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子监当厨娘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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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都在这里了?”
  “回大人, 都在这里了。”
  徐御厨目光一一巡视,鸡汤、鸭汤、甲鱼汤,都是常见的菜品, 枸杞鸡汤煲得还算可以, 尝起来汤味浓郁, 但也仅限于汤味浓郁, 再多的味是尝不出来了。
  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放着几碗粉丝, 不像汤倒像是菜,徐御厨没有看出什么:“哪个是做梅干菜扣肉饼的厨娘所做出来的汤?”
  小太监犹豫,将七碗粉丝汤指给三位御厨看。
  “……”
  徐御厨忍不住皱起眉头,因为昨日的梅干菜扣肉饼让他对蔺荷抱有很大的期望, 以为今日又能看到什么新奇美味的吃食,没想到仅仅是普通的粉丝汤。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至于如此, 遂动筷子尝了尝, 结果这一尝便不可收拾,每一道粉丝汤都让他喜欢不已, 以至于根本分不出谁更好吃。
  因为, 每一道都很好吃啊!
  其他两位林御厨和王御厨也是同样的看法,拨开覆盖在汤盘最上面的蛤蜊,露出里面细软的粉丝,被红油围绕像水晶一样透明, 然后被厨子巧夺天工的手,拉成细细的长条。
  顺着力道吸进嘴里之后,会产生奇妙的反应,蛤蜊淡淡的海鲜味, 被粉丝充分吸收,又加点儿金针菇、小青菜,酸酸辣辣的花甲粉丝汤能极大促进人的食欲,让人胃口大开。
  若不爱吃太细的粉丝,还可以品尝其他几种粉丝汤。
  用粉条做成的酸辣粉汤,味道辛辣爆裂,让人从嘴巴一直麻到肚子;口味清淡的白菜粉条汤,清脆清爽的白菜经过高汤熬制,尝起来咸中带着点儿淡淡的甜,可以极大的缓解口中的辣味。
  只喝汤是不饱的,鸭血粉丝汤用了肉质紧实的整只鸭子,熬出来的汤是浓郁的白色。凝固的鸭血切成小块,和豆腐皮、小青菜、豆泡等食材一同放入笊篱里,放入汤中过水煮,最后装碗的时候,放一根鸭大腿,使得鸭汤格外醇厚,再将粉丝、配菜和鸭大腿全部吃掉,饥饿的腹部升起暖意,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咦,这胡萝卜好像是一个字?”
  正吃着,林御厨夹起一块四四方方的胡萝卜,萝卜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清晰雕刻着板正的楷体字,甚至连笔画之间的空白也做出镂空感觉,以至于放在舌尖有凹凸不平之感。
  仔细一瞧,居然是个“楚”字。
  林御厨觉得不对劲,又在汤里捞了捞,接连捞上来其他几个萝卜块,字不尽相同,每个字上面还雕刻不同纹路,比如祥云、比如牡丹花……他换了几种顺序试图排序,但仍旧不解其意。
  直到旁边的徐御厨探过头来,随即疑惑出声:“你在做什么,咦?这胡萝卜居然是字,楚大国民安泰……不对!”
  他停顿,岁月染白的眉毛隆起中间的弧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脱口而出:“大楚国泰民安!”
  高昂的语气震地周身空气仿佛都在晃动,但更让人震惊的,还是这萝卜字表达的意义。
  大楚国泰民安。
  这是对一个国家的祝福,也是对一个国家的深深折服。
  或许是这萝卜字太过于让人震惊,三位御厨不由得思考起来,国宴是什么?
  是阿谀奉承外国使臣,还是有事相求?
  都不是。
  国宴是皇上宴请外国使臣以表达大楚的友善和强大,所以他们大楚人不需要低声下气去讨好匈奴国,也不需要被一个小国的态度所绑架,因为大楚本就国力强盛,不需要向任何人去证明。
  以和为贵不代表懦弱,而是他们根本不惧怕。
  若匈奴真的要进攻,大楚也绝不退缩,势必要再一次将其赶回草原。
  明明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居然没有明白过来,甚至走了不少弯路,而如今被一个小小的厨娘点出来,实在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更不用说这些粉丝汤本身的味道就是一绝,加上萝卜刻字这样新奇的创新,延续了蔺荷给众人带来的惊喜的习惯。仅仅用普通食材就能够做出让人惊艳的美食,三个御厨心中满意,再看其他汤的时候,免不了进行对比。
  要不就是味道太油腻,喝多了腻味;要不就是无功无过,放在普通饭桌上可以,但国宴是万万不够规格的。
  不过,这么多粉丝汤,难道都是蔺荷一个人做的?
