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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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莹尘把两床被子抖开,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处,才准备梳洗。她可没仇太太那个条件,有丫头伺候,傅澄倒是见机,从床上跳起来,拿着面盆去灶上舀了热水兑好了,拿回房里给她净面。
  这时莹尘已经把头发放了下来,傅澄挨着她坐,心里是“扑通扑通”的跳,他是一心想亲近莹尘,把她放下来的头发放在鼻尖轻嗅,很快就被莹尘抽走了,她敲了一下他的头:“你也来梳洗一番,明儿你还要早起去前线呢。”
  傅澄哀嚎一声,“莹儿,我也不要什么十回八回的,就来一次怎么样,你也太狠心了。”
  他还生气了,莹尘真是觉得好笑,这人平时少年老成,现在看着为了这事真是不厌其烦的和自己打嘴仗,她安抚的亲了他一口:“好啦,这样成了吧?”
  不够不够,傅澄心里呐喊,但还怕真的惹怒莹尘,毕竟她的武功可在他之上,要是她把自己打趴下了,那多没面子。想了想,他又装一幅乖乖儿的样子,脸上挂着笑容:“好,我也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
  莹尘见状才高兴道:“这就是了,你们前线打仗,沐浴都不容易,好容易回来一次,去去身上的灰尘也是好的。”
  傅澄认命的洗完澡,穿着白色的寝衣睡在外边,他看了看已经散发睡在一旁的妻子,柔声喊道:“莹儿?今天我好欢喜,你要不要摸摸我的心,一直跳着,都停不下来了。”
  她的手被傅澄拿着放在左边的胸膛,仿佛能感受到一股热意,莹尘想收回时,却被傅澄按住:“莹儿,今晚我们睡一个被窝好不好?让你一晚上都能听到我的心意。”
  莹尘却倏地收回手,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子:“我的澄哥儿呀,你这心眼真是多的用不完,咱俩现在就分开被子睡最好了。好了别想太多了,我是不会上当的,我们早点休息吧。”
  第41章 厚道的林家人
  鸡鸣三声, 莹尘打了个哈欠, 从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好似忘记了什么事, 再一看,旁边有个毛茸茸的的脑袋,她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 傅澄往她这边钻了钻,她觉得他真是可爱。看外边天还未亮, 遂自己穿了衣裳到灶房, 她想给傅澄做顿他爱吃的。
  先在锅里熬上小米粥, 把昨儿剩的好菜拢一拢,这些杂碎也算是上等好菜了,她把卤水菜烩了一遍,才开始做焖面。去菜园子里摘了新鲜的豆角,先过水一次, 再和方才盛起来的卤肉在锅里炒, 加入酱油、豆豉、香油、花椒面后加入水, 大火煮沸后先盛起一碗水, 再把面条放在上面盖严实。
  汁儿快煮干时,再把方才盛起的浓汤倒入锅中,用筷子拌匀,最后用钵儿盛起。
  常年在外打仗,吃干粮吃的多,她就特地又去园子里寻了水萝卜、青瓜等等全部切好了放置一旁。
  最后烀了几个软饼, 软饼用了不少鸡蛋,她一口气煎了七八个,在盘子里堆的跟小山一样高。走出灶房,熄了炉火,她再去叫傅澄。
  此时傅澄已经穿戴好了,看到莹尘一笑,“莹儿,你哪儿了?”
