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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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周仰,带着灵花之印出生,便注定前世与她有何牵绊。
  “那你呢?”南昭从榻上下来,盘腿坐了许久,加上体弱,有些站不稳。
  尽管如此,她依旧巴巴的望着他,生怕错过了他的回答。
  “我?”沈如故眸色游离,犹如今夜的夜空,星光黯淡。“我是个早该死之人……”
  南昭每一回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就心如刀绞,她撑着身体走过来,轻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际,脸颊侧贴在在他的背上,害怕失去的说:“不,我们都活着,是你告诉我,要好好的活着,成为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沈如故转过身来,用那双沉浮在黑暗中的眸子深深看她,对她说:“闻晔当年被小昭封印在小仙庙内,那小仙庙虽早就破败,但守护庙宇的大榕树一直生机勃勃在那,不久前,你也看到了,那颗大榕树已死去。就算今日她引你去解封印你未如她所愿,可是,待她自行挣破封印,也不会太久了……”
  灵魂出窍那段时间,这种顾虑已在南昭心头存在,这番话,便是应征了!
  南昭从前想要变强大,是为了能好好活下去,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现在,一个前世害得她灵魄散尽的大魔头就要复活了!
  她出神的说:“闻晔即使被封印,吕东来都伤她不得,还被她差点噬了魂……我必须得尽快收集更多的灵魄,才能与她抗衡……”
  欧阳宜次日午时醒过来了,而吕东来却一直昏迷着。
  一行人这样住客栈,实在引人耳目,考虑到吕东来的情况,沈如故提道:“吕东来魂魄受损,且还是被闻晔所伤,若非他身上有些道行,早就魂飞魄散了!”
  饭桌上摆着店小二送来的饭菜,他们三人都没有动过。
  “是我害了吕道长……”欧阳宜双手交织在一起,低垂着的头,像有千斤重。
  南昭不知,她是发自内心的位吕东来难受,还是为她此刻的境地难过,总之,这画面令人食不下咽,她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欧阳宜哭着说:“我灵身上满是晔仙给刻下的命咒,只怕活着逃不开晔仙的掌控,连死了亡魂也不得超生了!”
  沈如故对这女人向来都冷薄得很,并未有多少动容,相比较下,却对吕东来的情况生出担心来,他对南昭说:“这坞城城外往西北方向,有座三阳观,观中有处清泉都唤作固魂汤,听闻喝下那固魂汤后,魂魄离身的人,也能慢慢好转,兴许那固魂汤对吕东来有用!”
  正一头雾水的南昭听后,双目多了些色彩。
  虽说这吕东来性格顽逆,曾对她九哥下灵符,但她也知道这小道士人不仅不坏,还是一个一心正道之人,这一路下来,与他拌着嘴不少,却从未真的讨厌过他。
  不提别的,就冲着他们有个相同的敌人,她对吕东来生死也该看重的。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现在就带他去吧!”
  沈如故却顾虑重重。
  “城外到处的流民,外面不太平,那三阳观是否还在都未知……”
  南昭本想派孙小鹏跑一趟,但听他这么一说,双眉一皱到了一起。
  外面那么乱,今日还是黑道凶日,孙小鹏他们还是留在坞城比较好。
  “不然,再等一天?”
  “我亲自去一趟吧!”
  南昭抬起头,看向说话的沈如故,他又补了一句:“我已尽力帮他稳固魂魄了,但还是差那么一点,这魂魄之事,并非儿戏,稍晚一些,就不可弥补,耽误不得。”
  “可是你走了,就……”
  未等她说完,沈如故帮她补充道:“我走了,不还有你吗!”
  南昭惭愧的叹了口气,“连欧阳宜都知道,没有你,我无能又蠢笨,什么都做不好,你也清楚的,却还是相信我……”
  旁边的欧阳宜听了这话,却收起了她从前的尖酸刻薄反驳道:“不,不是的,南昭,从前我恨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将我害得家破人亡,所以想方设法也要让你难受。即便你保护我,送我爹的棺椁回云州,我也觉你仅为了找到道神的下落才如此做,对你毫无感激,可当日在九重山中,那么多骨吱冲上来,你也一分没有退让,勇敢的把其他人护在身后,在荒村里也是,我虽然不承认,但其实……你曾给过我力量和勇气……”
  “你不是什么都做不好,你已比大多数人,都做得好太多了!”
  那个大多数人,就曾包括她自己。
  该惭愧的人是她,她为了好一口气,贸然听信的道神之言,与晔仙有了瓜葛,最后害她父亲惨死,自己也落得这般田地,却将所有的错,都怪在南昭身上。
  以她那心高气傲的心性,本不会想明白这些。
  但对于死过一回的人来说,明白起来,却也不那么难了!
  不过这番话,从欧阳宜口中说出来,南昭感觉怪怪的,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沈如故再次开口:“我稍后就上路,来回快的话,今夜就能赶回来!”
  南昭不再犹豫不决,她点头,亲自下去帮他的马喂了草料。
  临别前,她将沈如故送到客栈后门,见他要翻身上马了,她不愿见他离开的背影,就转身往回走。
  “小昭——”背后又传来沈如故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后,沈如故几步跑到她身边来,温柔将她拥在怀里轻声说:“等我回来!”
  “嗯。”
  沈如故骑马出城去了!