  徐御厨发现问题,当即把后厨的人叫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来的人,好巧不巧是得到蔺荷赠送吃食的小太监,他察言观色,见三位御厨似乎是站在蔺荷这一边,便将神英等一众人的所作所为全部讲出来,果然成功让三位御厨震怒:“哼,这些人还没有通过选拔便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若真让他们通过,岂不是要将皇宫扰得不可开交。”
  “做菜先做人,为人要有德,否则即便厨艺精湛,做出来的饭菜也充满污秽之气,老夫觉得,这种人绝对不能让他们通过!”
  王御厨顿了顿,颇为犹豫:“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聚缘楼是京城第一酒楼,何必对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厨娘下手。”
  “呵呵,即便名不经传,也赢了所谓的京城第一酒楼。”
  徐御厨意味深长道,他这么些年从一个小帮厨做到了如今御膳房三大主厨之位,见惯了各种比这还要肮脏的手段,只能说,有些人的恶意是无法想象的。
  王御厨闻言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林御厨并不搭腔的态度,只能将话收回去。
  过了会儿,他借口出恭,却在去恭房的路上改道踱步到门口,然后偷偷将一张纸条塞给了门口的侍卫。
  侍卫趁其他人不备,悄无声息离开。
  选拔的结果并非立刻公布,蔺荷是在三天后得到通过选拔的消息。
  来的是一位熟人,比赛期间对其照顾有加的小禄公公:“蔺姑娘,恭喜您获得参加国宴的机会,咱家是来给您报喜的。”
  蔺荷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等到真正通过选拔,内心也是非常高兴的,入乡随俗,给小禄公公塞了一个荷包:“多谢公公。”
  小禄公公笑呵呵收下,荷包入手的重量坠坠,不用看就知道分量不清,他心中更是满意,于是不介意向蔺荷透露一个消息:“善恶终有报,御厨大人们绝不允许德行又亏之人.操.手国宴,蔺荷姑娘心善,咱家听说徐御厨对您颇为欣赏。”
  蔺荷挑眉:“不知这次有多少人入选?”
  “除了您,国子监饭堂的王厨子、鹤颐楼的钟师傅也入选了。”
  没有神英,甚至聚缘楼的队伍一个也没有入选。
  联想到当时几人故意抢占食材的行为和小禄公公意有所指的话,蔺荷明白了其中经过,至于后厨发生的事情为何让三位御厨知道的。
  ——无非是可以出入两个地方们太监们。
  蔺荷是真心感谢小禄公公,她不是任人欺负的包子,神英几次三番对自己下手,如今竹筐打水一场空,自然不会同情:“上次的梅干菜扣肉饼公公吃着如何?正好今日又做了一些,公公不嫌弃的话可以带一些回去。”
  闻言,小禄公公露出笑容,他可是一直惦记着那个味道呢:“如此,咱家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
  聚缘楼雅间,突然出现打破瓷器的声音,惊扰了楼下吃饭的客人。
  “怎么回事?”
  “不会出现危险吧?”
  “呸!真是晦气,看在聚缘楼百年老字号才过来吃饭,结果一道酸菜鱼比国子监贵了两倍价格,现在还出现这种事情,若不能给一个解释,老子可再也不过来了!”
  经他一说,其他人的情绪也激动起来,花那么大价格的钱却没办法安心吃饭,后面干脆喊着退钱,也是这个时候,店小二终于匆匆赶来道歉:“客官们放心,是打扫的下人不小心把花瓶碰到地上,没有什么危险。”
  “我怎么听着像是有人打架?”
  “不是不是,只是下人毛手毛脚,掌柜的训斥了几句。”
  众人将信将疑,但这会儿再听的确已经没有了那个动静,又加上聚缘楼愿意免费赠送酒水给众人压惊,所以此事便过去了。
  殊不知,店小二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往二楼看去,脑海中想到刚才撞见的事情,吓得打了个哆嗦。
  敢打他们掌柜的人,想必地位应该很高吧。
  莫非就是聚缘楼传说中的那位东家?
  店小二的疑惑没有人解答,而远在国子监的众人,也不知道聚缘楼发生的事情,他们正围在饭堂的门口,围观蔺厨弄来的新东西。
  “啊,真得跑起来了!”
