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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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老大人颤抖着,却执意跪在阶下不肯起身:“国主若是执意要建这车,不妨换做良马拉车——”
  科学院负责讲解的这位工程师终于被激怒:“蒸汽动力可以不眠不休,直接从这儿开到大漠深处去,刮风下雨都不怕,您倒好,让我找马拉车?那我建铁轨干什么,我们原本没马车吗?我脑子有病,还是你暗示国主精神不正常?”
  谢知微转述了蓝珏这边遇到的难题,褚襄却听得感慨。
  文明演进过程中,旧势力反扑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褚襄在星际的时候,科技已经高度发展,他也不太知道如何给这种顽固老臣做思想工作,可是这事儿又相当棘手,不比兵围大金帐的时候少多少惊险。
  一旦不能顺利度过这个“舆论”反扑,他就容易从“荧惑星君”变成真“妖星”,连带着新生的唐国政权也会受到极大的冲击;褚襄来的地方,中世纪黑暗时代烧了几百年女巫,就是因为那些女人思想先进、懂科学道理,褚襄并不想被绑上石头扔进河里看能不能浮起来。
  可是,火车又必须建,缓不得,不仅仅是为了唐国进一步的建设,更是褚襄的私人任务。
  ——蜂鸟还停在大金帐的密室里。
  “我与古牧说过了,他同意把蜂鸟交给我。”褚襄说,“但是,靠马车运回来不现实,必须用火车。至于我的配枪,这个不好解决,我无法直接向古牧坦白说这是我的啊。”
  谢知微最开始的意思是,干脆引爆那把配枪的能源核心,但褚襄拒绝了。
  因为那把枪现在是“天神的武器”,古牧能迅速从小部落领袖,成为大金帐主人,很多舆论上的事儿都是靠这个解决,若是突然损坏,褚襄担心,以大漠的彪悍民风来看,很多原本心悦诚服的大部落会瞬间倒戈,宁可两方都得不到好处,也要给古牧一刀。
  所以,临走前褚襄给了苏靳一个秘密指令。
  至于苏靳是如何处理的……褚襄倒是十分欣赏苏靳的处置方式。这位银鹰战士直接敲古牧的门,直言不讳:
  我留下来是有目的的,我替国主监视你,而且我还在打你那件武器的主意,你最好小心。
  换到其他地方,这真是最差劲的特工,但对象是古牧,地点是豪迈不羁、大漠孤烟千里黄沙的漠北,大漠人讨厌权术诡计,所以当初搞小动作的部落首领们才会下场凄惨,在一众喊好声中去当苦力。直言不讳,哪怕含有敌意,非但不让大漠武士生气,反而……总之苏靳说完,古牧再看他的眼神基本就已经像饿狼看肥肉了。
  他拍拍腰间的枪,得意道:“那你来拿啊,我先说好,一般只有脱衣服上床的时候我才摘下来。”
  面对荤话,苏靳熟门熟路比出两根中指。古牧早知道那个手势什么意思了,不过却依然佯装不懂,问道:“你这是,又在夸我帅啊?”
  信标已经发射升空无需再管,只需要安静等待是否有回答。但蜂鸟着实不好解决。
  纵然是单兵飞行器,那玩意在重力环境里也有不小的重量,用马一路从大漠拉回来,估计会累死不少马匹,还容易被人袭击。古牧目前明面上掌握了大漠,但暗处仍有多少不服输的小股势力,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全扫除的,所以褚襄才会命令苏靳等银鹰精锐留守,倒不是真的想当“月老”。
  “而且舰长,你要知道,唐国现在的变化已经很大了,我们临近的陈国、晋国、楚、卫等等都会注意到,整个南境势力会因为唐国的改变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目前陈国与夜族部落周旋,可能无暇顾及,但很快,间谍会把唐国新工厂的消息带回去其他国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
  新的工厂开始在唐国各地建立,顾临之动手非常快,他原本就有许多纺织作坊,他迅速把人手合并,规模从小扩大,建立了第一家正正经经的、能被叫做工厂而不是作坊的纺织厂,有他带头,民间商人也不是傻的,机关术士的地位水涨船高,进不了科学院,被民间商人请去改良纺织机,也是极好的去处。
  再加上,原本战事频出,不只是南境,几乎所有诸侯国都有共同的问题——年轻男子都去服兵役了,一场大战之后死伤无数,留在民间的妇女人数就占了上风,工厂若是想开工,就需要足够工人,只招男性,那么选择余地就只剩下了吃奶小孩和耄耋老人。唐国禁止使用童工,法案已经出了,一旦触犯,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一视同仁,很快就没人敢顶风作案了,于是商人们不约而同地开始考虑留守家中的青年女子。
  机器操作不需要蛮力,哪怕是过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接受了训练也能极快上手,比起姐妹几个争夺隔壁邻村老鳏夫,出去做工又自由又有钱赚,何必守着村里老一辈的“妇道”受苦?