  其实他方才刚刚醒过来没看到她还有些不知所措,起床后看到她了,又很高兴。却见莹尘道:“你不是最爱吃我做的焖面了,我今儿专门去做了,走吧,吃了再去梳洗,否则坨了就不好了。”
  “哎,好。”原来是跟他去做吃的去了,这么一说他还真的饿了,他拉着莹尘跑到前堂饭桌上。
  吃饭的条桌就被早点占了半壁江山,莹尘按着他坐下,“来,多吃点,这个焖面都快坨了。”
  傅澄又何曾被人这么用心对待过,腮帮子塞的满满的,已经不记得要说说说什么,只觉得今晨这个早饭真是美味无比。小米粥也好喝、焖面更是美味还有鸡蛋饼,他一口一个,莹尘还怕他吃撑了,急忙阻止他的筷子再向鸡蛋饼,“好啦,吃饱就成,吃撑了岂不是难受。”
  “我就是想吃嘛。”傅澄还撒娇的看着莹尘。
  她只好哄道:“以后有多少吃不了,下次你回来我给你做更好吃的。”
  傅澄留意到她头发还有一部分未梳上去,用手把头发全挽上去,才道:“这才是妇人的样子。”说完看了莹尘一眼:“我这就去喊我哥起床,这几方饼我也带过去吧。”
  他的脚步走远了,莹尘才暗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仿佛能感受到余热一眼,那股余热分明是他手心的温度。
  来去匆匆说的就是傅澄,天大亮时,沈夫人带着衡哥儿早上来前堂吃饭就发现女婿已经走了。老宋照例早上做了拉条子,这是西北人爱吃的,莹尘埋头吃了一碗,拿了针线回房去做。沈夫人还怕她难过,特意去房里陪她,“姑爷走的急也是没办法,这眼看着就大胜了一仗,说不定不要一年半载就回来了。”
  “我没事啊娘,那些孩子不是都家去了吗?我也没什么事做,帮他做几件衣裳。”莹尘女红长期做的极快,只要不是需要绣繁复的花纹,她很快就能做起一套衣裳。
  还好第二天孩子们过来了,莹尘才没闲下来,这些孩子有的是由爹娘送过来的,他们都很淳朴,知道儿子或者女儿在这里学本事,家里没得多的钱,但送点菜或者瓜果,聊表他们的心意。
  上午照旧教她们读书,下午教武艺,就这么断断续续的教了十多天,孩子们又放了一次假,原因是绕千户死在战场了,玉昌的人很少会如中原那般一定要收尸再装入棺材,军户所的人大部分都是火化。
  这时节前方正在打仗,饶君羡回不来,饶家只有女人撑着,仇太太便让杨柳过来传话,让她们这些相熟的人家过去帮忙。
  莹尘无不答应:“我这就过去吧,杨柳,你也回去和你们太太奶奶说一声,让她们也赶早过去。”
  说完就让老赵安排马车出去,这套的马是西戎人的马,十分精悍,莹尘和赶车的老赵说了一声:“快些吧。”
  老赵扬了扬鞭子,确实比往常要快的多就到了,若是不讲什么规矩,莹尘骑马是更快的,但她现在毕竟是百户的夫人,别人都坐马车,你骑马来,未免显得不那么合群,再者她也不是那么特立独行的人。
  整个饶家都笼罩在一种哀伤的气氛中,林淡月的哥哥和父亲都在正门招呼客人,她哥哥的眼睛全红了,好似哀伤过度。林淡月穿着白衣,上身罩着一件麻衣,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她憔悴不堪的站在饶太太身后,但丝毫没有夺去她的光彩,反而让她显得楚楚可怜,更让人疼惜。
  “干娘。”莹尘看到饶太太形同槁木,很是同情。
  饶太太紧紧握着她的手道:“你干爹就这么去了,我可怎么办哟?”她是真的伤心,她全身的荣辱,不是来自于她儿子,而是来源于她的丈夫。
  现在在家中,儿子最心疼他那个儿媳妇了,丈夫在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怕,甚至都想好了等儿媳妇生了孩子就抱过来,让孙子和自己亲,可丈夫一死,以后当家的就是儿媳妇了。人家说饶太太指的也不是她了,而是指林淡月。
  可是凭什么呀?
  她和丈夫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凭什么便宜那个贱丫头。
  莹尘见她这样,连声劝慰:“干娘,您快别伤心了。干爹的后事还得让您操持呢,我和仇太太都会帮您的。您一直可都是我们的带头人,您现在若是倒下了,我们怎么办,再说以前您冒着那么大的危险都要去祭拜当年死去的兄弟,现下干爹走了,您不得更加用心啊。”
  这话算是劝到点子上了,饶太太也怕丈夫死了,林家的人登堂入室,日后怕是连儿子都不记得丈夫了。
  看她眼神活了一点,莹尘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午间,下人送了清粥小菜过来,仇太太和莹尘在一起喝粥。她用胳膊肘拐了拐莹尘,“你瞧瞧,也难怪饶太太担心的,你看她那亲家博了大家多少好话,便是咱们这位新千户回来,也要感谢林家的人。”
  仇太太寡母独子,对这种事体会最深,以前她还真是羡慕饶太太,儿子有出息,丈夫对她也是一心一意的,没想到他丈夫一死,岳家又这样会做人,怕是儿子也会被拢过去,这样有什么意思,好像跟林家养了儿子一样。
  还好莹尘没什么感触,她觉得自古孝道大如天,如同傅澄那样,还不是亲生母亲,傅夫人让他做什么他都得做,更惶论是饶君羡这种情况,饶太太是饶君羡的亲生母亲,母子感情一向也好,饶太太未必就真的好像被人抛弃一番。
  一向算是很沉得住气的秦侍玉也在一旁劝小姑子:“这个时候你就要越发的恭敬才是。饶太太现在情绪不稳定,万一谁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你可怎么办?姑爷还未回家,她要是倒下了,再有点闲言碎语,你就活不成了。”
  林淡月冤枉道:“我又哪里不尽心了,嫂子又不是没看到,我现在连喝一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你这样是对的。现在姑爷没回来,你知道的,军户所有好些人看中你的位置,说了你什么不好听的,那不是影响你和姑爷的情分。我和你哥哥能帮则帮,也让你婆婆看看我们林家人的真心不是。”秦侍玉对她道。
  她们林家可不是那等贪婪的亲戚,为点小钱搞乱人家的葬礼,凡事攻心为上,秦侍玉深谙此道。这个时候她们过来关心亲家,有什么不对,饶家那个老虔婆有意见,也只能说明她是个小心眼。反正她们林家既不贪饶家的钱,也没有高高在上,小姑子也是照样在伺候她,她便是觉得林家不怀好意,但那怀疑纯粹只能算无稽之谈,因为林家根本没做坏事,做的全是为了她好的事。
  想及此秦侍玉眯了眯眼睛,又一幅大度贤惠的模样,招呼亲戚朋友们,看到莹尘还哭着道:“傅太太,你可要劝劝我们亲家,让她别这么伤心,等姑爷回来了,见她这么伤心,那可怎么办?”
