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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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禟忍不住吐槽:底蕴深厚?就那青福观?皇阿玛去了想封它个宫观都难!周围环境就不说了,拢共就三间屋子啊,把三间屋子全装满,又能有多少藏书秘典呢?还比不上咱们宫里佛殿的藏经多吧!
  穆景远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道教文书:但东方的神仙神通广大,我看什么须弥芥子、袖里乾坤、洞天福地,似乎都能起到不改变外观,却扩大内容的功效,可能青福观就是这样的一处宝地!
  是不是且另说吧,胤禟将文书从穆景远手中一点点扯出来,缓缓提醒:你信仰的不是耶稣?
  穆景远赧然地低下头:我就看看,不改信。
  胤禟:
  胤禟给青阳发去了一封询问的信,本没抱着多大期待,没想到隔天青阳就让鳌拜将回信送了过来,挺无辜地表示,老早他就说过自己懂医了,还主动自荐过给四阿哥看诊。
  胤禟:这我怎么能知道是真的呢?穆景远,换你你信吗?
  穆景远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信吧?大师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胤禟:清醒一点,你是耶稣的信徒。
  怎么看起来分分钟就被青阳洗脑了,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
  胤禟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可以请大师上京,帮八哥看看?之前我求的符,对四哥有用,对八哥却一点用没有,最近看他情况一日比一日差,都不愿见我了。这怎么行,我马上写信!
  胤禟和穆景远同时起身,一人往书房的一端走,等翻找到各自的东西,回到书桌前一碰面:穆景远?我拿了金叶子了,你给我拿笔墨啊,你拿银票干嘛?
  穆景远茫然又无辜:啊,我怕您忘
  两人在书桌前面面相觑,互相看看对方手里的钱,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钱。
  唉,我们自觉得有一点点辛酸。
  青阳收到胤禟的信,已经是四月份了。
  清明节来上香的人更多,又因为之前开义诊的名头传出去,每天来看病、上香的人都恨不得打一架,好抢青福观这巴掌点大的地方,最后青阳不得不给上门的病人排号,这才将青福观的大门从被挤爆的危险中解救出来。
  王夫人摸着自己的脸蛋喜滋滋道:吃您开的药,我这月信果真来了,皮肤也比以前细腻许多。其实喝药膏的头一天我就有感觉了,从没睡得那么舒服过,一沾枕头就着。她放下手,小声说,大师,你看每天来你道观的人这么多,没想过将附近几家的地买下来,或者搬个大点儿的地方?
  青阳好久没听到这样的建议了,乍一听还是心梗:不了吧,这么点小已经很顾不过来了。
  王夫人很失落:我还想说,已经找好了地头,就看您乐不乐意了。
  谢谢王夫人啦,您这个药膏不要停,吃上三个月,将病根除彻底。青阳收拾桌上的针具,我准备离开秦淮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王夫人点点头:诶,那我去给三清上个香再走。
  一直到深夜,青阳才送走了最后一位香客。他将青福观门闭上,转头把自己的行囊一收拾,托五位师兄看守道观,第二天一早,就踩着红莲和罗睺一道往京都而去。
  托明珠的福,青福酒楼在京都的分楼已经建了起来,还比秦淮的主楼多了住宿的功能,胤禟早就在酒楼里开好房等着了,看到青阳鬼魅一样从窗户里钻进来,他迫不及待一跃而起:大师,你可算来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去八哥府上。
  胤禟带路,青阳跟在后头,罗睺照旧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显然并不想和其他人搭话。
  来到胤禩府上,胤禟着实在门口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动管事放他进去:你看,八哥是不是病的很严重?不然怎么连我都不想见。
  管事叹气:主子这些日子都是昏沉沉的,多半都在睡着,您就是进来了也说不上话。
  青阳跟在胤禟身后,穿过好几条回廊,进入主屋,入目就是一道道风雅的帷幔,胤禟不耐地一道道掀开,最后一道掀起,入目便是一张乌木床,被褥中央沉睡着一个看起来颇为苍白脆弱的男子,眼下青黑,即便是睡着也是蹙着眉,配上俊美的五官,着实令人心疼。
  管事喊了几声,床上的人毫无动静:也不是昏迷了,就是不愿动。有时候主子状态好的时候,会和我这么解释。
  嗯?我来试试。青阳提起三清铃,摇晃了一下,醒来。
  胤禩像只僵尸一样猛地坐起来,吓得管事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
  还是有力气的嘛,看起来不是身体问题。青阳又晃了晃三清铃,为什么失眠。
  胤禩弱小、独孤、无助地坐在床角,伤心地说:被排挤了。
  大哥、九弟突然和二哥、三哥混在一起,还有了自己的小秘密,还不跟他说。
  感觉被小团体排挤的胤禩伤心,寂寞,冷。
  第44章
  有问题!
