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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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是不说海涵的话了。摆明了态度。
  群臣却是知道,若天子今日罚了云和公主,在场的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当下的困局,亦非未来的迷惑。
  而是翻旧账。
  谁年少轻狂之时没做过几次错事?
  朝堂却不一样,翻起旧账来,那是连带着一家子的性命。
  大明朝可是有过诛九族的先例。
  他们忐忑地从地上微微抬眼往上面去看,现下只看天子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得,人生的境遇是外界因素加上自身性格共同造成的。媖儿和姝儿两个人是不一样的。媖儿是传统女性的性格,可以用大和抚子来形容她。勤劳,隐忍,愿意牺牲。她的出身,以及性格,决定了她当时开口提出下嫁徐光启。姝儿的身上更带有现代女性的色彩,恐婚,崇尚自由和独立,不爱被束缚。她们两个人有共同点,但正是性格上些许不同,造成了她们不一样的结局。
  换做是姝儿,她也会同意嫁给徐光启,但会思考很久,也不会向媖儿那样对逆境甘之如饴。等她想明白,也许当时事情已经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至于两个都是二婚,这个我当时设定的时候还真没想到过,后来去查了熊廷弼的资料,才觉得年龄对不上。不过话说回来,在当时女性地位低下的社会环境中,已经和离的她也无法找到找一个更适合的对象了。差的她看不上,好的人家已婚有孩子了。真蹉跎一生,我也舍不得,就当是小小的金手指吧。
  第179章
  朱翊钧看着殿中的臣子, 良久都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人正在等着自己做出最终的决断。
  可他能说什么?
  将他们统统罢官免职吗?
  除了这些人, 朝中还有多少人是这么在做的?那本账册上记得清清楚楚。这还仅仅是通州一港的记录罢了。
  朱翊钧闭上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他现在唯一觉得庆幸的是外派去做了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的李廷机并没有什么不法之举。
  可这比率也太小了。
  郑梦境坐在里殿,同样无声地幽幽叹气。
  这就是大明朝的现状。她和太子不管再怎么努力, 也无法改变人心。
  朱翊钧合上眼, 张了张嘴, “……回去将银钱都缴上来, 收归国库。”
  群臣心头一松,万幸万幸。
  朱常溆上前一步, “辅臣与九卿心系我大明朝, 甘愿奉上家产补国库之缺,实在难能可贵, 父皇理当下旨, 让天下百官效仿。”
  诸臣老脸一红。
  “允了。”朱翊钧现在只觉得身心疲惫,“陈矩, 拟旨吧。”
  “诺。”
  朱常溆冷冷地看着殿中慢慢起身的朝臣们, “朝廷对学子向来优容,不过现下看来这可钻的空子也忒多了。父皇,儿臣奏请廷议降低对学子的优容标准。”
  朱翊钧咬了牙,“好。”
  底下的臣子能有什么话说?窗户纸都叫人给抓破了,哪里能有说不的资格?
  朱轩姝想了想,决定要给帮了自己的弟弟推一把,“请教元辅,若今后发现有人瞒报田赋, 我可能上告官府?”她冷笑,“别是个同沈氏一案般,来一个官官相护。”
  沈鲤只觉得自己今天被人扇了左边的脸不够,右边的脸也来一个大耳刮子。身为帝师的自己今天在学生的面前颜面扫尽。“一旦举报或查出属实,定严惩不贷。”
  “那就好。”朱轩姝朝面色阴沉的父皇看了眼,“那我与熊飞白的婚事,还有哪位有异议的?趁现在,当着父皇的面说。别回头再上奏疏弹劾了,费那个劲做什么。”
  朱翊钧不欲再多说,“就这么定了,礼部速速去办。”
  待诸臣离开后,朱翊钧拂袖进了里殿,留下外头的孩子们,还有一个熊廷弼。
  朱轩姝颇觉不好意思,“今日……叫飞白看笑话了。”她急切地为自己辩驳,“往日里,我不是这个性子的。你、你你,你别怕。”
  熊廷弼闷笑,“臣知道。”他顾忌着皇太子,不敢伸手去牵朱轩姝,“殿下今日叫臣大开眼界,果真女子不必男儿弱上什么。”
  “这个自然。”朱轩姝有几分骄傲,“我从不因自己是女子而羞愧。”
  朱常溆轻咳一声,“熊御史该上都察院去办公了。今儿他还是特特赶过来的。”虽然很感激刚才皇姐给自己帮了忙——他和父皇正头疼不能重启条鞭法,不过熊廷弼现在却是不能在宫里多待。
  到底还需畏着人言几分。
  朱轩姝瘪瘪嘴,“知道了。”她含情脉脉地望着熊廷弼,“往后,还请飞白多指点了。”她朝熊廷弼福了身子,衣袂轻飞,翩然而去。
  一直呆在偏殿的朱常治见姐姐离开了,才跑过来。“皇兄。”又冲脸微红的熊廷弼行了礼,“熊御史。”
  “我这姐姐自小叫父皇和母后惯坏了,娇气得很,往后还请熊御史多包涵。”朱常溆自阶上上来,向熊廷弼行了一礼,“皇姐先前婚姻不顺,我们心里都难受。此番总算是觅得良人。”
  熊廷弼这时候却忘了那些文人的客套话,只干巴巴地道:“臣、臣,会对殿下好的。”
  朱常治在边上哼哼,你倒是敢,信不信转头我就领着人踏平了你家。
  就算就藩了也冲过来。大不了之后向父皇和皇兄请罪。
  云和公主的婚事一波三折,总算是落下了帷幕。叫人奇怪的是,先前明明百官群情激愤,强烈要求天子收回成命,不过一日功夫就风平浪静,再无人提起。偶有几个上疏,也叫阁中给压了下来,根本就没送到天子的面前。
  朱翊钧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地态度,凡是没直截了当跑到自己跟前来找不自在的,统统都当没这回事。闲下来的时候,见郑梦境在忙碌女儿的婚事,不由叹道:“当日真是把朕也给唬住了,那火气大得,你是没见着沈先生的模样,脸都青了。”
  郑梦境指了一匹缂丝,让刘带金放进箱子里去,笑道:“奴家在里头听得真真儿的,也不知道姝儿的性子是像谁,竟一点都不怯。”
  “像谁?”朱翊钧拉长了脸,捏了郑梦境的下巴转过来,“自然是像小梦了。”他有些心疼地发现人下巴被自己给捏红了,赶紧松了力道轻轻揉了,“朕见她的样子,就想起当日小梦跑去太庙跪着的情形。便是过了多年,心里头还发怵。”
  寒冬之中,那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跪在草席上,漫天飞着的不是雪花,而是用她的血所书写的冤屈。
  郑梦境噘嘴,“奴家才不是那样的性子呢,横冲直撞的。姝儿也太过莽撞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叫那些臣子的脸往哪儿搁?点到为止就好,偏后头又说什么告不告官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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