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汴京卖花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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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后,才觉头皮一松。
  苏莺莺这才放下她的头发,眼神却仍犀利如剑:“四妹妹出嫁前都收敛着些,不然我可保不齐要寻什么人。”
  一下说得苏环心神大乱,她忙不迭应声。
  苏环头皮被扯得生疼,静心梳好的发髻被扯得七零八落,胡乱垂在肩膀上,又凌乱又狼狈。
  何况最重要的是在苏家小辈面前丢了人。
  苏环又气又羞,眼泪不受控制掉了下来,猛地冲向了三夫人的住处。
  她要寻亲娘撑腰。
  作者有话说:
  粉团,又名绣球花
  第28章
  三夫人敷衍着听完女儿的哭诉, 半响才说:“你离三娘子远着点。免得得罪了她。”
  ”什么?娘您说什么?”苏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冷静些。”三夫人慢条斯理说道,“侯府给你的聘礼尽是歪瓜裂枣,娘总不能让你带着这些嫁人。”
  “娘?”苏环惊讶盯着三夫人,“难道您要?……”她有些惊喜于自己想到的答案。
  三夫人笑道:“正是, 用苏环的嫁妆填补你的嫁妆怎么样?”
  苏环大喜:“好!”
  萧家的聘礼她也看了, 的确比侯府送来的好, 若是能放入她的嫁妆随她进了侯府,只怕也能让她面上增光不少。
  何况侯府还有位平妻呢,她可是身家地位不低。苏环若是在嫁妆上压她一头,也方便为今后日子开个好头。
  这么想来适才的那些苦痛似乎都不足为提。
  三夫人便劝她:“所以这些日子你便让着她, 待她恭顺些,免得她闹起来, 她这些日子如意了,以后日子还苦着呢。”
  苏璎和苏珠便惊讶地发现苏环像换个人一样:
  她第二天又正式登门给苏莺莺道了歉。
  又给她端了茶水, 还吩咐小丫鬟送了一份精致的荷包给三姐姐。
  苏珠不信:“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瑶则提醒苏莺莺:“三妹妹要小心, 我瞧着其中有诈。”
  苏莺莺笑眯眯应了,却也收下了苏环的礼物, 接受了苏环的道歉,
  一时之间府上姐妹情深,看着倒和睦起来。
  苏环心里暗暗得意:果然是个好骗的冤大头。
  萧家的聘礼精巧细致些的细软都放在了苏莺莺房里。而那些粗笨些的都存放在苏老夫人库房里。
  大夫人帮莺莺采购了绸缎、衣裳这些嫁妆, 样样与自己女儿们一样精致,可她却管不到老夫人的私库。
  三夫人便和小魏氏两人一起合计,将萧家那些珍贵摆设全部从库房原样拿了出来放进苏环的嫁妆里头。
  小魏氏极得老夫人的欢心,管着老夫人存家具的私库。
  除此之外苏家给每个小娘子做的家具器皿许多都由三老爷经办,都是一式四份除了尺寸不同之外样样相同。三夫人便将公中给莺莺的嫁妆尽可能塞到自己女儿嫁妆里去。
  一来二去这三人竟如硕鼠一般将莺莺的嫁妆搬空了大半。
  *
  奶娘对莺莺的嫁妆颇为关心, 日日愁闷:“娘子, 您的嫁妆不多啊。”
  原来大宋上下如今流行女儿家陪嫁丰厚, 是以各家都以攀比为乐。有些落魄世家的女儿因着付不起高额嫁妆便只能一生不嫁。
  绿儿也跟着盘算:“先前老爷夫人生前留下了百两银子,我们又有个花满蹊的脚店……”
  因着要安抚自家娘子的缘故苏家给了她丰厚的嫁妆,就连恨自家娘子牙根痒痒的苏家三房也碍于萧五公的面子给她一份厚厚的添妆。
  莺莺笑:“小魏氏上次送了破烂绸缎,苏老夫人便收了她的部分权限,如今是大夫人全权掌家,她秉公办事必不会克扣我们,奶娘便踏实。”
  可奶娘到底还是不放心,总是偷偷去盘点莺莺的嫁妆,这一盘点便发现了不对:怎的娘子的嫁妆少了许多?好多上好的家具器皿也被换成了粗制滥造的玩意儿?
  她急得跑去与莺莺商量:“怎么办娘子!她们居然换了嫁妆!”
  “真是岂有此理!”绿儿也气鼓鼓,“三老爷说好给娘子添妆的五百两银子至今都没给就算了,如今连嫁妆都偷了起来!”
  莺莺不慌不忙:“无妨,都会还回来的。”
  转眼到了出嫁的这一天。
  鼓乐喧天,乐声四作,侯府和萧家的迎亲队伍也早早到了苏家。
  三夫人和小魏氏心里有鬼,忙招呼两家迎亲队伍赶紧将各自的东西搬走。
  喜婆也将收拾停当满身披红挂绿的苏环搀扶进了喜轿。
  两姐妹虽同一天出嫁,吉时却因着配偶的生辰八字各不同,苏环先出嫁,三夫人眼看着各家的挑夫站在了各自嫁妆前面,才松了口气。
  “慢着!”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个清脆脆的女声。
  三夫人吓得猛一抬头,却是她最怕见到的苏莺莺。
  她身着绿缎嫁衣,发髻梳起,眉目间气势凛然:“三婶婶弄错了,那是我的嫁妆误搬到侯府去了。”
  这时府里的亲戚女眷们都瞧了过来,两家迎娶队伍也有些发急:“莫不是弄错了?”
