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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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茵埋头,写几题便忍不住看几眼钟表,虽说她也曾想过直接抄许言开的,但许言开那个家伙完全继承了姑父死板的性格,严格遵守作业要自己写的准则,小的时候,许言开到乡下避暑,谢茵可是没少想找许言开帮忙写作业的事情。
  许言开脑子好,镇上老师布置的题目,对他而言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谢茵私下里威逼利诱都不行,许言开居然还跑到谢父那边告状了,之后,谢茵就再也不敢找许言开帮忙了。
  沈墨看谢茵写作业写的费劲,身子偏向谢茵,深意一句,“就你这速度,写到明早都写不完。”
  谢茵心里当然有数,她现在已经有点后悔到海市一中读书了,还是在老家自在,哪里像是城里,总觉得拘束,连个电视都看不了,作业更是堆成山似的。
  “不会一夜都不给我睡觉吧。”谢茵哭丧着脸,她素来睡得规律,过了十二点,坐着都能睡着。
  想到这才是刚开始的高三生活,谢茵觉得前面一片昏暗,像是她这样的智商就不应该勉强塞进重点班的。
  正当谢茵愁苦之迹,眼前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薄薄的皮肤覆盖在骨骼之上,脉络清晰。
  沈墨的手轻轻扣着桌面,他的视线投来,浅棕瞳噙着意味深明的笑,但语气倒也显得温和,建议,“我的作业做好了,给你抄啊。”
  沈墨边说,边掏出了几张平整的试卷,谢茵咂舌惊讶,瞪圆了眼睛,问,“你什么时候写的。”
  “上课的时候,觉得太无聊,便随手画了。”沈墨语气轻飘飘的,就好像真的是随便画了答案。
  “要不要,随便你。”沈墨并不甚在意。
  虽然,许言开说过尽量不要招惹沈墨这个人,但没说主动送上门的作业不能抄啊。
  说不定,沈墨是看在她是许言开的妹妹的面子上才对她好。要不是好兄弟,许言开肯定叫不动沈墨。
  “当然要了。”谢茵感激,她今天早上还有些后悔,没能坐在许言开边上,现在想来,说不定沈墨比许言开更好说话。
  谢茵没少抄过人的作业,她只会做些基础题,像是复杂的题目,动辄就要想上半个小时,一小时的,谢茵没那个智商,就算是勉强去做,也算不对答案,但光秃秃的空白地方,被老师查到会觉得她不用心,所以先把答案记上去,等到老师讲解题目的时候,便认真记下解题的路子。
  谢茵的这种懒惰的学习方法,虽然取得不了高分,但也不至于太差,倒是空出了不少的自由的时间,追剧,出去玩乐
  谢茵的双眸炯亮,捏着黑笔,眼眸中透出来的光芒有些兴奋。她的身子压得有些低,似乎不想被人发现她在抄作业,便把他的试卷压在下面,写完几题,遮一下,她的面庞秀气,认真书写的时候聚精会神,冲着这张脸,完全不像是不爱学习的人,怎么说也应该是标准的三好学生。
  下晚自习之前,谢茵把试卷还给沈墨,她笑的有些腼腆,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她把试卷放到沈墨位置上,目光微敛,小声道,“谢谢。”
  沈墨收起来,放进桌肚子里,回眸,笑的灿烂,桃花眼分外迷人,慢条斯理的语气,在谢茵听来总觉得有些渗人。
  “不用谢。”
  第二天,各科的课代表就开始收作业,谢茵交的痛快。早自习过去没有多久,就有同学叫她去老班办公室。
  谢茵被老班的课代表叫走,许言开见着班上没老师看着,就掏出手机,桌子上放着英语大课本,假装背单词,其实手机在桌肚子底下,已经是开了微信。
  许言开赶紧联系沈墨,想问到底是那么回事。
