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节
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属于一款俯冲式轰炸机，战斗命令下达以后，在中队长肖乃浩的率领下，三架机腹下面各挂着一枚硕大航空炸弹的白鳍豚一马当先的朝联合舰队俯冲下去，机头方向直指舰队中间的大和号航空母舰。
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集群的指挥官是禄鹤飞行队队长桥本朝茨中佐。夏全勇开始调度已部战机的时候，小鬼子因势利导的也将麾下战机做了针对性调整，以不放过对学兵军每一架轰炸机的监视为目的，将麾下的战机阵型编成了一个大大的扇形。孟蔡飞他们才有动作，神经高度紧张的桥本就注意到了。小鬼子直接用装在座机上的喇叭进行喊话，提醒那个方向的日机注意。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普遍都是老旧型号，并没有配备先进的电子通讯系统，而为了弥补这一不足，在塚原的主持下，联合舰队的技术军官便开发出了这种叫做“定点传讯”的联络系统。所谓“定点通讯”，就是在各级中低层指挥官的座机上安装一个扩音器，通过这种方法来广而告之指挥系统最高层的命令。这种通讯方法有效与否且不论，从中却可以窥出鬼子航空兵被学兵军欺凌到了何种地步。
桥本其实多虑了，因为在他喊话之前，直面孟蔡飞他们的几架日机已经先后加速迎了上去——单就服从性而言，日本人认第二，绝对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敢认第一。说他们忠诚也好，愚蠢也罢，可怕的是，当塚原向留守各轰炸机分队和鱼雷机分队的鬼子航空兵传达山本五十六美其名曰“玉碎”的“特攻战术”时，将近五百余鬼子航空兵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就信誓旦旦的竞相保证，一定会坚决执行山本阁下的命令，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总共十一架日机朝孟蔡飞他们兜头迎上来，看得孟蔡飞一阵疑惑：“小鬼子想干什么？要和我们空战吗？”
肖乃浩失笑，嘲讽道：“那他们得爬到我们上面才成。”
孟蔡飞也笑了，肖乃浩这话太刻薄了——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普遍只装有一挺或者两挺7.7毫米口径的机枪，面对这种武器，只要避免在射程内被其直接射中驾驶舱那就完全无惧。这种情况下，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想要对空中堡垒和白鳍豚构成威胁，除非爬到它们上面去丢炸弹。
孟蔡飞将油门加到最大，控制战机一头迎向一架九七式舰载轰炸机，嘴上吼道：“张长万，陈天数，瞄准了，让小鬼子尝尝我们1051的对空火力！”
1051一共配备有六挺机枪和两门机炮还有两个火箭弹吊舱，不提火箭弹吊舱，便是机枪和机炮同时开火的话，对于战斗机而言也是一只无从下口的刺猬，哪里会怕仅仅装备了一挺7.7毫米口径机枪的九七式舰轰。
因为远程轰炸机与机动灵活无缘的特性，根本不适合空战，所以虽然机载武器空前强大，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与日机对决的机会。所以相对而言，张长万和陈天数这两个专职航空机枪射手反而是所有机组成员中最空闲的两位。难得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对手还是对空中堡垒几乎都不成威胁的轰炸机和鱼雷机，张、陈两人都难言兴奋，两个人眼睛眯起进紧贴着射击窥视孔，只怕一个不察就失去了一展身手的机会。
两门前置机炮由孟蔡飞操控，他同样表现得十分兴奋，目光在迎上来的日机之间打转，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奢念：十一架日机，要是我能够击落五架的话，那是不是也能获得王牌飞行员称号啊？！如果能拿到王牌飞行员，那肯定会把我调去歼击机师吧。只要能加入歼击机师，那就是当一个小兵也成啊……能够成为一架白鳍豚的飞行员从此鹰击长空几乎是学兵军空军部队中每一个轰炸机飞行员的梦想——这个念头如此诱人，乃至于一经产生孟蔡飞便再也无法将其从脑海中抹去，不禁变得异常期待和亢奋起来。
其它两架空中堡垒和三架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的机长都兼任着前置机炮或者机枪的射手，所以他们几乎同时产生了这样的念想，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能够立刻获得射程从而大杀特杀。
