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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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他妈侮辱谁呢!
  周沛安脸上的笑都快失控了,上赶着找不痛快,说的就是他了。
  还不待他发作,后面驶来一辆宾利也停了下来,戚慕顺势看过去,周沛安也顺着他的视线伸头去看,是盛宴清,那晚把人送去医院,就是这位舅舅接的手。
  车门打开,盛宴清长腿落地,黑衣长裤,黑压压的气势,抬眸只看向路口站着的青年,小慕。
  戚慕没应,把视线收了回来,低头点烟,吸了一口,漫不经心吐着烟雾。对方比他还淡定,西装笔挺,但脸色显出深刻的疲惫倦容,像是正在为什么事忧思忧虑。
  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周沛安也不敢造次了,打开车门下车,恭敬的走到盛宴清面前,盛总。
  盛宴清没看他,只对着戚慕说,我有话和你说。
  戚慕跟没听到似的,周沛安一看这态度,就觉得自己这点妄想太过于不切实际,青年身边人物太多,哪是他够得着的。
  原来戚先生和盛总认识。
  一听他的出声,戚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盛宴清,最后看似无所谓的上了盛宴清的车。
  周沛安更心酸了,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盛宴清叫住他,等等,上次的事,谢谢了。指的是他把顾浔亦送去医院的事,在医院对方就已经谢过,但了解完整的事情经过之后这声谢就有点不诚心了。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
  西南开发案,后续会安排专人跟贵公司商谈的,盛宴清垂眸理了两下袖口,弯腰钻进车,再会。
  但谢礼比较实诚,那么大个项目就给他们家公司了。
  见人上车,戚慕看着车窗外,象征性的随口问道,有什么话和我说?
  盛宴清就沉默了。
  他盯着青年的侧脸,一段时日未见,青年瘦了不少,他本来就偏瘦,这下下巴更加削尖,要说顾浔亦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戚慕大抵也没表面上那么舒坦。此刻对方眉目看着淡然,但看的深了,就能看出那份冷漠之下烦躁不安的压抑着。
  若是顾浔亦只是被折磨的苦、惨,他都不会这么快找上青年。但是不行,顾浔亦的状况已经要失控。
  自从说完消失两字,他以为顾浔亦指的是想要离开,永远不回来就是,但没想到他想差了,对方所说的消失,竟是自我意识的消亡精神状态愈加不稳,恍惚时自残倾向就愈加严重。
  最严重的一次是前一刻还在安安静静的输液,后一秒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头疼的身体蜷缩起来,牙齿都在打颤,眼角拧的血红,最后忍不过从病床上摔下去,输液针头被扯掉,手背上的刺痛那一刻几乎侵占了他全部思绪疼痛像瘾,他嗜痛,毁灭性的自我伤害。
  病房里那会儿只有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只不过一个转头按呼叫铃的功夫,再回头人已经躺在地上拽过输液管端的针头在自己手腕处狠狠的划下一道口子。
  不止想疼,他也想死。
  好在及时抢救回来,恰巧那会儿盛宴清瞒不住,顾浔亦的两个朋友去看他,适逢这一血淋淋的场面,顿时就崩溃了。
  白书瑞哪见过这阵仗,从来都是见六哥把别人欺负的惨不忍睹,何曾见过他自己往自己身上扎刀子的,哭到气节。
  但是顾浔亦醒过来时,竟是一脸平静,平静的都邪门了,对白书瑞说,你别哭了,我没事,也没疯。
  又转向赵临,你去把我小舅叫过来。
  等盛宴清赶过来,就听到他脸色平静且认真的开口,若我下次再控制不住,就让他们把我绑起来吧。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顾浔亦已经自己都无意识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盛宴清回过神,面上罕见的露出几分难以自控的挫败感,就像连他自己也认定了,即便说出这些事,戚慕也不会在乎。
  他看着戚慕,浔亦他生病了。
  关我什么事。戚慕头都没回,回的干脆利落。
  盛宴清慢慢加了句,很严重
  戚慕想到那只落血珠的手,不过皮外伤,但想到自残,心底还是怔怔的,不愿意相信。
  他扭过脸,扯了个冷血又刻薄的笑,会死吗?
  那个笑就像把刀,但凡你露出点真心,都会被扎的鲜血淋漓。
  对他来说,死要容易的多!不死才难!
