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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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追根溯源,彻查那人一路居住歇息的酒楼、客栈。在客栈源头,我发现在
  在迷踪林附近。他继续道,我猜想,那人极有可能是迷踪林林主,鞭奕君。
  鞭奕君白五念叨。
  而且三帮主请看这画。他从袖中摸出一卷纸,纸微微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白五接过纸,见一个孩童的容颜在纸上呈现开来。
  如公子所想。他微微欠身,这孩童叫林岁言,是当年叛党将军林朔之子。林朔死后他便一直渺无音讯,失踪年龄仅有三岁。
  而且,我还在调查一件事。虽说当年叛党林朔只有其父母两个亲人。我却曾听大帮主手下说过,他其实还有一个妹妹,至于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失踪,我便不清楚了。
  林朔,林洛,林岁言一切渐渐清晰明朗起来,白五忽然大怒,把手中的酒壶摔到一旁,林洛,你拿你侄子来糊弄我,真他娘的当我蠢啊!
  旁边站着那人后退两步,继而上前道:三帮主不必恼,如若我们把林岁言,以及林洛叛党家眷的身份告知大帮主,朝廷中人定会派兵前来捉拿,到时对玉阳帮,对三帮主您都是大大有益的。
  白五顿了一顿,我想想。
  三帮主!
  行了!回去吧。白五挥挥手。
  而此时此刻,白五紧紧攥着拳头,隐隐有青筋浮现,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阿洛,既然你这般对我,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25、鬼林
  ◎又要丢下我了吗◎
  迷蓉娥,白三帮主离开了。
  彼时,林洛坐在椅子上,双手环着胸。阿夭站在一旁禀报外面的情况。
  好,很好,对付这群死不要脸的癞□□,就得玩直接的。林洛显然气没喘匀。
  姨啊,你这样是不是做的有点绝陆云丘插话道。
  对啊姑母,这可是要伤了白三帮主的心。林岁言附和。
  小兔崽子瞎起什么哄!林洛神情有些激动。
  其实很容易理解。林洛小时候被灌输了太多重男轻女的理念,也是因为受不了管束而逃出家去。也许她本身就对男人没什么好感。起初不得已与白五打交道,本想着缘过则散,结果被这位玉阳帮三帮主赖着了。
  普通女子被不喜欢之人示爱后多半会花些时间拒绝。可林洛不同,她性情本身洒脱,明事理之后又没有父母的教导,难免会做出一些很直接的事情。
  想到这儿,洛子川看林洛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
  林洛却浑然不知,对着墙生闷气。
  好在陆云丘及时道:姨,你说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见林洛不答话,陆云丘冲林岁言使眼色。林岁言一顿,倏然道:对啊姑母,给我们说说吧。
  林洛哼哼唧唧道:问我作甚?你不会去向别人打听?
  方圆十里,唯有姑母一人我最为熟悉。况且姑母走南闯北,对这附近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自是最了解不过的了。
  林岁言说这番话明显是在给林洛一个台阶下,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不料林洛真就诌出一件事来。
  林洛叹口气,忽然神神秘秘地把头探前去,想知道?
  林洛把窗帘遮掩下来,光线一下子被阻隔,显得十分昏暗。林洛把桌面上的蜡烛燃了起来,把它端到人群中间。他们就像听故事似的围成一个圈但显然故事一定不是好故事。
  林洛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点燃的烛光微微摇曳。她缓缓道:想知道这儿人烟为什么那么稀少吗?是因为这附近有一片林子。
  这话可就说得太随意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林子,能让那么多人避而远之?
