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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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呐?”
  “海匪。”
  “什么人?!”如意的声音顿时拔高了!
  “嘉怡有个表弟名为简沧海,海匪出身,麾下都是无法无天的货色。”
  简沧海当年被收编之后,手底下这群海匪就都归在了河间王的军中,那叫一个祸头子搅屎棍啊,除了简沧海那是谁都镇不住的。不过河间王妃却不大高兴娘家大好前程,已经封了伯的侄儿手底下有这种拖后腿的家伙,本想塞给儿子们好生历练,却叫嘉怡郡主看中了,给收编到了自己的面前。
  嘉怡郡主……嘉怡郡主是海匪头子简沧海都得跪下哭着抱大腿的存在,镇压几个海匪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几日,这些家伙就指哪儿打哪儿了。
  如今又有正经的河间王府侍卫之名,换了一身儿铠甲,谁敢指认呢?
  河间王可不是吃素的呀。
  “嫂子真是深藏不露啊。”如意想到总是无耻伪装柔弱的嘉怡郡主,顿时忍不住拍案道。
  楚离眯了眯眼,哼了一声。
  禹王妃是魏燕青唯一的姨母,多年照拂,嘉怡郡主自然会把禹王妃放在心上。大皇子薄待禹王妃这么多年,魏燕青心中怎会不恨?嘉怡郡主那是心里只有魏燕青的,魏燕青心中怨恨谁,她自然同仇敌忾。
  之前京门处抽了韦妃就是如此,如今把个大皇子专挑要命的地方看瞅着是要废了他,自然也是嘉怡郡主的心意。广平王世子才不要承认方才斗殴里也有自己的人马呢,只摸着如意的头温声说道,“她凶残狠毒,小气记仇,日后离她远点。”
  “更喜欢她了怎么办?”世子妃好为难地问道。
  快意恩仇,她她她,她真想也跟嫂子学呀!
  “我也派人了。”楚离见嘉怡郡主独占鳌头,顿时说道。
  “阿离哥哥真凶残,真记仇啊。”小姑娘微微一顿,摇头晃脑地叹息了一声。
  楚离俯身,把个区别对待的小姑娘给压在车窗之上,目光危险!
  正要教训一下小妻子什么叫亲亲夫君,广平王世子的红唇在贴在妻子的嘴唇上的一刹那,被一个急切的声音给打断。
  “世子,宫中有旨,陛下命禹王妃娘娘即刻入宫!”
  第223章
  上京重地,天子脚下,堂堂皇子竟然当街被暴打。
  皇子被重伤,嫌犯竟然还跑了,这京中的治安还有点儿保障没有?
  当然韦妃娘娘不知道,前些时候堂堂魏国公老大人也是叫人当街暴打,打成了猪头不说,差点儿连命都没了,不过几日又被火烧了一下,那烧的呀,韦妃娘娘想必已经看见了,就不要赘述。
  只是韦妃此时哪里还想到这个呢,几乎是哭天抢地地扑在昏迷不醒的大皇子的床边,看着他奄奄一息,七窍流血的样子,心里慌张得什么似的,只紧紧地抓着大皇子的手与人尖叫道,“还不快快为殿下看诊!”
  大皇子不能死。
  她此生倚靠这个男人,若是他没有了,自己就算是完了。
  世间有几个靠儿子就能笑傲京都的禹王妃呢?
  “母亲。”楚昊好容易好些,今日叫韦妃给拉住来在众人面前装个孝子,叫里里外外忙碌诊治大皇子的陌生人给吓坏了,又见大皇子浑身都是鲜血脚印儿什么的,泥泞不堪,吓得直往韦妃的怀里钻,哭着叫道,“父亲怎么了?昊儿害怕!”
  他从小儿叫韦妃爱若珍宝地养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又觉得血迹恶心吓人,便大声叫道,“父亲可怕,咱们避开呀!”
  他倒是个孝顺儿子,知道拉着韦妃一起跑。
  “不许说!”韦妃见楚昊这话出来,一旁大皇子身边的丫头们脸色都变了,看向楚昊的眼神多为鄙夷,急忙捂住了儿子的嘴。
  此时一个太医正用针给大皇子刺人中,幽幽醒转的大皇子殿下才一醒,就听见了好儿子的叫嚷,只觉得心中一凉。
  这些年,他是真的宠爱着眼前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的,再没有想过,这母子两个竟然都这样没有良心!
