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烟雾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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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有了这样的提示,在结合韩双乙的数学基础,当是万无一失。
  可是,尽管给了韩双乙提示,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韩双乙还是站在黑板前,时而举起手想写点什么,却停顿了好一会儿后,又放了下去……如是者三次,同学们也开始议论纷纷了。
  薛老师看见韩双乙的双眼一遍又一遍读题,但是目光却越是困惑,后脑勺都憋出了汗,心里也是为他一紧,自己的脸也有些挂不住,听见班级里议论声渐渐大了,便道:“都在说什么?你们会做吗?还不跟着韩双乙同学一起做题!”
  同学们的议论声减小了,但仍然时不时地有低语传来。这低语声反而比嘈杂的议论更加令人心神不定。韩双乙面对着黑板,一筹莫展,冷汗津津,实在是尴尬至极。
  又过了一会儿,薛老师无奈地说道:“好了,双乙同学,你回去吧。看来这道题的确有些难,你不要灰心,你做不出来的,别人也一样做不出来!”
  话音刚落,只听周修常道:“不一定!”
  周修常是故意这么说的。凭什么,人家韩双乙做不出来,所以大家就做不出来?他韩双乙怎么了?他韩双乙是全世界的最高点呢?超不过韩双乙,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高了呢?实际上,周修常知道薛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说,归根到底,薛老师的意思也非常明显了:不就是想讨好一下韩双乙吗?对,没错,韩双乙是韩家的老二,韩家众所周知,那是特别厉害的。所以,身为小老师的薛老师也想巴结一下韩双乙,从而巴结到韩家呗!一定就是这样的。不过,周修常又转念一想,觉得薛老师的所作所言,绝对不是仅仅是如此,一方面固然是要巴结韩家,这一点不假的,周修常有把握绝对不会说错,但是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或者可以说,让薛老师说出这样的话,绝对不仅仅是想巴结韩家而已,而是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至于这另一方面的原因,自然就是薛老师让韩双乙上台,韩双乙本来是个学习不错的学生,但是谁能知道上了讲台之后居然不会,显然算是出丑了。这么一出丑,可就很不应该了。这么一来,薛老师自己也没有面子。这么一没有面子,自己也傻眼了,所以这么一说,不仅仅是给韩家面子,而且是给自己面子啊!周修常这么一想,也就明白了薛老师为什么要这么说了。所以,他才冷笑一声,故意打断了薛老师的说法。
  薛老师一回头,没想到周修常会这么说,只见他抱臂微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悠闲样子,于是沉着脸说:“我最讨厌笑话别人的人,自己什么都不是,还整天嘲笑人家……”
  周修常又装作蒙冤受屈的样子道:“薛老师,我刚刚只说了三个字,‘不一定’,你什么时候听见我笑话韩双乙了?”
  “好,你是没说,但你能做得出来这道题么?不能吧?”
  “是不能。”
  “那还是呀!五十步笑百步,你居心不良!”
  周修常“嗤嗤”直笑,道:“薛老师,你可真能扣帽子。你之前给韩双乙提示,说这道题应当先用定理三,再用定理四,如此说来,你可算是用心良苦啊!”
  薛老师听了,脸一阵白一阵红,身体从头到脚都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无比讶异:“我低声对韩双乙说的话,连第一排的学生都听不到,他是怎么听到的?”
  其实,连周修常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听到了,但是他确实就听个一清二楚。适才在韩双乙“挂”在黑板上解题时,他还悄悄问郑大千:“听到薛老师给韩双乙提示了没?这做老师的心可真偏!”
  郑大千低声道:“人家是大官儿子,不偏他还偏你?不过,你说什么提示?”
  “你没听见?”
  “没有啊。”
  周修常不由得微微皱眉,心想刚才那个声音会不会是自己的幻听?但转念一想,这道题的解法的确是用到定理三和定理四,不会错的。
  此刻一说,看到薛老师脸色一变,周修常便知道他果然给了韩双乙提示,心里十分不屑。
  薛老师却不敢驳斥周修常,因为既然坐在最后一排的周修常听到了,那么就是说全班同学差不多都听到了,难道是自己以为是低声说话,却其实声音很高?于是,他想了想,决定不纠缠这个令人难堪的问题,说道:“提示不提示咱们先不说,就算我给你提示了,你也不会做!”
