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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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说话?”我看向从别院出来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宫爵。
  “我们破解第一句话,而我又能交汇处虚日鼠和心月狐这两个星宿的正确位置,关键应该就在石猴破天闹金宫,这句话上。”宫爵眉头紧锁对我们说。“我一路都在思索这第二句话,开始半点头绪都没有。”
  “你们还记不记得,纪天华送给我们的那根竹签。”凌芷寒忽然问。
  “对啊,这事我都快忘了,那竹签上不刚好有一只站立在石头上的猴子。”田鸡从身上拿出竹签。“这第二句话,会不会和这竹签有关?”
  “赤井嘉隆直言不讳,他研究这处宝藏也非一朝一夕,他能领悟第一句话,足以见得此人才识过人,可这么久,他也不懂第二句的玄机,想必一时半会我们也难有进展。”封承从后面走上来说。
  “赤井嘉隆虽然和盘托出,可他还有没说的事,这人的来头底细,我们一无所知,既然这处宝藏牵连甚广,这买卖咱们怕是要接下来。”我点点头对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既然要和赤井嘉隆打交道,这人的底得摸透,如今我们对这个人基本是一无所知。”
  “这事交给我。”田鸡信心十足的说。
  “你人生地不熟的,能打探到什么?”宫爵问。
  “你咋能小瞧人呢,怎么打探你们就别问了,反正我一定把这他的底摸清楚。”田鸡胸有成竹笑着。
  “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做。”田鸡重诺,只要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我从来不去怀疑,然后转头看向封承。“封叔,这事里面还有一个关键,就是赤井信成在家书中提及的那个锦衣卫统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现在很难搞清楚,恭叔消息灵通,得麻烦你从恭叔那里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那你打算干什么?”封承点点头问。
  “杜亦只留下一份档案,让我们来找纪逸杰,这人恐怕和月宫九龙舫有关,不管他知或不知,纪家应该有牵连。”我从田鸡手里接过竹签说。“纪逸杰就是在找到这根竹签后失常的,而且,纪天华说过,那段时间,纪逸杰不断去祖山,我猜想,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或许和纪家的宝藏有关,我想带着宫爵和芷寒去纪家祖山看看,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我们约定好,三天之后在封恭的宅子汇合,等田鸡和封承走了以后,宫爵忽然笑着问我。
  “你真相信就田鸡那榆木脑袋,还能打探到消息?”
  “封恭认识田鸡。”我拉了拉衣领淡淡一笑。“可在我们面前,封恭却装着不认识。”
  “我以为你没看出来。”凌芷寒声音温婉。“记得当时恭叔问了田哥一句话,我猜想,或许恭叔应该认识田哥的家人。”
  “这小子什么都肯给我说,唯独不愿意在我们面前,提及他家事,一直遮遮掩掩,不知道为什么。”宫爵倒不是有所怀疑,我们三人生死与共,从来没有质疑过对方,只是不明白,田鸡干嘛不肯说起和他家里人有关的事。“除了封恭之外,还有一个人应该也认识他。”
  宫爵没说,但我心里很清楚,那人就是金主,但对于田鸡,我和宫爵从来不会有丝毫质疑,他不愿意说的事,我们绝对不会多问一句。
  第229章 观沧海
  我们第二天一大早赶去渔村,居然看见纪逸杰,依旧神志不清目光浑浊,身上穿了一套白麻衣服,偏着头站在门口,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在他站立的四方各插三支香,然后挥舞手中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一边烧着冥纸,一边在纪逸杰身边踏着禹步。
  旁边是战战兢兢站立的纪天华,道士做完法事,在前面行走,每走几步,将米粒撒向四方,口中大喊一声。
  “纪逸杰,回来吧。”
  “回来了。”跟在身后搀扶的纪天华连忙应答一声。
  “装神弄鬼。”凌芷寒摇头低语。
  “这是干什么呢?”我好奇的问。
  “这是在招魂,辽东一代,若有人神志不清,家人便会请道士作法,带到认定其惊悸失魂之处,把失散的魂魄叫回来。”凌芷寒不慌不忙为我们解释。“玄学之术就是被这帮滥竽充数的人搞的乌烟瘴气。”
  纪天华的媳妇看见我们,走过来客气的打招呼,我说要离开葫芦岛,特来向他们告辞,问纪天华这是要带着纪逸杰去什么地方。
  她告诉我们,纪天华认为父亲在出事之前,精神恍惚一天到晚往祖山跑,怕是惊扰了鬼神,在祖山丢了魂,想要去把纪逸杰的魂招回来。
  我一听心想刚好,跟在这群人后面,顺道还能带我们去纪家祖山,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终于看见纪家祖山所在。
