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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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位盘算了一圈儿,最后发现李家这些小辈里适合入宫的人选竟然只有一个李荣儿。而就算是李荣儿,太后依然觉得她那个性子到底还是软了,也同样并非太后心目中合适的人选,可是,这次若李家不送人入宫,那么在后宫的嫔妃中便少了一席之地,而太后李氏,随着年龄愈加,精力必然下降,这后宫中很多事务必然是要交出去的,与其交到外人手里,哪儿有交给李家后辈更放心?
  因此,太后和李夫人两人一合计,最后还是决定让李荣儿入宫参选。说是参选,就李荣儿这个李家嫡系的出身,哪里轮得到别人来选?她几乎是代表李家铁定会被封妃的!
  然而,这些决断定下的时候,李荣儿本人甚至都还不知道。
  眼见离大选的日子还剩最后三天。李荣儿之前还庆幸,父亲、母亲都没有提这件事,看起来,就好像她们李家这次放弃了大选一样,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惊天大喜讯,不用入宫便意味着秋后她就可以如愿以偿地等白鸣喧来李府提亲了
  只要一想到白鸣喧,李荣儿半夜做梦都能笑醒,可是人的一生哪儿有那么多顺心事?更多的时候你生在了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时代,你身上的使命和责任便是想偷懒想躲赖都不可能躲得过赖得掉的
  又过了一天,李夫人终于把李荣儿叫到了跟前。她慈爱地望着自己的女儿,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她想着这些年她和李衍泰是如何将李荣儿如珍似宝地养到这么大,以至于这孩子品貌如此出类拔萃,这样的女儿家送进宫里给皇帝做媳妇自然是配得上的。她甚至想这平京里恐怕也只有周斐琦那样出色的人才合该娶她的女儿
  李荣儿被李夫人看得有些发憷,心里也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但她没问,就强撑着等李夫人开口,想是一匹倔强地小野马,明知驯马人技高一筹,却依然不肯面对现实
  儿啊,李夫人终于开了口,说话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竟有些红,太后来了懿旨,要接你进宫呢。
  这话真如平地一声惊雷起,只炸得李荣儿瞬间碎了天灵盖儿!原本这些天来存在心中的侥幸瞬息间就碎成了一地鸡毛,秋闱?求婚?那些美好的憧憬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那对她来说只能是此生永不可高攀的奢望!
  李荣儿控制不住她的眼泪,一下子扑到李夫人的膝头,哭道:娘,我不想入宫!我不想进宫,我可不可以不去?!
  孩子,娘也舍不得你进宫,可你是李家的女儿,你不入宫,咱们李家的荣宠又有谁来继?
  李荣儿想说,不是还有哥哥吗?哥哥这两年升迁很快,再又战功,眼见就要升为将军了,这还不够吗?可这些话她到底没有说出口!
  说到底,她从很小的时候在潜意识里就知道,自己将来多半是走姑母那条路,会入宫为妃,会如果没有遇到白鸣喧,可能她这辈子就按照这条路走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然而现在不同了,她想嫁的人不是皇帝,而是白鸣喧!
  我,我不想入宫!
  她不敢提白鸣喧的名字,她害怕会有人为了让自己死心,杀了白鸣喧。她只能不断的重复她不想入宫,以此来反抗家族对她命运的安排。
  但是,这些在李夫人甚至李衍泰看来,都只是小女儿的任性之举。李衍泰听说女儿强烈抗议入宫参选时,甚至叹了口气对李夫人道:这些年,咱们到底还是把她惯坏了。
  父母皆不松口,太后旨意已下,李荣儿入宫已成定局。
  少女心碎,整夜哭泣,手里攥着那枚同心结,只觉再也无颜见情郎。她对不起白鸣喧,是真的对不起他!
  李氏之女入宫,早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
  大选当日秋闱开,李荣儿排在入宫的采人女子之列,望着眼前高高的宫门,心灰意冷。她回头,本是想最后再看一眼平京繁华之景,却不期然在观礼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挺拔身姿,那人一身藏青色的衣袍正遥遥与她相望。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该参加秋闱科举吗?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明明该在科举考场奋笔疾书的人却出现在了入宫秀女的观礼队里?这还用问吗?他当然是赶着来看你最后一面的呀!!!