  但如文老大人那般的守旧者也不在少数,于是一时之间,两种舆论几乎成胶着势态,僵持不下。
  很快,边境传来了新的消息。
  “国主!斥候在东南角发现,晋国军队正在集结!”
  第76章
  屋漏又逢连夜雨, 乱世之中是不会有什么大段大段的悠闲时光来让人安心关门搞建设的。
  这是挑战,但也是机遇。
  旁听了蓝珏开会的谢知微一头雾水:“舰长, 我不明白,晋国为什么好端端要对我们动用武力?”
  “知微,这是乱世,天下群雄逐鹿,对权力的渴望已经深入骨髓,开战不需要理由。”
  谢知微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强烈的质疑, 他说:“但是舰长,晋国的确没有立场与我们开战才对,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国家, 在目前这片大陆之上, 其离经叛道的程度并不比我们唐国低。”
  褚襄一边穿衣服,一边听着谢知微的汇报, 闻言稍稍顿了顿, 道:“哦?特殊?他们怎么个特殊法?”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 晋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国家, 他们的国主是一名女性, 国主还有几名女性近臣, 长期以来,质疑女主正统地位的人大有人在,就像有人质疑我们唐国的新政, 所以以我的观点来看, 晋国明明与我们极为类似, 应该会考虑和我们发展盟国关系才对啊,可是为什么他们要与我们开战?”
  褚襄迅速从一堆发簪里掏出蓝珏最喜欢的那款玉簪试图戴好,但怎么戴都有点歪,不得不开门喊白宁进来帮忙,白宁是相当开心的,褚襄一直拒绝侍女,白宁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就一门心思想拿褚襄玩换装游戏,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哗啦啦一下四个姑娘又都挤进来了。
  “因为你没完全理解这个时代。”褚襄无奈任人摆弄,专心对谢知微说,“晋国女主在位不是一年两年了,过去我在帝都行走,也听过这位女主的故事。先代晋国国主及其宗亲,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儿子都没有,所以最后老家伙们纷纷不行了,就剩一个王女的时候,只能选亲贵之子与王女结亲,成为摄政王,但这样也不行,没多久摄政王战死,又只剩下王女自己,于是当年针对王女是否应该再嫁展开过争论,晋国国内争了好长时间,各方势力都有各自的盘算,谁也不想王权落到对方手里,于是作为傀儡,王女成为女国主,再没摄政王了,实际权力掌握在几个亲贵世家手里。”
  “这么说,到是自发成型了贵族议会呢。”谢知微点评。
  “呃,可以这么算?”褚襄不太确定,他关注晋国礼制的事儿发生在去星际旅行之前,算起来几十年过去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晋国人的性别分三种,男人,女人,和女国主。女主在位不代表他们思想先进、女性地位高,他们骨子里依然试图向帝都皇室证明自己‘拥护正统’,与唐国为敌,比起与天下为敌,哪个容易他们就选了哪个而已。”
  但谢知微笑起来:“舰长,那边的土包子会发现,与唐国为敌,比与天下为敌难多了。”
  “先别狂啊,你听起来像个中二病!”褚襄扶额,“不过,这一回倒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是看不那么透彻的,晋国女主在位这是明晃晃的表面现状,稍加引导,很简单就能引向一个有力的舆论方向。
  ——还在阻止你家的女孩上军校/进工厂/读书识字吗?看看我们的敌人,他们虽然是女主在位,但是对我们造成了多大的威胁呀,女人连国主都能当,你干嘛和钱过不去,非得逼你的女儿回家啃老呢?
  晋国集结大军的消息没有被封锁,相反,褚襄让顾临之交代下去,一定要大肆渲染紧张气氛,弄得人心惶惶那种——好日子快到头了,如果你们还不努力,眼前这个生活舒适的新唐国就要完蛋啦!
  官方掌握舆论就有这么点好处,虽然顾临之没做假消息(那太不符合职业道德),但他可以渲染气氛啊,他手底下有几个相当厉害的撰稿人,《唐国周报》的专题特刊很快刊印了出去,火速发往全国,上面详细介绍了晋国如今的状况,以及为什么要与我们开战等等等等情报。
  南境去年面对了蝗灾,不是所有国家都顺利度过了一个饥饿难耐的东天的。
  与此同时,作为对晋国大军集结的回应,第一批军校特训生进入军队,被迅速调往边境。
  “神仙哥哥!”
