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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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言玉直视17号,说话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我要让gospel永远消失。让一切回到正轨。
  在索伦星,这样的言论可谓是大逆不道,所有失去自由的人们都出现过相同的想法,却没有人敢宣之于口。一是担心被有心人听去,二是它确实异想天开。
  17号眼中的许言玉,一向是谨小慎微、体弱多病的代言词,今天才知道,这朵开在寒地的花,竟能抽出坚韧的丝来。
  他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当他看见许言玉眼底的光亮时,他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你就这么告诉我了?17号哼了一声,万一我告发你呢?你太莽撞了。
  许言玉盯着他,唇边忽然浮起浅淡的笑意:你会吗?
  17号愣了愣神。
  再回过神来时,许言玉已经走出几步远了。他急忙跟上去,在后头喊道:喂,这是两码事!
  许言玉安排的地方是个小小的房间,条件跟帝国禁闭室差不多,窄小、漆黑、一无所有,推开门还有一股久置不用的霉味儿。
  只有这里没有监视器,将就一下。许言玉说,不过应该比外面好吧,至少有暖气。
  谢谢。
  他们都不是娇气的人,有个能躺的方寸片地就行。
  就这一间,没法分alpha和omega,幸好你们是一对,省得麻烦。许言玉说得自然,压根没给他们机会辩驳,看向楚玦时还淡定地给出了最有力的证据:你被他标记过。我应该没说错。
  我说错了?许言玉察觉到他们表情闪过一丝微妙,也跟着顿了顿。诡异的尴尬过后,许言玉想起来方才他还被楚玦摆了一道,没想到现在他随口一句居然反倒能让楚玦吃瘪。
  于是许言玉温温柔柔地道了个歉,相当诚恳有礼貌,眼底却闪过一丝看戏的意思。
  楚玦:
  本来默契地不再提起的事情,被许言玉这么一说,当即又被迫提上台面。
  就像那个没有得到回应的吻,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许言玉说完就走了,留他们俩独处一室。
  看什么,楚玦理直气壮地说,我脸上有抑制剂?
  幸好他们有件正事能缓冲一下。楚玦从桌上抄起许言玉给的抑制剂,抛到时钊手中。
  时钊倒也听话,没扯别的,二话不说就注射抑制剂。
  楚玦抱着手臂,半倚着桌沿,眼帘微敛,目光聚焦在时钊手中的抑制剂上,有些出神。
  一针抑制剂渐渐推到底。
  空余的抑制剂被扔进回收处,瓶身与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对了。
  楚玦抬起眼来,望进时钊的眼睛里,他的目光带着些探究,他在判断时钊现在的状态。
  一针抑制剂下去,时钊果然好上不少。
  昨天你不太清醒的时候跟我说了件事。
  楚玦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你记得吗?
  第44章 我说我喜欢你,教官。
  昨天晚上,不太清醒的时候,说了件事。
  饶是时钊再怎么迟钝,也不会反应不过来楚玦说的是什么事。
  时钊略微有些讶异。醒来之后,他也想象过楚玦对这件事的反应:把那当作一句戏言,轻轻揭过,醒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事实上,楚玦醒来的时候确实也什么都没说,一切都在时钊意料之中。
  所幸他没有太过期待,所以也没有太多落空。
  只是他绝没有想过,楚玦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时钊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晦暗不明的光在他眼中跃动。
  他罕见地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楚玦此刻在以什么样的身份问他,是长官,还是omega,又或者,是一个被他标记过的omega。
