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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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锦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我无意和你结仇的。
  韩雨婷眉尾挑了挑,语气里压着一股子嚣张:那怎么办呢?我偏偏想和你结仇。
  淡锦的笑意渐熄,半晌,又问: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
  你没有得罪我,我就是看你不顺眼,韩雨婷的话颇是骄纵蛮横,她自己却为此洋洋自得,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意不去,我看不顺眼的人多了,你只是最装比的那一个。
  有文化的人听到有文化的内容,只会当做家常便饭。只有没文化的人听到有文化的内容才会觉得人家在装,不是么?
  淡锦说完,又补一句:况且,我提到的不过是原著里的几个简单词汇而已。没什么深度的内容都能引起韩小姐这么大的反应,看来韩小姐确实是有点少见多怪了啊。
  韩雨婷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看起来一直沉默寡言、温顺绵软的淡锦会这么出言不逊,明明上一秒她还在给自己道歉、找台阶,这一秒却直言讽刺她才蔽识浅。
  韩雨婷尬笑一声,语气开始认真了:你还真不怕得罪我啊?
  你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不得罪你你都看我不顺眼。那得不得罪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哈哈,哈哈哈,韩雨婷笑出声,用指头隔空点着淡锦,像你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不多了!叫你填个女二的缺,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你知道李导和我爸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啊?
  全场人几乎都下意识以为这句话是淡锦反问的,一秒之后,他们才发觉这个嗓音有些陌生。淡锦和韩雨婷同时回过头去,看向化妆室里的不速之客。
  只见江嫣然双臂交叉抱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翁丹阳拎着两个包在她身侧,面有讶色。
  她们一进来就看见已经化好妆换好戏服的两个人针锋相对,一个赵敏,一个周芷若,画面说不出的诡异。翁丹阳一开始还天真地以为她们在对戏。
  韩雨婷轻蔑地看了一眼江嫣然:哟,怎么,你们这女团还抱团欺负人呢?别笑死我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紧着赶着跳出来为别人打抱不平?
  江嫣然缓缓走过来,走到淡锦身边,不卑不亢地与韩雨婷对视,你要是想好好拍下去,就此打住,对谁都好。
  韩雨婷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对身后的助理指着江嫣然哈哈哈笑了几声,我去,现在真是啥玩意儿都开口说话了,十八线女团开始造起势来了哈哈哈哈
  淡锦皱起眉,说话客气点。
  客气?客气是给人的,韩雨婷上前一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用两根指头猛地照淡锦的右肩一戳,戳得淡锦后退了半步,差点跌倒,你个逼玩意儿,也他妈算人吗?
  初秋忙扶住淡锦,她要气死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大人。
  江嫣然的脸当场就黑了。
  一向温顺有礼的江嫣然似是被踩到了雷区,眼睛里的情绪罕见地冷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线。她看着韩雨婷,一字一句道:你会后悔的。
  韩雨婷歪嘴一笑:是吗,我等着。
  江嫣然垂了垂眼,唇角一勾。
  看来我真是低调太久了。现如今,竟然什么野狗都敢骑到我的脖子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出尘如仙,秀丽逾恒,水激寒冰,风动碎玉,晓露水仙,春睡海棠。这些确实出自《倚天屠龙记》原著,都是金老爷子用来形容周芷若的词汇。
  第26章 《倚天屠龙记》(三)
  当天下午说好的试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取消了。骆深匆匆赶来时只看见一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设备和几个没来得及走的场务, 他们只说, 李导有别的事。
  化妆间里闹得不欢而散。淡锦也没多说什么, 带江嫣然和初秋先回酒店安顿。回去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江嫣然在自己房间点了一桌饭,找来翁丹阳和骆深一起聚餐。
  骆深听翁丹阳说了下午的事,激动地直拍桌子:你看看, 你看看, 我之前说过什么来着?那简直是个奇葩, 她还能在圈里混下去真是奇迹, 要不是她那个爹撑着,我早找人打她了。你们是不知道当初唉,算了,说出来丢人。我一大老爷们被欺负成那样,何止一个惨字呐。
  翁丹阳给他倒了一杯冰啤酒消火,说起来,别看大家都是明星, 家里背景还是迈不过去的坎儿。你就说你,你都是一线的流量了, 那人家爹往那一摆,她照样敢给你使脸色。
  淡锦看着江嫣然, 欲言又止。
  江嫣然看出她的为难,安抚道:别担心。
  不是,我只是淡锦轻叹一声, 没有想连累你进来的。
  这不算连累。我能帮你解决事情,是我的江嫣然顿了顿,改了口,是我身为队长应该做的。
  骆深对淡锦说:学姐,你放心,韩雨婷要是让李导辞了你,我就和你一起走,咱们谁也不要拍了。
  淡锦看了一眼初秋,道:应该不至于。
  说着,淡锦帮初秋打开了一盒虾肉丸,掀开盖子,折好塑料袋,规整地放在初秋面前,初秋,来尝尝,这是他家的招牌菜。
  初秋本来郁郁寡欢,一看到好吃的又高兴起来。见淡锦神色一如往常,似乎没有被下午的事影响,她就更安心了,直接夹起一颗虾肉丸整个塞进嘴里。
  没想到她嚼了两下,马上吐了出来。
  一桌的人都停了筷子,关切地看向她。淡锦皱起眉,问:怎么了?
