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 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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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涞打了个充满酒气的嗝,打破了眼前的寂静。
  冯元明霍然回头,凌厉的目光吓得慎涞往后退了半步。
  “告辞。”冯元明撇下这句话,匆匆踏出充满酒气的大殿。
  慎涞一笑,“倒酒,倒酒,”他几乎止不住面上越来越大的笑容,“寡人今日,不醉不归!”
  ……
  梁境。
  梁主宓景朝面无表情地撇下从越国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
  晋军回撤国都,只是山高路远,若是在西境府军打下晋国都后再回去,那就成了天大笑话。
  魏国力大不如前,便是如前,也难以以一国之力攻下周。
  晋不在,越国就是个收过路钱的,越军上战场不倒戈是最好结果,指望他们有什么用?笑话。
  眼下只有梁与魏。
  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案上划过。
  梁军还未至越境内,此刻撤回,损失不会太大。
  倘若去了越,却没能攻下周,劳动大军,没有半分好处,还平白让周主怨恨,那才得不偿失。
  虽然两者权衡,大军撤回更为稳妥,然而无功而返,他不甘心。
  宓景朝若有所思地擦磨着茶案。
  “陛下,陛下!”
  宓景朝回神,皱眉道:“又怎么了?”
  臣属快步进来,到宓景朝面前跪下,双手呈上一封信。
  师焉的来信?
  宓景朝接过。
  印信却并非师焉,而是越主。
  慎涞与他素无渊源,怎么会给他来信?
  宓景朝心中一动,拆开信件。
  慎涞在信里同他寒暄了不少废话,宓景朝耐着性子看下去,洋洋洒洒两张纸之后,慎涞才提到,周主想和宓景朝做几笔生意。
  正儿八经的生意。
  不过是梁地盛产大宗之物,以及,梁地所无物产之物。
  譬如说,马匹。
  梁地山清水秀,物产甚丰,然没有精良马匹,一是地方湿热,二是山地崎岖,不适合跑马,宓景朝在位时也尝试过命人培育。
  然而素无传统,自己找不出好法子,旁边的晋与魏都不愿意襄助。
  毕竟,每年卖给梁人马匹也是额一桩大生意。
  若有可能,或许还能得来一批从西境而来的战马。
  周朝这一年仗打不少,所用粮食太多,买粮不奇怪。
  奇怪的是,向梁买。
  周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越愿意为两国贸易提供便利,倘若做成,行军所耗费之巨不仅可以抵消,还能额外多出不少。
  此外其中还有诸如染料布匹和胭脂一些用量不大,但价格不低的小生意。
  见到自己即将攻打的国家君主来信居然能觉得喜悦,连宓景朝都觉得不对劲。
  要怪只能怪师焉这个老匹夫把他拖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宓景朝把信扣下。
  这封信不是周国使节送来,就算不成,他和晋、魏也不会撕破脸,此举可谓体贴至极。
  只是,先前会盟昭告天下,贸然撤军,恐怕会被耻笑。
  宓景朝默然地坐下,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若是退军,当有名正言顺的退军理由。
  “陛下!”
  宓景朝抬头,脸上流露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怎么了,可是周有了什么动向?”
  那臣属道:“陛下果然料事如神!”
  从袖中拿出一文,呈给宓景朝。
  这是抄录下来的檄文,宓景朝一目十行地看过。
  魏与周有旧怨,当年康宁公主嫁给魏太子师行之,不足一年便被折辱自尽,尸首还是在文帝登基后归还的,作为登基贺礼,骨殖和师焉的贺书一道送来。
  若非李昭死的太早,周魏之战等不到现在。
  檄文痛斥魏行无道之事,并且讲明了这是私怨。
  既然是私怨,无关公义,何需他国出兵。
  这时候出兵,反而陷自己于不义之地。
  这封檄文,就表明了周主的态度。
  他不在意先前哪国曾与魏联合,往事一笔勾销。
  只要不再掺和周魏国战便可。
  宓景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大笑道;“好的很!”
  这位新君,当真有文帝遗风!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二更,昨天写着写着睡着了,不好意思。感谢在2022-06-16 19:05:13-2022-06-17 12:1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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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我军踞险要之地, 尚有一战之力,若陛下下旨, 则臣等必不惮生死, 以身许……”
  “别念了!”
  读信的臣属缩瑟了下,立刻闭上了嘴。
  师焉脸涨得通红,吼道:“叫冯元明立刻回朝!眼下国中空乏,晋分身乏术, 倘若梁与周沆瀣一气, 欲威胁我朝当如何?他冯元明领军在外迟迟不归, 是要造反吗!”
  书房中, 有臣子低声道:“陛下,冯将军忠心耿耿, 天地可证。”
  一双浑浊的眼睛望过去,这双眼睛早无年轻时的锐利,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疯狂与痛恨, 他狞笑道:“你拿什么给冯元明作保?拿你的身家性命吗?”
  那人顿时白了一张脸,频频叩首道:“臣不敢。”
  书房一片死寂。
  仿佛有人正在悄悄地看着他, 待他抬头, 那如影随形的黏腻视线又消失了。
  明明书房温暖如春, 师焉却无端打了个寒颤。
  他已经老了,酒色丹药交攻加快了他的衰弱, 当年能策马扬鞭征战沙场的一方雄主,竟慢慢成了这个癫狂样子。
  书房中不少人都是老臣,如今见到师焉花白头发下那双理智全无的眼睛, 心中唯有叹息二字。
  却什么都不敢说。
  毕竟上一次, 劝谏师焉的人的脑袋, 还悬在正阳门。
  幸而已经入冬, 不然夏日一人头高悬,气味难闻,蛆虫遍布,他们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去,把鸡鸣寺的法师请来。”师焉沉声道。
  “陛下是说,请鸡鸣寺的法师?”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战战兢兢地问了一遍。
  一方砚台携带着风声飞了过去,咣地砸在了问话宫人的额角,砸的人一个踉跄,鲜血登时渗出。
  师焉面色青白交织,“去!”
  那宫人捂着额角,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至晚上,师焉终于将众臣放回。
  书房重归一片安静。
  师焉喘着气,然后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回头。
  什么都没有。
  他心却没有就此放下,他慢慢转过头,在听到声响之前,又一次豁然扭头。
  风声而已。
  没有他想象中来找他索命的怨鬼冤魂。
  师焉扶住了桌案,豆大的汗珠顺着遍布沟壑的脸淌了下来。
  师焉在未登基前就在外领兵,他总能梦见尸山尸海,从前满不在意,甚至能呵斥梦中的恶鬼,嘲笑着他们,活着的时候不能反抗,死了,又能耐他何?
  然而,他慢慢地老了。
  他昔年受过的旧伤开始疼痛,他的四肢愈发乏力,他看不清百步之外的箭靶红心,后来,连硬弓都拉不开了。
  在他无论如何都拉不开硬弓的那个夜晚,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康宁公主。
  他梦见了在大殿上,他侮辱康宁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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