  李荣儿的泪再也憋不住,唰地一下,就滚了下来。她不住地回头,走得越来越慢,直到随行的太监催她,她才发现不知不觉宫门外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而在这时,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她想要跑回去,向那人跑过去
  就在她正准备迈开步子的那一刻,那个一直没有动的青年,突然扬手,向着她的方向扔过来一个东西
  一旁有侍卫立刻大喊:你是什么人?干什么?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裂响,李荣儿低下头,看到就在她脚下不远处,一枚红线穿着的平安扣,被那一扔,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扣环折,誓不在。
  李荣儿明白,白鸣喧摔了这玉扣是想告诉她,他们从此再无相干。
  然而,十个月后,她没想到,他们会在宫里再次相见。
  第83章 秋分三候
  那一天正是春夏交际,百花斗艳的好日子。李荣儿入宫后,借着李家在朝中势力被封了贵妃,因皇帝没有皇后,她便是嫔妃之首,因此暂掌六宫,统领六宫事务,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周后宫第一人。谁人都知她背后是太后,因此嫔妃们对她也是恭敬有加,没人敢在她面前触霉头。
  嘉懿帝很少来后宫,也很少翻哪个嫔妃的牌子,这倒是令李荣儿暂时松了一口气,有时候李荣儿看着那位皇帝,真心觉得,皇上心里恐怕也装着一个人,只不过碍于帝王身份,或者前朝局势他不便将那人接近宫来罢了。这个想法在年初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猜中了因为,就在自己亲哥哥成亲的当天,皇帝破天荒纳了一位良人,那人姓高,也算是她的儿时玩伴,叫高悦。
  是嘉懿帝生父孝慈太君母族高家送进京来的伴读,当然他的经历也很离奇,小小年纪缕遭不幸,从伴读到哥儿,从她亲哥哥的谣传对象到皇帝后宫的良人,高悦原本在她眼里就是身世凄惨的小可怜,她从来对他关照有加,从没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一个人会令她如此厌恶!
  那天李荣儿本是在御花园赏花,恰逢高悦和齐鞘两人在冷心湖的凉亭里乘凉。随隔得远,那两人见了她还是站起身在凉亭里冲她行礼。她的本意是要让身边的太监去传话,让他们免礼平身,然而那太监不知是怎么回事,跑到那两人近前时竟然踉跄了一下,一头撞到了高良人身上,不知那个劲儿怎么那么寸,竟然把高良人撞得跌进了水里!
  太监慌得只顾跪地磕头不住求饶奴才不是故意的,不知怎么腿就抽筋儿了,冲撞了良人,求贵人们饶命饶命啊!太监竟然忘了救人齐尚人立刻就要跳湖就在这时对面的岸边一声水响,一个侍卫已抢在众人之前跳了下去!
  李荣儿见此,忙赶了过去。就见那个侍卫水性极好,很快便将高良人给捞了上来,他抱着高良人迅速向岸边游来
  及至近前,李荣儿看清那人的相貌,那一瞬间,她特别想哭是他?!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这个跳下水救人的侍卫自然是白鸣喧!
  李荣儿站在岸边,愣愣地望着白鸣喧,一时都忘了说话。
  齐鞘跑过来,将高悦抱进怀里,边拍着他的背,边小声问他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高悦边咳边摇头,对那侍卫道了声谢,便站起来,准备回去更衣。倒是那个侍卫见高悦要走,忙也跟着站起来,还跟着追了几步,也不知是有什么话要说。
  至此,李荣儿才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她吃惊又诧异,视线在白鸣喧和高悦之间来回巡视,一时竟搞不懂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有此时此刻落在她眼里这暧昧不清的一幕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她入宫还不到一年啊,为什么每个熟人看起来都已经如此陌生了呢?!
  齐鞘回头见那侍卫竟然追了上来,略感诧异。不过,想到这人刚才救了高悦,便以为他是追着讨要赏赐,边从袖袋里摸出一片金叶子,递给那侍卫,道:今日你救了高良人,这是赏你的,拿着吧!
  没想到白鸣喧并没有收那金叶子,而是问高悦:良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悦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何事?他不动,便是不想跟他单独说话了。
  白鸣喧看出这层意思,李荣儿站在不远处自然也看得分明,只不过,高悦这份拒绝落在她眼里自然又被自动熏染了更多的隐意,反而令李荣儿更加肯定这两个人应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渊源
  可实际上,高悦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个侍卫有些危险罢了。他之前种种遭遇,令他对陌生人的靠近都带着天然的机警和抗拒。
  白鸣喧便笑着摇了下头,对高悦和齐鞘行了揖礼,转身走了。从始至终他好似都没有看到李荣儿,明明在场的几位嫔妃里李荣儿作为淑贵妃,身边带得人最多,身上的穿戴也更华丽,是在场所有人中最耀眼的一个
  可那又怎么样呢?
  在白鸣喧的眼里,她好像就是个空气!