  盛宴清想让戚慕下车了,就这个态度,见着人不更是火上浇油,直接把人烧成灰算了。
  但对方不按常理出牌的忽的往他身上靠,双手还圈住他的脖子,眼睛里蒙着雾,水光潋滟的,满眼委屈,你凶我啊?
  盛宴清顿时没辙,哪敢,你先放手。
  戚慕以前不知道自己优势在哪,现在知道了,对于这些人,就可以是一把利器,只要他想,刀刀致命。
  他的脸贴的很近,睫毛轻颤,根根清晰,他望着盛宴清,望进他眼底,声音也压的低,充满了诱惑,若我说,让你在我,和你外甥之间只许选一个,你选谁?
  盛宴清脸色彻底难看,他慢慢的,慢慢的抬手擒住戚慕的下巴,突然发狠的吻了下去。
  他把人压在车座椅背上,完全的禁锢姿势,足以让身下人动弹不得。
  不过戚慕也不会反抗,不过就是被男人亲,他习惯了,且也不在乎。
  但盛宴清在乎,他心心念念的,想的心都疼,发狠只是一瞬间,真正唇齿相抵的那一刻,动作就不由得轻柔下来,他小心翼翼的亲吻,任戚慕再没心没肺,也能从他克制又温柔,无限缱绻缠绵的动作里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恋和珍惜。
  许久,他才放开。
  戚慕靠在椅背上,不以为意,笑的眼尾上扬,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狼心狗肺。
  唇瓣被摩擦的发红,沾染了水渍,车窗外阳光洒落进来,泛出光泽。
  盛宴清看着,简直要疯。
  拇指缓慢的擦掉那水渍,他心甘情愿,圈地为牢,慢慢道,我是人,一个尚算有血有肉的人,我爱你,对你是爱情,这毋庸置疑,浔亦他是亲情。
  小慕,你不用试探我,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栽你手里了,栽死也出不来,但是,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那么轻轻松松就说放弃,其实,并不轻松,我只是看见过你和浔亦在一起的场景,你是开心的,真切的开心,既然你喜欢,那我的努力就毫无意义。
  我希望你开心,你好好的,你们俩都好好的。
  哦。戚慕面上还是那副装模作样的姿态,但心底也不知为什么隐隐开始躁动,尤其是听面前人说他和顾浔亦在一起时是开心的,他就止不住想怼回去。
  他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袖,嘴角扯着轻慢的笑,要他自己觉得绝对很狰狞,他说,你错了,我一直都在骗他,感情是假的,在一起是演戏。
  是吗?盛宴清黑眸紧盯着他,目光平静却感觉税利,你演技很好?骗得了所有人,可以一天24小时演技在线?
  什么意思?
  此时车正好驶进医院,在停车场停下来,司机先下车,戚慕视线转过去,手腕上突然一疼。
  被盛宴清握紧了,不去见他,跟我去见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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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盛宴清拉着他, 一路未松,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心理咨询, 盛宴清推开门,把戚慕也拉进去。
  你放开我,我不跑。
  盛宴清松手。
  戚慕在后面抬起头,房间宽敞明亮,装饰也偏温馨舒适,不同于一般医生办公室,有沙发躺椅矮塌, 像是让人放松休息的地方。
  贺老师。
  盛宴清嗓音含着疲倦, 但罕见的恭敬, 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起身,笑着对他点头,伸手示意他们坐。
  微微带笑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格外包容, 温和, 让人感觉轻松, 没有丝毫探究的意味,他起身给两人到了杯茶,最后意外的落座于戚慕的对面。
  他抬抬眼镜, 看来你就是患者口中的他了。
  戚慕喝茶的手顿住,随即扯了个浑不在意的轻笑, 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
  到这一步,他不得不相信顾浔亦真的出现了心理问题。
  从职业上来说, 我不应该透露病人的情况, 贺医生起身,走到办公桌拿起一个文件夹,回头, 但是这个病人情况特殊,已经很危急。
  他又看向盛宴清,盛宴清按了按眉心,没关系,全部告诉他。
  我若不想知道呢?
  戚慕放下茶杯,面上清淡的吐息,但胸口不知名的沉闷,总觉着接下来的事情可能超出他所有的预想。
  但盛宴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气坚定,小慕,你应该知道。
  戚慕讪讪的闭上嘴,随便的表情,
  旁观了这一幕的贺医生,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个反应特别的青年,才打开手中的记录表,坐回他对面。
  方便问一下,你对病人是希望他没事的吧?