  怨不得是贱妾庶子呢。
  大皇子心中冷笑,不由自主地想到楚白与楚离与自己争锋相对却不落下风的样子,想到那凛凛的风采,再看鼻涕眼泪缩在妇人怀中的楚昊,大皇子就觉得心中怒火就起来了。
  他英雄一世盖天地的英豪,嫡子们生得绝伦出色,虽然与他不亲近,不过只要他慈爱些,总会转圜。连庶子楚峰都强悍英武,比楚昊强出不知多少去。从前不知为何被贱妾蒙蔽了眼睛,叫他看不见儿子们的好,大皇子便有些后悔。
  还是施恩晚了。
  若早几年他便善待几个儿子,如今正是他的臂助,也不会叫晋王这等庶出得意。
  “殿下别动,伤势更重了。”一旁的太医那是当初经历过魏国公被火烧之后的重大抢救考验的,别的医术不好说,给人抢出一口气儿来可以有。
  他小心翼翼地给大皇子给包扎好,又命人去煎药,见大皇子微微颔首,虽然狼狈虚弱,却到底还有一点儿底子因此并未厥过去,迟疑了一下方才轻声说道,“殿下的身子骨儿多年旧患在身,似乎并未好生调养,如今内中空耗,外强中干,您要好好儿休息。”
  “旧患?”大皇子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伤势无数,看了的大夫也不知多少,竟不知自己竟有空耗之症,顿时脸上微微变色。
  “殿下有旧患,可会有事?”韦妃急忙抱着儿子冲过来问道。
  她也浑身狼狈落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疯婆子,这太医在心里诧异了一下大皇子的审美,这才恭敬地说道,“并无大碍,只是……”他微微一顿方才纠结地看着大皇子低声说道,“殿下这些年自己感觉不到?您时常虚汗头晕,”见大皇子脸色凝重地缓缓点头,他吞了一口口水方才继续说道,“双手微颤,若饥饿时眼前发黑……房事……”他目光闪烁了起来。
  “房事无恙。”这个大皇子绝对知道,断然说道。
  “旧年,殿下是不是有刀伤于下腹?”这太医不置可否,突然问道。
  “你这个也看出来了?”大皇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锦被绫罗。
  废话,好大的刀疤呢……
  “虽房事无恙,只是却子嗣有碍,不过您有了四位公子,也不必在意这个。”这太医咳了一声,十分直言不客气地说道,“只是下官又从殿下的脉象之中诊出,殿下从前服食过妨碍子嗣之物。此物寒凉入骨,虽您不能察觉,却隐在您身体之中,如今寒凉虚寒,又内中空虚,才叫您的身子越发坏了。”
  这太医并没有什么不敢说的,不要说他说的都是好话实话,就说的不好听,一个过气的皇子,能拿他怎么办呢?
  过气的皇子不如狗啊!
  他说得淡定,大皇子的脸却陡然变了。
  “不利子嗣?”他突然想起来,果然,打从禹王妃诞下楚离之后,知道十几年前,韦妃才好不容易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也因韦妃生子,他才更宠爱她。
  不过如今想起来,怎么他当年那么多的姬妾,或是独宠韦妃的时候都不能有孕,那时候,韦妃突然就有了自己的骨肉?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来的?
  “贱妇!”几乎是一瞬间大皇子就想到那时韦妃入京之事了,又想到那日如意说起韦妃与魏国公密谈,他心中本就都是猜忌,如今更是眼前发黑,只气得浑身发抖,见韦妃还用担心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大皇子就觉得自己头上一定是变色儿了,什么都不顾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看着韦妃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他见楚昊吓得在一旁嚎啕大哭,越发觉得这性子不像自己。
  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把楚昊给拉到眼前,仅剩的一只粗糙的大手用力地在楚昊白嫩的脸上擦拭。
  这样可爱白嫩,可是大皇子如今,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像他。
  “父亲脏!”因从小儿被宠爱长大,楚昊并不是一个隐忍的性子,只觉得大皇子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又嫌弃大皇子,急忙往一旁躲。
  大皇子看着这个关键时刻变成白眼狼的孩子,脸色狰狞扭曲,一根青筋在眼角激烈跳动!
  “我当初服下的寒食之物,是什么时候?”大皇子也不撒手,看起来更想拗断楚昊的脖子,声音冰冷地与一旁太医问道。
  这个时候别人看不出来,不过混迹宫中久了,什么戏码都看见过,太医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心中顿时为可怜的大皇子点了一根蜡,再看看大皇子面前还在纠结父亲对自己不温柔于是决定不理睬父亲了的楚昊,仰头看天不由想到大皇子某侧妃与某前国公的一点八卦,又觉得想要笑出声儿来。不过太医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不然干太医这一行肯定都得是英年早逝的命。
  知道太多却管不住嘴巴的,都得是被逼着上吊的节奏。
  他沉吟了一下,便说了一个数字。
  大皇子默默地计算,果然是当年韦妃刚刚产子之后,京中送来了美人儿的时候。
  那个时候,这女人拿个别人的儿子糊弄自己,还恐叫别人得了子嗣,因此不在意他的身子,给他下药?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女子,他有眼无珠,竟然还拿她当做好人!