  老班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尤其是对班上的女生一直处于不怎么上心的状态,反正,理科班基本上是男生的天下,进来的女生不要做吊车尾,拉低平均分就行。
  老班可是很少找女生单独谈话,许言开想不明白,但又不好放着早自习不上,去办公室瞅瞅,沈墨是同座位,可能是知道一些。
  许言开:兄弟,我妹咋回事啊,怎么被老班叫走了。
  许言开微信过去,其实他也没有报什么期待,沈墨又不是谢茵的保姆,以他的性子肯定是懒得管,但是没想到很快沈墨就回复了消息。
  沈墨:大概是抄我的作业被老班发现了。
  第8章
  许言开发微信说是一起上厕所去。
  沈墨回复,好啊。
  沈墨递了个烟给许言开,许言开接着,点了火,吸了口,眼神有些飘。高中生的男生十个有八个都会抽烟,只是,许家家教严,父母查得紧,许言开素来是装惯了,也就偶尔敢来一两根,得在回家之前,把身上的味道赶紧散干净。
  “我说兄弟,你闲的无聊,那也别欺负我妹好不好。”许言开看到了沈墨的回复信息,也不傻。
  一中的人,谁不知道沈墨除了是校霸之外,也是学霸,数理化英的成绩向来都是年级第一,没有哪次考试不是满分,学校之所以纵容沈墨,除了沈家这靠山之外,一中还指望着沈墨能考个省状元回来,给学校宣传宣传。
  学霸的解题思路,可不是一般可以抄袭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抄的是谁的。昨晚的作业后面好几大题,许言开成绩也不算差了,但是还是钻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但多多少少写了思路在上面,对不对就看造化了。
  谢茵是新转来的,肯定还不知道沈墨的底细,觉得既然是作业,那么抄谁的都一样。
  只是,重点班抄作业抓得紧,这一届的老班王贵生以前是省里面教研组的组长,被学校高薪聘请过来担任班主任,对作弊,抄袭现象抓得紧,班上的人就算是想抄,也都是偷偷摸摸,不敢全抄。
  谢茵小的时候就有抄作业的前科,许言开在帮谢茵写了一次作业被父亲发现之后,当晚,许言开就被父亲揍了一顿,说什么,好的不教表妹,硬是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教了妹妹。
  许言开张嘴想解释,是谢茵可怜兮兮的求他帮忙写作业的,但想想解释了,说不定父亲揍他更狠,说不定还以为是他想故意把责任推到谢茵身上。
  沈墨的作业经常不写的,就算写了回,肯定都是标准的参考答案,谢茵老毛病又犯了,肯定是抄嗨了,哪里知道班上谁的作业都可以抄,但是沈墨的作业不能乱抄。
  被逮到抄作业的几率实在是太高了。
  “我说,兄弟,你不会是故意的吧。”许言开拍拍沈墨的肩膀,夹在手指的烟头,猩红一片。
  班上的人可没人敢问沈墨借作业,当然,沈墨也不是热心帮助同学的好人,他做事向来是别有目的的,像个冤大头一般,无偿给人抄作业,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沈墨一根烟吸完,又接着一根,隐没在薄薄的青色烟雾之下,他的神色晦涩阴沉,微挑的凤眸微眯着,他的嗓子偏向沙哑,眸子透着光,“许言开,你真懂我。”
  “我靠,你不带这样的。”许言开炸毛了,其他的人都好说,怎么偏偏就惹了谢茵。
  谢茵可是爸妈的心尖宝,现在又是远离家乡,住在他家,母亲私下里可是把他拉到小房间,一再叮嘱,千万不能让谢茵受委屈。
  要是知道是他兄弟的原因,导致谢茵被叫去办公室了,父亲还不得连他的交友都开始限制。
  “怎么,这么护着她。”沈墨垂着眼眸,眼睑下面有点青色的阴影,昨天晚自习光顾着和谢茵看电视剧了,游戏没上,回家打开电脑,就被一帮网上的队友吵着,硬是组队玩了好几局,凌晨三四点才睡觉,现在脑子里还有点昏昏沉沉的。
  “她是我妹啊,我不护着她护着谁啊。”许言开斜眼望过去,不解释。
  许言开虽然不说,但可在乎谢茵这个妹妹,他家亲戚本来就不多,父亲是独生子女,母亲就谢茵父亲一个亲兄弟,他当然得好好护着才行。