  戚慕被问的一愣,对方神色不算多认真,不经意间眉目一挑,好像很随意的一问,他却被他轻轻一挑的神色撞的心口咚了一声。
  贺医生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并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转而看着手中的记录表说,顾浔亦患者我不是第一次接触,早在六年前,我就为他治疗了长达一年的时间
  他是被盛宴清从英国请回来的。
  戚慕再次愣住。
  但是很遗憾,现在看来,那个方法并不可行。
  戚慕,也就是说,顾浔亦六年前就有过自残的行为?
  贺医生表情竟然纠结了一下,缓缓开口,准确来说,并不一样,六年前患者车祸,脑部受到重创,记忆出现过短暂的缺失和混乱,后来慢慢恢复,那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可以说是大脑的保护防御机制,他对于某段记忆想起来的特别艰难。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看着戚慕,我想你或许知道是哪段记忆。
  戚慕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贺医生叹了口气,眼神却并没有移开,那段记忆里他所能记起来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说有一个人对他说过,他死了就能原谅了
  戚慕脑子里一下子就有了那段迷糊的画面,六年前的雨夜,黑色的大伞,淋着雨跪着的少年。
  好啊,你也去死吧,把命赔给她,我就原谅你。
  说完这句,黑寂的夜空骤然劈下的雷电,有一瞬间照亮少年低垂的脸,通红的眼圈和悲戚绝望的眸色,他看着撑着伞的人走的决绝。
  唇瓣急切的张合了两下,他嗓音艰涩喑哑,但雷声轰鸣,戚慕那会儿压根一个字都没听清。
  如今想来,难怪他之前因为对方恢复记忆要分开时,顾浔亦在楼下等了他一夜,会问他,你要我的命吗?
  所以,六年前他不是自残,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找机会自,杀。贺医生说的平静,听着没有带上个人情绪,只是在阐述事实。
  十八岁的孩子,思想纯粹又简单
  听着,戚慕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他,纯粹?
  贺医生看出了他的不赞同,但他仍然说,在我看来,那个时候的他,确实是。
  他没坚持多久,后来,随着记忆恢复的越来越多,他的自,杀倾向就越来越严重,有一次他失踪了,等我们找到他,是在一座墓碑前。
  说到这,贺医生从记录表里抽出几张照片,一一摆在桌子上,指给戚慕看,那个时候,他每时每刻神经高度紧绷,想起点什么就一惊一乍的,患上了很严重的燥狂症,他白天需要药物安抚,晚上依赖安眠药入睡,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突然有一天就从医院里跑了出去。
  桌子上照片,是一座墓碑,墓碑照片上的女孩青春洋溢的淡笑,而碑前的地上蜷缩着一个少年,大冬天穿的单薄,那会儿落了小雪,他身上落了薄薄的一层,双眼轻阖,但嘴角有呕吐的白沫,一边散落了许多的白色小药片,和三四个空了的药瓶。
  他吞安眠药自杀了。
  另一张照片是局部近景,手机掉落在耳边,少年的手上只握着一小截树枝,手边大概就是用树枝写下的东西
  字母mm。
  很多个m,直到没有意识,才停下笔。
  那张照片还被人用红笔圈了几个圈,手机,字母都在其中。
  戚慕看着被圈的手机,恍惚想起,那次雨夜之后半个月,他好像确实接过一个陌生来电,只有轻微的喘息声,他喊了几声,听筒里也没人应,就给挂了。
  戚慕看着那些照片,自言自语似的讽刺,所以,他自杀是因为我说的?
  盛宴清在旁边蹙紧了眉。
  贺医生倒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继续说了后来发生的事。
  这一次太过于严重,差一点没抢救回来,顾浔亦的母亲不得已把他带去了英国治疗,贺医生跟着去了,甚至听从了那边几个专家的建议,利用催眠等手段把他那段记忆给抹去了。
  应该是记忆覆盖,贺医生说,人长时间待在封闭空间,没有钟表等工具,作息时间也不固定,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了时间概念。
  这也就是为什么顾浔亦回国后不仅没有那段记忆,甚至也没觉得自己缺失过记忆。
  戚慕没什么太大感触的抬起头,语气轻飘飘的问,所以,现在呢?又是什么情况?
  现在,不好说。
  贺医生观察着青年的反应,说道,因为病人不再配合,他不愿意说出心里的想法,他甚至不愿意开口说话,我们只能从他外在的各种表现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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