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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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景阑的目光满是崇敬。
  以阿凝的容貌,每回有男子看见她,多少都会带点暴露和贪念,这往往让她很不舒服。可这位张公子倒很清透,目光中无一丝杂念,阿凝立刻对他心生好感。
  南山先生欲叫琴童把琴送回屋去,阿凝却道:“慢些,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请教过先生了,今日既有这个机缘,先生便欣赏一下我如今的琴艺如何?”
  自出了京城,阿凝觉得自己就像自由欢乐的鸟儿,什么烦恼、争夺,都烟消云散。刚才经南山先生琴声的启发,她心头便痒得很,只想畅弹一曲,以张心迹。
  梢头挂着明月,月下灯光点点,簇拥着容色绝世气息如仙的少女。少女十根手指纤长娇嫩,青葱玉笋一般,弹跳在琴弦上。
  耳边乐曲不同于南山先生的深沉,而满是欢快、愉悦,仿佛春日枝头上第一朵粉色的花苞,娇嫩可人,甜美欢畅,让听琴的人心头也无限轻快起来。
  曲罢,南山先生笑道:“看来姑娘如今心态极佳。”当初安惠郡主出事,他也是万分惋惜的,如今阿凝能从阴霾中走出,是件幸事。
  阿凝站起身,正欲说什么,就看见一身白衣的清隽男子走了过来,一双眼含笑地看着她。
  “殿下!”
  “琴弹得不错。”他只淡淡赞了一声,就和南山先生说话去了。谈的无非是离灵州还有多远,明日几时出发,夜里又在哪里歇脚的事情。
  虽然赵琰一直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可阿凝能感觉出来,他不开心。
  莫非还在计较白天她在马车上戏弄了他一次?不至于这样小气吧。
  赵琰回头看了阿凝一眼,“天晚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厢阿凝刚回到屋里,锦青就来回话说,祈王殿下邀她去赏画。
  方才让人回来歇息,这会儿又去赏画?
  锦青引着她朝一边的偏僻跨院走过去,阿凝脚步顿了一瞬,还是跟了进去。
  巴掌大的小跨院里,只一棵参天的槐花树。赵琰坐在案几前,案几前铺展了一幅卷轴。这架势,的的确确是邀她赏画。
  男子听到脚步声,头也未抬,“过来。”
  阿凝走过去,正欲低头看他摊开的画,他却忽然起身,一只手臂蛮力将她卷到怀里,翻身一压,将她的身子压在粗壮的槐花树干上。
  “殿下……殿……唔……”她慌乱地唤了两声,娇花般的双唇就被他低头吞了去。
  锦青还没来得走呢!阿凝急得不行,用力捶他。男子也没太为难她,只稍稍纾解了一下怒气,便放开了她的唇。
  “月下抚琴……给别的男人听……”赵琰低声道,“你是故意气我的吧?当初让你弹给我听,你怎么不愿?”
  阿凝瞪圆了眼睛,又觉得自己冤枉。她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胡说什么呀?”
  赵琰看她一双眼睛被激得水波潋滟的,月光下实在漂亮极了,一时看入了神,没来得及说话。
  阿凝又道:“琴是抒发心志的,自然是有感才能发,前几回在林夕别院,我没这个‘感’,又如何‘发’?”
  男子唔了一声,“似乎有点道理。”
  “而且……什么别的男人啊……那是我先生好不好!”她控诉道,“我当初抚琴给他老人家听的时候,你还不晓得在哪儿待着呢!”
  闻言,男子笑了一声,声音提了提,“你说什么?”
  阿凝抿了抿唇,“没什么。殿下不许随意污蔑我。”说得她好像水性杨花一样,明明是他心眼儿太小,简直比针尖儿还小!
  赵琰收到她的怨气,可她小猫儿炸毛儿似的扑腾,心里的怒意又消了消,一时又觉得,的确是自己不够大度。
  他咳了一声,“南山先生自然不算,那张景阑呢?他算得上别的男人吧?你弹琴给她听,还穿得那么漂亮做什么?嫌自己不够勾人么?”
