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2有个家 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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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袁辉的意思,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意思。
  确实如此。
  袁辉指着挨个说:“这算盘是松木的,不值钱,倒是有年头了,你看上面这些灰,真多啊,看起来都成黑色的了,跟黑檀木、风车木似的。”
  “这面模具也是松木的,我看看都是什么的,嗯,一个是发财鱼、一个是南山寿桃,都是好寓意,放二三十年前以前,农村逢年过节喜欢用这个做点面食供奉祖先。”
  “这砚台更不值钱,倒是有点头,可不是名砚,也没有什么标志,估计就是块野砚。”
  “这些钱可以,我仔细看看,这几块袁大头都是民国三年的普通版,是最常见的,一块能卖五百块。”
  “铜钱挺杂的,这个不值钱、这个不值钱,光绪、嗯,光绪元宝啊,还行,跟袁大头价值差不多。”
  袁辉三下五除二把桌子上的老物件都给扫了一遍,最后使劲撇嘴:“合计起来也卖不了一万块,王总你收这些东西有点走眼呀?”
  “这让我忍不住怀疑你的眼光,你收到祈和钟、阴阳震、三百年窖坛是运气吗?你收的这些东西的上下限差距太大了!”
  王忆说道:“当然差距大,我又不是什么国博专供渠道,怎么可能光找到好货?”
  “再说我这些老物件收了也不是卖给你的,是老钟给我介绍一个客户,这是卖给他的。”
  袁辉恍然:“哦,对,你把这些东西卖给她可以,像这面寺庙纪念镜子,七八十年代得是好家庭的才能有。”
  “还有这个算盘,我上小学那会还有珠算课呢,当时我就背着这样一个算盘上下学。”
  王忆说道:“除了铜钱其他的都卖出去,这砚台也可以,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有大字课。”
  “对。”袁辉用小剪刀剪爬虾,一边聊一边吃。
  邱大年给调了个酱汁。
  偶尔蘸一下酱汁改改口也挺舒服。
  这些爬虾确实肥,袁辉吃的赞不绝口:“这虾籽太丰富了,我靠,我好几年没吃到这么好的爬虾了,王总你这是从哪个朋友的船上买的?介绍给我吧,我也想买点。”
  王忆笑道:“我那朋友不太乐意交朋友。”
  袁辉不死心:“我给他高价,现在市场上爬虾三十到六十,我给他八十!”
  王忆暗地里还真有点心动。
  这玩意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渔民不喜欢、捕捞少的缘故,在海里还挺多的,一次出海捕捞个四五十斤小意思。
  所以他或许可以做海鲜生意,82年的好海货可不少,走量的话也是一笔大买卖。
  但这事他现在只能想想。
  他得自己有一艘船了才能捣鼓海货,否则不好解释来路。
  今晚的鉴宝之行让他颇感伤心,所以留下三人吃爬虾,他自己先行回去了。
  东西他留下了,让邱大年好好收拾一下归归类,该挂网上钓客户的挂到网上去,该跟钟世平介绍的客户做买卖的就联系钟世平准备出售。
  周六是五一劳动节。
  王忆起的晚,今天不上文化课。
  时间进五月,这下子海上的外岛可就没有一点冬日残留的痕迹了。
  暖春到来,姹紫嫣红嚣张的登场。
  山上树木繁茂、花草肥沃,太阳出来便有绚丽色彩映入眼帘。
  海风一吹到处都是清新的香气。
  天涯岛独特的地理环境让王忆非常迷恋,他站在山顶遥望四周,感觉自己在山之峦、海之角,一海春水在今天这种和风化雨的日子里不再让人生畏,而是展现温和之姿。
  远处湛蓝的海面上,大船缓缓驶过。
  近前的码头上是渔帆点浪,礁石立海、浪飞如千层雪,海鸟和早起的渔家鸡鸭都在积极的寻找小海货,一派生机勃勃。
  王忆正俯瞰着海洋和岛屿的美景而内心舒畅,然后看到一些汉子吆吆喝喝的走上码头然后没有上船出海。
  这让他有些纳闷。
  劳动节当天不劳动还能休息了?怎么这个点了渔船还没有出海?
  随即他想到之前在大队委开代表会时候提到的一回事,今年起五月份有海禁政策,翁洲市设立了20米水深以内海域禁渔期。
  这样事情就不好办了。
  别小看20米水深的海域,其实这个水深已经很厉害了,外岛周边多数的海域也就是这个深度。
  要想去更深的地方那就得去更远的地方,可岛上的船多数吨位小,去远了危险而且效率低。
  听着码头位置隐约传来的吆喝声,王忆抓了把花生一边吃一边过去,老黄跟在他身边,他吃一个扔给老黄一个。
  别看老黄长了一嘴的狗牙,其实它还挺会吃花生米,嘎嘣嘎嘣吃的很利索。
  越发靠近码头嘈杂声越响,是汉子们在吵架。
  王忆走近了听,吵的还挺凶:
  “……大胆你别过分啊,大船一直是你们二组管的多,你该知足了!”
