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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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案上的大红蜡火苗不稳定的波动几下,燃过前半宿,终于耗尽……
  死寂的房间随即陷入一片黑暗,南昭不由得心一紧,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目光依旧盯着床榻方向。
  她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变得跟做贼似的。
  “咔——”床榻那边传来一声响动,如人的关节僵硬后重新活动的声音。
  南昭心里安慰自己道:一定是木床年久发出的干裂声,尸体哪儿这般容易诈?再说,还有师父的救命符呢,我不怕!
  这么想,房间里也没再出现别的声音了,她就更加肯定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
  然而,独自与一具尸首在黑暗中共处一室,实在瘆得慌,南昭便摸索起身,到案前寻找屋里的其他备用蜡烛。
  可她用手把整个案面都寻遍了,也未找到。
  她明明记得有小半截未用的蜡烛放在点心旁边的,怎么没有呢?
  “咦——是我记错了吗?”
  不应该啊,南昭记忆向来很好,师父让她背的经咒,她都过目不忘的。
  “在哪儿呢?”她有些急了,嘴里小声嘀咕着,又重新围着桌子摸寻着,摸过果盘和点心盒,里面有八颗桃酥……
  这时!她突然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体,那物体细长细长的。
  咦,这……是蜡烛吗?
  仔细一数,竟有五根那么多,还有长有短。
  可是,这触感怎么有点儿不对呢?南昭心头猛地吃了一紧,这……这绝非她要找的蜡烛啊,这不是人手吗?!
  这房间里就没别的人了,此刻让她在桌子上摸出一只人手来,想都不用想,定是刚才榻上那位公子哥儿的!
  “啊!”南昭惊声尖叫,连滚带爬往后躲,抓住什么扔什么,最后也不知到了哪个角落,她抽出随身的火折子点燃,眼前又有了一点光亮,她快速扫过房间,床榻上真的空了,刚才趟得好端端的沈公子尸体不知所踪!
  不见了!
  这门窗关得好好的,尸体去哪儿了?
  突然,她背后传来幽幽地一道男声,问她:“你在找什么?”
  第003章 转眼变成大活人
  南昭浑身一僵,能感受到浑身的汗毛直立起来。
  她手里拿着还未燃尽的火折子,身体缓缓朝后转,便看到沈公子一张死人脸近在咫尺,那嘴角向上扬时,还有何物从嘴里掉出,落至地上。
  南昭低头看去,那从沈公子口中落出的是一条条白色的蛆……
  “啊!”又是一声惊叫,南昭睁开眼,发现天竟是亮的,而自己躺在她的喜榻上,身上还盖着喜被。
  她看着周围,有位丫鬟模样的人,端着银盆进来唤她:“少夫人醒了,大少爷让阿碧不要吵您。”
  “大少爷?”南昭一脸困惑,难道自己昨晚看到的,是一场噩梦?
  “对呀,大少爷此刻正在外面赏梅呢……”
  南昭全然不顾自己穿着,光脚跳下床就冲出了房间。
  白天的沈府青砖红瓦,大院门深。
  雪已停了,满院洁白中,一株红梅甚是夺目,而红梅树下,站着一位白衣男子,身姿翩翩,一眼便识是沈家大少爷沈如故。
  许是听到屋内叫阿碧的丫头叫唤声,沈如故回身来看,那折煞了满园雪景的过人姿色,惊得南昭整个儿停在原地。
  此人确实是前晚躺在榻上的沈如故,只是这般在初阳下看,白雪衬得皮肤晶透,更是好看得不可方物。
  南昭盯着院中的沈如故结结巴巴问:“你……你……你怎生活了?”
  沈如故似听了笑话般,反问她:“哦?我何时死过吗?”
  南昭猛地点头:“你确实死了啊,昨晚,你就躺在床上,尸体都硬了!”
  沈如故听得发笑,竟朝她走来,南昭本意往后躲的,但双脚却不听使唤的挪不开脚。
  眼瞅着这男人走近,俊脸还特意伸到了她眼前,提议道:“娘子何不仔细再看看为夫这具尸体,是否还僵硬着?”
  南昭吞了吞口水,还真就鬼使神差地伸手捧住了这张妖孽脸!
  软软地、暖暖地、皮肤和她差不多嫩!
  这是个活人的脸!
  南昭一时有些尴尬,但未曾想过要放开自己手上捧着的俊脸儿。
  沈家少爷等不及将她手拨开,顺带撩了几缕颈部的青丝,转头对追出来的阿碧说:“少夫人昨日太疲惫,尽说胡话,送她进屋穿戴整齐,该用早膳了!”
  说罢,就迈步朝院外去了!
  南昭全然不知什么情况,不过瞧这沈如故活生生的走来走去,莫非真是自己昨夜因为太过紧张,进了新房以后就睡着了吗?