孟蔡飞等人以为将有大餐可啖，一个个无不卯足了劲，殊不知他们这么做正好中了小鬼子的圈套。轰炸机不比战斗机，速度加上去以后再想改变飞行状态那是难上加难。而此时日机的速度还有所保留，于是在小鬼子们看来，这六架学兵军战机气势汹汹的杀下来，更像是天照大神送给他们的礼物。“吆西！来得好！”当前的九七式舰轰的鬼子航空兵眼看着孟蔡飞的座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眼睛瞪得溜圆，脸上表情狰狞，大声吆喝着猛的将油门踩到底，然后一拉推杆，其座机登时机头上昂，几乎垂直朝上面爬升起来。几秒钟以后，他再将推杆一压到底，然后居高临下奔着孟蔡飞的空中堡垒就一头撞了过去。
第2028章 迎头一棒
十一架日机，当头的七架忽然加速拔高，然后以泰山压顶之势俯扑下来；其它四架则呼啸着侧飞，划了个弧度以后加速冲撞上来；这十一架日机后面，又有几架日机填补上来——前一刻嘴角晒出狞笑，左手已经按在了机炮射击按钮上的孟蔡飞忽然发现目标已经爬升到了自己前上方，第一反应还以为小鬼子想要寻找射角好向驾驶舱里的自己开枪，心中微微一凛，右手将推杆开始往后扳。再抬头时，看到了高速俯冲下来的九七式舰轰，他脑中灵光一现，马上识别出其意图，脸色不禁变了。高速行驶状态下的空中堡垒调整飞行姿态不易，就在机头缓缓上昂的过程中，他左右一顾，看到了其它日机都以雷霆之势扑过来，脱口喊道：“当心，鬼子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喊完这句话，他再抬头看向那架当头压下的九七式舰轰，便看见了舷窗后面狰狞的面孔——相对而飞，两三千米的距离须臾间就至，此刻九七式舰轰距离他的座机最多不超过三百米。孟蔡飞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狗日的真狠！也不管距离太近不能开炮的空战常识，左手猛的按了下去。“咣咣咣……”两门机炮同时吐出了尺把长的火舌，正高速俯冲下来的九七式舰轰机头部分中弹，登时发生了连环爆炸，然后变成一团燃烧着的火球一头砸在了空中堡垒的驾驶舱上。
“戴上氧气面罩——”只在指挥频道里留下这句话，孟蔡飞的声音就从世间消失了。
1051先是机头被一架已经被炮火击毁的日机砸中，然后在击落一架从右侧冲过来的日机以后又被一架后来居上的日机撞中机身，随即发生殉爆，轰隆隆的爆炸声中，1051发生解体，随即在持续的殉爆声中变成一个硕大的火球朝海面上砸了下去——
1051只是其一，紧随其后，一架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在两架日机左右包夹下被其中一架撞断了右翼，打着旋儿朝海里栽了下去。
满载状态下的空中堡垒还有白鳍豚中型轰炸机速度最多只能和空载的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持平，机动上却差了一筹。便是这一点差别让学兵航空兵显得十分被动，短短一刻钟时间，三架空中堡垒在鬼子战机的围剿下悉数被撞中，其中两架直接坠毁，还有一架则坚持着撞在一艘日军重巡洋舰上，以其人之道还之，同样以同归于尽的手段给了日军一个惨痛的教训；三架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因为夏全勇及时下令返航，结果却也损失了两架。
王海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千算万算没算到日军会采取这种战术。那些被他视作绵羊的日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空中堡垒的克星。空载情况下的轰炸机和鱼雷机，速度完全不弱于空中堡垒，灵活性更胜一筹，这种情况下，如果已方战斗机部队不能够对其形成压制的话，那么这些日机不就是一枚枚巨型火箭弹么？不，用火箭弹形容还不贴切，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人控飞弹。
“真被司令和参谋长言中了，山本老鬼子果然有后手，而且是这么毒辣的手段。”王海恨得牙痒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刚才的试探性攻击，从双方战机损毁数量来看，夏全勇他们其实并不吃亏，日机前后一共动用了九架战机这才撞下了学兵军五架战机。但是考虑到空中堡垒和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的造价，学兵军就亏大了。王海思来想去发现凭自己手上这点兵力根本破不了鬼子这种自杀阵，而且一旦陷进去的话势必会影响叶肇的布置，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因为叶肇和张公铭的警醒，王海连继续试探的念头都没有，一发现事不可为立刻下令轰炸机部队先撤。又给四个歼击机师的师长下令，让他们尽力拖住鬼子，不要让鬼子有机会追击已方轰炸机部队。
“特攻战术”取得了成功，塚原二四三一颗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小鬼子兴冲冲的跑去向山本报喜：“阁下，特攻战术果然管用，支那人被吓跑了！”
山本已经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他问道：“宫本和川上的情况怎么样？顶得住么？”