  初秋咳了几声,一脸窘迫,支吾道:丸子是酸的。
  骆深立即夹了一颗虾肉丸放入口中,吃了半天,疑道:不酸啊,挺好吃的。
  翁丹阳也夹了一颗吃下,也说:就是,不酸,嫩得很呢。
  初秋有些急了,忙和淡锦解释:真的、真的是酸的,我不是我没有骗你,就是
  江嫣然见了,默默地夹过一粒虾肉丸,放入齿间咀嚼。淡锦定定地端详她的表情。江嫣然斯文地咽下去后,亦道:不酸。
  初秋见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一下就慌了:我没有
  翁丹阳摆摆手:哎呀没事,小孩子嘴比较挑,正常的。不过呢,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挑食,你看,虾肉这么好的东西。再说了,是嫣然姐姐好心买来给咱们吃的,你因为不喜欢就撒谎说是酸的,这多不礼貌。
  骆深拉了拉翁丹阳:算了,小孩子要求那么多干什么,她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谁还没撒过几个谎呢。
  初秋眼里开始有了泪,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她没有挑食,他们的话让她莫名地喘不上来气:我、我没有
  江嫣然摸了摸初秋的头,安慰道:没事,不喜欢就不吃,嫣然姐姐不会生气。但是下次不能因为不喜欢就说它是酸的喔。
  我没有,没有撒谎没有
  初秋只是慌乱地望着淡锦,紧紧地抓住淡锦的小臂。
  淡锦和她对视了一秒。
  然后淡锦也拿起了筷子,向桌上伸去
  在几个人的注视下。
  筷子却并没有探向装肉丸的盘子。
  而是。
  初秋的面前。
  她竟夹起了初秋刚刚吐出来的、被咬成半糊状的虾肉丸。她没有任何顾忌和犹豫,面色淡然地把那筷子沾满口水的肉糜放进嘴里。
  片刻后。
  初秋这颗,的确是酸的。
  淡锦面不改色地咽下,端起一杯啤酒喝了一口。翁丹阳看着她的举动,不禁咽了咽口水,骆深的嘴微微张开,眼里全是惊诧。
  其实这种现捏的肉丸子,有几颗坏掉很正常。她说它是酸的,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总得亲自尝尝才知道。淡锦抬眼看了看周围几个人,继续喝杯里的啤酒。
  江嫣然反应过来,第一个表示了歉意:初秋,嫣然姐姐没有考虑周全,对不起啊。
  翁丹阳哂笑:唉就是,你看我们这群大人。多亏小锦了,不然这孩子得恨死我们了。
  初秋感觉自己的眼泪马上就要蹦出眼眶了,她不想让他们看见她哭,忙跳下椅子,登登登地跑回她和淡锦的屋子去了。
  骆深叹了口气,与淡锦说:学姐,你帮忙看看吧。她要想吃点什么或者玩点什么,你就告诉我,我全都买给她,就当赔礼了。
  淡锦点点头,也起身离座,跟着初秋回房去。
  回到房间,她关门落锁,见初秋蒙在被子里,隐约听到她哭出的哽咽声音。淡锦在床上坐下,坐在初秋的旁边,没有去掀她的被子,只轻和地小声说:他们不是故意冤枉你的。
  我、我没有讨、讨厌他们,我知道、知道他们误会是正常的。初秋的声音透过被子朦胧传出,她哭得厉害,整个人说话时一抽一抽的。
  那你哭什么呢?淡锦微微俯下腰,侧躺在初秋的身边,把下颌放在支起来的手心里。
  我、我
  初秋撩开一小角被子,一双沾满了泪渍的黑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淡锦,眼一眯,又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只是、只是不知道你这么相信我,我、我、我爸爸妈妈都没有这么相信过我
  淡锦抽了一张面巾纸,从被子的小缝儿里给初秋递进去,给她擦眼泪。
  初秋拿着纸呼哧呼哧搓了搓鼻涕,须臾,又带着嗡嗡的鼻音小小声问:那、那是我吃过的,你不嫌脏么?