  林子里林洛的眼眸中折射出一种光彩。
  有鬼啊。
  那是一个夜晚,一个阴郁无声的寂静黑夜。
  林洛独自一人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外,上下扫视这片林子。
  依林洛的性格,听闻奇闻异事自然是不能不管的。也许是她乐意多管闲事,也许是应了她的那份好奇心。
  林洛踏进树林的那一瞬,感到周遭的空气凉了一度。
  很怪异,但说不上来。
  树林遮住了照进来的大片月光,漆黑的林子里时而充斥着零星的光亮,显得极为阴森。
  林洛挪了两步。她伸出左手,白皙的手掌只能隐隐看到一丝轮廓。
  她知道,这儿不是个好地方。
  知晓归知晓,林中闹鬼的事她还是很向往的。自问林洛从小胆子大,不然也不敢那么小就离家。
  她走了一会儿,觉得树林是真大。半天都没摸索出什么来。放眼望去,整个树林乌黑一片,最后一排的两棵树隐没在无影的道路之间。
  林洛有些累了,她本不适应在黑夜中生存,这次冒然出来也没拿照明工具。只得先歇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她想倚着树干歇息,不料衣料接触树皮的那一刻,感到一股冷风袭来。林洛转个身子,仅凭模糊的视觉和微妙的听觉判断出,树皮放射出的是细密如丝的银针。
  银针从一棵树上射出,扎在另一棵树的树皮上,如麻的针丝登时从树皮处飞泻而出。
  林洛心道:这是什么缺德机关。她躲在树后,留意到外面没有动静时,才珊珊而出。
  一排针从她左、右方交杂飞来,林洛抽出鞭子挡了两挡,飞也似的逃出机关地。
  劫后余生,林洛忽然舒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个地方处处充满着怪异,可不能莽撞了。
  她又走了一会儿,刚要适应黑魆魆的环境,就看到眼前有个什么东西坠下来了。
  体积很大,像个倒挂着的人。
  忧郁的月光恰好撒在倒挂之人的脸上,林洛看到她满脸刀疤编布,如血般殷红的长裙染上几丝灰烬,颈间还有几道疮疤,如瀑的头发飘了几缕银丝。一双眸子直愣愣地盯着林洛,看不见一点光。
  说不害怕是假的。林洛身体一怔,她看到倒挂那人张开嘴唇,隐隐约约说了个字。林洛身体一转,右脚踹上那人胸膛,一个轻功掠出树林。
  那画面到现在林洛都难以忘怀。
  林岁言倏然道:姑母见过那鬼么?
  林洛一顿,没。
  林岁言应了一声,不依不饶道:可世上是没有鬼的啊,姑母不是一直都不信这种邪门的东西吗?怎么就不亲自去林子看看呢?
  我林洛是不怕什么的。但若是被自己侄子知晓她被女魅吓跑了,那得多丢人。
  可林岁言执着得像一个三岁孩童。他停了一会儿,又道:我想去。
  不行!林洛站起身,烛光微微晃动。
  众人眼神迷茫,林洛轻笑一声,忽然恶趣味增加,蹲下来悠悠道:我听说啊,有一个人进去了,出来的时候便被吓傻了。
  他话都说不利索,这一句那一句的,从他所说的只言片语中复述出一段冒险经历。
  林洛俯下身道:他道,自己曾好奇心去过一次,刚入林子,便觉得寒风阵阵,十分骇人。过了一会儿,往林深处走,触动机关,万千银针相继飞出。劫后余生,走了两步,倏然间
  你们猜他看着什么了?林洛问道。
  女鬼吗?沉默已久的小荣道。
  对!但一开始他并未看清,只觉得硕大的物体从树上掉了下来,定睛一瞧那女魅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像要把他活剥了似的。脸上、脖颈上疮疤遍布,简直是要把人吓死了。林洛叹出一口气。
  本来是极为惊险的一段历程,林洛自认也讲得没什么毛病。借着烛火,林洛却未从几位少年脸上看到丝毫惧意。
  林岁言率先笑了出来:姑母,你这编故事的水平拿来唬唬小孩儿还成,连小荣都不怕,还指望能唬到我们呐?
  林洛忽然火冒三丈:我呸!小屁崽子,老娘稀得耍你?赶紧死去,你们在这儿多待一天,老娘的寿命就要缩短一年。
  好啦姑母。林岁言敛了笑容,那林子是捷径,我们也懒得绕远。定然是非走不可的。至于那女魅嘛本就是虚虚实实,根本没在怕的。
  林洛叹口气,成吧,随你们了。死在那儿了更好!