  “东宝你这么说话我不爱听了,我们二组都不爱听了,平日里为啥我们二组管大船?还不是因为你们其他三个组没力气操控大船吗?”
  “说谁呢说谁呢,王东阳你意思是我们一组的都没力气?来来来,下来咱俩摔一个试试!”
  “要摔你跟我摔,我是组长我先上!”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王老师来了!”
  王忆领着狗走近,吆吆喝喝的声音终于落下,情绪激动的汉子们一起扭头看向他,然后一窝蜂上来又冲他嚷嚷起来:
  “王老师你给评评理……”
  “二组欺人太甚,仗着大胆有两下子欺负人!”
  “大胆你推搡啥呀,你要把我们推进水里啊?”
  “王老师你看你看,你在这里他们也不给你面子啊……”
  面对几乎要扑到自己身上这一群人,王忆吓得赶紧往后退:好一群生猛大汉!
  他后悔没有穿蓑衣过来。
  汉子们激动之下说话的时候猛喷唾沫星子,一群汉子就是一群唾沫星子,跟要给他来个口水洗头似的!
  偏偏这大清早的渔家汉子没有起床刷牙的习惯……
  王忆往后退,而老黄抽了抽鼻子摇着尾巴凑了上来……
  汉子们一个劲的要他评理,可王忆很疑惑:“你们让我评啥呀?”
  没人管他说什么,还是在继续激动的吆喝。
  这样王忆不管了。
  他也管不了。
  于是他果断一声大喊:“我就是来看热闹的,你们该吵架就吵架、该干架就干架!干!”
  “谁要干架!”有咆哮声传来。
  是披着衣裳的王向红阴沉着脸走来。
  渔家汉子们看到他出现顿时闭上了嘴巴,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到了一边。
  王向红用阴翳的眼神挨个扫他们:“我听有人要干架,刚才是谁说要干架?”
  王忆缩了缩脖子。
  溜了溜了。
  渔家汉子们争吵的话题很简单,就是为了今天谁能用大船而吵,只有大船才能去深海,小船去了危险。
  特别是今天也巧了,南风忽然转成西北风,这风不光冷而且猛,吹的海上浪涛此起彼伏。
  最终他们谁也没能上船,全让王向红叫下了。
  叫到操场上来开海工会。
  王向红一手掐着腰一手对他们指指点点:“都是父子爷们、都是互相照应着过活下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吃枪药了?大清早为了一己之利而吵架、甚至要干架?”
  大胆堆笑说:“支书、支书,你误会了,我们没啥,刚才就是吵着玩呢。”
  “吵着玩?吵架也能玩?来,你今天给我在这里好好玩!”王向红冲他怒吼。
  大胆顿时变成缩卵。
  他垂头丧气的退回队伍。
  王向红却把火力对准了他:“你给我出来,刚才路上我就听见你声音了,嗯,你嗓门最大,你身份也最特别!”
  “你是组长、是民兵队长更是光荣的党员!你再看看你今天干了什么事?嗯?你入党时候怎么宣言的?啊?怎么宣言的!”
  “哦,有好处我冲锋在前,有难处我赶紧后退?”
  王向红越说越生气,上去伸出手指使劲的点大胆的胸口,戳的他一个劲往后退。
  见此王向红嘲讽他:“你看你这身子骨,我戳你两下子你就退两步,就这身子骨还要出深海?”
  大胆无奈的说:“支书,我这不是怕不动弹的话会挫伤你手指嘛!”
  王向红怒极反笑:“哦,你还在为我考虑呢?怎么了,因为我是个干部你就为我考虑,而其他同志是群众所以你就不用为他们考虑?”
  大胆也是有脾气的人。
  他虽然尊敬王向红,可被人这么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他有些按捺不住脾气。
  王忆一看这样不行,他不能光躲在教室窗户后看热闹了。
  他得出来看热闹。
  不对,他得出来劝架!
  王忆咳嗽一声走出来,说道:“支书你先别上火,大清早上火不好,伤肝……”
  “我能不上火吗?”王向红虎着脸,不过好歹没冲他发火,“我不上火我看他们要一把火把咱岛上的爷们情谊给烧掉了。”
  “王老师,你现在能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大包干了吗?你看看、你看看,就因为今天开始有海禁,他们为了争抢大船使用权就吵成这样,你说我要是允许队里分家、允许分船到户,他们会为了争抢船干出什么事?”
  “他们能打破头你信不信!”
  王忆说道:“支书,这个我不信,咱队里的父子爷们这情谊没的说,今天的事恰好说明了大家的感情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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