  “你这个……”大皇子本想把贱妇与楚昊都给乱刀剁了,只是目光落在仰头看天仿佛并未在意自己的太医的身上,为了自己的尊严与脸面,他努力地忍住了,只觉得这口恶气硬生生地忍在心里那简直是叫自己短寿十年。
  又想到自己若揣测成真,自己很当年就做了王八了,韦妃红杏出墙,又把给魏国公的儿子塞给自己,他越想浑身越发抖,忍不住一口血就喷在衣襟儿上,见楚昊尖叫一声竟然不是问自己安好,而是恐自己的血溅了他自己干净的衣裳,顿时大怒。
  果然!别人的儿子养不熟!
  那太医见势不妙,脚底抹油往下头去给大皇子熬静心吊命的参汤去了。
  没办法,身上重伤,又知道了这样叫人痛心的内情,不死一死那心还挺宽的呢。
  “逆子!”厉声叫屋里噤若寒蝉的下人都出去,大皇子还丢不起这个人,此时方才一巴掌抽在楚昊白嫩的脸上。这孩子娇生惯养,生得玉雪可爱,叫他抽了一巴掌几乎闭过气儿去,只滚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着。韦妃目眦欲裂,急忙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儿子,迎着大皇子阴鹜的眼神哭着问道,“殿下就算不喜我,昊儿是您疼爱长大的呀!您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叫他受伤?!”
  “你倒是心疼。”见韦妃一副慈母的做派给楚昊揉着脸,大皇子眯着眼冷冷地说道。
  他此时目光之中再无情意,看向韦妃的眼神如同仇敌!
  再没有哪个女人,往他头上扣这样的屈辱!
  “您这话是何意?”见大皇子的目光在楚昊身上逡巡,韦妃一双手猛地一紧,想到太医方才说的话,她到底是个聪明人,顿时心头一凉霍然抬头失声叫道,“殿下在怀疑我什么?!”
  她哆哆嗦嗦地看着大皇子,再不敢相信,大皇子怀疑她竟然怀疑带了连楚昊都在怀疑的地步,她心中生出几分悲切与绝望,然而却不得不努力爬到大皇子的面前,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哽咽道,“昊儿是殿下的儿子,我也从未背叛殿下……您怎能不信我?”
  “我信了你,你却给我喂药?”大皇子冷笑了一声垂头冷酷地问道。
  “没有!”这个韦妃肯定没干过,盖因当初她正得宠,怎么会下药坑自己?
  谁嫌儿子多不成?
  “你的手段,我早就知道。”大皇子只是笑笑,轻轻地说道,“魏国公如今还倾心与你,说你翻云覆雨,也不为过。”
  “我与他绝无私情!”就算有也不能承认呀,不然岂不是傻透了?
  韦妃只恨当年自己与魏国公那点儿情分大皇子是都知道的,只是当年大皇子能包容认同,如今却翻脸无情,叫她越发不知所措起来,她恐大皇子加害了楚昊,这可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急忙叫儿子自己出去,这才努力把自己打理得干净一些,殷殷地低声说道,“当年嫁给殿下,我就对他再无旧情,您该知道。”
  “嫁给我当晚,你哭了,莫非不是为了他?”大皇子十分擅长找后账,突然问道。
  那时大皇子是对自己对初恋坚定夸赞过的呀,赞自己纯真敢爱敢恨,如今怎么都成了罪过?韦妃被逼问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连连努力摇头。
  “不管如何,从那日开始,我就没有对不起殿下!”韦妃还是很知道轻重的,脚踩两条船一不小心船翻了的不是没有,因此只对魏国公隔空传情并不敢做出手尾留下把柄。
  况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魏国公念念不忘的,不就是有情却不能相守的姑娘么?韦妃也知道大皇子心里是怀疑什么,只是大皇子面前,她也不能嚷嚷“这是你的种!”这样的话不是?一时韦妃便心乱如麻。
  “昊儿是不是我的,不重要。”就算大皇子已经认定楚昊不是自己儿子了,可是却不会叫破。
  不然就成了京中笑柄了。
  自己认了的庶子,捏着鼻子也得继续认下去,大皇子因这个,又给衣襟儿贡献出淋漓的鲜血来。
  好委屈!
  他本就虚弱,几口血出来已经翻起白眼儿,见韦妃伸手要来接自己,用力厌恶地挥开。
  他仿佛碰她一下都觉得恶心,韦妃心中难过,只低声说道,“昊儿是殿下的骨肉,您为何不信?”
  “叫我相信你对他已经无情,可以。”大皇子几乎是怨毒地看着这个给自己带来最多屈辱的女人,只恨她恨得眼睛里就要流出血来,用力地喘息了一下,忍着浑身的剧痛来从怀中摸出了一把精致的弯刀,丢在了骇然抬头的韦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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