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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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辨别不了味道,只能靠标签和外形认识食材。
  难道是什么佐料弄混了吗?
  殿下?兰斯不确定道。
  嗯?嗯。路加从扼腕叹息中回过神来,可以再做一个相同的蛋糕杯吗?
  是少见的询问语气。
  晨起时的怒火似乎已经完全消散了。
  兰斯松了口气:当然可以,殿下。
  为了殿下他能够做任何事,何况是一只小小的蛋糕杯。
  然而在端上餐桌之后,这只蛋糕杯却被路加推给了阿芙拉。
  尝尝。路加双眼冒光,怎么样?
  阿芙拉咬了一口,刚想称赞,便听路加补充道:是兰斯的手艺。
  少女顿时噎住。
  她偷偷瞟了一眼站在角落里、垂着头、眼神落寞、怎么看都有些低落的银发仆人,又看了看对此浑然不觉、一脸期待、活像个负心汉的哥哥。
  懂了。
  一定是兰斯专门做给哥哥的。
  为心上人倾心准备食物,却被心上人转手送给他人可怜的兰斯,一定为此伤透了心。
  很特别的味道。阿芙拉斟酌着说,不过太甜了,不符合我的口味。
  路加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失望。
  简直被糖分蒙了心。
  阿芙拉简直想掰着他的肩膀摇晃,让这个在感情上无比迟钝的呆子多注意一下兰斯的心情。
  这种甜度也只有哥哥会喜欢。她暗示道,兰斯是特地给哥哥做的吧?
  可能是他的个人口味。路加似乎没有接收到她的暗示,从一开始他就格外喜欢放糖。
  还不是因为你喜欢。
  阿芙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真是没救了。
  今早看到兰斯脖子和嘴角又多了些伤痕,她还以为两个人的感情又有进展呢。
  她没有发现,说那话的时候路加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指腹不自在地在餐叉上蹭动了两下。
  兰斯从未对什么食物展现出特别的偏好,糖可能真的是特地为他多加的。
  不管原因是什么,讨好他、或者想通过征服他的胃一点点控制他,总归结果是
  如果对兰斯态度太恶劣的话,下次的小蛋糕会不会变成咸的?
  不要这样吧。
  咸的小蛋糕。
  呕。
  路加灌了几口牛乳洗去想象中的咸蛋糕,顺便甩掉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对了阿芙拉,以你目前对圣力的掌控水平,可以治愈多严重的伤势?他举了个例子,一刀捅进脏器里,可以救活吗?
  我们为什么在早餐聊这么血腥的话题?阿芙拉对他心里有气,听了我都要食不下咽了。
  路加面无表情道:如果不是你昨天下午采花的时候顺手解剖了一具尸体,我会把你当做一位见血即晕的娇贵小姐。
  秘密行踪被揭发,阿芙拉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你知道了?
  嗯哼。路加面不改色地划开煎蛋,现在,如果不想被当做女巫送上火刑架的话,请回答我的问题。
  无情。阿芙拉小声骂了他一句。
  谈及正事,她放下了刀叉,脸色严肃起来。
  一刀捅进脏器,即便是心脏,只要我在场而且伤员的灵魂没有消散,我都可以救回来。
  路加惊叹地望向妹妹。
  他知道原书中阿芙拉的治愈术很强,他本人也在和妹妹的接触,以及名为暗中保护实为尾随跟踪的过程中了解到,阿芙拉并不只是书中那个单纯的天使。
  梦想当第一位女教皇的人,可不是什么毫无野心的柔弱姑娘。
  但他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救治心脏被刺的病人,无异于起死回生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接收到哥哥赞叹的目光,阿芙拉难以遏制地弯起了唇角。
  其实算不了什么。虽然没办法瞬间治疗全部伤势,但我能瞬间治愈最关键的一点,先保住伤员的性命,之后再慢慢其他伤势。
  她小声嘟囔:解剖尸体也是为了弄清楚哪里最关键。虽然行为上有些不妥但目的是好的。
  你说的这些,即便是当今教皇也做不到。路加还沉浸在惊叹之中。
  毕竟解剖死尸触犯了教条。阿芙拉有些愧疚道,不过即便有这种能力,我也毫无用武之地。以身边人被刺杀为前提的能力我倒希望一辈子也用不上。
  路加十指交叉托着下巴,定定注视着餐桌上的纹路,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我会让你用上的。他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有不太妙的预感。阿芙拉浑身起鸡皮疙瘩,哥哥在计划什么?
