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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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丹宸轮流地拿这两件衣服在胸前比划。
  他本就生的英朗不凡,光是在胸前比划,也能看出玉树临风之姿。
  尤其是那一件月白蟒袍,越发显得他光彩照人。
  可惜夙丹宸一惯喜欢常袍,鲜少穿蟒袍,只有在进宫请安时,才会穿上一穿,每次穿上,都叫人眼前一亮,心生惊艳。
  比如三年前的中秋佳节,兰子卿初遇他时,他便是一身月白蟒袍,手提一盒月饼。
  兰子卿墨眸慢慢变深,说:“臣以为殿下穿这件长袍为善。”
  “是吗?可我觉得这件蟒袍更正式一些。”
  拿月白蟒袍在胸前比了比。
  这样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惹得兰子卿呼吸深了深,镇了镇气息后,说:“殷庭将军大婚,殿下穿白服恐怕不妥。”
  夙丹宸一听,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月白蟒
  袍,改试起了那件天蓝色长袍。
  兰子卿勾了勾唇,墨眸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殷庭叔叔终于要成亲了,子卿你知道吗,我盼这一天盼了许多年。”
  夙丹宸放下衣服,桃花眼因为兴奋而显得格外晶亮。
  兰子卿见他这样期待高兴的模样,眉目一黯,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明日既是殷庭大婚之日,也是他的……死期。
  “……想不到殷庭将军成婚,殿下会这样开心。”
  容颜黯然地说。
  夙丹宸一听,兴奋地说了许久,说来说去都是些说了不下十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但每一次提起,那双桃花眼里都会放出异彩。
  兰子卿在一旁默默地听,心里万般滋味。
  夙丹宸说了许久,见兰子卿始终容颜沉默,一言不发,终于发现些许不对劲,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俊鼻,说:“我说了这么久,子卿你是不是听厌了?
  “我知道这些事情自己已经说过许多遍,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想一遍又一遍地说给子卿你听。”
  兰子卿的目光柔软成水,极爱怜地注视他,伸手抚上那张英朗的面孔,柔声说:“殿下想说多少遍都可以,臣喜欢听。”
  夙丹宸感动地将人搂入怀中。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兰子卿收起笑意,目光复杂地注视书案上摇曳不定的灯火。
  他忽然有种荒唐的想法,希望明日永远不要到来。
  一夜无眠。
  第二日清晨,兴奋了一晚上的夙丹宸早
  早起来穿衣梳洗。
  兰子卿跟着起身。
  夙丹宸穿戴梳洗完后,便要拉着兰子卿
  去将军府。
  “臣尚有公务在身,晚些再去将军府。”
  兰子卿道。
  夙丹宸想了想,道:“那子卿你可要早一些来,婚礼是在正午时分举行,子卿可不要错过时辰。”
  兰子卿轻点了点头,望着夙丹宸离去的背影,忽然出声唤道:“殿下”
  走到门口的夙丹宸听他这一声呼唤,转过头来看他,眨了眨晶亮的桃花眼,询问般望去。
  兰子卿紧紧抿了抿唇,说:“殿下还没有用早膳,用过膳后再去不迟。”
  夙丹宸笑应:“不用了,我早一点去,还可以帮殷叔叔做些什么。”
  接着望前走去。
  “殿下”
  夙丹宸再次回过头,幼鹿般明亮的桃花眼不解地看着房内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的人。
  兰子卿张了张口,喉咙干涩慌乱得厉害,却是一字也说不出来。
  他已经想不出任何阻止夙丹宸参加婚宴的理由。
  握紧了拳头,低头不语。
  夙丹宸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一紧,往回走去,来到兰子卿身边。
  “子卿你怎么了?”
  声音温柔得像是生怕吓坏眼前的美人一般。
  兰子卿抬眸,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一脸关怀的英朗面容,心里打定主意,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阻止他参加婚宴。
  这时,院外匆匆忙忙跑来一个灰蓝衣袍的小厮,“扑通”一声跪在门前。
  “阿欢,你怎么来了?”