  这么想着,她长吐出一口气,只是一场太过逼真的噩梦而已。
  回到屋内,阿碧拿来为少夫人准备的衣服替她一件件穿好,从前都穿道袍,这富贵人家的锦衣绸缎上了身,反倒没看上去那样舒适,她活动了两下,好奇的询问道:“阿碧,你家大少爷身子不是欠安吗,我方才看他似乎挺精神的。”
  阿碧笑了笑回答:“大少爷是有旧疾,但不碍事儿的。”
  “哦——”她点点头,终于放下警惕,随阿碧去饭厅用早膳。
  人到新房门口,她目光注意到不远处的地上,似有何物掉落,脚步便下意识步过去弯腰拾起看,发现是一截快烧尽的火折子……
  第004章 护身锦囊无处寻
  去饭厅的路上,南昭跟在后头,小心翼翼的打量沈如故的身体。
  身长八尺有余,步伐轻盈,特别是行走时,膝盖弯曲的幅度,与常人无异,并无不妥,怎么看也不像是具尸体。
  可那房间里残留的火折子又如何解释呢?
  她昨晚看到的,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饭厅里,沈家的长辈已等待多时,见二人进来,面容带笑的唤她进去。
  南昭这桩婚事来得急,她连沈家有哪些人都不清楚,看年纪,坐在正中央的,该是沈如故父亲和母亲。
  这二老样貌除了看起来富贵些,倒没有别的过人之处。
  进来后,就有丫鬟端来茶,南昭和沈如故一同给沈家二老敬茶,二老便送上改口礼,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不过有钱人家就是不同,全是真金白银,南昭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她该高兴的,可看了一眼身侧的沈如故,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二老喝完茶,便离席了,南昭虽说在道观里长大,但也发现这沈家人的关系有点奇怪。
  这两位老的,怎么像是逃跑的?
  逃什么呢?这厅里坐着的,可是他们的亲儿子呀!
  桌子上,这番就只剩下南昭,她手捧着一碗热粥,汤勺在往嘴里送,眼珠子却一直停在对面的沈如故身上,见他手指修长,皮肤白皙,连指甲的方圆都没错过。
  再看那脸,睫毛卷翘,眉宇轩昂,高挺的鼻梁与唇线一笔而成,简直太好看了!
  可越是好看,南昭就越慌!
  这天下间,哪儿有这么好看的人?
  “娘子似乎对我这张脸,很有兴致?”
  这时,一眼都没看南昭的沈如故慢悠悠地问了这样一句,南昭慌忙把头低下不再看,解释道:“夫君长得好看,旁人都会多看两眼。”
  沈如故嘴角带笑,不知信不信,那眼眸太深沉,南昭丝毫不敢对视。
  吃完早膳,沈如故还要用药,南昭得空到外间,寻到了前夜将她关在新房里的念婆。
  念婆正在吩咐下面的人扫院里的雪,瞧她出来,很平淡的唤了一声:“少夫人!”
  “念婆,昨夜里……”
  “少夫人昨夜大婚,劳累奔波有些累了,所以看得不仔细!”念婆没让她把话说完,强势的强调道。
  南昭听完,更加肯定昨晚自己见的沈如故,确实是具“尸体”,而且此事,念婆与沈家的人应是知道的,所以才将她锁在房内。
  她压低的声音问道:“婆婆,我这都嫁你们家来了,您给我说个实话,这大少爷到底得的啥病……”
  念婆的面容依旧没多大改变,再重复了一遍:“少夫人,您只是太累了,看到了一些不太真实的东西!”
  南昭无奈,想从这老婆子口里得到答案是不可能了,她便识相的不再多问,转身回屋找寻她师父的辟邪符。
  不管沈如故是人是鬼,那张符是她唯一可以护身的物件儿了,但她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见。
  她记得前一晚发现沈如故是具尸体后,她就把那涨符掏出来比划了一下,然后,就塞回了锦囊里。
  至于后来她怎么睡过去,何时睡过去的全然忘了,醒来后锦囊也不见了!
  “娘子——”刚把被褥掀开,背后传来沈如故的声音,南昭惊得浑身一僵完全不敢动。
  沈如故看了看榻上丢得乱七八糟的枕头,语气还带着几分关切,问:“娘子是在寻何物吗?”
  南昭咬了咬嘴唇,放下手里的被褥,回身心虚的回答:“没……没……我就是看这丫鬟整理的被褥不怎么好看,所以想亲自叠一叠。”
  沈如故目光扫了一眼房间内的一片狼藉,附和道:“那么——娘子应是觉得阿碧打扫的房间也不好看,所以也想亲自收拾一番了?”
  “对,是这样的!”南昭笑呵呵的回答。
  沈如故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娘子在找那个锦囊呢!”
  南昭头脸一抬,“那个锦囊在哪儿呢?”
  沈如故淡淡回答:“我不太喜欢那个锦囊,所以我让阿碧扔了!”
  “扔了?”南昭眼睛一瞪,气急败坏的说:“那可是师父给我防身用的!你……”
  “防身?”沈如故看着他,一双祸害人的眸子死死盯着她,意味深长的问:“你——打算防谁呢?”
  第005章 青云山中青云观
  当然是防你了!
  这话南昭没敢说,咬着嘴唇使劲摇头,“没谁!真没谁……”
  沈如故听后,似满意的点点头,他身子端正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伸手为自己到上半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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