  淡锦又抽了一张纸递给初秋,漫不经心道:我吃过更脏的东西。
  是什么?初秋睁大了水腻腻的眼睛。
  淡锦刚要答,却又犹豫了一瞬,最后只是笑了一笑,说:你不会想知道的。你只要明白,人真的肚子饿时,所有可以嚼烂的东西都能往嘴里放。
  比如什么?初秋追问。
  比如,垃圾,野草,观音土,树皮,淡锦稍稍掀开了一些被子,让初秋的小脑袋露出来,在她眉心的红痣上点了点,还有小孩子。
  初秋瞪圆了眼,果然被牵走了注意力:吃小孩子?
  嗯。等野草吃光了,土也挖干净了,世界上只剩下人的时候,人自然就只能吃人了,他们把那些被当做食物吃的人叫两脚羊。有死人的时候还好一些,可以从死尸身上剜肉,没有死人的话,就得创造死人。自己家的小孩子不忍心吃,那就和邻居换,勉强守住人伦的最后一点底线,这就叫易子而食。
  初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小孩子总是被吃吗?
  不经常,但也绝对不罕见。光是人相食三个字,就在《前汉书》、《三国志》、《资治通鉴》、《宋史》、《明史》、《清史稿》等等一些史书中出现过不少次了。吃过人的人也不少,齐桓公吃过婴儿,张巡吃过自己的妾,刘备逃跑时也吃过农人的妻子。淡锦轻声细语地点过那些史册与古人的名字,如行云流水般畅达。
  那你你吃过吗?初秋怯怯地撇开目光。
  淡锦不禁一笑:初秋,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就是再饿都不会有人去吃人,你明白吗?
  其实如果,我说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没有野草,也没有土,你初秋抬眼对上淡锦的目光,稚嫩的嗓音透着一股莫名的决绝和坚定,你可以吃我。
  你可以吃我。
  淡锦唇边的笑先是凝固,再是消失,然后又笑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初秋不答话,她只是默默地想着日记里那个饿肚子的淡锦。
  那个因为生日时能吃到一个馒头而满足的淡锦。
  淡锦摸了摸初秋的头发,柔声问她:不再过去吃点饭了吗?
  初秋鼻子一酸,倔强道:我再也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了,以后每一天,我都只和你吃。
  好吧,我点一张披萨,一些甜点来,就咱们两个人吃。
  嗯!
  淡锦笑着捏捏初秋的耳垂,拿出那只樱花粉的手机来点外卖。才刚刚下单,便听房门被人礼貌地敲了三下,随即江嫣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锦,有点事找你。
  我去去就回来。淡锦从床上起来,大致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门去。
  初秋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淡锦把门带严,用门里人听不见的音量问:怎么了?
  江嫣然摇摇头,没有具体说什么,只道:你和我来。
  两个人一路出了酒店,顺着大路走了约摸十五分钟,江嫣然引淡锦进了一个小巷子,拐入内里的一个僻静咖啡馆。咖啡馆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柜员和一个做咖啡的师傅,以及零星的一两个客人。
  江嫣然带淡锦走到最里面,在一个男人的对面坐下。
  淡锦向他微微颔首:李导。
  别客气,李家孝笑着摆摆手,拿起桌上的菜单,向江嫣然那边摆正推过去,江小姐您看,想喝点什么?
  江嫣然只是倚着沙发随意地坐着,轻轻笑道:恐怕没有时间喝,您说您的事就好。
  是这样的,我哥啊,也就是江宅的管家李东海,您叫李叔的那位,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了。唉,都怪我没好好做足功课,您看我眼高手低的,也没想着去调查一下a.n.t成员的背景,要是早点知道您就是入江集团的千金,应该亲自去接您进组的,怎敢这么怠慢。李家孝笑得颇为尴尬。
  江嫣然谦顺道:这怎么是您的错呢?我本来就不愿让太多人知道我家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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