“士兵们很英勇，拼命顶住了支那人的攻势！”
“那让桥本立刻展开追击！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我们已经送了河边正三一份大礼了，那索性大方一点，再送他们一份大礼。”
“哈伊！我这就去下令。”
“留一个飞行队防守，要防止学兵军卷土重来！”
“卑职明白！”
等塚原转身离开，山本微笑着对井上成美说道：“学兵军的空中堡垒满载炸弹而来，本是为了毁灭我们，谁料到现在却弄巧成拙，成了压垮他们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哈哈，我现在很期待欧阳云接到战报以后的表情。”
井上应景的报以大笑，道：“我想，欧阳云这家伙会痛哭流泪的说——早知山本阁下在，那我就该让那些空中堡垒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看门，悔不当初哪！”
“哈哈！”山本笑得更大声了。
几分钟以后，先是桥本座机上的大喇叭放出狂话：“天皇陛下的雄鹰们，看到了吗？因为我们的武勇，支那人被吓跑了！山本阁下命令我们乘胜追击！士兵们，还记得‘沉没吧’之辱吗？现在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勇敢的追上去，把他们撞下来！”
然后，各个中低级军官们的座机上的喇叭开始重复这席话，日军士气登时空前高涨，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执行的任务其实是有死无生，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
塚原先向桥本传达了追击命令，然后给川上传令，令他不惜代价拖住学兵军的白鳍豚部队，向他保证，只要他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就是首功。末了，他豪情万丈的对川上说道：“支那人的战机生产能力有限，如果能将这些空中堡垒全部留下，学兵军的远程打击威胁就不足为患了。届时，我们的航母将肆意游荡于东海和南海，而川上君你将可以带领大和飞行队肆意进出学兵军领空，再不用担心后院不保了！川上君，加油干！”
川上出击时并不知道已方将用什么手段对付学兵军的空中堡垒集群，此时听塚原这么说，还以为用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反制空中堡垒这一招是他想出来的，不禁惊为天人，连声“哈伊”着，景仰之情溢于言表。
这让塚原越发得意了，好像当面的空中堡垒集群已经毁灭在即似的。
第2029章 危局
一架零战从正面俯冲过来，一架新隼式则偷偷摸摸的绕了个圈子从左边杀入——刘学峰知道是自己之前的表现引起日军重视了，嘴角一晒在话麦里喊道：“2003，报告位置和情况。”2003是他的僚机，驾驶员正是已经获得王牌飞行员称号，但是却坐实了“菜鸟”绰号的原重庆中央航校的陈冲。“2003报告，位置右后方，刚击落一架敌机。”
“我前边的交给你了。”王雪峰说道，忽然将机身拉成与地面侧垂，然后就朝左边杀过来的那架新隼式迎了过去。
“没问题！”陈冲大咧咧的应一声，猛的将战机拉起，想要获得一定的高度好压制那架零战。他熟练的操纵着战机，先是爬升然后再将机头压平，正欲将油门踩到底朝那架零战俯压过去，却看见那架零战身后群机乱飞的背景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火球，然后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却是一架空中堡垒被两架日机先后撞中，然后一起发生爆炸全部被硕大的火球给吞没了。
满载下的空中堡垒想要完成转身并不容易，所以塚原二四三的追击命令虽然慢了一拍，但是联合舰队那些空载的轰炸机和鱼雷机还是后发制人成功的咬住了夏全勇轰炸机部队的尾巴。一百多架各式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就好像嗅到花香的马蜂群一样向学兵军的空中堡垒和白鳍豚中型轰炸机集群追了上去，一架空中堡垒躲避不及，先是被一架轰炸机居高临下的撞中机尾，然后又被一架鱼雷机斜刺里撞中机身，随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陈冲他们此时距离联合舰队所在海域还有十几千米的距离，这是日军各战斗机分队拼死坚守的结果，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孟蔡飞他们发起试探性进攻时的情景。直到现在，眼看着鬼子战机前赴后继的向已方的空中堡垒冲撞上去，陈冲他们不禁目瞪口呆，完全被小鬼子这种自杀战术给惊呆了。
陈冲第一次见识这种打法，完全不能理解，步话机里问刘学峰：“师座，小鬼子这是什么战术？他妈的就是一群疯子。”
刘学峰看问题要比陈冲深刻，也比陈冲能沉得住气，他先聚精会神的将左边的那架新隼式给击落，然后才有空貌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说小鬼子怎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居然想出这种笨办法。”