  路加抬眸瞥她一眼,笑得神秘莫测。
  这就是淑女不适合知道的肮脏手段了。
  *
  傍晚,路加在圣鸿林夏宫的花坛边散步,听着刚晋升为管家的男仆汇报最近小王子收到的礼物。
  礼单很长,以慰问小王子痛失管家为名,实则是某种蓄意讨好。
  自从国王狩猎日和庆功宴之后,和他热络起来的贵族日渐增多。在花坛边散步的贵族们也会特地走过来,收起以前的轻视,向他认真道一声安。
  路加的目光在贵族们身上搜寻,嘴角微勾,像是不怀好意的恶魔在挑选他的受害者。
  殿下,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他身后的兰斯问。
  路加回眸向他一笑:即便是肮脏的手段?
  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肮脏手段。兰斯微笑着道。
  路加探究地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回过头去。
  我想给阿芙拉造势。他轻声道。
  兰斯道:阿芙拉小姐的治愈术冠绝当世,只不过她的才能一直被埋没了。
  你也发现了?路加眼睛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她所缺少的只是一个展现的机会。
  殿下想为她创造这个机会。兰斯道。
  路加点头。
  联姻和传教涉及国家和教会,即便我贵为王子,也无法凭一人之力阻止。必须让其他贵族帮助我。
  他目光幽深,如果她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私生女,那么远嫁他国算不上什么损失。
  但如果贵族们发现她可以起死回生圣力之强甚至能和主教媲美,他们舍得抛弃能够赐予他们第二次生命的人吗?
  殿下想劝服贵族们合力留下小姐。兰斯道,用一次摆在眼前的事实。
  没错。
  那么这个计划脏在什么地方呢?
  想知道?路加朝他笑了笑,紫眸晶亮。
  兰斯侧头。
  路加转回头收回视线,话音带笑:不告诉你。
  兰斯无奈地看着他。
  早上在殿下的要求下,兰斯将他那一头灿金色卷发梳理得服服帖帖,而此刻却已本性暴露,顽劣地卷翘起来。
  正如其本人一样。
  正在这时,有人迎面向他走来。浅金发色,深蓝色的眼睛,由一名子爵和子爵夫人带着他们的三名子女。
  路加殿下。子爵脱帽按胸,他的夫人和孩子们也同样向路加致意。
  日安,莫尔子爵。路加露出得体的微笑。
  莫尔子爵微感诧异,没想到这位目中无人的小王子能记住他的名字。
  他表情变得谄媚:殿下还记得我,我深感荣幸。
  路加嘴上随意应付了两句,目光则在莫尔子爵一家之间扫视,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孩子低着头没有看他。
  那少年微微佝偻着背,盯紧脚尖,很是局促不安。
  如果挺直肩背,身材倒是和路加差不多。
  路加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兰斯眼神微微一动。
  注意到了来自路加的视线,莫尔子爵揪起那少年的后襟,将他提上前来。
  我这孩子生来胆小怕事,上不了台面,如果惹了殿下不快,还望殿下谅解。子爵冲那少年道,贝洛克!还不快见过殿下!