  还有人喊:“苏家怎么当的家?”
  大夫人也皱眉质问三夫人:“三弟妹是不是弄错了?”
  她掌管着家里的家事,可三夫人借口自己女儿出嫁与小魏氏硬是夺取了不少操持婚事的权利,还有三老爷在外面承办嫁妆家具时也偷工减料,是以大夫人对三房越发没什么好气。
  三夫人讪笑:“三娘子弄错了,赶紧回房去梳妆,否则误了吉时可是一辈子要不幸呢。”
  一边赶紧吩咐下人:”将那些银子器皿都赶紧搬走。”
  “不急。”莺莺笑,她走到车队前打量,“那器皿不就是我的嫁妆么?”
  小魏氏努力拿出长辈的风范:“三娘子可莫要说浑话,这怎的就是你的了?”
  苏莺莺不慌不忙,走过去摸着一张软木榻:“我的家具是依照萧家的房量出来的尺寸。其中这件木榻因着萧大人腿脚不便,那床榻要比旁人要多个扶手。”
  诸人瞧过去,果然那木榻上有个扶手。
  大家信服起来:“是弄错了。”
  于是两列队伍忙将东西都放到了地上,人互相换了起来:“可莫弄混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她辛辛苦苦为自己女儿准备的嫁妆都归了苏莺莺???!!!
  三夫人急得眼睛圆瞪:“都住手!慢着!”
  “怎的,四娘子拿这个家具要作甚?”莺莺一脸疑惑,旋即试探着发出疑问,“莫非是希望世子以后能用上不成?”
  四娘子最忌讳别人说她守寡,吓得顾不上矜持,从轿子里探出脑袋:“不要了,拿回去罢。”
  慌得三夫人又将她塞回去:“祖宗!喜轿进了也不能中途再出来!”
  这犯了民间忌讳,四娘子这才想起民间有说法进了喜轿中途出来以后会夫妻离心。
  她气得又回了轿帘。
  莺莺便朗声道:“议婚时我们苏家给萧家递交过去的婚帖里写明了陪嫁奁产,首饰珠翠倒也罢了,田土、屋业的契书还有家具银两都去了哪里?”
  诸人一听便听出了猫腻。
  再一想苏家三娘子丧父丧母,于是一时之间便都明白了几分:这苏家三房是想发绝户财啊!
  萧家迎亲队伍打头的是萧五公的大儿媳妇于氏,为人最是泼辣能干,当即警惕打量起了小魏氏和三夫人这些人。
  小魏氏理直气壮:“萧家女婿病恹恹的,我们苏能将女儿嫁过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难道还要拘泥于嫁妆多少不成?”
  于氏一下恼了:“你说什么呢?诅咒我家兄弟?”
  于氏人高马大,小魏氏登时吓得不敢说话。
  三夫人眼珠子一转,转而走过来拉住莺莺的手,苦口婆心劝起了她:“三娘子,我知道你今儿瞧见你妹妹嫁得好心里不大畅快。”
  这话一出围观的亲戚们便都侧目,难道三娘子是个嫌贫爱富的?
  莺莺冷笑:“三婶子这话我听不懂,还请三婶子将我的嫁妆还给我便是。”
  三夫人凑过来,语气诚恳:“你们都是一个娘家,四娘子好了,你也自然能好。你便卖三婶母一个面子可好?”
  这是她们早就盘算好了的,年轻小娘子容易心软又脸皮薄。就算发现了挪用嫁妆也不打紧,她们好好劝一劝。
  对方又在大喜的日子正是满脑门事惴惴不安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心思操心嫁妆这种事?
  是以三夫人压根儿都不怕,反而慢条斯理劝莺莺:“这些嫁妆的确是你的,都拿去给四娘子做面子又如何?她在侯府有面子,你不就在婆家也有面子吗?到时候傍着侯府的大树,谁敢说你的不是?”
  “所以三婶亲口承认了拿走了我的嫁妆充你家的面子?”莺莺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
  诸人听在耳里,一下各个来了兴致,乖乖,婚宴时不时有,可这般辛辣劲爆的家族纷争却不是天天有的!
  绿儿也听见了,气得骂:“放屁辣臊!谁要你的面子!”
  三夫人不提防莺莺忽然来这么一出,猛地一愣,随后讪笑:“你这孩子见外了不是?大家都是亲戚我还能坑了你不成?”
  “亲戚?谁稀罕与你们做亲戚?”莺莺毫不为花言巧语所动,“房奁器具你亲自承认了挪用了我们二房的。这就是你们做亲戚的本事?”
  她可不是什么光风霁月之辈。
  三夫人慌得问:“你这个孩子,为何忽然这样?她是一点都想不明白为何这些日子乖巧听话的三娘子忽然变得这般犀利果敢。
  莺莺才不管那些呢,她先前还不是为了娘入族谱的事情,如今娘入了族谱又有什么好怕?
  至于什么侯府的面子,她可不是汴京城教养大姑娘,她是大理乡下漫山遍野的黄木香。
  她只要在萧照的支持下开起鲜花铺子很快便能靠自己双手丰衣足食,又何必看别人脸色?
  三夫人想了想,脸色有些难堪:“莫非三娘子是为着我们三房承诺的五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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