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埋葬众神 第2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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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想小禾再次先发制人。
  “这就跑了么……”小禾略感失望,“不过真言石拿都拿出来了,要不测测你吧。”
  “什么?”林守溪一惊。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不敢吗?”小禾蹙眉。
  “怎会不敢?”林守溪实在找不到不接的理由,他深吸口气,将真言石握在手中。
  见他这般乖,小禾也放心了许多,问了第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林守溪。
  真言石不声不响。
  小禾虽早已知晓,但见此情形,心中依旧甜津津的,她噙着笑意,半俏皮地问:“那你还喜欢其他人吗?”
  第181章 斡旋
  真言石光滑如鹅卵,坚硬冰冷,如一位冷漠的判官,不带一丝情感地决断着话语的真伪。
  小禾带着娇俏的笑,等待着他的回答,林守溪心弦紧绷如线,时间像是随着他的呼吸慢了下来,一旁的楚映婵也有着不输林守溪的紧张,她再无半点隔岸观火的淡定从容,心慌神乱,不知稍后被揭穿了该如何与小禾解释。
  “我不喜欢齐塔仁。”
  骗过真言石首先要骗过自己,林守溪飞快给自己下心理暗示,如蒙尘之镜暂拂去尘土,使其归于清亮。他将‘其他人’想象成了一个具体的人。
  真言石不声不响,但小禾作为一个鲜活的少女,又怎能不察觉到异样?
  她搭着林守溪的肩膀,将他按在了栏杆上,倾身靠近,困惑道:“你好像有点紧张哎……再回答一遍,舌头捋直了说话。”
  “……”
  林守溪与楚映婵稍稍放下的心飞快悬了回来,他们没想到小禾这般机敏警惕,楚映婵可没有当面与小禾对峙旳勇气,她已想寻个借口,离开这是非之地,由林守溪独自与小禾妹妹斡旋。
  林守溪心中有愧,他很想与小禾坦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楚映婵内心天人交战之时,林守溪重整旗鼓,再度开口:
  “我不喜……”
  咔。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竟是一袭青裙的楚妙,她是来找女儿的,方才她在路上遇到了一脸委屈的慕师靖,她向慕师靖问了路,就直奔此处而来了。
  她虽活了三百多岁,对这等年轻人的亲热早已见怪不怪,但意外撞见,多少有些尴尬,何况女儿还在一旁。
  “娘,你怎么来了。”楚映婵压下了心中的惊喜。
  “我……我来得不是时候吗?”楚妙也有些担心。
  “怎么会,正好女儿也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楚映婵乖巧极了,她连忙来到楚妙身边,亲昵地挽住了娘亲的手,让她带着自己离开这危险的是非之地,临走时,楚映婵还不忘拴上门栓,以防小禾提着剑追出来。
  “她们娘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呀。”小禾印象里,楚映婵与楚妙之间可是不太对付的。
  “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哪有什么不可化解的芥蒂呢?”林守溪脸上露着微笑,心中却知晓,这个做师父的在关键时刻毅然决然地抛下徒弟独自逃了。
  “也对。”
  小禾点点头,由衷为她们化解矛盾感到高兴。幼年时,她也常常问姑姑,自己的娘亲去哪里了,那时姑姑还骗她,说娘亲在等她长大,现在她长大了,姑姑却也离她而去,永远地活在了回忆之中,许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耳畔幻鸣,总会响起巫家的雨声。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只剩两人了,林守溪想不留痕迹地将真言石藏起,可他没想到,小插曲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但小禾依旧没有忘记这一茬。
  小禾收回目光,转过身去,双臂环胸,“继续回答刚刚的问题。”
  未婚妻对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凶猛威压,林守溪身陷绝境,却是灵感迸发,他紧握着石头,露出了微笑,“我当然还喜欢其他人呀。”
  真言石没有声音。
  “你……你说什么?”