  沈墨摁灭烟头,他抬眼望着许言开,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胆小的许言开,说出男子气概的话。
  “沈墨,就算是看在我俩的关系上,就不要跟茵茵计较了。”许言开知道沈墨有点记仇。
  沈墨笑,烟盒重新丢进口袋,他也并不是想拿谢茵怎么样,只是初次见面的时候,谢茵以为他是许言开,可没有少对他动手动脚的,他也没有想着报复,就是想稍微捉弄一下谢茵。
  只是没想到许言开看似憨厚,实则精明,而谢茵确是反着来了,给她抄,就真的抄了,还谢谢他。
  谢茵进办公室是忐忑不安的,除了好学生之外,其他的人进办公室大多都是有恐惧的心理。
  王贵生原本以为新学生文文静静的,除了成绩差点,品行应该没有问题,第二天就被逮到了抄袭作业,原本他就不想收谢茵这种成绩平庸的学生,现在发生了这档子事情,他把电话座机搬到了桌子中间,严苛的面孔上面勾着双犀利的眼,静静的,却泛着锐利的光,像是等到猎物的猛兽,随时就准备扑上来。
  “谢茵同学,我想听听这是怎么回事。”王贵生翻出了谢茵和沈墨的卷子,答案是一样的,沈墨能做出来并不稀奇,但谢茵做出来就有问题。
  况且两个人的答案都是一样,要是谢茵是个学霸,她的监护人就不用托人找关系了,直接参加正规的考试就可以进一中。
  谢茵以前的学校,对抄袭作业,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谢茵没想到一中对抄作业管的这么严,还运气这么惨,第一次抄就被逮到。
  谢茵站在王贵生的跟前,眼睛盯着脚尖看,她不敢承认,老师的意思很明显,要给谢茵的姑父打电话,她要是认了,姑父少不得也跟着丢人。
  “怎么,不说话了。”王贵生冷哼,要是按照他的脾气,直接把人打发进文科普通班好了,放着班上,到时考试也只会给班级均分拖后腿。
  老师的眼光太冷,王贵生担任班主任久了,浑身上下就股子凛然的气势,瞧着就让人害怕,谢茵心里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手脚冰凉,脊椎骨如扎了根刺,要早知道这样,她还真不如作业不写了痛快。
  许言开见谢茵一直没有回来,也急了,去了办公室的窗户下偷看,一眼就见到了自家表妹都快被训哭了。
  王贵生教学是好,但训人太狠,男生除了沈墨,哪个男生都被王贵生揍过。女生自然是不好打的,王贵生那张嘴厉害的很,人也古板,要是其他性格温和的老师,说上两句,就会放人。
  许言开咂舌,皱眉,心疼,“我最见不得茵茵流眼泪了,沈墨,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许言开担心极了,要是能换人挨训,他都想替了,免得回家,父母见谢茵的眼睛肿的跟电灯泡似的,隔天眼睛肿的是他。
  “沈墨,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说,茵茵被老班盯上,也有你的功劳,你就算是戏弄也应该够了吧。”
  沈墨会算计人,但不至于真的和谢茵认真杠上,况且,他一瞥,就见着谢茵委屈的眼泪往下掉,眼睛,鼻子都是红通通的,黑色的眼珠湿润润的,心底突然蔓延出一份奇怪的感觉。
  许言开还真没和老班对着干过,他寻思着要不要先和父亲去打个电话,先知会一声,总比谢茵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被训好。
  他刚准备掏手机,让沈墨把风,省的手机被巡视的老师没收了,一转身,哪里还看到什么人,正想骂骂咧咧一句,沈墨不够义气的时候,却见到人居然到办公室去了。
  王贵生还在寻思着要不要找沈墨,毕竟,这事肯定和沈墨也脱不了关系。
  但沈墨素来都是混账惯了,与其说是不想找,倒不如说是懒得找。三天两头,就收到沈墨的处分通知书,没想到现在人都主动送上门了。
