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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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空旷的院子里等了许久,碟夜终于从前面医堂回来了
  “外面冷,怎么不进屋子里等?”
  “出来透会儿气。”
  “进来吧。”碟夜把那屋门打开,等着她进去。
  六兮踌躇了一下,还是跟着碟夜走了进去。其中一支烛光已灭,碟夜在那点燃了那只烛。
  “你对也烈了解多少?”六兮问。
  “所有。”碟夜简短的回答。
  “那么对我呢?又了解多少?”
  “所有。”碟夜依然如此回答。
  两人目光对视,都是奇异般的冷静,不夹一丝尘埃。
  “那么,你知道也烈现在在哪里?”
  既然碟夜回答了解所有,所以六兮也毫不避讳的问。
  这一问,碟夜闪了一下神,然后定定看向玄也烈的肖像,眼底里全是伤痛,但她没有回答六兮的问题,反而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既然了解我,想必也知道我的前世今生。我曾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才回到通朝,而我在那个地方,见过也烈,我不知那是这一世的也烈,还是他的另一世,但有一点,我敢肯定,我之所以能回到通朝,跟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六兮说完,看着碟夜,想从她平静无波的神情上,看出一丝端倪。
  但碟夜只是沉下了眼帘,并未回答。
  见她这样,六兮反而松了口气,因为她未把自己的话当成神奇怪谈,似早已知晓这一切,那么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我在那一世,也有过一位爱人,现在不知为何,他竟也来到了这里,但他不属于这里,更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
  “所以,碟夜,我想,你是否有方法能让他回去。”
  她话音一落,碟夜终于回头看她,但她的神情已不如刚才平静,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的怨恨看着六兮,这丝怨恨,似要把六兮碎尸万段似的。
  六兮从未见过碟夜这副样子,心中也是一惊,疑惑的看着她。
  碟夜由刚才的怨恨转而为放声大笑,
  “少主到底欠了你多少?今生来生都不得安宁。你这一世的爱人,你另一世的爱人,他们的死活与少主何干?”
  “碟夜?”
  此时碟夜的情绪已失控,双目染上了一层红,恨恨看着六兮,这恨是从她心底深处发出的,没有任何掩饰。
  “甄六兮,如若不是少主的嘱咐,我此时恨不得杀了你。”
  “碟夜?”
  六兮看着此时如此陌生的她,有些不明所以。
  而此时,满室的烛光竟忽然全部熄灭,一室昏暗,只有窗外的光影影绰绰照进来。
  这时的碟夜似终于冷静下来,颤抖着手把那些熄灭的蜡烛一支一支的点燃。六兮上去抓住她的手
  “碟夜,我们之间是否有误会?我们好好谈谈。”
  六兮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直与她生死相依的碟夜刚才何以性情大变。
  碟夜抽回了被她握着的手,冷声到
  “我帮不了你,你请回吧。”
  “碟夜,你有什么隐瞒我的吗?”
  碟夜终于把那一室的蜡烛全又点燃,玄也烈的肖像在一片烛光之中仿佛是铎上了一层金边。
  碟夜朝肖像默默的躬身跪拜之后,许久才起来站在了六兮的面前。
  “你曾跳崖身亡,在另一世生活了二十多年,你知道你为何能够回来?”
  “是少主用他的元气护住你的心魂,你才有机会回来,因为他知道你前缘未了,不忍让你冤死。”
  “而那时,少主的身体已开始虚弱,却为了你,不顾自己安危,每日给你的心魂输送元气。整整六年的时间,才把你带回了通朝,带回了这一世。”
  碟夜说这话时,唇角都是颤抖的,她从前并不知道这些,直到少主去世之后,她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少主的记录。
  “少主的魂魄一直穿梭在两世之间,才损害的如此严重,否则也不会无力回天再也回不来。”
  “你为了救麒儿,身受数箭而死,是少主把你带回了那一世保你一命,而你,却变本加厉,又央着他再次送你回来。你知道,这一次,少主即便在那个地方,也已心神俱裂,灰飞烟灭。”
  六兮心中一痛,脱口而出
  “也烈不在了?”
  在任何时候,即便玄也烈在这一世去世时,六兮虽痛,但却知道他在另外一个世界继续活着,所以并不真正的那么难过,然而,此时听到碟夜说的,他在背后默默为她做了所有事,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却不曾透露过半句。
  她浑身感到冰凉,蚀骨之痛逐渐蔓延至全身。
  “少主因违背了天意,甚至无法六道轮回,只能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这世间飘荡着。而你,却还来问,是否有方法送那个人回到他该在地方?那少主呢?”
  “我问你,少主呢?有谁能帮他?”
  碟夜说到玄也烈又是控制不住的情绪激动,但说完这些,把这些年放在心里少主不让说的话全部说出来后,终于得到一丝释放。
  “你回去吧,从此,我们各不相干。”
  话已至此,六兮还能再说什么?
