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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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的是哪方面……不言而喻,不言而喻了啊。
  “……”唐羡低着头赧然了一阵,盛时彦脖子上的吻痕那么明显,她就知道范成樊事先就已经看出来了。“范总慢走。”她低埋着头给范成樊送行,待到人走远后才咬住嘴唇,眼底一旋。
  其实范成樊对她还真的一直都是挺照顾的,如果没有盛时彦拦在中间,她还是愿意跟他交个朋友的。
  不过谁让她们家那位的占有欲和嫉妒心都太强烈了呢,盛时彦管这个叫底线,她不予置评,反正关乎于一些外人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惹他生气。而且她也知道,同样的事情如果换做是自己,那她肯定也不愿意让盛时彦外面有几个红颜知己的,将心比心,她也就只能辜负掉范成樊的一番美意咯,好在她跟范成樊的关系到现在为止也不算太熟,常言道,当断则断嘛。
  办公室门外,棕红色的会议室门板紧闭,看样子,好像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唐羡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喃喃地道,“难得盛时彦也会有不守时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他原本说好了只要半个小时。
  盛世的工作区里还有人在埋头工作,唐羡百无聊赖一个人回到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她身上肩负着范成樊交代的任务,又不能走,靠墙的沙发又长又宽看起来质感不错,她拉开高束的马尾,如墨的长发垂落到后腰,细白的手指拿起一个抱枕挡在裙摆的位置,她放松了神经,轻轻地躺到了柔软舒适的沙发上。
  温煦的午后阳光顺着落地窗倾洒进来,远远地落在两米外的地板上,唐羡躺在沙发上,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好安静啊。
  她最近的生活里,好像一旦盛时彦不出现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安静啊。
  似乎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一种充实,她暗忖,她已经快离不开他了。
  光线慢慢探深,唐羡也渐渐睡去,而就在自己即将陷入沉睡之际,她隐隐约约,大致听到了一些窸窣的声响……有两个人一齐推门进屋,皮鞋的清脆声响先后停留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房间里沉默了片刻。
  “回头准备一条毛毯。”
  声音低沉且清冷,唐羡依稀可辨,是盛时彦在说话。
  吴茂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娇柔女人,心里便有了思量,“是,老板。”
  房门开了又阖,吴茂出去了,盛时彦径直捏着一沓文件资料朝她的放向走了过去,他把东西扔在茶几上,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弯下腰,小心地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怎么就这么睡了?
  “冷不冷?”
  他原本只是在自言自语。
  “不冷……”
  唐羡缓缓地睁开眼,一张清俊的面容近在咫尺,她甜笑,越过西装外套,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盛时彦看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刚才其实还没睡着,他笑了一声,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尖,一条胳膊揽住她的腰肢,抱着她坐了起来。
  脊背贴到柔软的沙发靠背上,温暖的阳光下,盛时彦也坐得随意了些,他一条腿落地伸直,另一条腿架高了踩在玻璃茶几的边缘上。他把她的身体夹在了自己的大腿和小腹之间,唐羡有些害羞,盛时彦倒是坦荡。
  “范成樊呢?”
  他一只手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这小子胆子可真大,他让他等他,他竟然敢跑?
  “……”
  唐羡坐在她怀里,清澈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衣服里偷瞄,“时彦,范总都知错了,你就别再揪着他不放了……”人家都主动道歉也主动示好了,她当负责人这事也不会再有人横相阻挠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而且……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咱们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黝黑浓密的眼睫忽闪忽闪地快速眨动了两下。
  唐羡闪亮的眼睛里充满希冀地看着他。他如果再吃醋下去,她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盛时彦眉梢微挑,其实他能不能放过范成樊,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唐羡。“羡羡,我不想听你替他说话。”否则他心情好不了。
  “……”
  唐羡抬头觑了盛时彦一眼,明明挑起话头的人是他…
  “好,我不替他说话,那你以后也不许乱吃醋……”
  她侧坐在他身上,转了转眼睛,把自己缩进了他的怀里,一袭乌黑的柔软发丝铺散在他纯白的衬衫上,她蹭了蹭脑袋,撒娇似的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我尽量。”
  盛时彦吃软不吃硬,他叹了口气,捏起她的下巴,对着她柔软红润的嘴唇亲了一口。如果能克制得住,他也不想乱发脾气。“我刚才让陆源去楼下买了点吃的,马上就送上来了,你着急走吗?应该还有时间吧。”
  “……”
  范成樊也没说让她什么时候回去,唐羡钻了个空子,“有时间!”
  免费的午餐不蹭白不蹭,几分钟后,陆源确实及时赶到,几盒菜品铺满了茶几,唐羡拿起了一双筷子,雀跃地夹了一道,正要放到嘴里的时候,她猛地又想起来范成樊刚刚说过的话……
  “盛总有病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盛时彦有味觉障碍?”
  “信不信由你。”
  ……唐羡咬了下筷子。不管是真是假,她总得证实一下是不是?
  转了转眼睛,餐袋里还有一盒免费赠送的话梅糖,唐羡眼疾手快地撕开一颗没有让盛时彦看见包装。“时彦,这个是可乐味的,你陪我吃一颗好不好?”
  她把糖塞进了他的嘴里,笑着看着他,努力地保持镇静。
  盛时彦看她一眼,拢着眉,没有吐出来。
  “……”左胸心脏简直是在砰砰直跳,唐羡憋着气息,小心地觑着盛时彦的脸色,观察着每一处细节的变化。“有什么……异样的味道吗?”她说那是可乐味的。
  盛时彦扯了下嘴角,用力地将糖咬碎,反手拿起了筷子。
  “没有,还好。”
  “……”
  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铺垫了好久,有人猜到了没???