  小禾愣住了,她本来只是测试一下他,没想到……
  “是谁?是……慕师靖么?”小禾试探性地问,心绪在她胸膛里翻搅着,随时要化作真实的情绪喷薄出来。
  “当然还是小禾啊。”
  林守溪注视着她的眼睛,微笑道:“我喜欢现在这样可爱的小禾,也喜欢骄横的小禾,凶凶的小禾,冰冷的小禾,温柔的小禾,娇弱的小禾,喜欢喜欢我的小禾。”
  “你……”
  小禾哑口无言,质问的话语溶解在了心田,化作了绵密的云,“你……你怎么这样啊……”
  她心慌意乱地斥责了一句,便被林守溪反手捉住了双肩,一个旋转间,两人交换了位置,小禾面朝着他,被压在了木栏杆上,小禾身子后仰,纯白的长发垂落栏杆之外,抵着栏杆的腰肢曲成了柔韧漂亮的弧度。
  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林守溪托着她的后背,温柔而强横地吻了上去,少女的粉唇被衔住,却也只是嗯嗯地哼了两声,她不再挣扎,任由少年索吻。
  林守溪能感受到怀抱的身躯从紧绷到柔软的变化,少女不再娇蛮,又醉入了相逢的喜悦里,甘之若饴,许久,绕过山林的风吹去了晶莹的水丝,林守溪说了声‘我带你回屋’后,小禾便被抄着腿弯抱起。
  他沿着陡峭的高崖行走着,林叶在脚下沙沙作响,怀中少女轻若无物。
  走到屋前廊下,林守溪心有灵犀地回头,轻声说:“小禾,看。”
  “嗯?”
  小禾听话地睁眼,无穷无尽的光洒落下来,落在她粉雕玉琢的面庞上,光在她曲翘的睫羽间反射,莹莹一片,她眯起的眼眸缓缓睁开,看到了雨后晴朗的天空中正挂着一道彩虹。
  可惜他们发现得晚了,彩虹已淡,很快就要消失在光中。
  于是他们就这样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直到它缓缓消散在空中。
  “真美呀。”小禾说。
  林守溪颔首,说:“只是有些短暂。”
  “不正是因为短暂所以才美么,就像烟花那样。”小禾说。
  “美就是美,不会因为短暂或长久而改变,我们要一直活着,也要一直修行,直到将敌人杀尽,直到……长生不老,那时,我们会一起领略到永恒之美。”林守溪话语悠长。
  冬风吹入檐下,变得温和,少年的话语像是微风,将她心头春水吹皱,她侧着头,闭着眼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与他手指勾着手指许下了约定。
  门开了,林守溪抱着她走入了屋中,小屋朴素,并不宽敞,也没有什么金笼绣榻,只有一张木床,木床线条方正,是由小禾亲自削做的,比起一边崴了脚的椅子,这算是她的得意之作了。
  林守溪将小禾放在榻上,落下了一旁的竹帘,一条条分明的光影落在了小禾纯白的面颊与道裙上,小禾躺着,睁大了眼眸,薄而湿润的红唇轻动,问:“你……你要干什么呀?”
  “小禾觉得呢?”
  林守溪勾了勾她娇嫩精致的琼鼻,笑着挑逗她。
  “不……不行的,不要忘记预言哦。”小禾心跳得厉害,本能的娇羞里,她下意识选择了回避。
  林守溪这才想起了预言的事,他是很看重这个预言的,但距离预言所指还有将近两年,这……他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逻辑的死循环里:若他并不知道预言,那预言绝不会应验,但预言又是在他知道之前就许下的,这……
  “灵根会不会出错了?”林守溪岂能死心。
  “我……我也不确定。”
  小禾感到了心虚,身心皆烫的她开始为那个预言后悔,她想要坦白自己的欺骗,由着之后的暴风骤雨降临,但她正犹豫着,林守溪的问题先来了:
  “小禾该不会是在说谎吧?”