“办法是笨，可是却很有效！”陈冲恢复了冷静，窥出了其中的道道：“空中堡垒满载情况下速度只及得上最高时速的七成，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却全部空载，此消彼长，正便宜小鬼子采取这种恶毒战术。师座，空中堡垒要是不减载的话，只怕会全军覆灭。”
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的航空兵执行起自杀战术来完全无视自身安危，在空中堡垒的学兵航空兵将高度拉起来以后，这些鬼子为了避开空中堡垒前后左右的机枪和机炮、火箭弹，只能采取仰攻，就在陈冲做这番分析的时候，刘学峰便看见一架九七式舰轰冲过了头，结果机身无法承载高压，机身自动解体。而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些日机依旧前赴后继的仰冲上去，而短短一分钟时间内，又有一架空中堡垒被仰冲上去的日机撞个正着，机身受损，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然后便只能成为其它日机的碰撞靶子，终于在被第三架日机撞上去的时候发生爆炸坠了下去。
从没想过空战还能这样打，刘学峰长了见识的同时，对日本人不禁产生了深深的忌惮，同时又为已方的战损而忧心如焚，若不是陈冲提醒，差点就被一架零战给偷袭了。
一架空中堡垒加上承载的弹药的价值，抵得上四五架日军的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如此，日军哪怕用三架战机交换一架空中堡垒也是稳赚不赔。这还是次要的，这意味着，日军航母从此就有了针制空中堡垒集群轰炸的手段。“绝对不能让小鬼子为所欲为！”刘学峰这样想着，在指挥频道里大喊道：“兄弟们，不要和小鬼子的战斗机纠缠了，增援兄弟部队，空中堡垒需要我们！2003，掩护我！”喊完，他猛的将速度加起来，直接就朝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集群冲了过去。
刘学峰等人在努力想要解决空中堡垒部队危局的时候，王海和夏全勇也想出了对策。夏全勇就事论事，让麾下的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加速返航，让所有空中堡垒立刻抛掉炸弹减载逃跑。熟悉大战场态势的王海想法却更细致，他在步话机里喊道：“兄弟们，分散开，跟我来！”然后径直向无名沙地方向飞了过去。
学兵军一方，学兵航空兵们不管是先期抵达战场的战斗机部队的还是后期抵达战场的轰炸机部队的，在获悉空军司令部有意再来一次“沉没吧”以后，一个个无不斗志昂扬充满了期待。一次“沉没吧”，让百多位学兵从此入驻学兵军名人堂，从此开始接受千万人景仰。他们当中虽然有不少人因此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但是能够长眠于松柏之间，在他们看来，那是军人最好的归宿了。能够用自己一条命换取一艘鬼子航母永远沉没，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只要能把大和号弄沉，我就是尸骨无存都无所谓！”不少学兵信誓旦旦的道，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小鬼子居然想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偏偏他们有没有破敌对策，结果为了能够保存实力，只能灰溜溜打逃跑。不，现在貌似逃跑都成了问题。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学兵航空兵们其实并不怕和小鬼子功归于尽，但是他们可以不在意自己年轻的生命，却不能不在意座下昂贵的战机。虽然因为欧阳云的关系，学兵军航空兵手册里面有明确的规定，在遇到紧急状况时，先保人再保机。可是在英勇的学兵航空兵们心中，他们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生命会昂贵过一架战机。所以真遇到紧急状况时，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牺牲自己。
日军一方，鬼子航空兵在刚开始执行“玉碎战术”时，绝大多数人其实是犹豫不决的。然而根植于他们心中的武士道精神，却让他们极易受到极端情绪的感染。于是，当有鬼子成功的驾机将空中堡垒撞下来，完成了无比英勇壮烈的一撞，其他人受到感染，立刻变成了红了眼的公牛，争先恐后的就撞了上去。