  “嗯,我知道,您也要让饶大奶奶多多劝劝才是。”莹尘道。
  秦侍玉也哭着点头。
  饶家的亲戚们倒是对秦侍玉很赞赏,莹尘就听到有人在说:“这是君羡的丈母娘家的人吧,可真懂事,人家哭的可伤心了,这一家子啊是厚道人。”
  不知道怎么地莹尘背后一冷。
  她再看了一眼饶太太,她不大说话,旁边坐着一位年纪大的人,不知道在跟她说些什么,饶太太就那么听着,偶尔抬抬头。莹尘想,仇太太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己果然年纪轻,见识少。
  第42章 二更
  从饶太太那儿回来后, 莹尘就和沈夫人说了饶家的情况:“空荡荡的大堂, 前边迎客的都是林家的男人,后边秦侍玉哭的跟什么似的, 饶家的亲戚都夸她呢,我看林淡月比她这个嫂子差远了,要是秦侍玉嫁到饶家, 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沈夫人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 看茶温差不多了才抿了一口, 她不禁摇头:“像秦侍玉那样的人, 真是奇人,在哪里都能过的好。你看她当年就一个孤女吧,寄住在她姨妈家里,就能让你那位族兄沈琇非她不娶啊,你别忘记了你这位族兄的爹当时就是三品官, 还被人称一声国舅爷呢。当初连你姑姑都不同意, 可你琇堂兄就硬是认准了她, 后来你琇堂兄一死, 转身人家就又嫁了,那林家也是殷实的书香人家,嫁进去照样做当家太太。”
  “所以说”沈夫人放下茶杯,“她这个人心机太深了,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人们常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这样的人咱们远着就是了。”
  莹尘深以为然。
  林家人的功夫并没有白费,等一年后,仗打完了,饶君羡回来了。他回来时,林淡月正烧了菜,站在饶太太后边站规矩,饶家婆媳见了他都十分高兴。饶君羡坐下来吃完饭,又去祭拜了他爹,他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千户了。
  他们饶家的亲朋故旧自然得上门来,饶太太和饶家的亲戚相处的并不是很好,因为当年她只生了饶君羡一个儿子,丈夫又一向爱接济这些亲戚,尤其是那些有孩子的亲戚,个个都不当自己是外人要了粮食还要钱,饶太太不大肯给,有时候还和这些人吵过架。
  但这次人家上门看他,打秋风是没打,反而说了不少林家人的好话。
  “要我说大侄子啊,你爹过了身,你娘年纪大了不济事,里里外外都是你儿媳妇在操持,要我说你们家当时还不同意人家进门,你们这亲家老好了。”
  “是啊,大表弟,你爹的丧事都是他们忙前忙后的。”
  这时候林淡月谦虚道:“堂伯和堂哥真是过誉了,娘这一年身子骨儿不大好,我这做儿媳妇的伺候也是应该的。”
  饶太太冷眼看了一眼林淡月,在儿子面前她是有苦说不出,她想还好老头子过世前钱都在她名下以嫁妆的形式她存着,这儿子啊还真是靠不住。
  这个子猛蹿了一截的傅澄也回来了,他身上挂了彩,左肩据说被西戎人用箭穿了个正着,肩膀上都不知道缠了多少纱布。他这一伤,全家都围着他忙活,连三岁的衡哥儿也知道不能吵着姐夫。
  莹尘看他昏睡过去,又出去,她还要拿抚恤银子给那些死了男人的人家,这次据说还有傅澄的救命恩人也跟着回来,她也要去探望。
  正军死了一家分八两银子,这些钱莹尘分文不少的发给她们,外带还多给了三斤粮食。有些携幼扶老的哭的真是闻着伤心,莹尘还要安慰他们一番,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太太好心,我听说别人那边分个六两就算顶天了,孩子他爹死的不冤啊。”老人喃喃道。
  莹尘叹道:“您拿这钱回去好好养孩子吧。”
  梅花过来道:“太太,那边那位杨太太要过来道谢。”