  周修常微微一笑:“薛老师,我要是会做呢?”
  薛老师略略一想,连韩双乙都做不出来,你周修常一辈子都别想做出来,便道:“你能做出来,我的课你不用上,以后愿意干嘛干嘛,我不管了。”
  说罢,他见韩双乙还站在黑板前死盯着题目,显然是心有不甘,不愿意铩羽而归,便道:“你不是会做吗?好,你上来,和韩双乙一起做,你不许抄韩双乙的!”尽管韩双乙到目前为止,只在黑板上写了一个“解”字。
  “好!”周修常点点头,拿起黑板擦,自信满满地向前走去。一边走,他一边把手里的黑板擦故意掷在空中,然后接住,然后又掷向空中,再接住……
  外人看来,他这举动是胸有成竹,所以漫不经心。但实际上他自有目的。
  将将走到韩双乙的座位上时,他好像是故意失手,没有接住从天而落的黑板擦,“啪”的一声,黑板擦摔在了韩双乙的座位上,顿时弄得粉尘飞扬,周围同学立刻或闭目扭头,或捂鼻掩面,纷纷让开。
  周修常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扬起的粉尘无形中成了烟雾弹。而他早就憋住了气,在这“烟雾弹”的掩护下,一伸手,把韩双乙盖在课本下面的纸条抽了出来,迅速地揣进了自己的裤兜中。然后才装作慌不迭的样子,捡起黑板擦,不好意思的笑着,走到讲台前。
  薛老师冷笑着:“怎么?一听说要动真格的,瞬间慌了是不是?来吧,你的戏份挺足的,我看你还怎么演?”
  周修常“嘿嘿”地笑着,却没有放下黑板擦再拿起粉笔,而是举起拿着黑板擦的手,伸到黑板前,“嚓嚓”几下,把薛老师写在黑板上的题目擦了个干干净净!
  薛老师先惊后怒,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周修常!你是成心给我捣乱来了是不是?!”说着,就伸腿要去踢周修常的屁股。
  周修常灵活地躲开,然后放下黑板擦,拿起粉笔,笑嘻嘻地道:“你写的字不好看,我看不清,我再把题目写一遍给大家看看。”
  薛老师还想打人,但听他这么说,便不好动手,道:“好,你写,一字不差地写出来!告诉你,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今天我要压堂!”
  周修常不再理睬,专心地在黑板上写字。
  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只听见周修常的粉笔“哒哒”地敲在黑板上写字的声音。写了不几个字,大家就已经赞叹起来,小声议论着——
  “写得真好看啊!”
  “这是标准的楷体呢!”
  “周老大是练过书法么?”
  片刻功夫,黑板上原先龙飞凤舞的题目文字被周修常写下的工整端庄的文字替代了,光是看字便令人赏心悦目。
  薛老师也不禁被这一手好字折服,但嘴上依然怒气冲冲:“我是教数学的,写的字能看清就行。我让你来解答问题,不是让你来抄写问题的!——咦?这是……”
  薛老师盯着题目看着,忽然怔住,紧接着,他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好像是羞愧,好像是懊悔,好像是焦躁……
  周修常笑道:“我就说嘛,这道题我解答不了,但并不是说我不会。并且,我敢说,这道题谁也解答不了。因为它出错了!”
  全班哗然。同学们再定睛细看周修常后写下的文字,果然与之前有所出入,且相异之处不少,俱是题干中的关键点。
  韩双乙也扭过头来,看了一遍周修常的题目,瞬间便知道了解法。但此刻知道了解法,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反而更像是一种讽刺。他和周修常同台而立,人家居然看出了题面的错误并改正过来,自己却傻乎乎地钻牛角尖,其间境界乃是云泥之别。之前诬陷他眼看着成功了,却让他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战,连以前暗恋自己的沈月月都站到了他的一边!现在,自己堂堂课代表,优等生,却又被成绩平平的周修常压了一头。两者合一,他的优越感瞬间被击得粉碎!想到这里,不禁又羞又气,却只能红着脸、低着头站在当地,恨不得钻个地缝躲进去。
  周修常也不耽搁,继续在题目下写下解答步骤,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显然对于相关知识点理解得十分透彻,运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薛老师,我解答完了。你看看答案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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