  他伸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小脸,只觉得满手柔滑细腻。
  两个人仍然贴在一起,赵琰搂着她舍不得放,他的气息轻轻扑在她的脸上,让她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阿凝偏过头去,“他对我根本没意思好不好!”
  “没意思?”他低笑道,“我到现在为止,没见过哪个男的见了你之后却对你没意思的。”
  阿凝脸都红了,哪有他说的这么夸张?而且她已经很安分了好吗?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左右得了别人的想法?
  “再说,你怎么知道他对你没意思呢?你能知道人家心里想什么?”
  阿凝横了他一眼,“从眼神就能看出来,人家光明磊落的,你别冤枉好人。”
  赵琰一愣,又笑了,忍不住低首轻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尖,又微微抬头,近距离看着她璀璨如星河的眸子,“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那阿凝来看看我的眼神,看看……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这句话的尾音几乎是微不可闻,柔柔地落在女子的心湖上。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半,就盯着他的双眸瞧了。他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睫毛纤长浓密根本不亚于她的,眸子漆黑如夜,又深沉如海,如今盯着自己,就像两股黑色的漩涡,即将要把她吸进去。
  “乖,告诉我有没有。”他低声逼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阿凝想瞪他,可又狠不下心,只得红着脸点了点头。
  可他不放过她,鼓励似的亲了亲她的额,“说出来,宝贝。”
  她不说话,他就一直亲,一直哄,阿凝被缠得没法子,细若蚊呐道:“有。”
  “有什么?”
  她破罐子破摔,娇嗔道:“你对我有意思啦……”
  男子低低哑哑地轻笑,漂亮的小姑娘在怀里小脸羞红,他情难自禁,捧着她的小脸一寸寸吻下去,待触到那娇嫩的双唇时,又一次深深吻了进去……
  月色寂静,周身只有夜风轻响。阿凝实在不知道,这么不着调的一句话,怎么就能让他这样激动。
  在林夕别院时,两个人其实更倾向于灵魂和志趣的交流,毕竟是传道授业的地方,这种亲昵举动还从未有过。这会儿距上回在积云山已经有不少日子了,赵琰吃着她的小嘴,真觉得是人间美味,心中愈发难受——怎么就没早些把她拐回府呢?
  揪着她的小舌百般戏弄,吞咽下她的甜美气息,男子根本不愿放开,而女子,也忘了反抗推拒。
  她比他挨了一些,他吻了一会儿,嫌不够方便,就把她搂着往上,双脚都离了地。阿凝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全身都软在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两更= =
  ☆、第59章 槐花宴
  身后的槐花树干十分粗粝,阿凝又是个娇气到极点的人,被他这么折腾一阵,初始时还没防备,后面便觉得后背有些难受了。
  赵琰是不忍她受苦的,觉察到她的不适后,立刻抱着她转了个方向,换成他靠在树干上。
  小姑娘还吊在他脖子上,气喘吁吁的,一双眼泛着水媚色泽,在月色下愈发迷人。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大掌轻轻拂过她纤细的脊背。隔着初夏的纱绸衣衫,她能感到他滚烫的温度。
  “弄疼了?”他低声问道。
  阿凝摇摇头,回神之时,抱着他脖子的手立刻放了下来。可他仍然抱着她,她的双脚够不到地面。
  “放我下来。”她催到。
  “亲我一下,就放了你。”赵琰轻笑道。
  阿凝瞪大了眼睛,狠命地摇头!太可怕了,她绝对做不来!而且……说到底,他们还名不正言不顺呢!阿凝对这事儿多少还是抵触。
  赵琰早料到会这样,也没舍得为难她。
  把她放下后,她就后退两步整理衣裳。他提醒道:“待会儿回去后,还是让丫头给仔细看看吧,若是伤到了可不好。”
  阿凝点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殿下。”
  赵琰笑了一声,声线又恢复如常,柔和而清醇,在寂静的月色下十分动人,“现在跟我说谢谢不嫌晚么?这一路上,我可是操碎了心,你若真要谢我,可真要多些诚意才好。”
  阿凝实在是娇气难养的小姑娘。这一路上,为了让她能开心,赵琰着实费了不少心思。衣、食、住、行,无一不精细讲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爱吃甜点心的姑娘,听说爱吃甜的人牙齿都不好,可她的牙齿却是个特例,整整齐齐、雪白光洁的。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给找出一处风景秀丽又干净无人的院子,若非拜他多年经营所赐,还真是做不到这点。
  阿凝也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这一路上痕迹颇多,都是祈王殿下给她刻意安排的。她其实有点不解,照理来说,祈王殿下应该忙着做大事才对,却在她身上下这样多功夫。
  这会儿说到诚意,他要的诚意做不过就是主动和他亲近之类,她不愿意接受,便岔开话题道:“这院子……不是租的吧?”