  这梅花是她训练的孩子们中最小,天资却最好的一个,去年她爹死了,哥哥要娶亲,买了她上头两个姐姐,莹尘便让她做了侍女,虽则七岁的孩子,却机灵的很,莹尘会时不时告诉她规矩,现在传话做事倒是很稳当。
  “合该是我过去的,怎么让她过来了,得了,我现在就过去吧。”莹尘起身往后院走去。
  这位住在阴山下的杨太太和她的一儿一女救了傅澄一命,正好她丈夫死了,要被族人胡乱嫁出去,故而跟着军队回来。莹尘把她们安置在后院住着,她和梅花甫一出门就见到穿着白底蓝花的杨太太。
  “杨婶子,你怎么过来了?我这里一时倒是忙的忘记了,该我先过去看你的。”莹尘歉意说道。
  杨张氏还未说话,却见沈夫人眯着眼睛在看她,沈夫人只是觉得十分眼熟,“红丫,你是红丫吧?”
  “你是?”杨张氏回头看了看方才喊她的人。
  沈夫人喜道:“我是翠娘啊,江陵府桃花村的翠娘。你是张里长的女儿,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过家家的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沈夫人家乡是遭了灾才逃出来的,这杨张氏的日子却好过的太多了,她爹就是里长,当年发水灾前就在江陵府的姑妈家躲灾,之后嫁给一个行商,那行商孤身一人对她也好,只可惜今年出门跑货被戎人杀了,她就带着一儿一女在过。
  有这层关系在,沈夫人又把衡哥儿喊过来,杨张氏把她的一儿一女叫了来。杨张氏的儿子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女儿和莹尘一般大小,互相见过后,沈夫人又让老宋准备了一桌好菜招待她们。
  莹尘忙完了才抽空回去看傅澄,见他倚在床上看书,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醒啦?饿吗?我让梅花端粥来给你喝。”莹尘和他一年未见了,此时的傅澄个子蹿高了不少。
  “我要吃你做的焖面。”傅澄撒娇。
  他一撒娇,二人一年多未见的生疏感仿佛一下子灰飞烟灭,莹尘不由得点头,“成,我这就去做,还想吃什么?”
  傅澄捏了捏她的手:“还想吃馅儿饼,就是那种有粉条韭菜的那种。”
  莹尘刮了刮他的鼻子:“算了,你还是喝白粥吧,这几天别沾荤腥了,对伤口不好。你呀一听焖面胃口就大开,我可不敢给你吃了。”
  “莹儿,你就真的这么无情。”傅澄眼巴巴的看着莹尘吩咐小丫头端白粥过来。
  莹尘坐在他身边,端起一碗白粥,拿起勺子吹了吹,再放他嘴边:“我喂你,总可以吧。”
  这一年来莹尘也过的提心吊胆,总是担心有人报丧,她想傅澄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今生命运已经改变了,寿数或长还是短,其实无法预料。现在俩人能坐在一起吃饭,于她来说就是最满足了。
  后院的杨张氏也满足的很,她哪里会想到顺手一救,就救回一个百户,现在她们可是傅百户的救命恩人,好歹也能有个安身之所。
  曾经的杨张氏也是家中有仆人,儿子还在私塾读书,女儿也有丫头伺候,可从丈夫一死,族人们就逼她改嫁,家中但凡值钱的都被抢走了,还好儿子女儿还没来得及抢走。她们住的这间后院,并不大,左右两边各一个厢房,正中间是正堂,杨张氏和女儿杨晴住一间房,一进屋,杨晴就打了个饱嗝。
  “娘啊,您还真的和那位王伯母很好呀。”
  “别打嗝啊,不成看样。”杨张氏先批评女儿,“还有别叫王伯母,她姓沈,刚才你喊的那个王伯伯是入赘的。”
  这个女儿一直是她的骄傲,杨晴生的十分清秀,平素又会哄人,也因为如此杨张氏和丈夫一直在挑条件好的,眼界太高,但一直没挑着,现在十五岁了也没个婆家。在人家家里住着,必须要有眼力见,杨张氏也提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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