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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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书不解的问:“小姐,咱们为何要买这东西?”她指着手里的药包问道。
  肖宁四处看了看,总感觉有人在看她,她一回头却没有人影了,她平复了一下疑心,如今这才刚到京城,理应不会有人认得她才对。
  “你二人不得多问,就算母亲提及也不要说,听见了么?”肖宁言辞严肃,即便是十岁的孩子,也有那么一点气势了。
  碧书和碧墨纷纷应下。
  此时,位于长街一侧的茶楼中,一白衣少年正品着一盅上好的春茶,他只要一抬眸就能看到楼下那个娇小,且极度谨慎的小姑娘,像随时防备敌人偷袭的鹌鹑。
  他脸上意味不明,修长白皙的指尖摸索着青花瓷杯盏,一看就是好一会。
  随从轻步靠近,似乎很害怕惊扰了这位主子的清静,离着少年两步远时,恭敬的站定,声线平稳道:“公子,那姑娘买的是风干的曼陀罗,属下并没打听到她要干什么。”
  白衣少年神色微眯,视线从长街移开,又回到了杯中的茶叶上,那一片片翠而淡黄的叶子甚是好看,今日少年心情尚佳,竟笑了出来,“呵呵,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7章 甚是了解
  转瞬两日过去了,暮春的碧桂院开满了仙客来,大片的玫红色,煞是惊艳。
  周氏主动提出抬了王氏为平妻,肖程将她的‘贤惠’看在眼里,这几日没有踏足碧桂院半步,晚上都是在周氏所居的上房过夜。
  对肖程而言,他以为这是对周氏的另一种补偿,想来王氏肯定会理解。
  这一日一大早,芳婆神色惊骇的跑进屋,身后还跟着被小丫鬟搀扶着的碧墨。
  肖宁正坐在王氏身侧打络子,却见碧墨浑身湿透,每走一步都在剧烈的咳嗽,一看就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
  肖宁猛然间从临窗大炕上跳下来,碧墨和碧书都是从通州带过来的丫头,但上辈子碧墨死在了肖府,所有肖宁身边最后只剩下了碧书一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氏问道。
  碧墨心肺猛烈颤动,已然说不出来,芳婆道:“夫人,我方才正巧给良哥儿晒被褥,就听到西墙角的石井里有动静,待走近一看竟是碧墨在井底求救,幸好打捞的及时,不然这小命可就没了。”
  王氏何曾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忙又问:“那井口颇窄,怎会好端端的落井?”
  世人都道大户人家是非多,王氏眼下只想着将一对儿女抚养成人,她甚至于还不知如何写信去通州解释这桩事。见此景,自是心慌意乱。
  待碧墨喘了一会气,肖宁这时对两个小丫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这两个小丫头是肖老太.太.安排在碧桂院的人,保不成也与周氏是一伙的。
  这二人闻言,面面相觑了一眼,这才离开了屋子。
  碧墨终于敢开口了,她慌张道:“夫人……夫人,方才是有人在奴婢背后推了一下。奴婢今晨发现有人在石井附近鬼鬼祟祟,我一靠近她就不见了,没等奴婢转过身就遭人推了下去。”
  碧墨年纪不大,也才十四五岁的光景,此番是吓得够呛,但这几日对王氏而言实在不好过,她便强忍着愣是没有哭出来。
  王氏面色苍白如雪。
  这不无疑是有人想害到她头上来了么
  她才来肖家多久?
  这时,门外小丫鬟的清脆嗓音传了进来:“二爷。”
  是肖程来了。
  王氏两行清泪滑了下来,却被她当即拭去了,她外表柔弱,骨子里却存了不容旁人践踏的傲气。
  肖程今日穿的是右衽淡蓝圆领长袍,墨发上插了一根玉簪子,面容精致,甚至可以说是容光焕发,比在通州时还要精神。
  几日未见,王氏此时再看到肖程,只觉陌生到了喊不出口了。
  而在肖程眼中,如今的王氏却不及周氏的风情,她冷着一张脸,像是他当真欠了她似的,此处是肖府,而肖程再也不是王家的上门女婿了,他连说话的口气也强硬了几分,“发生了什么?给我说清楚。“
  王氏不甘心,她明明已经灰心了,却还是不信她和肖程这十年的情义当真如风过无痕,一朝即去么?