  此刻楚玦就注视着他的眼睛,平日里那惯常挂着笑、戏谑地称他小alpha的神情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严肃。
  这样的注视下,时钊没法说谎,当然,他也不打算说谎。
  记得。时钊声音低沉,仿佛有抓着人心下坠的本事。他抬眼正视楚玦,神情很认真。他清醒着,将昨晚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教官。
  猝不及防听到一句时钊清醒状态下的告白,楚玦表面装出来的严肃瞬间破了防。
  这都什么事儿,楚玦又开始头疼了。他活过的这二十多年来,什么稀罕事儿没见过,唯独这件是头一遭。
  难怪前段时间时钊的行为举止莫名其妙的,原因都出在这儿。
  不得不说,眼前这小alpha年纪不大,胆子倒挺肥。
  平心而论他对时钊不算好,顶多算是寄予厚望。平时训练心情好就给翻个倍,心情不太好就再翻两番,都在时钊承受范围内,但白旭成每次看了都要哇哇叫。
  楚玦落在时钊身上的眼神愈加不解。
  难道是因为信息素吸引?毕竟是百分百的契合度。
  时钊被他审视的眼神看得七上八下,一颗心几乎吊在嗓子眼。这紧要关头他又想起任星蓝对他说的话,他一边不闪不避地任由楚玦打量,一边在心里忐忑着。
  其实他不怕被拒绝,但他怕离楚玦越来越远。
  他就像在等一场审判。
  没想到,楚玦摩挲着下巴,冷不防地问出一句话来: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之前。可能在向长官剖析自己是如何大逆不道是件不容易的事儿,时钊略微迟疑,我生日过后。
  楚玦琢磨了一下时间线,发现这小子歪心思动得还挺早,甚至远远早在得知他们信息素契合度百分百之前。
  说来奇怪,楚玦分明记得时钊的研究报告中有一行写着极难与人建立情感联系,上将找他谈话的时候还专门将这点强调了一遍。
  这方面,时钊做得不算特别好,但也算差强人意。至少他跟白旭成关系还不错,开始时对唐泽的敌意也有所消弭,楚玦跟他讲的队友概念他也有听进去。
  而现在时钊跟他说喜欢他。
  研究报告上的那行字,形同废话。
  楚玦浸泡在时钊热烈又真诚的目光之中,他见过很多人的眼神,友善的、凶恶的、原始的、惧怕的、轻蔑的唯独没有见过有人用这样干净又赤诚的目光看他,还带着一点儿不引人注意的期待。
  我生日那天你许了个愿,你说希望我有归属感。时钊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的归属感就在你这儿,教官。
  你在哪里,我的归属感就在哪里。
  那天楚玦许愿许得认真,以至于烛火吹灭他才想起来,楚玦借走的只是半个愿望,还有半个,他忘了许。
  空气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楚玦才打破寂静。
  突然说这些好听的干什么?话里有话的。楚玦哼笑一声,戳穿他话里那点儿刻意不加掩饰的小可怜意思,担心我赶你走啊。
  时钊的瞳孔漆黑而深邃,仿佛雨水坠入深湖,涟漪乍起,却很快隐匿在暗影之下。
  我随便说说。楚玦捏了捏时钊的脸蛋,触感挺软,他没注意就用多了点力,小狗似的。
  时钊由着楚玦的手乱动,目光却一直盯着楚玦没离开过。他明明站在原地没动,却莫名给人一种步步紧逼的感觉。他在等一个答案。
  楚玦收回手,下意识地想摸支烟,可惜什么也没摸到,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个答案他现在没法给。他还有事情要完成,不确定因素太多。更何况,他一向将时钊看做无害的小辈,他没法这么快转变过来。
  可不知为何,面对时钊,他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思绪在脑海中交杂,楚玦抬手摁了摁眉心。
  算了,我们来打一架。半晌,楚玦扯开袖子上的纽扣,缓慢地将袖子折到小臂上端,你赢了,我就听你的。
  这个奖励无疑非常诱人,时钊说不心动是假的。
  然而,他只动摇了一瞬,便摇了摇头:教官,我在易感期。这不公平。
  易感期的alpha实力本就有所加强,更何况,这是他最熟悉的对战方式。
  纵观整个银翼舰队,绝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楚玦。无论是楚玦的出招方式,还是他的应对模式,他都一清二楚。
  公平?