  她亦是无话可说,无论在她心中,玄也烈,碟夜是多么重要的存在,甚至是她心底很深的依赖,但这份情感,这份依赖,却成了一把利剑,害死了玄也烈,也害惨了碟夜。
  她想在也烈的灵前,在碟夜的面前说一声对不起,但一句对不起太轻,太微不足道,所以她连一声对不起也未说,便起身离开。
  这一趟的玄国之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拿到治寅肃的药,但同时心也如压上一颗巨石,时时让她喘不过气儿来。
  她最初的计划是等着与顾南封汇合,一同去找碟夜看看是否有法子让他回去,但现在已没有等他的必要,所以她又抄小道回通朝,希望能够尽快见到寅肃与麒儿。
  第120章
  来玄国时,因有程将军一路的陪同保护,所以她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但现在独自一人回去,她不敢再冒险,途中,如果天色已暗,她一定会找最近的驿站或者是途中小镇休息一晚再走。
  这是小道,又是冬季,所以来往的商旅并不多,即便是遇到的小镇,也是人烟稀少,虽有程将军留下的人暗中保护,但是她每入住一家客栈,晚上不敢睡的太沉,只是稍作休息,第二日清晨便匆匆上路。
  这样走了大约五六天都一路平安无事,此时是清晨,远处的山脉被层层大雾笼罩着,像是一团迷雾,看不真切。
  所以她放慢了骑马的速度,等着大雾散尽。前面的影影绰绰之中,仿佛看到一面旗子,挂着一个茶字,有些熟悉,她才想起来,是来时,进过的那对老夫妇的小茶馆,这荒郊野岭之中,平添了一丝暖意,所以她停下马,进去。
  老夫妇显然没有想到这大清早,才一开门,便见到了前些日子的姑娘,也颇为高兴,热情的招呼她进去坐。
  六兮进去之后,发现只有老夫妇俩,并未见到他们那痴傻的女儿,想必是这么早还未醒。
  “姑娘事情办妥了?”
  “恩,办好了。”
  “来,先喝杯茶暖暖身子。”老妇递给她一杯茶,
  “谢谢。”六兮想也未想接过来直接喝下。
  “怎么不见先前陪着你的那位?”
  “他在后面,马上过来。”毕竟是荒野,六兮不敢说她是独自一人,但转念又想,既然在这荒野,程将军留下的人没有必要暗中追随,这天寒地冻的,请他们出来一同饮杯茶也好,所以,她正准备拿出程将军留给她的可以召唤那些人的哨子时,忽觉头脑一沉,有些晕眩。当时她并未想太多,只以为是连着赶路有些疲乏导致。
  当她准备吹哨时,那眩晕感再次袭来,她整个人已有些迷糊,眼前的老夫妇,眼前的小木屋,茶桌,全都像是虚幻在摇摇晃晃,天旋地转之间,她手中的哨子落地,整个人软绵无力的趴在茶桌上。
  这时,她才想,怕是中计了,刚才那杯茶水有问题,只是她千防万防,却疏忽了这对老夫妇,直到此时,她也不敢相信,看似如此淳朴善良的老夫妇会加害她?
  “姑娘,对不住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老夫妇已用绳索把她捆的结结实实的,把她带到火炉旁坐着,只留下老妇看着她,那老头拔腿出门就走。
  老妇坐在六兮的对面,一直给火炉加着柴,让那火烧的旺旺的,六兮意识模糊,昏昏沉沉的,似看到老妇在那抹眼泪,一边哆哆嗦嗦的说着
  “姑娘,我们知道你是好人,可你别怪我,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出了什么事?”六兮努力集中精力,废了所有力气问了这句话,她始终不相信这老夫妇会要害她。
  “小女前些日子被苍岗山那群劫匪给抓走,想要救回她,必须找别的姑娘去换。这山路人烟罕至,我们也是没有法子。姑娘,就算我们今天不绑你,你孤身一人走到前面的苍岗山也是凶多吉少。”
  老妇说完,眼里噙着泪,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六兮面前
  “姑娘,对不住。”
  老妇跟老头一辈子都与人为善淳朴善良,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却想不到隐蔽在这深山老林里,还会遭遇如此横祸。
  苍岗山的劫匪那日到这小茶馆,把能吃的,能用的全都洗劫一空,而后,看到他们痴傻的女儿竟然也不肯放过,直接抢着就走,他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前几日,他们老头子终于找到那帮劫匪的地方,所以上门求他们放过他们女儿,当时那劫匪说
  “这痴傻的女人真没啥意思,你们找个正常的黄花姑娘来,爷立即放了这傻子。”
  老头被气的差点丢了性命,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回来与老太婆商量这事。这些日子,他们是日夜都寝食难安,去哪给他们找正常的姑娘来换啊?
  老两口正在发愁,说巧不巧,这时六兮就这么出现了,他们逼不得已,才用了如此下策。
  “放放开我,我帮你们救”六兮也大概听出了原委,她现在只想拖延时间,等到她的人发现她的异常来救她。
  那老妇并不听她的话,只是自顾的朝她又拜了拜,一直呢喃着
  “对不住。”
  六兮这时的意识已无法再强撑,彻底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中,模糊的只觉得周身又暖又热,之后又是彻底的冰凉彻骨,她似在一辆露天的马车之上,身上铺着杂草,一路颠簸,周边的雾气越来越大,湿气也越来越重,她拼命告诉自己必须清醒过来,必须清醒过来,但徒劳,她动弹不得,甚至连眼睛也睁不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下了,六兮身上的药效也失去了作用,她终于醒了过来,只是头脑依然有些昏沉,但意识是清醒的。
  原来驾着马车的是那老头,他见六兮醒了,眼里满是愧疚,所以一眼不发的扶着六兮下了那辆车。
  她身上被捆着,全身上下都是草,连头发上也是枯黄的草,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她想,她的人应该已经知道她失踪了,会很快找到她。
  所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默默的观察了地形,发现这四周全是巍峨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大雾弥漫,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而她站着的地方,正是那群劫匪所住的在半山腰的一个寨子。老头走向前,用力的敲门,门内有个粗矿的声音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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