  虽然胤禩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但凭借青阳多次被迫家庭调解的经验,单凭被排挤了这几个字,就已经本能感觉到不对, 犹豫了最多半秒,当机立断地起身回头, 对胤禟肃然道:我来是看病的。
  胤禟:嗯嗯?
  青阳声音低了八度:如果要做家庭调解, 那是另外的价钱
  什、什么看病,价钱!被胤禩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吓到的管事总算回过神来, 你这道人, 到底对主子用了什么妖法, 为什么主子这幅模样!
  原本看是九皇子带来的,还说是大夫, 管事根本没怀疑,谁知道这道士上来就摇铃铛, 这是正经大夫看病的方式吗?
  管事立马就张开嘴,扬声想喊, 青阳使了个眼色,罗睺随手一拍,就将人震晕了, 顺手搁在旁边椅子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胤禩也没有反应,他还被三清铃震慑着,只黯然神伤地流着眼泪, 脑袋也丧丧地往墙上一靠,悲伤简直凝聚成实体。
  什么家庭调解啊, 大师你怎么还趁乱加钱!加就加, 我不差这点, 你快帮我八哥开药。胤禟看着胤禩,心疼又恼怒地说,难怪之前我问八哥怎么回事,八哥总不告诉我,原来是在朝堂上受了委屈!我就知道那些个文官最难缠,说起话来比小鬼还尖酸,居然伤我八哥如斯!
  青阳:?真的吗,是在工作单位上被排挤吗,不是家庭纠纷?
  胤禟的语气还挺笃定的,底气十足,青阳狐疑地坐回去,又晃了晃铃铛:那你能细说一下吗,怎么被排挤了。
  哎呀,大师!胤禟着急地咋呼起来,都想跺脚,催促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你开点安神调养的药,回头我就去找那些该死的文官麻烦!
  胤禩流着两行清泪:大哥和九弟突然不与我亲近了,反倒时常和太子、三哥凑在一起。
  正义愤填膺的胤禟:啊?
  胤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心也和墙一样冰冷,悲戚地控诉道:哪怕是有什么计划,与我知会一声呢?为何一声不吭就这般态度大变?是我哪里做错,惹得大哥不信任?九弟来看我这么多次,为何也一句都不告诉我
  胤禟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对上青阳无语中夹杂指责的眼神:不是,我们,没不信任哎呀!怎么是这样,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就因为这个,八哥病成这样?这可真是天大的乌龙了!
  青阳面无表情,他就知道肯定是家庭纠纷:这么长时间,你们就一直没告诉过他,我的存在?
  青阳表面平静,内心其实已经呐喊起来了:就这?就这??
  他啥都带来了,甭管是治病的,还是捉鬼的,准备齐全,大老远地从秦淮赶来京城,就给他听个这???什么玩意儿
  这不是,大哥一直忙,我又想着合作的事儿胤禟辩解的声音,在青阳的盯视中虚虚地小下去了,低头抠床栏,看八哥病了,我光顾着关心怎么治了,也没想到因为这个啊那八哥怎么不问。
  青阳无言以对,晃了下铃铛,胤禩便伤感地道:他们不说,我又怎么好问呢?既然已经决定疏远我了,我问又能问出什么呢?不过是自找没趣罢了
  唉,惨,老八,惨。
  青阳在心里给胤禩点蜡。
  胤禩还一心拿着夺嫡剧本,以为胤褆和胤禟是疏远、孤立他,哪里晓得队友单纯只是没脑子。
  老八惨就惨在他太有脑子上了,想太多,愣钻牛角尖把自己给钻病了。
  青阳问的差不多,也将这一通乌龙解开了,这才又晃了晃铃铛,将胤禩从被摄神的状态下解放出来:你们自个儿聊吧不,我还是看着。
  事是没多大的事,但谁知道这俩人没人看,最后会聊成什么样子?说实话,青阳目前不是很信任胤禟的谈话能力
  胤禟丢脸地说:我,我可以的,我能行。之前,之前我就是没想到。
  胤禩缓缓从魔怔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方才的记忆浮上脑海,他的脸色先是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而唰得一白,随后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你和大哥,不是故意孤立我?那和这位大师又有什么关系?