  南昭不敢在下面多留,很快就回到客房内,欧阳宜正用热帕为吕东来擦洗脸脖。
  她走过去,等对方擦洗好了,语气严肃的说:“三阳观离坞城有数个时辰的路程,如故最快也要后半夜才能回来,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欧阳宜略有疑惑,“你是指?”
  “这坞城既是闻晔的封印之地,就算她一时出不来作祟,但别忘了,昨晚你感觉趴在窗外偷看你的东西!”
  她说完,欧阳宜手里握着的帕子惶然落了下去……
  第113章
  “那我们要做什么?”欧阳宜是真的怕。
  南昭刚回来的时候,从客栈后院,会路过楼下大厅,她发现昨天在柜台后面拨算盘的胖掌柜换了人,今日坐在那后面的,是个白白净净的女人,年纪大概有三十多岁,模样和身上穿的衣服都挺寻常,本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她只是多心往大厅里扫了一眼,发现昨天那几个见过的小二也都不见了,换了几个生面孔。
  她这才想起,中午送饭的小二爷是生面孔,不过那些饭菜,他们几乎没动过,也不知有没有问题。
  “那你去问了吗?”
  她摇了摇头,“若有问题,去问了也是白问,开店做生意,换人上个工也不稀奇!”
  特意去问了,还打草惊蛇!
  她将孙小鹏他们都叫上来,那两个受伤的兄弟休息了两日,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她叮嘱他们不要乱跑,有何事也要三两一起,别放了单。
  这些人这路过来,什么也见过了,刚回过神来,也不敢掉以轻心,都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待他们走了,南昭就与欧阳宜在房中一起守着吕东来。
  接近傍晚,闪电划过天际。
  “轰动——”一声雷响,雷雨如瓢泼而下。
  南昭关窗户前,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城区,担心的低语道:“如故此刻应该还在半路上,不知道那方的雨会不会小些……”
  若是一样这般大,他必然不会为了躲雨耽误时间,冒雨也会前行。
  欧阳宜出声安慰的说:“沈公子那么厉害,不会被这雨淋坏的!”
  她点点头,“许是这雷雨来得太急了,下得我心神不宁的。”
  茶壶的水刚送来的,烫得很,欧阳宜倒了两杯,让南昭过来坐下,递了一杯到她手上,讲起了她自己的事。
  “云州与坞城邻近,天气自然差不多,这个季节多雨,春夏之间的雷,最快,我爹给我说过,因为寒冬过去,许多精怪复苏,劈的就是它们。哦,对了,我爹生前最喜喝茶,为了讨他欢喜,我特地去学了茶艺,为此我大哥还说我小人精。”欧阳嵩刚死那会儿,痛苦悲伤自是有的,不过那时最多的是想自己如何活下去,这么些天过去了,这声声雷响,突然让她意识到亲离死别,并非一日之痛,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置身处地的感受,才是最难过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那般讨厌痛恨的妖女,有朝一日,竟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和倾述对象。
  真是世事难料啊!
  欧阳宜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既已说了这么多,便都宣泄出来吧!
  “我家就快到了,可我再也没有家了……”
  “那时候,我看沈如故对你那样好,我就妒忌,我想不明白,凭什么你这种妖女,也会有人对你那样好,可是,若此刻给我这些,让我做妖女也好呀……”
  欧阳宜趴在桌上,哭得难受。
  南昭沉默着,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只有等她哭累了才好。
  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孙小鹏面带惶色站在外面,一看到她,就小声的说:“少夫人,出事儿了!”
  南昭好像整个下午都在等待这一刻似的,所以真的来临时,她反倒没有特别意外。
  “怎生了?”
  “我们住这家客栈起就知道,客栈里客人很多的,但刚才哥几个去楼下问厨房要吃的,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前不久,南昭还在与欧阳宜说下面换了人,怎么这会儿连人都没有了?
  孙小鹏还说:“不仅是客栈的小二掌柜的不见了,客栈里住的其他住客,除了我们以外,全都没人了!”
  南昭尽可能的平静,就如在荒村中时一样,因为沈如故不在,她便是他们所有的指望。
  “你先去叫那几个兄弟都过来,大家待在一起,发生什么事好一起应对!”
  对方听了,忙去把其他六个潮源的人都叫到这间客房来,好在这间屋子本身就是客栈最大的,所以并不算挤。
  南昭将门窗都关好,问他们:“上次给你们的辟邪符都还在身上吧?”
  “都在的!”
  她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与几人:“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一定是有人将他们带离了这里,不管对方是谁,肯定不是一般人!”
  “那我们怎么办啊?”
  南昭回答道:“大少爷离开之前也是有准备的,我们这间房间他设了庇护界,就算有什么邪祟脏东西也进不来,我们就在这等!”
  不久前情绪崩溃的欧阳宜没别的优点,求生欲很强,一看现在出事了,不再像上次在荒村里头使乱,她很清楚,她的敌人是谁,所以也出声安抚道:“而且你们大少爷只是去城外一趟,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大家一听这里有大少爷设的界线,顿时都安心许多,各自找地方坐下。
  但因为这几天的惊险遭遇,大家都无法轻松的交谈,这么多人在这,却没人说话,等待变成了煎熬。
  雨还未停,不知要吓到何时,这种天气,给人一种丧气感,随时都觉得,有事要发生!
  这般过了许久,屋子里突然有个人说:“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整个客栈只有他们这几个人,除了雨声,之前是没有别的声音的。
  所以这个声音,自然不同。
  孙小鹏也听见了,他伸长脖子疑惑道:“好像是个婴孩儿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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