  卢渊相当惊喜地打开门,褚襄正在屋里等他,听到这个称呼,褚襄嘴角抽搐了一下。
  兴奋过头的新晋指挥官自己反应了过来,相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忙站定行礼:“下官见过国师大人!”
  第一批特训出来的军官中,最为出色的两个,便是卢渊与柳莺,柳莺进了银鹰的队伍,卢渊准备去往晋国边境。
  褚襄是特意来看他的,这小子算是他在街上捡到的,一年不到的光景,从瘦巴巴的芦柴棒变成了英俊威武的年轻军人,但他还是太小了点,连十八岁都不到,褚襄却要把他送到战场上去。
  但是蓝珏手下没有太多的将才了,年轻的新唐国没有多少老将可以拿来直接用,他过去的辉煌战绩全都是亲身上阵,如今一国之主该有一国之主的职责和岗位,所以褚襄没有办法,他必须缩短第一批军校生的学习生涯,早早把他们送上前线。
  卢渊对此充满了期待,所以褚襄把自己的愧疚藏得很好。这里到底不是那个星空,他们在这权力的漩涡里挣扎求生,实属不易,他不管多么不舍得,都不可能等到这些年轻孩子过完成年生日,现在讲究不了那么多,只能一点一点来。卢渊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需要上高中,每天面临的最大灾难就是作业太难,与他在黑煤窑的经历比起来,在唐国他获得了新生。
  柳莺亦如此,所以这一批的年轻孩子们对唐国的热爱无可比拟。
  本来卢渊以为是有什么紧急军情,要在出发前交代,谁知褚襄拉着他,就单纯问了些家长里短,比如吃得怎么样啊、训练累不累啊、要去打仗害怕不害怕啊……说到后面,进门的蓝珏面色阴沉,相当恐怖地臭着一张脸看他们。
  卢渊简直如坐针毡,抓住空隙,道:“下官仍有军务需要在出发前准备,所以……”
  开玩笑,和神仙哥哥说话很好,但后面站着一个如狼似虎的国主,这压力太大了,比上前线的压力大多了!
  瞧着卢渊关门走人前那个恋恋不舍的眼神,蓝珏感觉自己头顶气得冒烟。
  “本王忙得都没时间吃饭,国师倒是有闲情雅致在这儿……这是什么?还品茶?”
  就算是一国之主,也并非完美的人,蓝珏最大的缺点可能就是……唐国国主牌老陈醋,够劲儿,味足,后劲持久,随时发酵。
  总之这趟军校慰问之行,褚襄是扶着腰被搀回去的。
  ……
  打仗是国家需要操心的事儿,今年除了应对忽然抽风的晋国,其他人的生活该过还是要过,而且,竟然没什么太大影响似的。
  “嗨呀,还是新国主好哦。”虽然过去是东唐国人,但身强力壮的村夫很快就成了蓝珏的忠实拥护者,“要打仗哩,俺原本天天做噩梦,梦见抓壮丁,嚯,咱国主说让咱好好种地,不抓咱去前线,俺虽然长得壮实,但真干不来种地以外的活计哇!”
  他的同伴嗤笑:“你就是胆子小,一吓就破了!”
  壮汉哼了一声:“咋了,俺就胆小不中?咱褚国师讲了,这叫‘术业有专攻’,俺不会打仗,俺会种地啊!俺今年产量铁定比你多一倍!”
  春耕已经播种完毕,今年水土不错,还算风调雨顺,既没有闹水灾,也没有再来虫害,唯一的问题是——
  “今年田里好多大老鼠,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吃啊,我看个头可大了……”
  一个种庄稼的村妇呀地尖叫了一声:“吃?一个老鼠从我脚上跑过去了!吓死个人咧!”
  “可去年那帮虫子不都吃了吗?听说都城的顾大人还给卖到帝都了,帝都的贵族都可爱吃‘百虫宴’了,要不然我们去年哪来银钱买粮食?你当那些粮食都是帝都救济的?呸!”说话的农夫狠狠地啐了一口,“那帮子官老爷,才不会管我们死活呢,咱们也就是碰上了咱国主,心里惦念咱们一口吃食。”
  “可这老鼠不能吃吧?要不,还是下点夹子,先打死吧。”
  村里来了新的机关术士,说是没考上科学院,但是被分配到本地搞“农业科技”,他弄的捕鼠夹子简单好用可以回收再利用,还比老鼠药效果好。
  “成,吃完饭我给胡大人送一箱鸡蛋去,让他再给咱们做些新的夹子……”
  开医馆的老大夫觉得哪里不太对,今天已经第十三个被老鼠咬伤的病人了,今年怎么会闹起了耗子来?