  宽阔的场地上,小外卖员小石头坐在一个奇怪的扁平两轮车上,双脚不停地上下踩踏,随着他的动作,他.屁.股.底下的车子就飞速跑动,简直比马儿都要快,而且看小石头轻松的样子,根本没有费力气!
  “老天爷啊,这是怎么办到的?”
  “我知道!一定是将马儿的魂魄封到这辆两轮车里面啦!”
  童言稚语刚落,林二婶便一巴掌拍到狗蛋的头上:“胡说什么,你蔺姐姐刚才不是说过嘛,是因为那个叫链条的东西,能将我们的使出来的力变成车子跑动的力。
  虽然林婶也不知道什么力不力的,但蔺姑娘说的话肯定没有错。
  没错,林二婶现在也成为饭堂蔺荷无脑吹团队中的一员。
  “快看快看,拐弯了!啊!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
  一个拐弯,小石头骑着的自行车突然往众人这边飞速驶来,吓得大家惊呼连连,作鸟兽状四处散开,有些吓得双腿发软的人根本跑不开,眼见车子要撞到自己,他们认命一般闭上眼睛。
  下一秒,耳边响起摩擦地面的刺啦声,想象中被撞到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他们惊慌地睁开眼,发现自行车正好停在了她们两米之外的地方。
  小石头裂开嘴巴,露出整齐的牙齿:“放心,我按了刹车。”
  自行车的刹车比马车还要灵活,只需要用五指扣住,车子便可迅速降低速度停下来,他看向人群中的女人,眼睛发亮:“蔺厨,这个自行车真的给我们用吗?”
  蔺荷笑着点点头:“嗯,之后饭堂到外卖可能要扩大整个京城,有了这自行车会方便很多。”
  听闻此言,包括小石头在内的小外卖员们都激动得面颊通红,工部做出来的好东西给了他们,蔺姑娘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户:“我们一定会努力送外卖的!”
  就这样,京城的各个角落又重新出现了穿着红马甲的小外卖员们。
  和之前不同,他们每个人都多了一辆奇怪的两轮车子,那种奇怪的车子可以让他们速度飞快地穿梭在大街小巷,然后将热腾腾的饭食送到每个吃客的手中。
  这天晌午,秋山书院门口的仆役打盹时,突然被一个清澈的声音叫醒:“您好,请问王思骆秀才在吗?”
  仆役吓得瞌睡散了个干净,睁开眼打量面前的红马甲小孩,秋山书院那么多人,他一个仆役当然不认识:“你是谁?这里是秋山书院,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我是国子监饭堂的外卖员,贵书院的王思骆秀才在我们饭堂订了一份吃食。”
  他们秋山书院,怎么又和国子监产生关系了?仆役一脸茫然,正此时有一名学子从书院里跑出来:“烤冷面和果茶到了吗?”
  小外卖员扬起笑脸:“请问您是王思骆秀才吗,您的订单到了。”
  “是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啊,”王思骆说着将东西接过来,然后签名评分, “多谢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祝您用餐愉快。”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其他地方。
  十日一次的大早朝,来上朝的官员在皇宫门口看到站在那儿的江大人:“江大人来得早啊,怎么不进去呢?”
  “本官在等人。”
  不管谁问都是这样回答,大家好奇到底等的是谁,有些官员处于好奇干脆留下来一起等,眼看早朝的时间要到,江大人等的人却还没有来,大家有些着急了。
  “放心好了,来得及。”
  江大人丝毫不慌张,他可是听说对方是有保证的!
  也就在他说完没多久,宽广的大路尽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如同火焰、太阳,从天上坠落人间,速度极快的靠近众人。
  见状,江大人高兴地迎上去,等红影停下来,居然是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十几岁小孩,对方递给江大人一个油纸袋,鞠了一躬然后离开。
  其他官员都好奇极了,江大人也没有卖关子,将油纸袋打开,原来里面是他订的早餐吃食,玉米虾仁馅的灌汤包,此刻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需要吹一吹,才能嘶嘶哈哈地吃进嘴里。
  早朝时间早,好多官员都是匆匆从家里过来,讲究点的会从沿路的小商摊上买点儿吃食垫垫肚子,但更多却是饿着肚子,然后再站着听两个时辰的皇上讲话,结束后饿的整个人飘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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