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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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敢四处张望,挺直腰身目视前下方,视线所落是一片绿植,一看就是常年用心打理着,生机勃勃且外形雅致,令人看着就赏心悦目。苏梦所走之处的石块经过精心打磨,脚下所触仿佛置身于沙滩般柔软,片刻功夫她的内心竟慢慢舒缓了。
  眼前檐柱间带格心的门朝里开着,几名佣人穿着统一棉麻浅青色制服低头站在门外等候吩咐。
  苏梦再次迈入高高的门槛,走了几步她随着迟晋山停下,她低着头看到眼前有一个很大的翠绿色矩形玉石桌,桌上应该坐了不少的人。迟晋山的声音在她声旁响起“爷爷,我回来了。”
  迟仲鹤坐在正位,长子迟卫哲在国外出差没有到场,老爷子两边分别是迟卫军和迟卫国,迟卫军旁边依次是大哥的爱子迟晋江,和他的爱子迟晋云,迟晋波,迟卫国旁边的空位是迟晋山的。
  苏梦听见上方传来一道醇厚带着威严的声响,“入坐吧。”
  迟晋山牵着她走到一旁,说“我家女眷在偏厅,马上会有佣人带你过去。”
  苏梦看眼前的形式只好乖巧的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发生什么听天由命吧。她越过迟晋山的身子往那玉桌快速撇了一眼,他的爷爷好似小说中描写的道派中人,穿着金丝黑色直腰身中式外衣,神态有着仙风道骨的感觉,旁边的男子们皆是这种衣裳款式。桌上的美味佳肴对他们而言毫无吸引力,坐在那里好像是在开什么严肃的会议。
  迟晋山朝他们走去,苏梦这边也被佣人引路来到偏厅,同样古香古色的环境,味道却截然不同。和刚才主厅庄重肃穆相比这里可谓高贵典雅,苏梦依旧半低着眸,眼观桌下方,内心却舒适多了。
  白巧歆看着紧张兮兮一身朴素着装的苏梦,她仿佛看到了四十年前她来迟府这般,不由得感慨着,说“岁月不饶人啊,小晋山都交朋友了,快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苏梦寻着这优雅的声音缓缓抬起了头,她和白巧歆视线相交片刻后又快速低眸,按照推算她应该快六十了,身着藕色旗袍身材依旧玲珑有致,看上去和四十多似的丰盈白嫩,标准的美妇。
  白巧歆看着乖巧的苏梦心里不由产生了好感,话间不禁多了一丝柔和,说“丫头快坐吧。”
  苏梦算是体会了一把古时缓缓步移莲的滋味,她半坐玉石椅上小腿还在微微抽蓄,这古代女人过的该多辛苦啊!
  女眷的玉石桌是圆形的,座位排序没什么差别,主位为尊。
  落座后,佣人递给她一副纯白温湿的手帕。苏梦简单的擦拭后放在了桌上单独放置的精致雕花方碟中。
  桌上佳肴众多,厨师不知有多用心,应着食物在青花瓷盘边红樱绿枝点缀,每份都不同。
  白巧歆作为一家主母,开场话必是周到又不失身份,苏梦一直好奇迟晋山的妈妈是怎样的女人,可白巧歆介绍一圈也没有提及,苏梦只好压下心底的疑问。
  桌上同她年纪尚接近的就是迟卫哲的小女迟文若了,苏梦来之前对迟晋山所说她这般年纪生育的话半信半疑,眼下看着迟文若怀里的小女孩她信了,迟文若感受到她的目光,对她友好的笑了笑。文静柔若,真是人如其名,苏梦心想。
  这顿饭吃下来没有她想象般糟糕,她们虽没谈笑风生,气氛也是融洽的,没人故意刁难她说些什么,苏梦也慢慢放松下来,对桌上几位夫人粗略有了印象。她们无疑是貌美的,白主母风姿绰约,大夫人秀丽端庄,二夫人温婉贤淑。不知是为了衬托这古色古香的环境,她们都不约而同的穿着款式不一的旗袍,还是迟家的规定?