  “沈墨,她不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王贵生拍着桌子,青着脸。
  沈墨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开着空调,环境密闭,沈墨刚吸完烟,身上的烟味浓郁的很,谢茵皱皱眉,不怎么喜欢,而王贵生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向沈墨,他的个子虽然没有沈墨的高,但是这么多年的岁数,也不是白活的。
  他冷冽着的眼睛,冰冷的视线扫过沈墨,“把烟交出来。”
  第9章
  沈墨抽烟的样子,没少被人看到,学校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老师素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看见,跟沈墨身上其他桩大事相比,抽烟几乎都可以有忽略不计了。
  但王贵生是个古板的人,凡事都想算个清楚。
  见沈墨没有动,王贵生索性就亲自动手,从沈墨随便一摸,就搜出两包烟,一包已经是抽了大半,还有一包是新的。
  “老师,你要是想抽烟,就直接跟我说,我又不是小气的人。”沈墨淡笑,并不在意,神色淡淡,就好像真的是老师惦记着他那两包烟似的,想搜到了,私藏自己抽,可把王贵生气的不轻。
  “要是早几十年,我肯定用棍子抽到你求饶。”王贵生直接把烟丢进了垃圾桶,一脸嫌恶,现在的学生可比以前的学生金贵多了,那是打骂不得,就差跳到老师的头上拉屎了。
  “谁向谁求饶还不一定呢。”沈墨淡笑,声音懒散,他身子看着精瘦,但是身手敏捷,打架那可是从来都没有输过。
  他眼底噙着笑意,却笑不见底。
  没收了烟,王贵生不想再跟沈墨算抽烟的事情,省的气的胃疼,“沈墨,你什么时候大发善心了,都带人抄作业了。”
  沈墨的性格,王贵生有所了解,之所以自动坐到最后面的位置,就讨厌人吵他,平时他身边亲近的也少,因着是一中出了名的校霸,但凡是想要学好的人,肯定是要绕着他走的。
  班上的人,除了许言开似乎和沈墨走的近一些,其他的人,都不怎么跟沈墨打交道。
  谢茵见到沈墨进来,赶紧抬起膀子,擦擦眼泪,在男生面前哭实在是太丢人了。擦干眼泪,她的手贴着裤缝,她有点紧张,生怕沈墨不按常理出牌,不仅说了把作业给她抄的事情,还有昨晚,她还偷看了差不多两节课的电视剧。
  要是被老班知道了,两件事加在一起,说不定不仅要被叫家长,顺便还要把她撵出重点班。
  有时间看电视,居然没有时间写作业,甚至还要抄其他人的作业,典型的不学无术的表现。
  要是许言开,她一个眼神过去,许言开就能知道,但是,她和沈墨没有这个默契啊。
  作业抄袭的事情她都认了,但,晚自习看电视剧的事情怎么都不能供出来的。谢茵恰好站在沈墨的身后,她装做不经意间扯着沈墨的衣角。
  沈墨站的笔直硬挺,根本就没有反应,谢茵再继续挠挠沈墨的后背,心里焦急。
  沈墨侧身,眼眸望过来,谢茵的手搁在腰部下面,打着手势,想要说些什么,沈墨不用想也能猜到,只是他就是突然有点想看谢茵无措的慌张的模样,皱眉,假装看不懂,一脸迷茫。
  可把谢茵急的,脸都憋红了,眼睛像是迷了路的小猫,又大又亮,还透着强光,她的五官本就柔和精致,耳根子粉嫩粉嫩的颜色,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们俩在看干嘛呢。”王贵生敲桌子,满脸不耐烦,谢茵立马就老实了。沈墨觉得乐趣失去的太快,舔舔嘴唇,有点失落,这老班未免也太心急了。
  “班主任,其实这试卷,是我逼着新同学抄的。”沈墨张口就说出惊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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