因为这场空战的重要性，空战伊始，中日双方的最高指挥官叶肇和河边正三都给予了高度关注。无独有偶，河边因为吃不准山本五十六会不会全力帮助自己，叶肇则是意识到了其中的危机，所以刚开始都显得有些忐忑。河边这边是和石原絮絮叨叨以缓解紧张情绪，叶肇则是尽可能的细化部队调配想要最大限度的发挥地面部队的作用，以保证已方航空部队不会输得太惨。而在孟蔡飞的试探性进攻以失败告终，将联合舰队的底牌给翻出来以后，叶肇和河边登时冰火两重天，陷入了两个极端。河边这边开始大胆调兵遣将，继续向南岸增兵，叶肇则下令北岸部队加速向浙北纵深和杭州推进的同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名沙地，第104联队的联队长村野三接到河边的命令，小鬼子意气风发的对藤井庄羽为首的一干手下将官说道：“诸君，司令官阁下传来了空战最新战报，我皇军航空部队已经取得了全面优势，现在正在对支那人的航空部队展开追击。诸君，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藤井双脚靠拢，毕恭毕敬的说道：“阁下，我以为，这意味着我军将会取得萧山的制空权！”
“吆西！制空权一旦被我军掌握，那么支那人最大的倚仗重炮部队将不再是威胁。诸君，我现在传达河边司令官的命令——”村野展开河边发过来的电令正欲宣读，忽然听见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他循声抬头望去，嘴角立马咧开，手指过去道：“诸君快看，支那人的战机正被我皇军追赶得如同丧家之犬！”
众鬼子抬头望去，不少第一次看见空中堡垒的不禁讶然到：“好大个的战机？！”
“这是学兵军的远程轰炸机，叫做空中堡垒！哈哈，支那人太愚蠢了，起什么名字不好，非要起名空中堡垒。”村野大笑着说道。
他这话其实只说了半句，立马有鬼子凑趣问道：“大佐阁下，这有什么说法吗？”
村野再次哈哈大笑两声，嚣张的道：“堡垒的特性是什么？块头大，笨拙。诸君请看，这些空中堡垒于我军战机而言，不就是一个个移动缓慢的靶子么？而且是超大个的。”
村野这种形容至少在当下是挺形象的，众鬼子跟着嘲笑起来，浑没意识到，这些空中堡垒其实是特地来送他们去见天照大神的。
第2030章 毁灭
中日双方的战机你追我赶在萧山上空来来往往这已经是第二个来回了，如出一辙，学兵军的战机先是气势汹汹的追逐过去，然后再次铩羽而归，而追逐的日机数量多了一倍何止。中日双方步兵无论死将还是兵，对空战结果于自身的关系都有着清醒的认识。如是，日军一方无不欢呼天皇陛下万岁，皇军万岁；学兵军一方，包括那些还不算正规部队的游击队，大家的表情就凝重甚至于难看了。
三十架出头的白鳍豚中型轰炸机飞在最前面，白鳍豚先天性的速度优势让它们在满载状态下依旧可以轻松的将那些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甩在后面。这些战机后面，则是王海的那架空中堡垒。作为预警和指挥机，这架空中堡垒只装载了两三顿的炸弹，所以速度丝毫不让那些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王海的座机后面，则是将近七十架、阵型拉得很稀的空中堡垒集群。就在刚才的逃跑过程中，又有三架空中堡垒被小鬼子撞了下去，至此，夏全勇部已经损失了六架空中堡垒和两架白鳍豚了，这让他和王海痛的心一抽一抽的，脸上已经全无血色。空中堡垒集群后面，是超过三百架纠缠在一起，显得特别混乱的中日双方战斗机部队和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部队。不管王海和刘学峰等师长级别以上的学兵军空军高官承认与否，这是学兵军空军建成以来所遇到的最大危机。和老资格的日军航空部队相比，学兵军空军还是太过稚嫩了，而之前之所以一直能够保持均势，牢牢的将日军阻挡在学兵军空域之外，所靠的不过是白鳍豚和空中堡垒这两个可攻可守的左右冲拳而已。学兵军拥有的空中堡垒总数才两百架多一点，加上其制造不易成本高昂，可以说每一架都是总司令的心头肉。六架空中堡垒几乎就等于在总司令心口剜去一块肉了，如果损失超过一个师的话，王海和夏全勇根本不敢想象总司令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空中枪炮声不绝于耳，密集的曳光弹弹痕交织横扫着，几分每分钟都有战机坠毁或者爆炸凌空解体，单纯作为看客的话，这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还有内山英太郎用望远镜观摩了一会，河边脸色潮红，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神情，双目灼灼闪光，意义风发的谓石原和内山道：“山本阁下高招啊，支那人这回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石原的表情同样兴奋，在望远镜里看见三架已方战机将一架空中堡垒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感慨道：“论航空战术，山本阁下无愧帝国第一人称号。学兵军当初的‘沉没吧’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不就因为联合舰队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只能对地不能制空么——原来轰炸机还可以这么用，大善！”