  她一改往日温顺,倔强道:“老爷,我跟着您从通州来到京城,所求并非荣华富贵,我不过是想与您朝夕相待,一同教.养两个孩子。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无话可说。可今日却是不得不说了,您要是对我们母子三人还有一点情义,就请您彻查今日究竟是谁害了碧墨!“
  一言之词,王氏又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肖宁对她这个二十四孝好父亲从不抱希望,果然如他所料,他闻言后,当即暴喝了一声:“这…….这怎么可能?!谁会专门来害你?更不能是金凤了!这次是她开口,才让你顺利成了二房的平妻,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害你,旁人更不可能,你休要无理取闹了!”
  周金凤是周氏的闺名。
  肖程口口声声维护着周氏,这让王氏既是委屈,又是怨恨,她道:“老爷真的不愿意信我?”
  肖程对周氏的印象虽然不深,但这几日朝夕相处下来,周氏在他眼中是识大体的好妻子,又见王氏眸色晶润,欲哭却无泪的模样,他又有些心软,道:“行了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休要再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机。我既然答应过好好照顾你,就一定说到做到。”
  他上前想靠近王氏一步,王氏却移开了身子,避让了他伸过来的臂膀。
  这种疏离已经不止一次了,肖程一开始并不在意,毕竟现在周氏对他可谓是情深义重,肖程有了精神上的寄托,便想着去谋事,他眼下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哄着王氏高兴。
  王氏一语不发,听到这里她心中已经了然。
  即便她今日真的拿出了证据,估计肖程也会以为这是她自己在暗中耍了手段。
  肖程在王氏面前吃了瘪,又看向了肖宁。
  肖宁原本还想给父亲一点好脸色,但今日这事一出,她开始怀疑留在肖家是否真的正确了!
  最终,肖程负气而去。
  王氏沉静了几息,吩咐道:“碧墨今个儿受了惊吓,先下去歇着吧。芳婆,你取了银针去验一下井水,真要是出了问题,断是不能用了。”
  不多时,芳婆用了银针试探过后,却没有发现异常。
  肖宁道:“或许那人因着被碧墨逮个正着才没有下手。母亲,咱们今后得万分小心了。”肖宁突然小脸煞白,她想起了上辈子母亲和幼弟的身子一日不日一日的缘故,莫不是有人一早就对母亲和良哥儿下毒了?!
  她攥了攥拳头,即便不查下去,她也知道这究竟是干的!
  这辈子,你们休想再得逞!
  肖宁担心王氏会胡思乱想,别没有多说,她时刻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氏稍作沉默之后,又开始继续给良哥儿做小衣,她这一天到晚,不是在绣花,就是在做衣裳,好像只有这样,胸口的疼痛才能稍减。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她霸占了旁人的夫君十年!