  听到主厅散席的声响,同时白巧歆举杯结束了今晚的聚会。
  各位夫人们前后出了“永福斋,”苏梦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时,迟晋山从后绕到了她身边拉着她走了出去。
  夜晚两人沿着小路偶尔轻谈几句,林间散出的花草泥土香气令她倍感舒适,夜晚的迟家真是美啊,月光照在远处的湖水上泛着淡淡的蓝光,他们脚下的石块被地面的小夜灯照射的五彩斑斓,晶莹剔透,比起外面喧嚣五光十色的城市,这里的一切对苏梦来说就像梦幻般不真实。
  他们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来到了迟晋山的住所“陶然居”。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屋内风格都类似,青花瓷古董?珍藏级挂画?玉器装饰品?随处可见,大气奢靡,古味十足。她便没了继续观赏的兴趣。
  迟晋山让佣人回了,他拿出整套的洗漱用品给了苏梦,苏梦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看着红木古朴风格的雕花大床,苏梦心想按迟晋山之前折腾她的力度来看,这会散架吧?冒出这个想法后,她不禁笑了。她怎么还有心情想这些?
  “我家人还不错吧?”迟晋山看她在这里进退有余,对之前他的过度担忧嗤之以鼻,见过迟家这阵势后还能保持这样心态他真要对苏梦另眼相看了。
  “嗯,我今天就像坐过山车般刺激啊……”趴下后,苏梦的心跳还在咚咚咚的撞,这一天真是疲惫,本想和他聊一聊,但她粘在床上的一刻就好想睡觉。
  “哦?现在还想试试比过山车更刺激的事吗?”迟晋山貌似心情很好,缠着苏梦闹不停。
  苏梦死守自己的睡衣,任他说破嘴也没用,她既然睡不了,那就把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抬眼小心翼翼看着迟晋山说“我今天没见到你的妈妈。”
  苏梦感觉到他浑身一僵,忽然美好的气氛变得冷清凝固,她想说些什么,迟晋山很快就调整好了他的失态平躺在了床上,大约久的她以为他睡着了,他那边才缓缓开了口,说“我妈在我四岁那年就离开迟家了,这些年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听闻这有些悲伤的开头,苏梦平躺在他旁边沉默,她不想在这时候做多余的安慰举动。
  又过了一会,迟晋山说“我们迟家有条规定,男孩子四岁时就要被送到静心观呆满八年。我妈就是受不了迟家这种条条框框走了……”
  “这就是今天为什么我非要你来的原因,我让你看清楚,我妈的事情我不想再你身上重演。”迟晋山声音虽低落,但字字珠玑,言之凿凿。
  “我虽倾心于你,但你为何觉得我非你不嫁?”苏梦见迟晋山袒露心声,她也说出了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给过你选择,你既与我纠缠至此,你认为我还会放手?”迟晋山对这点深信不疑,苏梦这辈子别想逃了,他不会犯他爸的错误!
  “你的意思就是让我看清楚这些然后坦然接受,一生心甘情愿的活在这石墙之内?就像古代那些嫔妃般盼着等着你每天来宠幸?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些大娘二娘们虽然表面光鲜亮丽,但可以看出来她们不是真的快乐,她们连穿着都受限制不是吗?”苏梦情绪有些激动,说到最后她的内心竟压抑如此,她害怕她成为她们其中一员,这样的富贵真是消受不起。
  “正常家庭不也是朝八晚五的过日子?夫妻哪能时刻腻在一起?我回了家自然是陪你的,哪来的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迟晋山侧过身抱着她的细腰,耐心的说。
  “再说快乐与否,都取决于你,看你怎么想。我奶奶这辈子都很幸福,要啥有啥,以前年轻时在B市名媛里也是呼风唤雨的主儿,她们有的人不快乐原因还不是就看失去的从不看得到的?”迟晋山多希望苏梦自己能想明白这些,别去钻那些没用的牛角尖出不来。
  苏梦不想和他绕来绕去了,说“是不是要我放弃学业和以后的事业作为代价?”
  “我说过我会成全你,你还不信我?”迟晋山蹙眉冷声道,她还想要怎样?
  苏梦很想与他在理论理论,想了半天措辞竟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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