  纪家是这里的大姓,本家的子弟死后都葬在此地,整座山到处都是坟墓,追根溯源怕几百年前都是一家人,纪家祖山挺讲究,按照辈分从山头往下埋葬,越往上走,辈分越高。
  我看着道士带着其他人一路往山顶走,等我们爬上山早已精疲力竭,这才看见在最高处,有一座规模不小的陵墓,居然还有神道和牌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葬制。
  道士和其他人停在陵墓前作法,我围绕陵墓走了一圈,蹲在地上来回张望四周半天:“这是一处战国时期的墓,就是说纪家先祖有据可查是出现在战国,但很奇怪,这墓里并没有埋人。”
  “陵墓里没人?你怎么知道?”宫爵大吃一惊。
  “这里神道是逢三之数,每三道便有条石分隔,这是衣冠葬,就是说,在陵墓里并没有遗体,只有死者生前的衣冠。”我站起身回答。
  纪天华还带着纪逸杰跟在道士后面招魂,这里是纪家祖山,我们外姓人出现在这里很扎眼,幸好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道士作法吸引,我连忙带着宫爵和凌芷寒四处看看。
  从陵墓的规格来说,真是超出我想象,纪天华说过,纪家先祖曾出过大人物,看来一点都不为过,这样的陵墓如今还能保护完好,实属不易。
  直到我看见陵墓旁边的一处霸下托负的石碑,有些疑惑不解,一般来说,陵墓前的碑石都是用于铭刻死者平身事迹,但这处石碑上却一个字都没有。
  而且最让我迟疑的是,霸下身上托负的石碑竟然是圆形的,圆碑不是没有,但并不属于辽东的风俗。
  至于其他地方我反复查探,再加之凌芷寒观看这里风水,都没有发现有不寻常的地方,时间一晃已是中午,纪逸杰招魂的法事做完,纪家子弟陆续下山。
  搀扶着纪逸杰的纪天华看见我们,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我连忙上前说:“本来是要离开葫芦岛,临行前想再看望一下纪叔,赶巧遇到你带纪叔来这里,就跟过来看看纪叔可有好转。”
  “有心了,有心了。”纪天华老实,根本没有多想,满口满口道谢。
  “这里是纪家先祖的陵墓?”宫爵漫不经心的问。
  纪天华点点头,搀扶着的纪逸杰呆滞的目光盯着我们身后,僵直的身体像是想挣脱,纪天华好不容易才把他扶住,然后告诉我们。
  “上次在我家不是说过,纪家先祖成了仙人,既然都变神仙了,当然是飞升,所以纪家子弟就修了这个衣冠冢,别看现在纪家没落,听老一辈人说,代代相传纪家在战国时期,可显赫一时,先祖是各国君王竞相邀请炙手可热的方士。”
  “方士?!”我们异口同声问出来。
  纪天华估计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点点头,我们相互对视一眼,战国时期,方士盛行,最早有高誓、门羡之流,从陵墓建筑布局看,若纪家先祖是方士,那甚至比高誓他们还要早出现。
  可巧合的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候公也是一名方士,偏偏纪家传闻中的宝藏,或许又和月宫九龙舫有关,不知道,纪家先祖和这个候公之间有没有关系。
  “我看这石碑上没刻字,纪家祖先就没留下生平什么的?”我很随意的问。
  “别说生平了,就连名字也没留,到现在我们纪家子弟,连祖先叫什么都不清楚。”纪天华摇头。
  他话刚说完,一直执意在他手中挣扎的纪逸杰终于挣脱,步履阑珊突然从我们身边穿过,向后走去,回头才看见纪逸杰去的地方,就是之前我们发现的那处圆形碑石。
  当纪逸杰触摸到碑石,浑浊的眼睛瞬间恢复了一些光泽,那样子我曾经在医院见到过,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纪逸杰重重一巴掌拍在碑石上。
  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声音又从他嘴里传来。
  说的依旧是《曹操北征乌桓》的选段,和上次一样,前面很流畅听的人如同身临其境,可说到后面,纪逸杰又忘了词,但这一次他没有重复,而是一次又一次重重击打在石碑上,样子有些焦急和激动。
  “纪叔这是在干嘛?”宫爵问。
  “我爸精神不正常后,天天往祖山跑,那夜大雨,他偷偷上山,因为路滑摔倒,就是撞在这石碑上受的伤,这可是先祖留下的碑石,我爸怕是惊扰了鬼神,才有这报应。”纪天华重重叹口气说。
  我走上去想要拉住神情激动的纪逸杰,可他用力甩开我的手,还是接连不断拍打在石碑上,一次比一次用力。
  “你刚才说这石碑是纪先先祖留下的?”我突然灵光一闪转身问。
  “是的,可惜一个字也没刻,据说纪家宝藏传闻的那句话,就是和这石碑一同被先祖流传下来。”纪天华点头回答。
  “该不会……这碑石里面有玄机吧?”凌芷寒说。
  “有啥玄机,这都上千年的事了,纪家子弟中好事之徒也不少,惦记什么宝藏的大有人在,原来的石碑你们是没瞧见过,都被这些不孝子摸光滑了,也没瞧出什么名堂,也不知道哪家子弟,估计想宝藏想疯了,胆大妄为竟然偷偷把石碑给凿开,可里面什么都没有。”纪天华摇摇头对我们说。“现在这石碑,是后来重建的,不过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我在心里若有所思,看起来秘密并非是在石碑里,可纪逸杰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从他现在的反应看,或多或少都应该和这碑石有关才对,再问下去,我担心言多必失,会引起纪天华的怀疑。