  夙丹宸看清来人,讶道。
  这回小厮没有再偷偷摸摸地东张西望,一脸慌张地说:“殿下,宫里传来消息,贵妃娘娘生病了。”
  夙丹宸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母妃病得重不重?”
  “已经召太医诊治,尚不知病情。”
  小厮道。
  夙丹宸犯难起来,若是继续去将军府,他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母妃,若是去宫中探望母妃,他岂非要错过殷叔叔的婚礼。
  抬眸看了眼天色。
  将近辰时,离正午还有两个时辰,应当来得及。
  打定主意后,看向兰子卿,说:“子卿,我先去宫中探望母妃。”见兰子卿颔首后,带着贴身小厮阿欢离去。
  兰子卿目送他远去,清雅的容颜明显松了口气。
  第76章 婚礼
  这一日, 将军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府里的丫鬟小厮跑进跑出,忙得不亦乐乎。
  手提一坛女儿红的罗明宣刚进将军府, 将府中贴满的大红喜字尽收眼底, 墨眸沉了沉,叫住其中一个忙活的小厮, 问:“将军现在何处。”
  小厮回道:“将军在梨苑中。”
  罗明宣轻轻颔首,径直往梨苑而去。
  梨苑中坐着的英俊男子尚未更换喜袍, 而是难得一身素净的打扮, 大喜之日, 却是英眉不展的模样,一杯接一杯落寞地独饮独酌。
  “将军”
  殷庭怔了怔,抬起头来望缓缓走来, 面无表情的罗明宣,心里不知作何滋味。
  “……阿宣……你来了。”
  一边说,一边心虚地避开那道冰冷的视线。
  罗明宣见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黑亮的瞳仁猛地缩了缩。
  在殷庭对面落座。
  “属下昔日之言, 皆是一番胡言乱语。”紧紧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将军不必介怀在心。”
  殷庭听他这样说,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阿宣,你……想明白了?”
  罗明宣面无表情地说:“将军那日之言,有如醍醐灌顶,令属下大彻大悟。”
  “属下一时糊涂之言, 若造成将军困恼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殷庭听了,忙道不妨事。
  那日罗明宣突然说喜欢他,他着实吓了一跳,身为男子,却喜欢另一个男子,
  实在是有违天理伦常,如今阿宣回头是岸,他应当为他高兴才是。
  不知怎的,殷庭对上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心里闷地厉害,半点喜悦之情也无。
  “阿宣你想明白就好,从今往后我们依旧是兄弟……今日大哥我成亲……你可要陪我多喝几杯……哈、哈哈……”
  罗明宣看着眼前努力做出一副轻松自在模样的人,垂下漆黑密长的睫羽,将脚边的酒坛搬上石案,说:“何必等到大婚之时,属下现在便可以陪将军多喝几杯。”
  “现在?”
  殷庭犹豫起来。
  即刻便是婚礼,他若是喝醉了酒,呆会儿该怎么拜堂。
  罗明宣见他这样犹豫,漆黑的墨眸沉了沉,冷冷说:“莫非将军看不起我这个断袖之人,不肯与我喝这杯酒。”
  闻言,殷庭立刻慌了起来,忙道:“阿宣这是哪里话,你想喝酒,我一定奉陪到底。”
  叫来小厮,多添一只酒杯。
  罗明宣这才面色稍缓,揭开女儿红上的盖子,在两只空酒杯中缓缓倒满酒,端起其中一只酒杯,说:“将军,属下敬你一杯。”
  殷庭看着石案上的女儿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眸光波动,颇有些感慨道:“当年与阿宣在螺子轩中初见,喝得便是女儿红。”
  罗明宣听后,怔了一怔。
  那是十年前的某日,大雨倾盆,螺子轩中难得清闲下来,他便拿来账本,帮母亲算一算账目。
  到了午时,大雨中突然跑来一个浑身湿透的青年,抖了抖身上的雨,拣了一处靠墙的空位,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指名要喝女儿红,轩里的伙计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撸起袖子便要上前赶人。
  他见那人气度不凡,不似寻常来找麻烦的街头无赖,便将伙计拦下,又吩咐伙计从外面买来一坛女儿红,送到这位来茶馆中喝酒的古怪客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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