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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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的糖装在细绦捆着的小油纸包里。
  很难想到,拥有如此尊贵身份的人有这么一份亲手做这种小孩子吃食的手艺。
  年仅六岁的阿凝心满意足,只知道糖很香甜,娘娘笑起来可真好看呀。
  那以后,秦王妃常来府上。阿凝偶然间听几个母亲房里伺候的婆子闲聊,说秦王妃出嫁前原是岷州名门小姐,和夫人娘家对门同居,自幼相识。打她来后,夫人颊上更添几分笑意,只是二人聊天,夫人似乎一直颇为感怀,偶尔也露出几许思乡之情。
  小孩子是很容易爱屋及乌的。吃完糖后,阿凝连带着对秦王妃带来的男孩子都心生亲切。
  谁料那红唇皓齿的小世子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也不知是因为吃了他几颗糖,还是少年傲娇惯会作弄人,彼此认识后又一回,阿凝好不容易灌下汤药,正苦得闭眼吐舌,他笑晏晏递了包糖丸来,阿凝天性单纯,浑不觉有诈,满怀感激的用手捏了粒放进嘴里——
  笑容陡凝,她脸拧巴成了酸黄瓜。
  呸,呸呸。
  这个坏家伙,竟拿药房黄连当糖丸来哄骗她!
  阿凝拼命用茶漱口,狼狈不堪,作俑者捂着肚子笑倒在了一旁树干上,摇落了一树梨花,目睹全程的谢易约莫是觉得该安慰可怜的妹妹几句,然而没开口,自己也绷不住笑。被阿凝瞪,才想起做哥哥的责任,假心假意的搡了几下华锦。
  梁子便如此结下了。
  论把戏,阿凝当然不是对手,但自有人治得住这个魔王。
  那就是秦王妃。
  她立马含了两包泪,雾煞煞的找人美心善的王妃娘娘添油加醋告状去了!
  秦王妃一惯是向着阿凝的,少不得教训自家儿子。可那华锦又哪是会吃瘪的主,就这样你来我往,谢凝度过了八九岁的稚拙年纪......
  *
  东宫前些日子贵体微恙,太傅放了他几日学。谁知这个未来君王竟是个勤勉的,停了学还不落帝王课业、在寝宫挑灯夜读,俨然一个感动大燕子民的明君形象。于是病情又加重几分。
  病去如抽丝,小太子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月,如今可算好了。谢易自然也要入宫复职。
  谢易挑了个大早前往东宫,恰巧在宫门前遇见了华锦。
  他难得穿了一身玄红的正服,衣摆上的银线绣纹精巧繁盛,腰间的白玉钩收着紧窄的腰线,显得颀长挺拔,一扫往日的慵然散漫,反倒透出几分天生的矜贵之气。
  谢易盯着他手边笼子,好半天才挤出句话:“别跟我说,你打算提着这玩意进宫。”
  华锦抬手轻搔着鸟颏,“它很乖的。”
  “那也不行!”
  “你不也带了东西。”华锦淡淡扫一眼他身后卷轴。
  “我这还不是怕被我大哥看到……”被看到了打断腿那都是轻的。
  也不知道谢裕这么古板严肃的人,怎么会有个如此不着调的弟弟。
  华锦收回视线,自顾自抬腿迈入由一旁内侍打开的宫门内。谢易赶紧跟上。
  门口的内侍公公颤巍巍重掩上宫门,反身目送着这两位走远了,心里不由暗暗为小东宫捏了把汗。
  有了这么两位伴读,尧舜沦为商纣怕都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
  东宫太子年十七,年纪轻,长相也偏隽秀文弱,说句不恭敬的,不像帝王反倒更像个俊俏的读书人。
  不过到底是太子,气度绝非寻常人能比拟,看到他的两位伴读一个溜鸟一个捧画,行事一向儒雅的太傅都差点当场失了帝师仪态,恨不能一脚一个将这俩混世魔王轰出上书房,太子依然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微笑,赐二位坐下。
  所幸太傅讲学时,这两人并没有闹什么乱子。
  等讲学完毕,太傅离开,太子还虚心与谢易磋讨了书中奥义,谢易也无愧于京中才名,一番道理说的太子十分叹服:“易兄真知灼见,孤自愧弗如。”
  “哪里,太子亦是见解独到”谢易谦虚道。
  上书房里一幅君臣友好相处和乐融融的景象。偏偏这时,窗外偶然路过一只宫中豢养的尺玉霄飞练。
  此时正对窗口的矮架上恰好搁着华锦那只白鸟儿。
  那鸟正愉快的吹着口哨,不经意扭头,突见一只肥硕的大白猫趴在窗口,两眼放着绿光垂涎欲滴的看着自己,浑身的鸟毛都吓得陡然耸起,惊慌间拍着翅膀欲逃,顿时那猫磨着爪子就“喵”一声飞扑过来。
  谢易那厢还在与太子侃侃而谈,忽闻鸟翅扑棱棱、猫尖厉的叫声,转头一看,见华锦那只胖鸟慌乱的朝这边飞过来,身后还紧追着一只大肥猫,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君臣有别,连忙挺身挡在小太子身前护驾。
  “殿下当心!”