  “小禾当然没有!”
  很久之前她还说过,自己绝不会骗他,若被他发现了就任其处置,小禾常记此事,故而第一反应还是急于否认了,否认完后,她又后悔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林守溪,希望他再追问一句。
  林守溪却读错了她的眼神,以为是她又因为不被信任而感到委屈,不敢再问,哄道:“我永远相信小禾。”
  小禾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弱弱地点了点头。
  林守溪俯下身,轻轻抱住了她,小禾嗅着他身上熟悉而动人的‘气味’,感到了无穷的安心,林守溪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腰肢,戳了戳她的腰侧,少女没什么反应,这令林守溪吃了一惊,接着,他才猛然想起,每个人的‘礼物’都是不同的,虽是下意识的反应,却让林守溪感到了深深的羞愧,他拥挤了小禾软糯的身子,暗暗发誓要用生命守护好她。
  “哎,别抱了,再这样下去,小禾要忍不住把你吃掉了哦。”小禾轻声说。
  林守溪亦有一种濒临决堤之感,他也怕再抱下去自己忍不住,打破美好的预言,也恋恋不舍地松开,他依旧撑着双手踞在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吃掉?小禾这般凶么?”林守溪问。
  “当然,慕姐姐可也差点被小禾吃掉了哦。”小禾做出了龇牙咧嘴的鬼脸。
  “小禾这么喜欢吃,干脆不要叫小禾了,叫小和算了。”林守溪在她掌心写了这個字。
  小禾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更红,“才不要。”
  为了掩盖害羞,她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与慕姐姐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啊……我们是在同一座城出生的,出生的时候,邪神降临了我们的城,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们活了下来,我们被不同的宗门捡到,抚养长大。”林守溪说。
  “难怪……慕姐姐与你的血,味道还蛮像的,你们该不会是……”小禾虽欲言又止,但言外之意已直指他们可能有血缘关系。
  “应该不会,我们虽在一座城中被发现,但我在城西,她在城东,截然不同。”
  林守溪原本也想过两人会不会是同源,但之后他发现,他们还是有非常多不同的,譬如慕师靖拥有对龙的天然威压,他却没有。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分开是因为血缘呢。”小禾若有所思,她觉得慕师靖应是胡编乱造了一部分,但他们的相爱大体还是发生过的。
  林守溪闻言很是无奈,矢口否认:“我们从没在一起过!”
  小禾也懒得探究真相了,她捏了捏他的脸,说:“好啦,我相信你,都相信你。”
  风吹动竹帘,分明的光影在小禾的衣裙上游动着,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似是光线太烈,少女的耳根子没多久就已红得不行,她生怕做出什么丢人的事,理了理发丝,说,“我先去沐浴,等一会儿再和你玩。”
  林守溪为难了她一会儿,才放她下榻。
  少女去木柜里挑选衣裳,林守溪也跟在身边。
  阳光虽好,天却是冷的,在林守溪的担忧之下,小禾被迫放弃了单薄的小裙子,转而看向了那些毛茸茸的兽皮衣裳。
  很早的时候,小禾就和他炫耀过,说自己有一件颇为漂亮保暖的狐裘小袄,今日林守溪终于见识到了,他能认出来倒不是别的,而是这衣裳后面饰着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林守溪不由想起了三花猫,那日之后,三花猫一去未回,了无音讯,也不知道怎样了,不过林守溪也不是太担心它的安危,毕竟它得了苍碧之王的身躯,虽远不是完整形态,但若真论战斗力,除了师尊这样的存在,应没什么生灵能威胁它了。
  “小禾就穿这个吧。”林守溪拿着这狐裘,在她身上比对了一下。
  “为什么要穿这个?”小禾问。
  “小禾不喜欢它么?”林守溪问。
  “喜欢是喜欢,但……”小禾总觉得他居心叵测。
  “就这个!”林守溪坚定不移道。
  “好吧。”小禾满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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