日军被空中堡垒欺负惨了，此时看见空中堡垒如此狼狈，河边和石原不禁都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内山的情绪波动不大，此时却看出了一丝不对。一架机腹下面挂载着一枚重磅航弹的白鳍豚忽然俯冲下来，他顺着这架白鳍豚俯冲的方向看过去，骇然发现那里正是已方的炮兵阵地。
四个大队的山炮和野炮部队，已经是第2军在杭州一带最后的炮兵部队了。如果该部被歼灭的话，第2军将事事处处只能依赖于航空部队提供重火力支援，这肯定会影响地面部队的推进速度，也意味着给了学兵军更多的时间。学兵军擅于打绝地反击乃是出了名的，这让内山不禁紧张起来，对河边说道：“阁下，支那人好像欲轰炸我们的炮兵阵地。”
什么好像，此时一架白鳍豚已经完成了俯冲并投下了那枚重磅航弹，已经把好像变成既定事实了。一朵硕大的蘑菇云就在河边和石原的视线余光里炸开，然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河边等人都觉得脚下的地面颤了颤，脸色立刻就变了。
“支那人开始垂死挣扎了。”河边道，语气有点艰涩。蘑菇云的顶端几个人形黑点刺痛了他的心，哪怕是垂死挣扎，也不是炮兵部队能够承受的。而这仅仅是开始——
就好像接到了进攻信号一般，一架接一架的白鳍豚开始俯冲然后投弹，短短五分钟，日军炮兵阵地就被烟火给完全吞没了，地面持续颤动着，野炮还有山炮的零部件还有鬼子兵的尸体此起彼伏的出现在火球的上空，凄厉的惨嚎声响了起来，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鬼子炮兵部队瞬间遭到了覆灭性打击——
无名沙地距离日军的炮兵阵地距离不过三四千米，近得村野三和其麾下的鬼子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些以蘑菇云为背景的鬼子炮兵伴随着火炮零部件临空手舞足蹈，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颤动，再抬头望望越飞越近，越飞越低的空中堡垒那庞硕的机身，村野三终于意识到已部处境，狂吼一声：“散开！”然后第一个就向外冲了出去。
空中堡垒对那些敢于白刃战的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没办法，但是对地上的鬼子兵而言却依旧是死神的象征。村野三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是对于每小时动辄四五百千米的空中堡垒而言却是蜗牛与猎豹之间的赛跑，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在村野三等人眼中狼狈不堪的空中堡垒的学兵航空兵们，早就被鬼子航空兵撩拨得心急火燎，现在逮到发泄的机会哪还不全身心投入。作为水平轰炸机，空中堡垒其实在四千米高度就可以投弹了。但是学兵投弹手为了增加投弹精度，却要求将高度降到三千米甚至两千米，如此一来打击范围小了，投弹密度却得到了极大的加强。一架空中堡垒就是十吨左右的炸弹，学兵航空兵们按照夏全勇和王海的命令，都想尽快投光炸弹好轻身上路。于是足足一个大队的空中堡垒梯次将炸弹投了下去，不过五分钟左右，无名沙地包括紧邻的钱塘江江面登时被连绵的爆炸覆盖，第104联队两千余鬼子还有正在渡江的第20联队、共荣军第三师各一部，包括钱塘江特遣舰队几乎同时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不知道多少鬼子被撕成碎片，很多人几乎瞬间就被从地球上抹杀了。
第2031章 阴差阳错
白鳍豚中型轰炸机携带的重磅航弹制造出的声光效应恢弘而巨大，直如天怒，一枚下去便是朵硕大的蘑菇云，爆炸声如雷霆能把人震晕，往往能够将日军三四门火炮连同几十个炮兵一起给吞没了。与之相比，空中堡垒装载的单枚炸弹营造出来的爆炸声势可要弱得多了，不过胜在数量众多，一片长腰腰黑乎乎的炸弹撒下去，一枚炸弹炸开，一个火球腾升起来，然后就好像有火星掉进了淌满汽油的路面一样，瞬间引爆一片。
整个无名沙地还有邻近江面相继燃起了大火，硝烟冲天，就好像江水也被点燃了一样。恰逢刮东南风，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等人迎风站着，虽然看不清轰炸实景，但是却能看到那几乎将天都要烧透的火光还有那弥漫开的烟雾，再闻见阵阵的烤肉香，他们哪还能想象不出南岸还有正在渡江的部队的损失。
几个佐级军官满头大汗的从电讯室冲了胡来，神情慌张的喊道：“报告，我南岸部队遭到了空袭，损失惨重……”
“尽快获得详实数据，给古闲健去电，让他们加快进攻速度。金国珍呢？让他不要在原地呆着了，立刻向慈溪进军？”
“慈溪？”内山不解的问道。
石原看了河边一眼解释道：“学兵军的装甲部队就在慈溪，必须尽快将其找出来，否则的话我们就是能够攻占萧山也无法久据。”
轰炸并没有结束，一个满编的空中堡垒大队后面是连续两个残编的空中堡垒大队。在刚才的轰炸中，村野三被手下捺进了一辆装甲车的底盘下面这才幸运的逃过了一劫。爆炸终于止息了，被爆炸声震得头晕目眩的小鬼子推开挡在面前的一个手下残躯从底盘下面爬出来，入眼看到一副肚穿肠烂的尸体，鼻端闻到一股烤肉香，眼角被一股硝烟迎面扑到，登时剧烈的咳嗽着呕吐起来。
