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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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侍郎看了眼傻乎乎笑着的上司,无奈上前一步:“陛下,皇后娘娘和皇长子殿下回宫,实乃是国之喜事,不知陛下准备何时举办封后大典。”
  皇长子殿下倒是无妨,他的名字一直在皇家玉牒上,改个名字就好了。
  钱元宝这名字……有碍瞻观。
  而封后,则需要隆重的典礼,昭告天下,大乾有了国母。
  “下朝之后,爱卿来御书房,慢慢商讨,若无别的事,便退朝吧。”
  大太监尖利的声音贯穿耳膜:“退朝。”
  “正轩,你跟着朱爱卿直接去兵部,晚上朕派人接你回来。”
  钱元恒大步往后殿而去,礼部侍郎小步跑着跟上去,上司有时候不靠谱,也给了自己出头的机会。
  昨天在礼部说好了今天让礼部尚书禀告皇后娘娘的事,结果周尚书只顾着和人争执,这若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周尚书是陛下亲信自然没关系,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就完蛋了。
  钱元恒坐在椅子上,敲了敲腿:“你们礼部,先拿出个章程来,日子朕来定,务必办好了,不可怠慢皇后,以及,私底下慢慢准备立太子的典礼吧,此事不可对人言,办好了朕重重有赏。”
  “立……立太子?臣斗胆,敢问陛下准备立哪位殿下为储君?”
  虾兵蟹将也是有好奇心的。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自然是大皇子,他是朕的嫡长子,最合适不过。”
  礼部侍郎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皇帝陛下这个意思,就是完全不考虑二皇子三皇子了,静安侯今天还在那跟大皇子争,明摆着想被打脸。
  这是未来的皇太子殿下,有了巴结的方向。
  第12章 淑妃凌人
  “你们六部平日一起办公,正轩年纪还小,平日便照顾着他些,朕不放心那几个兵痞子。”
  “陛下拳拳爱子之心,臣叹服。”
  “回去吧,别让他被人欺负了,朕晚上看他不好了,唯你是问。”
  礼部侍郎一脸沧桑地点头:“臣遵旨。”
  全是顶头上司,我一个小小侍郎能干什么,不过端个茶倒个水而已,我们老大要为难他,我就没办法了。
  钱元恒回到承乾宫的时候,秦柠刚刚起床,坐在梳妆台前被几个宫女伺候着梳头还有些适应不来。
  钱正轩看着看着忽然来了兴致,挥走几个宫女,拿过桌面的梳子。
  “我给你梳头。”
  秦柠轻轻一笑:“你还没忘啊,都这么多年了。”
  “你的事,再过十五年我也忘不了。”
  没什么文化的钱元恒有一天读到苏东坡的《江城子》,心里干涩地疼,几乎流不下眼泪。
  那样的痛楚几乎是撕心裂肺的。
  小轩窗,正梳妆。
  这样温馨的场景也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并且和苏郎一样,无数次在梦里辗转反侧,想起那时的情形。
  可是他却连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机会都寻不到。
  当年的温暖化作利剑插在心间,疼痛难忍却舍不得□□。
  终于,他能再一次抚上这头长发,能再一次为心爱的女子挽一个发髻,看她如花笑靥。
  梦里都不敢幻想的事情。
  秦柠的青丝垂在背上,钱正轩的手掌穿过柔软的发丝,一点一点给她挽了起来。
  出嫁之前,只有嬷嬷教过她梳少女的发式,成亲时该母亲教的东西,继母一向懒得理她,所以嫁人后的秦柠连个妇人髻都不会梳,被人嘲笑了便气得流眼泪,后来便是钱大壮从外面学来了,一天天给她梳头,慢慢教给她。
  他的手艺,比一般妇人家还好一点。
  秦柠看着镜子里精致的发型,回头笑道:“我听说别人家恩爱的夫妻,不仅会给对方梳头,还会给妻子画眉。”
  钱元恒无奈地摊手:“那你等我去学,现在万一把你画丑了,你不还得跟我着急吗?”
  秦柠的眉其实不用画,天然的柳叶眉细长入鬓,给她温柔的气质上添了二三分英气,若是随便画画,反而破坏了美感。
  “而且我的阿柠这么好看,用不着多加修饰,这样就很好很好了。”
  秦柠抿唇一笑,宛如二八少女,羞红了脸。
  装模作样朝他身后看了看,问道:“正轩呢?”
  “我让他直接去兵部了,晚上回来,来我带你去御花园转转,很好看的。”
  皇家花园当然好看,前朝末帝做皇帝不行,享乐的事比谁都拿手,反而便宜了钱元恒,不花一分钱就有奢靡的宫殿住,有精美的花园逛。
  秦柠站起身,身上暖橘色的衣裳宛如一片晚霞,随风舞动。
  “戏文上说御花园的路是用铜钱铺的,是真的吗?”