  这个时候,一直怕打石碑的纪逸杰又开始重复说书,内容还是一样的,重复了好几次,都是在相同的地方停止,看他的样子越来越烦躁心急。
  “纪叔干嘛一直说段评书?”我问。
  “不知道啊,我也奇怪了,我爸最拿手的选段也不是这个,可就从他受伤后,清醒过来开始,变接连不断重复这个选段。”
  “纪叔每一次都说到曹操凯旋而归就停住,估计是忘了词,后面的内容是什么?”宫爵都有些好奇。
  纪天华虽然没有子承父业,但跟在纪逸杰身边想必耳闻目染,就算不会说书,但选段内容还是烂熟于心,告诉我们,这是曹操北征乌桓的段子。
  段子到纪逸杰说的那里,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不过是曹操得胜而归班师回朝的事。
  “那也没什么重要的啊。”凌芷寒疑惑不解的看着手足无措的纪逸杰说。
  “说到重要吧,也不是没有,看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就算不了解三国历史,可曹操在北征乌桓胜利后,倒是做了一件让他千古留名的事。”纪天华想起什么。
  “做了什么事?”我急忙追问。
  “我一说你们准能知道,曹操回师途中,行军到海边,登山观海,一时兴起所作,加之打了胜仗意气风发,便一蹴而就写下一篇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诗句。”纪天华说。
  “曹操写的诗句……”我眼睛一亮终于想起来。“是观沧海!”
  纪天华刚一点头,站在石碑前还在说书的纪逸杰,声音戛然而止,但手依旧更加用力拍打在石碑上,声如洪钟。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
  纪逸杰声情并茂,一口气把整首观沧海读出来,渐渐他的神情慢慢恢复了平静,原来这就是他一直没记起来的内容。
  见纪逸杰神态有所缓和,纪天华还以为是招魂有了效果,欣喜若狂连忙搀扶纪逸杰回去休息,可我分明发现,纪逸杰似乎执意不肯离开那碑石。
  最终被几个纪家子弟硬抬才抬下山,我们外姓人不能久留,查探这么久也没有进展和收获,只能跟着一起往山下走,前面被抬着的纪逸杰拼命的挣扎,口里大声喊出的已经不是评书选段,而是曹操的那首观沧海诗词。
  “纪逸杰干嘛说到观沧海时这么激动。”宫爵都摇头叹息。
  我也想不出原因,走了几步耳边一直听着从纪逸纪嘴里传来的诗词内容,突然停住脚步,嘴也随之慢慢张开,猛然转身向山上跑去。
  我又回到那处圆形的石碑前,来回反复走了好几圈,跟上来的宫爵和凌芷寒气喘吁吁问:“怎么了?”
  “在辽东基本看不见圆碑,纪天华说,这碑石是纪家先祖所留,虽然没有字,但却把一个秘密留在这石碑上,纪家的宝藏一直就在这里,可惜从未有人发现,机缘巧合,说书的纪逸杰终于参悟了这碑石的玄机。”我激动不已抓着宫爵胳臂说。
  “纪……纪逸杰参悟出什么?”凌芷寒茫然的问。
  “其实在这里,这石头根本不该叫石碑,因为方者谓之碑,圆者谓之碣。”我指着身后的石头兴高采烈对他们说。“纪逸杰不断到祖山,他参悟出这石头的玄机,可惜夜雨路滑,他摔倒头部受伤,导致精神失常,他记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可是他表达不出来,所以只好用他曾经说过的评书选段,想用这种方式把秘密说出来。”
  “纪逸杰说的事曹操北征的故事,这和纪家宝藏有什么关系?”宫爵还是一脸茫然。
  “你好好想想,观沧海诗词的内容。”我提醒他。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旁边的凌芷寒读出诗词。
  “东临碣石!”宫爵何等聪慧,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那圆形的石碑。“圆者为碣……纪家先祖一直想要传递的就是这个,是碣石!”
  凌芷寒也恍然大悟,大吃一惊兴奋的说。
  “是碣石宫!秦始皇修建在东海之滨的宫殿!北鼠食月逐火狐,这句话中提示了星宿坐标,而!而碣石宫就是承载这个坐标的地点!”
  第230章 碣石金宫
  我们连忙赶回封恭那里,刚好遇到回来的田鸡,一进门瞧他脸色就不对,还没等我们问怎么回事,田鸡义愤填膺坐在椅子上骂了一句。
  “王八蛋,最好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非把这赤井的筋给抽了。”
  “让你打探赤井的底细,怎么搞得跟不共戴天似的。”我倒了一杯水递给田鸡。
  “你说他先祖当倭寇这事,毕竟都过了几百年,之前的恩怨我就不和他计较,说到底也不关他的事,不打听还不要紧,这王八蛋的底线还真不简单。”田鸡一口气把水喝完愤愤不平说。
  “你慢慢说,看把你气的,说了半天,赤井嘉隆的来头,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凌芷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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