踉跄的爬起来，极目四望只看到几张呆滞的面孔，其中一个已经没了右手，小鬼子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地上，肝胆俱寒剧烈的抖动起来。被近在咫尺的爆炸声破坏了听觉，小鬼子没发现正有一架空中堡垒呼啸着从他头顶掠过，抛下了一串炸弹。
新的一轮爆炸开始了，村野只觉得背上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然后身子好似羽毛一般飘了起来，下一瞬，视野被一片火红遮蔽，小鬼子只来得及意识到“轰炸还没完”，然后他的世界就转入了永远的黑夜……
与此同时，萧山城内第二军官司令部地下掩体门口，叶肇用望远镜观看了已方轰炸机部队对北岸日军炮兵阵地和无名沙地的轰炸，刀削般的脸庞上，紧绷的棱角出现了一丝松动。放下酸疼的手臂，略想了想，他对身边的副官吩咐道：“去参谋长致电王司令，一客不烦二主，让他们把清沟方向的敌军一并解决了。”
王海接到命令，立刻率还携有炸弹的二十架左右的空中堡垒折向南方，向清河方向飞了过去。
轰炸机部队的指挥频道里，随着无名沙地还有邻近江面上的鬼子舰队和登陆部队相继被密集的轰炸抹杀，郁闷太久的学兵航空兵们终于缓过劲来。“好！”“奶奶的，总算出了口恶气！”“干！”……
夏全勇作为轰炸部队的总指挥，座机携带的弹药有限，所以老早的就投光了炸弹并且爬升到了鬼子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无法企及的高度，眼见着又一架空中堡垒在十余架鬼子战机的追逐下被撞了下去，他痛得全身一抽抽，厉声吼道：“鬼号什么？赶紧将战机拉起来跑路。妈的，亏大发了。”
用对付军舰的高爆航弹来炸步兵。这种杀鸡用牛刀的行径绝对不值得炫耀，况且到现在为止被小鬼子撞毁的空中堡垒已经超过了十架，这让夏全勇如被割肉，心里哪有一丝一毫空袭日军地面部队得逞的喜悦。
被他疾声厉色一通骂，指挥频道里登时清净了，一架架空中堡垒开始拔高直冲霄汉，随即稳定在最高空限向武夷山和南平方向飞了过去。
空中堡垒一空载，无论是机动性能还是最高空限都有了质的提升，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先天上的性能劣势登时体现出来。三船雄藏和麾下的鬼子航空兵一开始并不甘心，然随着两架九七式舰轰相继冲过了最高空限，一架机翼折断打着旋摔了下去，一架油管崩裂发生爆炸，三船终于从狂热情绪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事不可为，遂收拢部队向王海指挥的空中堡垒集群追击过去，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以扩大胜果。
清河，李世勋带着十余个学兵在距离共荣军第四师主阵地大约五千米的地方被一个排的朝鲜伪军给截住了。
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集群的指挥官是禄鹤飞行队队长桥本朝茨中佐。夏全勇开始调度已部战机的时候，小鬼子因势利导的也将麾下战机做了针对性调整，以不放过对学兵军每一架轰炸机的监视为目的，将麾下的战机阵型编成了一个大大的扇形。孟蔡飞他们才有动作，神经高度紧张的桥本就注意到了。小鬼子直接用装在座机上的喇叭进行喊话，提醒那个方向的日机注意。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普遍都是老旧型号，并没有配备先进的电子通讯系统，而为了弥补这一不足，在塚原的主持下，联合舰队的技术军官便开发出了这种叫做“定点传讯”的联络系统。所谓“定点通讯”，就是在各级中低层指挥官的座机上安装一个扩音器，通过这种方法来广而告之指挥系统最高层的命令。这种通讯方法有效与否且不论，从中却可以窥出鬼子航空兵被学兵军欺凌到了何种地步。
桥本其实多虑了，因为在他喊话之前，直面孟蔡飞他们的几架日机已经先后加速迎了上去——单就服从性而言，日本人认第二，绝对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敢认第一。说他们忠诚也好，愚蠢也罢，可怕的是，当塚原向留守各轰炸机分队和鱼雷机分队的鬼子航空兵传达山本五十六美其名曰“玉碎”的“特攻战术”时，将近五百余鬼子航空兵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就信誓旦旦的竞相保证，一定会坚决执行山本阁下的命令，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总共十一架日机朝孟蔡飞他们兜头迎上来，看得孟蔡飞一阵疑惑：“小鬼子想干什么？要和我们空战吗？”
肖乃浩失笑，嘲讽道：“那他们得爬到我们上面才成。”
孟蔡飞也笑了，肖乃浩这话太刻薄了——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普遍只装有一挺或者两挺7.7毫米口径的机枪，面对这种武器，只要避免在射程内被其直接射中驾驶舱那就完全无惧。这种情况下，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想要对空中堡垒和白鳍豚构成威胁，除非爬到它们上面去丢炸弹。