  这让李荣儿无法接受!因此,她几乎忍不住就要喊他的名字,可在后宫这生活了几个月,也经历了一些争斗,她的性子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最后的一刻,理智回颅,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可自那之后,她开始暗地里关注白鸣喧的动向。当然,还有高良人。于是,她就发现,在那天之后的七天里,这两个偶遇了八次,每一次只要有机会,白鸣喧都会上前给高良人行礼,还会借此跟他说上几句话,而好几次,高良人皆是说不了两句转身就走,那个情景真得特别像是小情侣间在闹脾气,一方求和,另一方却不肯谅解这令李荣儿的一颗心凭空裂开了一道口子,有粘稠的血顺着那口子流了下来,可她好似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因为,她终于坐不住,主动去找白鸣喧了
  她当然没有明目张胆地去找一个侍卫,而是穿上了太监的服饰,来到了白鸣喧所在的侍卫营。那天恰逢白鸣喧换班下来,他回到侍卫所,便如往常一样迅速钻进营房,找到笔墨,又从怀里拿出一沓一直戴在身上贴在胸口的纸,而后提笔描画了起来
  李荣儿来的时候,白鸣喧面前的桌案上,摆了数张人像,仔细看的话,每张皆有不同每一张都缺鼻子少眼,更是有好几张都是画得同一副眉眼
  这样的画,一般人很难认出画上的人是谁,但李荣儿或许是早有猜测,那些画她就算是站在门口,扫了一眼,也几乎立刻肯定了画上的人就是高悦!
  那一瞬间,李荣儿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只知道,她当时对白鸣喧说了句你就是画得再像又有何用?他也照样是皇上的人,与你已是云泥之别。
  白鸣喧早已停下笔,他原本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就在收拾桌上的画,可听到来人的声音后,却又停了手上动作。他转过身,这是第一次在这座皇宫里,正面直视眼前的人
  他道:贵妃娘娘乔装来此,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你也知道我是贵妃?话一出口,李荣儿又有些后悔,她不是来和白鸣喧置气的,更不是来彰显自己身份的,因此,她忙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道:你怎么进宫来了?
  白鸣喧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垂下了眼眸这一幕落在李荣儿眼里令她一瞬间心湖融解,几乎就要落泪,她往前走了两步,抬手要拉他,同时道:我其实
  我其实是来找人的。
  白鸣喧没让李荣儿说完,他垂着眸子,感受到李荣儿在听完他这话后立刻急促的呼吸,马上补充道:求他一幅像。
  急促的呼吸立刻缓了下来,紧接着,营房内响起了李荣儿透着些阴冷的声音,高家那个哥儿?
  是。
  为什么?李荣儿有些急促地追问。
  白鸣喧终于再次抬起眼眸,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也依旧没有回答,但他此时看着李荣儿的眼里没有温度,这一点李荣儿看得很清楚。
  心又开始疼,但她不想管,追问的声音有些尖锐,为什么?回答我!为什么不说话?!她边问边向白鸣喧步步逼近,她或许根本没有发现她此刻的眼神凶悍得好似内心里原本关着一头野兽,此刻咆哮着正要出笼。
  白鸣喧后退一步,道:廖解相思。
  你这一刻,李荣儿才发现她竟然没有立场指责,于是便愈发尖酸刻薄,道:你不知他十一岁就被人玩弄过吗?你不知道他爱得是镇东将军那种权贵吗?你不知道他现在是皇上的良人吗?他不知已陪了多少男人睡过,你竟然看上了这种破鞋?!!
  白鸣喧又后退了一步,垂下了眼眸,道:那又如何?与我何干?
  你!
  李荣儿只觉胸口堵疼,道:好、好、好!你要他的画像?她说着突然转身发疯一般抓起桌上的画像狂撕起来。
  你干什么?!
  白鸣喧急了,连忙去护那画像,这个举动反而更加刺激了李荣儿,眨眼间两人就因为抢夺画像厮打起来。打着打着,李荣儿一个不慎便扑在了白鸣喧身上,之后,她几乎没有给白鸣喧反应的机会,一口便咬在了他的唇上
  营房的门,不知何时被他们谁给栓上了。
  屋里烟尘番滚间,传出了两声压抑到极致的悲泣,之后便是阵阵疾喘,令人不明觉厉。
  李荣儿穿戴整齐,重新挽好发冠。她看了眼趟在地上还闭着眼睛,喘息连连的白鸣喧,什么也没说,便站起身往外走。然而,手腕却被白鸣喧猛然拉住,她回头,就听白鸣喧问道:他为什么没有宠幸你?
  李荣儿道:我心里有个人,不想被宠幸罢了。
  那,白鸣喧的迟疑落在李荣儿眼里,此刻却只能激起她心中的快意,这份快意也不知是来自哪里,又疼又爽,像是向谁完成了报复之后的如愿以偿。然而事实上,就连李荣儿自己都不明白,她和白鸣喧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李荣儿等着白鸣喧说下去,却没想到她最终等来了这样一句
  那么,我答应你,只要拿到画像,我再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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