  三清铃上本就有郁气,胤禩受郁气的冲击,狠狠流了一通苦憋在心中的眼泪,宣泄过后,状态稍微回升一点,理智一回来,他就瞬间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和之前种种串联起来:所以,你和大哥,之所以和太子、三哥走得近,不是因为政治上的筹谋,纯粹就只是因为大师?
  胤禩险些再晕过去,那他这些日子的痛苦挣扎,都是为了什么啊!他甚至都想过,眼看着自己身体越来越差,要不要整合手头上的人脉和财力,交给大哥和九弟,自己再放心的去了!
  胤禩忍不住咬牙:而你们一句都没跟我提,只不过是因为忘记???
  传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他胤禩就是因为这种乌龙,自哀自怨,差点病死?
  胤禩完全不抑郁了,非但不抑郁,还有点躁狂,如果不是这些日子身体亏空太多,他都想从床上跳下来,暴打胤禟的狗头。
  还挠头,这脑袋这么空,要它作甚!
  胤禟腆着脸:八哥,你别气,你让大师给你看看,这身体怎么调养回来。
  这一点青阳还是认同的,拉来胤禩的手,给他诊脉:给你开几副逍遥散吧,平时多运动,心态方面向九阿哥学习。
  胤禩:
  学什么,学他的没头脑吗??
  气归气,作为小团体中唯一一个还牢牢记挂夺嫡剧本的人,胤禩虽然带病,仍不忘心思缜密地试探:此番失态,之前所说的话多有不妥,还请大师代为保密。
  青阳眼神都是死的:我本来也没想听。
  好气,治了个寂寞。什么特别难治的大病,还宫里的太医开的方子都治不好,会不会也有可能不是病,是有恶鬼缠身,亏他信了胤禟的鬼话!
  看胤禩仍然紧盯不放,青阳丧气地说:我是方外之人,不管这些俗事。也希望这些俗事自觉一点,不要找上他,这药方你拿去叫人照着抓,现在的药就停了吧,有些药材有伤神志。
  说着,青阳冲胤禩伸出手。
  胤禩:?
  胤禩茫然地伸来另一只手:要搭这边的脉吗?
  青阳推开,给钱。
  胤禩:??
  胤禟这才想起之前青阳说过的话:这也不算什么家庭调解吧在青阳死一样的眼神凝视中,胤禟降低了声音,而后机灵的脑袋瓜灵光一闪,对了!这钱八哥给啊!
  胤禟为自己绝妙的主意兀自激动:八哥不是说,觉得被排挤了嘛!没有啊,这钱你给,恭喜你正式加入我们的行列中了!
  胤禩:?
  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行列??
  太子东宫内。
  宫女、太监被屏退出门,屋里只剩胤礽、索额图二人。
  香炉冒着袅袅婷婷的白烟,四下里堆砌的全是道门典籍,胤礽坐在书桌后,一边懒散地拿笔圈圈画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索额图说话。
  太子!索额图急得上火,这几天嘴上都起燎泡,您,您怎么突然这样。圣上这些日子,可是又给了直郡王不少肥差,您却坐守东宫,看这些玩意儿!
  胤礽淡定地说:这些玩意儿怎么了?大哥拿着那些肥差,手上富裕了吗?
  没有,还不是有九文铜板就掉光。
  索额图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显然是大皇子的霉运已然在朝堂传开:那,那您也得为自己争取啊!
  胤礽直白地说:孤没那个心思,随他去吧。
  索额图整个人都是一震:太,太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胤礽没再说话,索额图却从太子的沉默中,读出一种让他惊怒不已,又倍感心凉的含义:太子走到今天这步,您难道想要放弃?太子!是谁蛊惑了你,净看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索额图只觉心口发堵,差点倒不过气来,扶着旁边的椅背勉强支撑:太子!你放下书,看看老臣,告诉老臣,您不是这个意思!您打生下来,就是大清未来注定的主人,是圣上亲封的太子,这些年,我们苦心经营,都是为了什么?您现在,又怎么能有放弃的念头!
  索额图看着仿佛全然没听见的太子,被伤透了心,几番质问不得果,只能绝望又痛心地说:朝堂之上,宛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太子,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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