  林洛拉开窗帘,吹熄了蜡烛。恐怖的氛围一瞬间化为乌有,她道:那地方十分邪乎,人称鬼林。
  林岁言点头道好。
  林洛看看小荣,突然道:你们要去送死老娘我不拦着,但这小崽子不能死。老娘我好不容易寻思着了一个合格的徒弟,可不能白白没了。
  小荣一愣。
  也罢。林岁言道,我们探过鬼林后直接回迷踪林了,你一个孩童,不适合同我们一起闯江湖,倒不如跟着姑母一起云游四海来的自在。
  小荣眼中写满了惊恐,不,我不留下,我跟你们一起走,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儿。
  嘿你这小子,好歹不分呐。有滋有味的日子不过,你跑去送死?林洛有些不满。
  我对不起,迷蓉娥,我我不敢。
  初遇时,他便觉着林洛此人绝非善茬。有云:第一印象很重要。见洛子川一行人时,便感到他们劫牢救人乃发自心底的善良,因而即使日后跟着他们刀风剑雨闯过来时也会感到很安心。可林洛刚开始便采用绑架的手段绑了洛子川和小荣,他难免对林洛的印象并不十分好。
  云丘哥哥小荣瘪着嘴,眼巴巴地看着陆云丘。
  陆云丘却语重心长道:小荣啊,留下来是为了你好,你是个好孩子,不能白白跟着我们冒险。
  见求陆云丘无果,小荣该过去求洛子川,子川哥哥,我不想留下。
  洛子川想回绝来着,话未出口,看到小荣那几乎哀求的目光,把头转了开来。
  不,不不洛子川磕巴,半晌冲林岁言道:要不,把他带着呗?
  洛子川说话全然没了先前的硬气。他小心避开林岁言的眼眸,却又想对上。
  林岁言眼睛微垂,洛子川像过电似的道:小荣啊,其实迷蓉娥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般可怕。你留下来,对谁都好。
  小荣垂下手,眼神中光芒尽失,又要丢下我了吗
  小荣看起来很乖顺的一个孩子,有时却倔强不已。小孩子的想法很难揣测,但执意篡改,必然会给孩童留下严重的心里创伤。
  小荣乖啦。洛子川的手指划过小荣的侧脸,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那好吧。小荣勉勉强强应下。
  小荣真乖。洛子川道。
  林洛站在一旁,背着手,眼中的情绪令人琢磨不透。
  26、过招
  ◎不要命了。◎
  依林岁言的意思,还要在林洛这儿待上几天不可。小荣自打听说要把他单独留下来,话明显少了许多。
  彼时,林洛负手而立,一袭紫衣把她衬得格外凛冽。
  洛子川走过去,想找她说句话。
  他靠前两步,嘴唇轻启。话音未出,林洛倏然手臂一拂,顺着洛子川的脸蹭过去。
  洛子川退后两步,手有意格挡。修长的指尖捏住鞭头,向空中一扬。
  林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错。
  什么?洛子川不解。
  虽然老娘看你身子娇弱,连个大姑娘也比不过,出手也犹犹豫豫的,力气堪比娃娃林洛先出言把洛子川讽刺一顿,好在反应力够快。
  林洛说这话的时候,洛子川有些惊。认识那么多天以来,林洛十分吝啬于一个笑容,一句好话。在洛子川眼中,她是脾气暴躁之人,甚至远远超越了巴蜀中人的泼辣性子,可
  洛子川没有想过林洛会间接性的表扬他。
  小子,你可得记住。林洛有条不逊说道,你父母已经不在了,风月楼也被遣散,苏情的武功进展自然无从考证,唯独能给她作证的,也就你了。
  林洛顿了顿:知道你入门入得晚,洛亦止和李浮华也没正儿八经地告诉你该咋揍人,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既然选择闯荡这江湖,选择蹚这洗不干净的浑水,就得时时提防着别让别人杀了你。刚何况你还是叛党之后呢。
  洛子川垂着眼睛,眼皮耷拉着,手紧紧地攥成一团。
  报应吗?前世坏事做尽,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要背负叛党的骂名。
  叛党啊,背叛天下的不忠不义之党啊。
  洗得掉吗?逃得掉吗?
  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变强的。
  洛子川铿锵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他看不到前路,只知道迷雾缭绕、一片迷茫。
  怎么办呢?闯啊。洛子川心中暗暗道。
  林洛顿了顿,嘴角倏然勾起,笑了起来,小子,你和你娘真像。
  一样的倔,一样的笨。
  林洛上前两步,她的双手抚着洛子川的脸庞。也就那么一瞬,洛子川看到林洛的墨黑如漆的头发上在不起眼的角落处,出现了几根白丝。
  人没有不老的。不老的女人不是仙女,而是老妖精勾引男人的老狐狸精。
  洛子川不喜欢外人无缘无故的触碰,自问在云川谷就是一个清冷无比的公子性格。出谷后却屡屡打破惯例,林岁言是一,林洛是二。
  洛子川没有推开她,在林洛的瞳子中,他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阿娘活着现在该有多大了?应该比林洛还大一点儿吧。
  洛子川心中无来由地糊涂。母亲应该没有林洛这般显年轻,估计白头发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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