  “老师,老师!”他的学生从后面急匆匆跑来,“午间来的那几个病人,现在突发高热,呼吸困难,有一个体质弱的已经开始咳血了!”
  “什么?!”
  老人家大惊失色,冲到屋后,片刻后老大夫迅速跑出去:“不好,大事不好,快找人去,速速上报,这不是普通的伤患,这怕是要闹瘟疫啊!”
  其中一个病患挣扎着爬起来,高烧烧得神志不清,嘴里胡乱嚷起来:“都是那帮外地商队,我瞧他们贼眉鼠眼,八成是耗子精变来害人咧!他们没来的时候,我没瞧见咱这儿有这种尾巴这么长的灰老鼠哇,咱们本地耗子可不长这……”
  “你再说一遍?”老头也不顾传染了,一把扯过那个病人,“外来商队和老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说清楚!”
  此时,已有一份关于东边村镇鼠患异常的消息递到了都城国主的案头,但比起晋国虎视眈眈的军队,这点鼠患好像不是很能引起重视。
  但替蓝珏看奏折的褚襄心思一动,把这份草草写成的报告抽了出来。
  “谢知微,我记得你扫描过,还建立过唐国的基础生物资料库,你看看,这上头讲的这种长尾鼠,是唐国东边本地的产物吗?”
  第77章
  这次从星际重回此世, 褚襄早已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客观整体的判断,在他没来之前,这里虽然动乱,但距离文明的质变其实只差临门一脚,机关术为代表的传统科学技术遍地开花,反抗旧贵族的人们虽然沉默,但绝不软弱, 火炮已经是城防体系的常备力量, 更别说民间还流行玄学——占星术, 褚襄虽然不理解其运作原理, 但从曲凌心的某些判断来看, 并非纯粹迷信。
  所以,这里的卫生防疫水平以及普通民众的健康知识水平, 其实是比褚襄最初估计要好的。
  “不管如何, 民间的官员没道理放任鼠患横行, 这不可能是自发的。”褚襄笃定, “大夫们是知道鼠疫的, 早年帝都附近庄园还曾经从南境引入捕鼠蛇,以生物链来克制田间鼠患,这一年来顾临之那帮撰稿人还学会搞健康医学栏目专版了, 我知道几个军医系的小孩天天帮他们写稿, 本地的短毛鼠大家早都认定是一害了, 该打的都打没了, 这种怕是属于外来物种。”
  得出这一结论的并非褚襄自己, 老大夫姓徐,原本是东唐国都一名宫廷医官,蓝珏统一了唐国之后,虽然没有对这些医官动手,甚至提高了他们的待遇,但徐老还是选择了辞官回乡——他看不惯蓝珏让女人来从医。
  “赤鸢营?”徐老每次喝醉都会说起来,“切……女人只能当军妓。”
  但他的医术水平着实了得,当初走的时候,蓝珏还可惜了一阵子,这是东唐第一位正正经经提出防疫理论的老医官,甚至为景荣翰处理过好几次爆发起来的时疫,这位老人年轻时也曾雷厉风行,时疫闹起来,说隔离立马调兵去镇压,几次成功阻止疫病爆发,这才使得瘟疫隔离治疗这一做法成为了基本常识,已被各国广泛认可。
  老头要求,他留下可以,但必须解散赤鸢,蓝珏二话没说就否了,自持甚高的老医官当时惊讶得不得了。
  还是褚襄劝慰了蓝珏:“学术水平不代表人品水平,有得是才华横溢但思想迂腐甚至不堪的人,您也不必感到费解,与其强留下来,不如放老人家随意吧,也许回他家乡去,还能教出几个继承人。”
  徐老不顾学生们的阻拦,亲自跑到了田里去,他不耐烦地把几个试图搀扶他的学生打发回医馆去监看病患。
  “去去!”老人家活像赶苍蝇,“都给我盯仔细了,那几个被老鼠咬过的,还没出症状的,也都给我仔细看好了,记下来他们的症状和发病时间……还有,我上次说了,隔离服必须穿好才能进病患的房间,谁要是觉得热偷偷脱掉,看我拿你喂了老鼠去!”
  “哇……老师您刚才自己还冲进去了……”一个学生嘟囔了一句,“您一把年纪,可经不得折腾,说我们之前,您自己先以身作则啊!”
  老头气得脖子都红了,一脚把那学生踹进了河里。
  “……咕噜噜……”水里冒起泡泡,不大一会那学生抱着一尾不断挣扎的鱼浮上来,“老师,您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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