  本就是站在一个错误的位置上,她有理也无处可说!所有的委屈只能一个人承受。
  到了下午,肖玉珠来了碧桂远,肖宁也算是二房名义上的嫡女,肖玉珠倒没有半分瞧不起的意思。
  其实肖玉珠很不喜欢二房的一对双生姐妹花。
  上辈子,整个肖家就数肖玉珠对待肖宁最好,可惜了后来肖家覆灭,肖玉珠也没能落个好下场,赵慎阴晴不定,肖家除了良哥儿之外,无一人幸免,他好像对肖家无端痛恨,非杀尽了才满意。
  肖宁飘在皇宫那些年,每日都见他铁血手腕,说一不二,违抗他的人多半不得善终。
  肖玉珠贪嘴,长的浑圆白嫩,像个行走的肉团子,她拉了肖宁出来,又告诉她,道:“今个儿府上来了一位贵客,他可是当今三皇子,另外定北侯府赵家的几位公子也作陪在侧,现在我大哥二哥都在前院招待他们吃茶,你那一对双生姐姐眼下怕是飘飘然了。”
  肖玉玥和肖玉琬姐妹二人一直盼着高嫁,尤其是那几位云端上的皇子更是她二人倾慕的对象。
  时隔一世,再次听到朱明辰的名字,肖宁内心毫无波澜,肖宁并不想与他再有半分交集。
  肖玉珠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且道:“我带你去见见世面,你从通州来,根本不知道京城身份最高贵的几位公子是怎样的气度。”
  时下男女大防,肖宁觉得这个主意很不妥。
  肖玉珠坚持要拉着她一起偷看,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她难得遇到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行至前院,肖玉珠带着肖宁上了一座高亭,站在亭中俯视下去,可见华庭中正围坐着四五个锦衣男子。
  肖宁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段颀长的赵慎,不知怎的,她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两拍。她对这个人好生好奇,又整整在他身边飘了数年,她知道他的饮食起居,也知道他写字时的姿势,还知道他入睡之前会干什么,甚至于还飘入过帝王沐浴的净房………
  作为一只旁人看不见的鬼魂,她自然明目张胆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其实她对赵慎也是颇为‘了解’的!
  但,又好像她从未看穿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赵慎:宁妹妹她说对我很了解?比方说?
  众继兄:!!!!
  肖宁:.......
  第8章 玉簪拂香
  肖楚俊和肖楚青是长房的嫡子,眼下都在国子监进学。肖大爷与定北侯是旧识,是站在三皇子朱明辰这一队的。
  这些世家子弟虽不时常相聚,但肖家为了拉拢定北侯府与赵贵妃,时常会以赏花品茗的名义,盛情相邀定北侯府的几位公子,要是朱明辰能来,那更是锦上添花了。
  时下正值暮春,像洛阳红,双生花,墨池金辉,魏紫,冠世墨玉………这几种名贵花种正当开到靡荼,恰是娇花最艳时。
  肖府从来不缺这些稀罕玩意儿。
  花厅中围坐着三三两两的锦衣年轻男子,或是谈笑,或是品茗。
  唯赵慎一人站在花厅外侧,他一身白色暗绣的杭绸直裰,身形挺拔如松,如今也才十五六岁的光景,眉目之间却隐约透着一股常人难以辨别的情绪,非悲,非喜,非寻常,又非另类。
  总之,让人看不透,猜不透,他少言寡语,明明是存在感很低的一个人,但只要留意到了他,便无法将他忽视。
  肖宁站在亭台上,借着廊柱挡住了她自己。
  未出阁的女儿家自然不便如此这般偷看男子,但大户人家的姑娘相看时,都是这个做派,这已经是京城约定俗成的习惯了,只是今日并非相看,而仅仅是凑个热闹。
  肖宁还看到了朱明辰,他与赵家兄弟几人是表兄弟,时常会聚在一块,或是附庸风雅,或是读书练剑,朱明辰知道定北侯府的实力,这样强大的母族让他在众皇子当中还算突出。加之赵贵妃正得宠,如今的朱明辰前途无限。搞不好将来就是坐拥江山的主儿。
  只是上辈子他输了。
  不过,世事难料,这一世究竟谁主沉浮还未必可知。
  肖宁知道自己应该趋利避害,但朱明辰此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靠近了。
  她上辈子就算没有死在了温玉的手里,那日如果真的刺杀了太子,她也绝对没有生还的余地。
  得天垂怜,这一世必当不能再重蹈覆辙。
  这时,肖玉珠戳了几下肖宁的胳膊肘,指着百丈开外的花厅,道:“看到没有,你那两个姐姐现在就往那边靠了,她二人还是未说亲的姑娘家,要是没有二夫人指点,我量她们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肖玉珠好像对肖玉玥与肖玉琬姐妹两怨气颇大,大房只有她一个嫡女,而二房的姑娘又是一对双生子,长的是毫无差别,就连嗓子也一般无二,旁人的注意力都在她二人身上,鲜少会留意到肖玉珠。
  她这是在拉帮结派呢。
  阖府上下谁都知道肖宁与双生姐妹是站在对立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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