  那猫来势汹汹,追着白鸟连连飞扑,把上书房的笔墨纸砚书架柜台全弄翻到,谢易护着小太子,压根顾不上去扶,只能任由一猫一鸟将上书房捣得乌烟瘴气。
  兵荒马乱,小白鸟走投无路,急忙朝自己的主人飞过去。华锦肩头一沉,白鸟儿就飞落在上面,再低头,一只白猫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
  ……
  ……
  半刻后,谢易重新捡起散落的书,扶起书柜,华锦推开窗把猫扔出去。
  小太子被谢易方才舍身护主的忠臣行为感动,执意要帮他一起收拾。谢易推辞不过,无奈同意。
  “可惜了这些前朝名师的真迹。”
  地上东一堆西一堆的都是卷轴书本,不少卷轴的外包都被磕坏了,小太子是个爱书之人,心疼不已的捡起一筒破损严重的卷轴,这卷轴经方才一番已经差不多快散架了,甫一拿起,内卷就骨碌碌摊滚开来。
  然待他看清这“真迹”的内容,登时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像扔烫手山芋般,把那书卷甩飞了出去,小太子全不见了方才从容的帝王素养,仓皇后退两步,憋红了脸才憋出句颤话,“这,这是何物!怎会混进孤的书房!”
  卷轴被小太子这么凌空一甩,一下全展开了。
  但见一副长约十一尺三寸的巨幅画卷,笔法细腻,俨然是位行家,画上的无一不是美人,且都一副不着寸缕,玉体横陈的娇媚模样,甚至连身上的私处都被细细勾勒,上了薄色,每个人姿态各异,画面绮丽,色而不淫,实乃春宫画中佳作。
  若是那些懂行的,一眼便知是燕京城第一才子永安侯二公子谢易的手笔。
  小太子把画儿甩将出去后,屋里余下的两人也不由抬起头。
  谢易心下咯噔,维持着放书的动作半晌没动。
  华锦安抚着手上受惊的小白鸟,饶有兴味的用脚挑起地上的一角,不吝夸赞,“手笔不错。”
  谢易哪还顾得上他,见太子脸上七分惊疑三分恼怒的神色,只好撩袍跪下请罪,少不得把这其中的缘故一一道来。
  念在平日相交甚笃的份上,小太子倒没因此降罪于谢伴读,只责令他再不准带来。
  不过,这香艳春宫图委实将这位东宫太子吓得不轻,听完谢易一番说辞还没缓过神,双目呆怔,一触那画就慌忙避开,似乎极以为耻。
  对此,谢易只当太子年纪小尚未开蒙情事,被困在深宫才这般别扭。
  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谢易这日怕不是触了哪路神仙的霉头,在东宫那头失了庄重不说,等出了宫,远远的在家门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玉面浓眉,灰袍正襟,不苟言笑,不是他大哥谢裕又是谁。
  吓得谢易赶紧把那破了皮的春宫画扔进华锦怀中。
  ————
  标题什么的都是浮云啊,起标题苦手==
  又,看到有小可爱问了,想想还是在这里统一答一下,洁的,这本双洁,洁得不能再洁。
  小小声:都青梅竹马文了,还不守身如玉的大猪蹄子,都给我滚去男配席等着叫号码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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