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偏爱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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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朕这里还有很多精细的舆图。”
  夏沉烟动作微缓,抬头看向陆清玄。
  陆清玄和她对望,说:“以后也可以过来找朕拿。”
  夏沉烟微妙地挑了一下眉。
  “好啊。”她说。
  之后,夏沉烟拿着舆图,找了个借口告退。
  陆清玄没有阻拦她。
  他只是把视线停在夏沉烟的身上,当她的裙角隐没在逐渐阖上的房门之外时,陆清玄低头,重新拿起他的朱笔。
  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有些炙热,屋中仿佛还残留她的淡香。
  陆清玄凝望奏章,写了几行字,眼前却出现了刚才跃动的舞姿。
  他握着笔,忽然罕见地感到后悔。
  后悔刚才没有抚琴,配她这一支旖旎的舞。
  第11章 偏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清玄照旧命人给夏沉烟送礼物。
  大总管询问道:“陛下,您要过目这些礼物单子吗?”
  陆清玄说:“不必,你看着送。”
  他从未关心过这些礼物,向来是让底下人看着她的喜好送,再把功劳安在他的头上。
  他忙于田地改革的事情,宵衣旰食,夙夜匪懈。
  偶尔会在大总管汇报她的近况时想到她,想到那只漂亮的猫。
  这天,曦光刚刚亮起,宫人将帐幔挂在金钩之上,轻声唤他。
  陆清玄醒来,安静地洗漱、更衣、用膳,慢慢思量今日要商议的国事。
  却在用早膳时,脑海中忽然闪过夏沉烟跳舞的身影。
  仅仅几个刹那,便倏然消逝。
  他没有在意,慢慢地吃完早膳,乘坐步辇,去往开早朝的金銮殿。
  天光尚未完全亮起,皇城浸没在一片微蓝色的光影里,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他是这只巨兽的主人,沿途遇见的宫人们遥遥望见他的步辇,就已经跪了一地。
  陆清玄的视线掠过他们,落在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宫道上,思索新税法的事情。
  他仔细地推敲,其中是否隐藏漏洞。
  推敲完之后,他把手指搭在扶手上,目视远方的天际。
  晨间的天色,每时每刻都在产生色彩上的变化。
  他觉得这种半明半昧的美丽,和娴妃有几分相近。
  这个念头落下之后,陆清玄终于意识到有些奇怪。
  因为在此之前,他每日都要处理繁多的事务,通常只有遇见某些人或事,才会联想到她。
  ——比如,听见和她相关的消息,看见后宫的嫔妃,或者,偶遇她本人。
  这次却完全没有来由。
  ……
  景阳宫的礼物仍然源源不断地送来,隔了十几日,夏沉烟再次去往景阳宫。
  大总管听见她来了,亲自来到宫门口迎接,引着她去往偏殿。
  “陛下正在接见臣工。”大总管似乎是担心她生气,小心翼翼地说,“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法召见娘娘。”
  “无妨,本宫在这儿等着便是。”
  夏沉烟坐在偏殿,只是等待了小半个时辰,大总管就极度不安起来。
  他命令小太监们在偏殿伺候夏沉烟,自己去了御书房。
  大总管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他不知道让夏沉烟在偏殿长久等待,会不会使陆清玄不悦。
  但是,他知道,他在此时进来禀报和夏沉烟相关的消息,不会惹恼陆清玄。
  这便够了。
  他进了御书房,对上了大臣们的疑惑视线,和陆清玄清冷的目光。
  陆清玄坐在这一群人之前,身姿笔挺端庄,比任何人都更出众雅致。
  大总管走到陆清玄身侧,俯身,附在他耳边说:“娴妃娘娘来了,已经在偏殿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陆清玄的视线落在御书房中的臣子们身上。
  他静默半晌后,垂下纤长眼睫,从屉子里取出一卷舆图,递给大总管。
  大总管看见陆清玄没有动怒,暗道果然如此。
  他双手接过舆图,看见陆清玄挥了挥手,他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大臣们坐在下方,面面相觑,互相打着眼色。
  他们早就发现,御书房中多了一张桌案。
  桌案总是空置,但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和一张琴,而且许久没有挪开——即使那些纸笔看起来,长久未被人使用。
  在陆清玄执政之后,皇宫的规矩逐渐森严,大臣们无法再像以往那般,随意探听宫廷的消息。
  他们只能根据皇宫的宫人们流露出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一些零散的猜测——
  陛下有一个极为宠爱的妃子。
  宠爱到,在御书房为她设置单独的桌案,允她随意进出。
  甚至还给了舆图。
  大臣们相视失色,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是夏家的那个女儿吗?
  竟然被陛下盛宠至此?
  ……
  夏沉烟没有见到陆清玄,却得到了一张舆图。
  她拿着舆图,说:“那本宫就不久留了。”
  大总管自然不敢阻拦,他把夏沉烟送到宫门口,又让小太监们抬来步辇。
  夏沉烟上了步辇,回到永宁宫。
  永宁宫中,庭院深深,细雪压弯潇湘竹的枝头。
  云的倒影在院中的水缸里荡漾,和水缸中破碎的冰一起沉浮。
  夏沉烟穿过廊道,入了宫殿,来到一张临窗的桌案之前。她铺开舆图,细细打量。
  含星为她端来一碗蜜梨膏,笑道:“姑娘又在记忆舆图吗?”
  夏沉烟点了点头,“每次看见这些新的舆图,我总是要把它们记到脑子里才安心。”
  含星说:“姑娘记性真好,陛下对您也好,这么详细的舆图,说给就给了。”
  夏沉烟没有回应,她接过蜜梨膏,慢慢地呷了一口。
  有宫女唤含星,含星出了正殿,过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含星说:“家中的大夫人又递帖子过来,想要入宫拜访您,还是要拒绝吗?”
  “拒了吧。”夏沉烟说,“她和伯父琴瑟和鸣,肯定又是想来当说客的。”
  含星:“是。”
  许久之后,夏沉烟把视线从舆图上挪开。
  含星上前,想收舆图。
  夏沉烟说:“我自己来。”
  “是。”含星退到一旁。
  夏沉烟一边仔细地收舆图,一边询问道:“陛下最近在忙什么?”
  含星说:“陛下最近在推行新的税法,宫里都在偷偷地传这件事。您之前说,不必将陛下的事汇报给您,奴婢就一直没有说。”
  夏沉烟动作微顿,她抬头道:“这么顺利吗?”
  “似乎也不算顺利吧,传闻陛下下了很大的工夫,有时候夜深还在和大臣商议。”含星说,“都是宫里传的,奴婢也不知真假——听说陛下以强硬手段,让所有世家的田地、奴仆都登记在册了。”
  夏沉烟问:“什么强硬手段?”
  含星说:“据说是检举和雄兵。”
  而几大世家,早已结了仇。
  ……
  下了几场雪,便到小除。
  李家大夫人递了帖子进宫。
  李安淮接见她的时候,正在写诗。
  李家大夫人让她挥退了宫人,说道:“安淮,你的进展呢?陛下都已经在御书房为夏家女设桌案、随意把舆图给她看了,却还是没有召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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