  这俩字说得不紧不慢,好似被人细细品味了一番。
  怎么?你是觉得你赢定了?楚玦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儿挑衅的意思。
  这话时钊倒不敢说。
  没有。
  那就结了。楚玦拍了拍时钊的肩,快点,别让我等你。
  时钊闻言也就不再坚持,迅速地进入作战状态。
  楚玦勾上时钊的脖颈,嘴边还挂着笑,手上却下了狠劲。
  这里地方不大,拳脚功夫有些不太好施展,只能在小范围进行贴身缠斗。
  拳脚碰撞间,他们的呼吸也缠绕在一起,可惜此刻他们都没有旖旎的心思,完全是在利落地攻击。比起其他的,此刻赢更重要。
  契合度百分百的omega近在咫尺,甚至有几次时钊几乎低头就能吻到教官的唇。
  易感期alpha骨子里的疯狂被激发出来,时钊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一个赢字,占有欲与胜负欲在此刻攀升到顶峰。
  楚玦稍稍歪头,拳风只落在他的颈侧。他抓着时钊的手反扣,低声道:你很想赢?这么狠。
  时钊微微怔了怔,拉回理智,拆招时勉强收了点儿劲。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攻击时机,但楚玦却没有这么做。他忽然抬起左手,时钊条件反射地打算防御,然而,这只手却搭在了他自己的后颈。
  时钊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然后时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教官,一点一点地,撕开了后颈处的阻隔贴。
  他很快反应过来楚玦打算做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
  甜与烈完美融合的樱桃白兰地气息逸散开来,配合着omega漂亮的容貌,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浓郁的omega信息素气息,令人心驰神往。
  时钊的心剧烈跳动着。
  omega信息素的效用在易感期alpha身上放大无数倍,醉人的气息勾得他神魂颠倒,他迫切地想要将其据为己有。即使他刚刚已经注射过抑制剂,也无法抑制他心中那种疯狂的悸动。
  好闻吗?他听到楚玦的声音在耳边飘过。
  时钊忽然意识到,楚玦是刻意释放出了全部信息素!
  不好!
  也就是这个不过一秒的契机,楚玦已经反败为胜。
  时钊微微低头,一抹金属光泽在他下颚处闪过,尖锐感戳刺在他的皮肤上竟然是刚刚时钊丢进回收处的抑制剂针管。但拿着它的人显然没有伤他的意思,只轻轻碰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而这不过是三秒钟的事情。
  你看,你输了。楚玦说。
  就这么简单。
  你毫厘之差让时钊有些不悦,他勉强咽下心中的不平,皱眉沉声道:你故意的。
  时钊说的是肯定句。信息素的撩拨下,他的呼吸有些紊乱,眼前的omega好似近在嘴边又溜走的猎物,玩得好一手猫鼠游戏。
  时钊想要重新掌控这只从指间逃脱的猎物,以极其敏捷的身手翻身将楚玦摁在地上。
  对,我耍诈。楚玦相当理直气壮,即使现在处境不妙,他依然是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他不紧不慢地道,但兵不厌诈,你还是上当了。
  你以为你在易感期,现在又没有多余的抑制剂,我就不会用信息素来对付你。
  你错了。楚玦像是没看到时钊表情似的,勾起唇淡笑,声音不轻不重:我想赢,当然是什么手段好用就用什么。
  时钊被楚玦说中,他无话可说,紧紧地抿了抿唇。
  楚玦也不说话,就躺着等他松手。
  输了就是输了。时钊纵然不服,却还是松了手。
  我本来没打算讲这些,反正你昨天不清醒。楚玦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但你上回让我别什么都不跟你说。
  所以我现在跟你解释清楚。横竖绕不过这道题,楚玦索性现在就把它破开,你是我教出来的队员,也是我认可的队友。以前是,现在是,不会改变。
  时钊意识到他话里少了点东西,追问道:以后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楚玦这一架打得辛苦,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翘起腿,一手搭在椅背上,你刚刚可没赢啊,小alpha。你的弱点太明显了,我记得我教过你别那么容易受影响。
  教官,你在拒绝我吗?
  时钊问得太直白了,楚玦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也不是。他一时语塞,连带着别过脸的动作都有些狼狈。他没肯定也没否定,换了个说法:我是在教育你。
  楚玦在时钊反应过来之前抬手就把灯关了,行了,这事就这样。睡觉。
  灯光一跳,房间由明转暗,周遭顺势安静下来。
  时钊那双沉黑的瞳孔一同融入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楚玦躺下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有些烧。他闭上眼睛,又想起时钊刚刚的眼神。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耳根,温度跟脸颊一样高。
  刚刚不会也是顶着这副样子教训人的吧?楚玦沉默了。
  第45章 你跟他又不一样。
  一夜过去。
  楚玦醒来的时候没见着时钊人,以为他还在想昨晚的事,叹了口气便要出门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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