  “假的,前朝末帝最爱享乐,不怎么逛花园看景,虽然将花园修的精致,其实也没多么上心,反而是凤仪宫,是他宠后的居所,有间舞蹈室,地上铺的全是玉石,那算是后宫里最奢侈地地方。”
  这个享乐,享受的不是天然风光,不是乐山好水,而是喜好美女,爱好奢靡。
  所以,在宫殿的打磨上,比御花园上心地多了。
  御花园的路上,铺的是鹅卵石,打磨地十分圆润,若是脚下不稳,可能就要摔倒,钱元恒扶着秦柠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修这样的路,也不怕摔了自己。”
  秦柠抿唇道:“书上说,鹅卵石有增加受孕的功效。”
  钱元恒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是他们干那档子事的地方,也太不含蓄了,这光天化日之下……”
  秦柠含蓄道:“当皇帝的人,还是有共同之处的。”
  钱元恒真的没有立场说别人,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只是那时候穷,没钱特意修一条鹅卵石的路随意玩耍。
  只能在幕天席地的小河边。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谁也别说谁。
  钱元恒清咳,辩解道:“我那是没人的地方,还是晚上。”
  秦柠敷衍地点头。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晚上,人家边上有没有人,末帝就是再有毛病,也不至于让人围观床事吧。
  钱元恒一时讪讪无言,叹口气拉起秦柠往边上走,刚走到他常去的凉亭边,便见对面走来了一群人。
  二皇子跟着沈淑妃,气势汹汹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和人打起来。
  沈淑妃一直以来都是这个调调,自认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傲慢无比,关键是智商还比不上梁贵妃。
  “妾参见陛下,这位姐姐是?”
  钱元恒冷冷看了她一眼:“阿柠比你小,还是叫皇后娘娘吧,当不起你一声姐姐。”
  淑妃和钱元恒一个年龄,比秦柠稍微大了一点,但是对于女人而言,大个三五天都很让人难过了,好像比人老了一轮。
  “妾参见皇后娘娘,怪妾身眼拙,没想到娘娘比妾年龄小,实在是不该。”
  “陛下,这位老姐姐是何人?昨日梁氏怎的没说?”
  沈淑妃如遭雷击,老姐姐,老姐姐!
  她很老吗?
  钱元恒清咳一声:“这是淑妃。”
  秦柠状似无意道:“和梁氏倒不太像,我以为宫中的妃子,都该是那等样貌。”
  沈淑妃长相不算好,她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一个能干的爹,不像梁贵妃还有倾城美貌。
  钱铮怒道:“你居然说我娘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
  秦柠还未说话,钱元恒便呵斥道:“铮儿,太傅便是这样教你的吗,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父皇,你一直说对我视如己出,现在看着,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他钱正轩在朝堂上和静安侯争辩,也没见父皇你阻止!”
  钱铮觉得钱元恒背叛了自己的诺言,从小时候,钱元恒便说待他如亲子,可是从小,三皇子和他便是一种待遇,原本还以为是一视同仁,现在见到了钱正轩,才知道自己真是蠢得可笑。
  钱元恒将钱正轩安置在承乾宫,送他去兵部历练,在朝堂上撑腰让他和静安侯争论立威。
  钱正轩聪进宫一日,这林林总总就可见钱元恒为他所做的诸多谋划,自己呢?
  什么都没有。
  不是亲儿子,谁有这种待遇?
  饶是沈氏母子在前朝无人,稍一打听也知道钱元恒都干了什么,毕竟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新进宫的皇后母子。
  钱元恒心里没有丝毫愧疚感,“你的确不是朕的亲儿子,朕自认这些年对你们母子仁至义尽,接下来该补偿朕的亲儿子了。”
  沈淑妃大声道:“钱元恒,这天下是我爹给你的,是我儿子的,你休想给别人,不然你就是忘恩负义。”
  秦柠默默看着,淑妃的父亲对钱元恒有知遇之恩,还将基业传给他,堪称恩重如山,淑妃母子挟恩以图报,钱元恒很多时候也只能忍着。
  否则总有些卫道士会攻击他忘恩负义,不堪为人主。
  但是秦柠还是想看看,钱元恒能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
  钱元恒冷冷看着淑妃:“沈帅待朕恩重如山,他让朕做的事,朕也已经做了,该替他保住的人,也不惜一切保住了,这万里河山是朕一到一枪打下来的,想给谁就给谁。”
  哪怕他想传位给路边的乞丐,淑妃也没有任何资格说话 何况钱正轩是他亲子。
  当年沈元帅传位给他,可没有提要他辛辛苦苦干一辈子最后的成果送给钱铮,不然沈家这生意,也想得太好了,不费一丝一毫保住了女儿和外孙,还免费得了个人给他们家打江山。
  当初钱元恒没儿子,愿意传位给钱铮,那是他乐意,现在不愿意了,凭什么这母子二人就理所当然觉得一切都是他们的,想得美!
  难道他钱元恒戎马半生,就是为了给别人的儿子干活吗?
  钱元恒冷笑:“总有人以为全天下都是他们的,也不想想自己做过什么,是谁害死了自己生父。”
  说起来,淑妃的夫君钱铮的亲爹害死了沈元帅,若是沈家有儿子,也该和钱铮势不两立,怎么沈家的家业就归他了?
  沈元帅心疼女儿,可不一定心疼有仇人血脉的外孙。
  淑妃脸色通红,从来没想到钱元恒也有这么恶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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