  赵琰一愣,闲闲坐到椅子上,微笑道:“你怎么知道不是租的?”
  “殿下不是一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么?想必院子也是一样。” 阿凝又道,“这里……应该是殿下自己的产业吧?”
  赵琰的手轻轻敲在桌案上,含笑看着她,鼓励道:“还有呢?还猜到什么,都说出来。若是阿凝说得好,我便奖励奖励你。”
  阿凝撇撇嘴。她才不要他的奖励呢。每回的奖励不过就是亲亲抱抱,只是奖励了他一个人而已。
  “殿下,”她敛了神色,微有担忧,“连我都看得出来,想必南山先生还有随行的下人也看得出来。殿下私下里有这么多产业,若是……传到皇上耳里,只怕不好。”
  赵琰淡笑道:“阿凝晓得担心我了,不错,应该奖励。”
  他忽然直起身子,双手抓住她的双肩,把她拉过来,在额角轻轻一吻。她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已经放开她,回到了原处。
  阿凝皱眉道:“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很正经。”男子笑道,“阿凝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大约是见阿凝的神情太过沮丧,他又续道:“皇上的性格,我十分了解。他如今既然偏向了我,就不会轻易怀疑我。况且,阿凝也太小看自己了,你能看出来的,别人不一定看得出来。至于南山先生……”他笑了一下,“他和你一样,知道我许多秘密,再多这一个也没甚要紧。”
  阿凝瞪大了双眼,听他的语气,南山先生,也是和他一伙儿的?
  赵琰起身把她拉到身边,替她把几丝碎发拨到后面,又伸手摸摸她的长发,“我在外漂泊多年,若非有他们,便难以走到现在。对于我来说,他们比京城里那群所谓的血亲对我重要多了。”
  他们……也就是说,还有很多其他人。阿凝也没再问,她觉得自己是傻了,以他的小心谨慎,怎么可能这样简单的隐患都想不到?
  这时,外头守着的陆青山朝里看了一眼。
  赵琰放开阿凝的手,“你早些回去歇息吧,乖乖的。带你出来玩就是让你开心,若是我连安全都不能保证,也不配和你在一起。”
  阿凝知道他定是有事,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京畿地界一路向西,到河内路灵州,路途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赵琰在半途中消失了几日,只留下陆青山跟着。阿凝路遇美景时总要停下来歇歇,时而和南山先生弹琴对弈,又能沿路品尝各地甜点,她真觉得这段日子是她一辈子最快活的时光了。
  这日快入灵州时,阿凝掀开帘子,只瞧见官道两旁都种了槐花,远处的山麓上也长满了槐花,清凉洁白,素霜胜雪,远远望着,也让人心清目明。
  “哎,陆青山!那是什么山?”阿凝手指着那处开满槐花的山峰道。
  她如今指挥陆青山指挥得很心安理得,一路上习惯了。陆青山回到:“那便是有名的清陌山,放鹤先生的居所清陌山庄就建在上面。”
  阿凝细瞧一番,果然看见层层叠叠的清白花云中,隐约有一角彩色琉璃瓦露出来。
  放鹤先生原名谢至臻,谢家原本就是灵州大户,谢至臻又是文儒风流的典范,在灵州乃至整个大齐都很有威望。
  阿凝正对这清陌山庄神往时,陆青山就回道:“刚收到殿下的消息,殿下让咱们直接去清陌山庄,不用进灵州城了。”
  “那他呢?”阿凝道。
  “殿下已经在清陌山庄等着姑娘了。”
  结果到了山脚下,就看见那个月白锦袍的挺秀身影。阿凝刚下马车,他就走过来把手里备好的帷帽给她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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