  ☆、第55章
  把话梅味的糖当成了可乐味的来吃……
  唐羡叼着筷子,轻轻地垂了垂眼睫。看来范成樊没有骗她, 原来盛时彦他……真的没有味觉啊。
  时间在斗转中流逝, 混合着窗外愈见变深变冷的光线,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喘息的声音。盛时彦身体前倾, 敛着眉, 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双笔直的筷子,“有话就说,别藏着。”她整整一天没吃好饭, 到现在看见吃的却不动筷子, 他看得出来, 她刚才有点反常, 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
  她想什么都瞒不过他。
  唐羡松开五指, 小心地把刚才撕开的糖纸递到了盛时彦的面前,精致的包装纸上一颗话梅图片分外清晰, 她一边觑着他的脸色,一边小心地开口, “时彦, 其实……我刚才骗了你……”
  对不起,她只是想求证一下事实, 她没有恶意, 希望他不要生气。
  盛时彦抬头看到包装纸上的那枚深色的话梅, 身形骤然僵了一瞬,半晌,两个人都没有言语, 唐羡忐忑地品味着盛时彦的脸色,心底里被愧疚和抱歉充斥填满。
  早知道她就不说出来了,想来也是,盛时彦如果想让她知道,他两年前就会告诉她了,他一直没有开口,就说明他并不想让她知情。味觉障碍这种病,只要本人不承认,没有人能知道他是不正常的,盛时彦是相信她所以才没有多加戒备,可她倒好,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正中地戳上了他的软肋。
  静默里,盛时彦慢慢地拉回了心神,时日漫长,他和唐羡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他就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可他没想到她会发现得这么快,让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倏尔,盛时彦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抬头看她。
  他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惊讶。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一直没说是怕她担心,家里人他也都没告诉——盛爸、盛妈还有盛时悠……男女老少,所有人都不知情。
  “……”
  唐羡怯声地回答,“我刚才想给你咖啡里添包砂糖,结果范成樊提醒了我……”
  她把范成樊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地向盛时彦转述了一遍。盛时彦了然地点头,他当年在医院的病历档案没有删除,其实只要有心人想查,他这个病还是很容易就能被外人所发现的。
  “有没有吓到你?”
  这件事他不会怪罪范成樊,毕竟一直欺瞒着她的人是他自己,范成樊只是道出了实情。
  “……”唐羡放下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比起她自己,她更担心他。
  “时彦,我真的好抱歉啊……”
  她现在脑子里正一幕幕地浮现出一些从前的动态画面,从两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一直到昨天中午的午餐,盛时彦每次吃饭时所表达出来的感受都是他真实的感受,他的反应那么明显,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看出来过,她还误会他,以为他是刻意地端着架子,挑剔矫情……
  “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盛时彦轻笑了一声,搂着唐羡的肩膀,将她抱进了怀里。男人的胸膛宽厚温暖,唐羡倚靠着他的肩膀,拉耸着脑袋,心里面又闷又沉。
  “就是对不起……”
  她一想到她以前对他下过的定论,她就觉得既抱歉又伤心,她误会了他那么久,尤其是在第一次相亲的时候,她当时以为他摆出那样的表情是不喜欢她的意思,可是现在想想,其实她只要多问一句,盛时彦也许就会告诉他了……他也是身不由己,他也是有苦衷的,都怪她一直没有想到这一层,如果今天不是范成樊出于好意提醒了她,就凭她这么粗心,她又要误会他多久?
  盛时彦叹了口气,“羡羡,你如果真的要说这种同情我的话,那我会不知道该怎么样哄你开心……”他这个病已经好多年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你不要总是第一时间就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了之后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他舍不得她伤心,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她多了一件需要忧心的事。
  “我这个病不痛不痒也不会死人,你不知道,我当年遭遇的是一场很严重的事故,只是丧失味觉,我已经很庆幸了。”
  男人锋利的下颌角映入眼帘,唐羡趴在他怀里,缓缓地仰头看他,“可是你每天吃饭都很难受不是吗……”
  没有味觉……
  那吃饭可不就跟吃药一样吗?!
  “……”盛时彦深吸了一口气,这点他不否认。他怅然地看着茶几上的各式菜肴,酸甜苦辣,他以前没珍惜过,可在失去了味觉之后,他发现他只能依靠着记忆来想象这些菜品原来应该是什么味道的时候,实话说,他情绪确实低迷过一阵子。
  人的**还不就只有那几种,吃喝玩乐……可他呢,早早地就断送掉了前两样。
  “可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这个病治不好,我已经接受了……”
  他今年不满三十岁,掐指算算,他失去味觉的日子都快跟拥有味觉的日子一样长了。人生还不就这样,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所有的光鲜亮丽也无非都是一些虚无的幻象,背地里,谁苦谁知道。现实一点说,这个也叫成长。
  “……”
  盛时彦极度冷静地跟她分析着现实和道理,唐羡咬着嘴唇,手臂紧紧地环着他的窄腰。她憋着一口气,胸口的喘息极不平静,盛时彦能感受得出来,她还是在介怀这件事。“羡羡,你现在是因为我是个残疾人所以就来同情我?”
  唐羡气恼,“你不许胡说!”
  “嗯……”总算是有点反应了。
  盛时彦挑着眉,抱着她,突然就笑了出来。他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圆滑的肩膀,故意逗她开心,“我哪里说错了?我没有味觉,舌头就是个摆设,大众把没有视力没有听力的人都理所当然地归纳为残疾人行列,那我的情况……难道就不能称之为轻度残疾吗?”
  “……”
  把自己的痛处当做玩笑来逗她开心。唐羡高兴不起来,对着他坚实的胸肌就用力地捶了一拳,盛时彦,你还有没有瞒我的事儿了,你今天都给我说清楚,我不想每次都当最后一个知道的!”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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