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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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余榕拿了伴手礼然后去找季双儿,她坐着季双儿家的螺车过去。季双儿今天也是打扮一新,脸上敷了粉,扫了胭脂,唇上点的胭脂色儿很漂亮,头发也是特地梳过的,还戴了一枝金簪子,看起来季双儿很重视这次花宴。
  “姐姐今日可真好看。”余榕赞道,年轻女孩儿即使容貌普通,但是一打扮起来,那青春洋溢遮都遮不住。而且季双儿穿着石榴红的裙子,她身形苗条,很是不错。
  季双儿也拉着余榕道:“你也不错啊。”只见余榕身上穿着湖绿色的琵琶对襟衫子,下边穿着珍珠白百褶裙,头上簪着一朵好看的粉色轻纱的头花,很是漂亮,而且余榕虽胖,但是皮肤白,而且涂了一下口脂,整个人显得气色极好。
  钟举人家并不在镇上,因为标榜耕读人家,所以钟家老宅在草埔镇上七八里处,说远也不远。不过一个时辰也就到了,钟家外面是红漆大门,门上有两个锃亮的铜环门扣。季双儿上前扣了几下,屋子里面就有人出来了,是一位梳着丫髻的小丫头。
  “我们小姐让我在这里等着,原来是季小姐过来了。这位是……”小丫头并不认识余榕。
  季双儿道:“这是余家妹妹。”
  小丫头连忙道:“原来是余小姐。”
  钟家内里还是布置的很好的,就连雕的栏花也很精巧,这是个三进的大宅子,里面仆人并不多。钟家虽然不如以前,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快到花房里,里面已经有说话的声音了,偶尔有一两声娇笑。
  走进看已经有几家闺秀来了,余榕有种城乡结合部的感觉,但她如今也不能表现出太淡定。众人围在中间的姑娘是一位梳着双丫髻,头上别着一串累丝珍珠步摇,她见有新客来,连忙站起来道:“季姐姐稀客,还有这位是余小姐吗?”
  镇上新开了一家铺子,各种新货俱全,这些人家的小姐基本都去过,还有人专门买过余榕做的衣裳,见是余榕过来,都问好。余榕连忙拿出自己的礼物,“头次上门也不知道带些什么来,想起这个季节正是春天,我便带了一对迎春花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钟小姐顺势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对嫩芽新绿的迎春花,做的十分精致,旁边还附有一对迎春花的耳环。她拉着余榕道:“岂有不喜欢的道理,这可不同我戴的这个俗物,雪梅快帮我戴上。”说罢,还真的把余榕给的头花戴上,余榕也没想到钟小姐竟然这样随和。
  借着这个头花,余榕也能融入这个圈子了,钟小姐说的一口北地官话,余榕也讲官话。钟小姐便道:“我自小便在我外祖家长大,只因我畏热,好容易如今及笄,我娘打发我哥哥来接我回来。我没个姊妹,日后希望跟各位姊妹好好相处。”钟小姐年纪不大,但论起气度来,却是草埔镇的女孩儿们都赶不上的。
  季双儿为人最是精明,她又及笄,想的难免多一些。钟小姐的外家那可是在临安府里,在那么大的地方都没结亲,这个年纪回来,恐怕是要完婚了。不得不说小人物也有几分小人物的精明。
  “好说,好说,对了我带了桂花糕跟云片火腿糕的,不如分给众姐妹们吃。”季双儿很会做人情,她还拉了拉余榕,余榕也上前帮着分。
  这次来的有比如绸缎庄的沙小姐,还有苏大夫的小女儿,更有唐家首饰铺的小姐,在她们中间余榕家里最不好。但因为季双儿跟余榕好,余榕又有手艺,也算能跟这些小姐们说得上几句话。
  唐小姐脾气直爽,其实也最有主意,为人颇为虚伪,她家做金银首饰的,也搭配卖配饰,但因为余家杂货铺的生意好了起来,余榕做的头饰既便宜又好看,抢了她家不少生意,这位小姐一直记在心中,但是面上却对余榕笑脸吟吟的。
  恰逢钟小姐说起她的旧事,许多女孩子都没出过草埔,她们都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钟小姐道:“我外祖家有个小庄子,我们平日若是热了,就去庄子上。我表姐会把花收集起来做成汁液,再用汁液把橡子染上,做成门帘。大人们都说这个好,不落俗套。”
  “这个好,有雅趣,我家里有那薄荷草,最是提神,若是在家里做门帘,恐怕再好不过了。”苏小姐如是道,她家里是开草药铺的,为人也沉默,猛不丁的听她说这一句,钟小姐都有点意外。
  唐小姐也顺道说起来她们家的事情,“这个好,我家正准备做一对门帘,我爹说去跟我去临安订水晶帘子,我就说我们乡下人家哪里就用那个,这可不是,今天听你们一说,倒是我俗气了。”唐小姐是独生女,素来性子顽强,她已经定了亲,定的是之前张氏摆摊的那位卖面佟老板家。
  佟家其实就一个小铺子,并不富裕,但佟家的儿子很是出息,已然去了临安一个衙门司下做事。所以唐家才愿意把女儿说给他家,以期女儿有更大的前途。
  第30章 陷害
  下午众人又在钟小姐家吃了茶,她们家又弄了一桌子饭菜,着实精致。季双儿因着家里开客栈也算是吃了不少好东西,如今看钟小姐家里吃的菜,不由叹道:“都说你们家是书香人家与我们这等人家是不一样的,如今看来就这吃上倒真是与众不同。”
  钟小姐却一反常态,并未做声,直到唐小姐提醒了钟小姐一声,“钟小姐,季小姐在跟你说话呢!”这下钟小姐才反映过来,她沉默道:“我又算得上什么书香人家,不过是我祖父有了几分功名罢了。”
  她这个做主人的明显神情疲惫了,唐小姐却与苏小姐说话说的热火朝天,原来苏小姐也定了人家,原是吴家三房的公子。苏小姐性子看似火爆,实则最没个主意的墙头草,她偏生说话声音又十分大,“明年秋天是我的好事,你的好事约莫也近了吧?”