  那名叫贝洛克的少年唯唯诺诺地向路加行了一个礼。
  贝洛克莫尔。路加笑着道,很高兴认识你。
  兰斯面色不变,眼神却透出一丝奇怪。
  因为殿下现在的语调简直见鬼的宽厚亲和。
  如果不是殿下有一对又会打坏主意又爱刺伤人的山羊尖角,兰斯还以为他真是头无害的小绵羊。
  但这藏起尖角的山羊,很明显获得了来自另一头真绵羊的信赖。
  贝洛克鼓足勇气抬眼瞥了路加一眼。
  这一眼就呆住了。
  小王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暖融融的光,有意收敛起锋锐的棱角之后,他柔和得像一个宽和的哥哥。
  很久没有人这么友善地对待过贝洛克了。
  您好,殿下。他小声道。
  莫尔子爵的视线在自己的次子和小王子殿下之间打了几个来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位殿下喜欢的可是同性。
  莫尔子爵心情几番变动,最后停在捡了便宜的狂喜。
  他话锋一转,对贝洛克从一味贬低转向了褒扬。
  我这孩子虽然别的没什么,但性格温柔和软,子爵暗示,如果能有幸陪伴殿下最适合不过了
  兰斯冰绿色的眼眸一抬,看向莫尔子爵。
  贝洛克则完全没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
  说的也是。路加微笑,我缺一个玩伴,明天来我的住所玩吧,莫尔少爷。
  受到邀请,贝洛克满眼都是惊喜。他低下头腼腆道:我的荣幸,殿下。
  莫尔夫人面露不忍,似乎想说什么,被子爵一个眼色堵了回去。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之后,路加带着侍从们和莫尔子爵一家道了别。
  这一出卖子求荣可真精彩。路加慢悠悠地踱步,你说是吗,兰斯?
  我想这是殿下肮脏手段的一部分?
  说什么呢。路加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我单纯觉得贝洛克可爱,只是想和他玩一玩罢了。
  他笑得半真半假,一时兰斯也有些困惑。
  当路加见到贝洛克莫尔的时候,一个绝佳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形。
  别看那少年怯懦,在原书中可算是个有名有姓、值得他深刻记忆的角色。
  路加眼中划过一抹嘲讽。
  贝洛克莫尔在书中是路加查理曼,末代暴君的替身演员。
  历史上一些国王会设置替身,让他们装扮饰演成自己抵挡刺客的刀剑,或者在国王本人身体有恙的时候,替他出席重要场合。
  贝洛克不一样。
  原书中兰斯洛特攻入王宫之后,伟大的神王陛下虽然深得民心,但由于他并非查理曼王室血统,短时间内无法得到贵族们的认可。
  为了缓冲这一段征取贵族支持时间兰斯洛特一面私下里囚禁了暴君,另一面找了一名绝佳的替身演员来饰演暴君。
  在他的操控下,假暴君任命兰斯洛特为宫相,为他争取了时间和地位。
  为了篡夺王位,这两人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
  真是想不到。路加微微笑着,眼中暗藏阴霾。
  想不到那么一只花枝鼠似的小东西,竟还有那种能耐。
  那么他选择贝洛克作为他计划中的幸运嘉宾,顺便略施手段报复他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比如说让贝洛克扮作小王子,替他挡一刀怎么样?
  这样一来,阿芙拉的治愈术不就能派上用场了吗?
  管家,提前准备,明天我们会迎来一位贵客。路加吩咐道,还有兰斯明天我不希望你出现在我和莫尔少爷面前。
  他不会给兰斯洛特和贝洛克莫尔一丝一毫可能重续主仆旧谊的机会。
  一想起原书中发生过的事,路加向兰斯投去的那一瞥,便带了许多警戒之意。
  兰斯怔了怔,为殿下突如其来的戒备感到不解。
  他开始认为,殿下与那名平平无奇的少年交好只是为了利用。
  既然是利用,就完全没必要将他排除在外。
  莫非真如殿下所说、如莫尔子爵所想殿下其实是单纯地看上了那个少年?
  这个猜测在第二天一早,贝洛克莫尔来到他们的住所之后愈演愈烈。
  上完菜之后,女仆们端着空餐盘回到后厨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新来的贵客。
  听说是殿下亲自邀请的,我还以为多么漂亮呢,结果只能说中等,脸上好多小雀斑。
  驼背弯腰,根本不像个贵族少爷。
  但殿下待他很亲厚,夸得他快找不到北了。
  女仆们疑惑片刻,逐渐有了猜测。
  好久没见到殿下对陌生人那么热情了,你们说是不是
  殿下之前就喜欢小鸟一样柔弱的美少年,直到兰斯来了才变了口味。
  嘘,小声点吧,千万别被兰斯听到了。殿下今天都没允许他上楼,也太可怜了。
  女仆们噤声,对兰斯失宠的怜悯暂时压下了八卦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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