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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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取起刚才黄妈妈放在桌上的鸡蛋吃了一口。
  盛明珠旁边看着她,“灵珠,你手洗了没?”
  灵珠茫然的抬头看着她姐姐,把鸡蛋塞进嘴里。盛明珠不忍直视的撇过眼睛,芸娘拍了拍她脑袋,“我看你读书都读傻了——”旁边盛国公将孙女拉过来,“这性儿随我,不拘小节。”
  盛灵珠撇了撇唇,“柳家兄妹当街纵容恶仆,又明火执仗,按本朝律法,该剜鼻割目”。
  大魏初掌汉廷,自然是无数铁血的手腕儿。这些严苛的律法在初期建朝时令无数汉人恐惧,也是世家和平民百姓的一道鸿沟,没人会用这些律法去约束世家子弟。
  盛国公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不美。
  ——
  次日天亮,郑姨娘被下人伺候着梳洗起床。
  她如今人近中年,体态丰盈,远瞧着就是个美妇人,还有少女身上没有的绰约感。旁边个尖嘴猴腮的老妈子上来,“昨个儿小姐跟大少爷出去,好像又跟人闹起来了。”这话儿说的,便是两个人又惹了烂摊子。
  她柳眉微撇,“怎么着,那些穷酸鬼上门来要钱了?”
  郑姨娘便是柳飞蓉和柳飞池两个的生母。只以为和从前一样,两个人只欺负了些近来京城的小官后辈,“没呢,昨个儿少爷小姐带出去的那些人,和宋阁老的家仆打了起来,昨个夜里被京畿府衙门都扣上了。”
  “宋阁老家的?”
  那郑姨娘问了一声,老妈子点了点头。她顿时一拍大腿,“这两个小兔崽子,惹谁不好,惹人家宋家——不行,我得赶快去找老爷,免得正房那边压着飞蓉两个。”
  “没呢,姨娘你急什么?”那老妈子道,“今儿个京畿衙门人上来了,被老爷看见压回去了。如今夫人她们且不知道”,那老妈子顿了顿,又皱着眉头道,“不过我今早上听,不是那宋加小姐。盛家三房不是近日刚从并州回来吗,那个庶小姐,跟小姐抢一面铜镜,结果就闹起来了。”
  郑姨娘眉头一松,又妖妖娆娆往铜镜跟前立着,“都被老爷压着了还跟我说来做什么?”
  “小的这不是怕盛家找上门来?”那老妈子陪着笑脸。
  “一个庶女,阮氏我了解,不会费那种心思的。只要不是盛家主母出面,侍郎算什么,如今咱们柳家也是出了一个贵妃的,正得陛下恩宠,找上门来也不怕。”
  那老妈子眉头皱着,心里只觉得郑姨娘果然是小家小户出身得,估计连侍郎是什么都不知道?户部侍郎,那可是天底下得钱袋子,能这么得罪?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她面上都笑着应了。头郑姨娘梳妆打扮好,家里大爷也回来了,屋里主母瞧都不瞧一眼,直奔着里头郑姨娘炕上了,两人谈论起昨天夜里的事情,里头娇笑声儿一片。
  这边老妈子还是觉得心里头悬而未定的。
  从前柳飞蓉在怎么混都没碰过二品以上大员家的小姐,何况那盛家也是国公府。想到这儿犹豫了一会儿,便偷摸着步子从郑姨娘院儿里出来,到了前头正房那里,小声儿的将里头跟她相好的妈妈叫了出来。
  在她耳旁嘀咕了一会儿。
  知道事儿的人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很快给了府里的主母闫氏禀明,可这时候盛国公已经带着一帮手底下的老兵打上门儿来了。
  他穿一品国公爷的朝服,手里也握着数十万兵权。到底是战场上厮杀过的老人儿了,如今只坐在柳家的椅子上,微微颔首,把弄手里的玉扳指,那股气势便散了出来。柳国公并非开国立的国公。
  而是大周时有名望的士族,大魏刚新朝,便封了当年桃李众多的柳家为国公爷,之前的柳国公也是文坛一大斗,曾被皇帝拜为太傅。只不过人去了,子孙后代便成了不成器的。
  盛国公与之前的柳国公有些交情,还是他很年轻的时候。
  “盛国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一边儿柳国公轻轻拿起被盖,茶杯里的雾霭飘摇而出。他白发苍苍,到显得很道骨仙风。
  “来要个交代。”盛国公从来不是那等子拐弯抹角的人。
  “要什么交代?”柳国公自打他爹去了,继任封了国公之后就安安分分的窝在自己府里,也不招摇,每日就栽花弄鸟,脾气也收敛许多。
  只今儿个盛国公带了一大群人明显找茬,i便压不住了,“盛国公,我父当年也算与你有过恩情,您可别没事儿找事儿。老朽镇日在府中,哪欠着你什么了?”
  盛国公看了他一眼,在外头的兵将已经押解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正是柳飞蓉和柳飞池。两个人死命挣扎,却被牢牢按着。
  两个人在怎么混账都是柳国公亲孙子,何况这还是在他柳府,柳国公气道,“姓盛的,我敬您一声叫您盛国公,可您如今打上府来,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我欺人太甚?”盛国公正欲说话,里间闫氏刚听了老妈子那边儿的回话儿,匆忙跑了过来,又跟柳国公耳朵旁边说些什么,他脸色越发难看。
  片刻后闫氏退下。
  又看着底下两个孙子,书香世家里出了两个混不吝本就很碍眼。如今又惹上了一个大剃头,“盛国公,是我柳家家教不严。这事儿我也是刚刚知晓,还望国公爷给我个面子,待我处理好之后,压着两个向府中三小姐请罪。”
  都是国公,年轻时候他还曾经受过之前老国公的恩。
  本身是小儿女的事情,他若愿意给个交代也没什么好为难的,便道,“今儿个也是我鲁莽。只不过我那孙女亦是我放手心里疼的,之前在并州都好好的。平白到了京城就被人欺侮,还差点被掳了走。我这儿说的过去,她父亲那里都不肯。”
  这便是非要一个交代了。
  柳国公理亏,说了一番好话。好容易把人送走,又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孙女,两个人素来被府里大老爷宠的骄横,他便转了头去,问着闫氏,“老大呢?”
  闫氏垂头,温顺道,“今儿老爷回家就去了郑姨娘府中,到现在还没见着人。”
  “胡闹胡闹胡闹!”连说了好几个胡闹,柳国公阴沉着脸,半天后才道,“郑姨娘教导子女无方,你去处理了。不拘是处死还是发卖。”眼瞧着是今儿个被气狠了。
  闫氏垂头应了。
  “谁准你动我姨娘了!”柳飞蓉却突然起到闫氏跟前,“祖父,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听信这恶女人的话?”
  闫氏听庶女这般说脸上表情却纹丝不动。
  柳飞蓉在外头如此,府中也差不离。说到底还不是被纵然的,被郑姨娘纵容,被他纵容,被柳国公纵容,“混账东西!你自己都没摘清了还想管旁人,给我回房,一会儿收拾好了,滚去盛家请罪!”
  “祖父,你不讲道理!”
  柳飞蓉说了一句,便忙提着裙子跑了,柳飞池看了两眼,也跟着她走了。柳国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突然心里发凉,她现在连着侍郎的千金都敢说着要绑回家,京城里哪个不是贵人,以后要是惹了皇亲国戚还了得。
  “去,现在就带人给我去郑姨娘那屋里,无论如何把两人给我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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