  沙小姐是个脾性十分好的人,说话永远也端着笑,只是这样的人在旁人看来总是有些距离的。她就在一旁跟唐小姐凑趣,“你们俩个好不知羞怎么说起这个来?若是缺什么布,只管来找我,我等我爹爹去临安府的时候可以跟你们带回来。”
  唐小姐似笑非笑:“我倒是不用了,已然有了,只是这位怕就需要了。”说着指了指苏小姐。她又跟余榕道:“你们家那个铺子应有尽有的,我只管找你们便是,什么都可以拿到。”
  这下余榕才知道这个唐小姐真不是好惹的,草埔虽然是个大镇,可因着余松的杂货铺货品齐全,种类很多,生意做的越发,难免排挤其他人的生意。前些日子,余松还请草埔镇上的三教九流吃饭,拜码头,可谓是放低了身段。生意越红火,人家不会看到你的辛苦以及用心,只会觉得你挡了她们的路,只是余松素日会做人,张氏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才让一些人望而生畏。
  唐小姐说这个话估摸着就是想让余榕跟沙小姐吵起来,可余榕并不上当,“开大门做生意还有把客往外推不成,只要唐小姐喜欢来,自然是可以的。”余榕又跟沙小姐道:“我最近要做头花需要些轻纱,不过要的不多,若是可以裁一尺给我如何?”
  沙小姐也是个精明人,连忙接茬,唐小姐暗自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都是商户女,女儿家们大多也是聊的生意经,钟小姐心中不耐,还要应酬,只是她涵养很好,一起来就道:“天色不早了,我本想多留姊妹们说话,只是怕宵禁了不好。这会子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大伙儿只管带回家去。”
  等余榕上了车后,季双儿迫不及待的打开,她得的是今日她吃的最多的一道黄金豆腐皮的菜外加一个薄荷味的香囊。余榕得的东西也十分妙,同样是一个香囊,却还要一小盒茶叶。那装食物的盒子皆是她们都没见过的样子。
  余榕叹道:“钟家可真是深藏不露。”
  季双儿也点头不已。
  而吴小姐的嫁衣终于快完工了,又听说吴小姐近来身子有些不舒服,并不能前来。于是张氏雇了车陪余榕一起去送嫁衣,张氏也换了新衣服,还配着余榕跟她做的头花,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榕榕,这买田的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要早买,反正我们佃出去,拿点口粮是没问题的。”
  本来昨天商量着要先到镇上买宅子的,谁知道张氏想法变了?不过余榕也表示理解,毕竟对于农民来说还是土地最大。
  “也好,只是我这里还存着二十两,我知道娘是不肯要我的钱的,只我出十两给娘买上等田娘看如何?”
  张氏一听抚掌而笑,“我与你爹这几个月忙忙碌碌的,也不过才挣了四五两银子,可你这绣活一做那就厉害了。你哥哥如今走的这货也是极好的,你哥哥给了我八两,我们正好买一块上好的田,两亩中等的。等到年前让你爹爹回家做房,也算是留了基业。”
  村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佃户,有田的田也不多。只是余榕担心余老太的事情,“奶若知道咱们既有钱买田,也有钱做房,怕是又会逼咱们交钱出来了。”
  “切,我们都分家了,她提什么要求只管当没听到便是。而且跟你大伯母相比咱们手中的才是三瓜两子儿的,你大伯母卖了十亩田,少说也有好几十两,可咱们也是好不容易盼到的才拿了这点钱。你爹跟我吃了多大的亏,你哥哥也不过才十几岁就成日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也实在是很不容易。可你大伯家又做了什么,简直比你二伯她们还不如。”
  张氏心里还气不过的很,余桃跟余梅哪里似自己的儿女们在外漂泊闯荡这么多年。这也是张氏并不催儿女婚事的原因,好容易跟儿女相聚,她可舍不得这么早就放出去的。
  余榕劝道:“娘,我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张氏跟余榕到吴家的时候刚过晌午,刘妈妈出来接待的,她对张氏道:“余奶奶莫怪啊,我们大夫人在老太太那里伺候。”
  余榕跟张氏对视一眼都没做声,吴家这样的人家家业不算特别大,规矩倒是多。
  刘妈妈继续道:“您二位先在花厅里等一下,我叫我们大小姐过来。”自从张氏一战成名后,街上的人都知道张氏的厉害,凡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很,而且余松的生意越做越好,刘妈妈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小看余家了。
  这位吴刘氏倒真的不是一般的地主婆,看起来出身还不错的,有些大家做派。吴家的小丫头上了茶水,余榕轻声说了一声谢谢,小丫头应声退下。
  过不了一会儿,吴慈柔过来,她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她歉意道:“这是我侄女,我嫂嫂在老太太那里伺候,所以我就带她过来。”
  “给你的衣服做好了,你要不在这里试试?若是不好,我们再改。”
  吴慈柔沉吟了一下,才道:“不如这样,你跟我去我房里,余婶婶也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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