孟蔡飞将油门加到最大，控制战机一头迎向一架九七式舰载轰炸机，嘴上吼道：“张长万，陈天数，瞄准了，让小鬼子尝尝我们1051的对空火力！”
1051一共配备有六挺机枪和两门机炮还有两个火箭弹吊舱，不提火箭弹吊舱，便是机枪和机炮同时开火的话，对于战斗机而言也是一只无从下口的刺猬，哪里会怕仅仅装备了一挺7.7毫米口径机枪的九七式舰轰。
因为远程轰炸机与机动灵活无缘的特性，根本不适合空战，所以虽然机载武器空前强大，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与日机对决的机会。所以相对而言，张长万和陈天数这两个专职航空机枪射手反而是所有机组成员中最空闲的两位。难得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对手还是对空中堡垒几乎都不成威胁的轰炸机和鱼雷机，张、陈两人都难言兴奋，两个人眼睛眯起进紧贴着射击窥视孔，只怕一个不察就失去了一展身手的机会。
两门前置机炮由孟蔡飞操控，他同样表现得十分兴奋，目光在迎上来的日机之间打转，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奢念：十一架日机，要是我能够击落五架的话，那是不是也能获得王牌飞行员称号啊？！如果能拿到王牌飞行员，那肯定会把我调去歼击机师吧。只要能加入歼击机师，那就是当一个小兵也成啊……能够成为一架白鳍豚的飞行员从此鹰击长空几乎是学兵军空军部队中每一个轰炸机飞行员的梦想——这个念头如此诱人，乃至于一经产生孟蔡飞便再也无法将其从脑海中抹去，不禁变得异常期待和亢奋起来。
其它两架空中堡垒和三架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的机长都兼任着前置机炮或者机枪的射手，所以他们几乎同时产生了这样的念想，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能够立刻获得射程从而大杀特杀。
孟蔡飞等人以为将有大餐可啖，一个个无不卯足了劲，殊不知他们这么做正好中了小鬼子的圈套。轰炸机不比战斗机，速度加上去以后再想改变飞行状态那是难上加难。而此时日机的速度还有所保留，于是在小鬼子们看来，这六架学兵军战机气势汹汹的杀下来，更像是天照大神送给他们的礼物。“吆西！来得好！”当前的九七式舰轰的鬼子航空兵眼看着孟蔡飞的座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眼睛瞪得溜圆，脸上表情狰狞，大声吆喝着猛的将油门踩到底，然后一拉推杆，其座机登时机头上昂，几乎垂直朝上面爬升起来。几秒钟以后，他再将推杆一压到底，然后居高临下奔着孟蔡飞的空中堡垒就一头撞了过去。
第2028章 迎头一棒
十一架日机，当头的七架忽然加速拔高，然后以泰山压顶之势俯扑下来；其它四架则呼啸着侧飞，划了个弧度以后加速冲撞上来；这十一架日机后面，又有几架日机填补上来——前一刻嘴角晒出狞笑，左手已经按在了机炮射击按钮上的孟蔡飞忽然发现目标已经爬升到了自己前上方，第一反应还以为小鬼子想要寻找射角好向驾驶舱里的自己开枪，心中微微一凛，右手将推杆开始往后扳。再抬头时，看到了高速俯冲下来的九七式舰轰，他脑中灵光一现，马上识别出其意图，脸色不禁变了。高速行驶状态下的空中堡垒调整飞行姿态不易，就在机头缓缓上昂的过程中，他左右一顾，看到了其它日机都以雷霆之势扑过来，脱口喊道：“当心，鬼子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喊完这句话，他再抬头看向那架当头压下的九七式舰轰，便看见了舷窗后面狰狞的面孔——相对而飞，两三千米的距离须臾间就至，此刻九七式舰轰距离他的座机最多不超过三百米。孟蔡飞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狗日的真狠！也不管距离太近不能开炮的空战常识，左手猛的按了下去。“咣咣咣……”两门机炮同时吐出了尺把长的火舌，正高速俯冲下来的九七式舰轰机头部分中弹，登时发生了连环爆炸，然后变成一团燃烧着的火球一头砸在了空中堡垒的驾驶舱上。
“戴上氧气面罩——”只在指挥频道里留下这句话，孟蔡飞的声音就从世间消失了。
1051先是机头被一架已经被炮火击毁的日机砸中，然后在击落一架从右侧冲过来的日机以后又被一架后来居上的日机撞中机身，随即发生殉爆，轰隆隆的爆炸声中，1051发生解体，随即在持续的殉爆声中变成一个硕大的火球朝海面上砸了下去——
1051只是其一，紧随其后，一架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在两架日机左右包夹下被其中一架撞断了右翼，打着旋儿朝海里栽了下去。
满载状态下的空中堡垒还有白鳍豚中型轰炸机速度最多只能和空载的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持平，机动上却差了一筹。便是这一点差别让学兵航空兵显得十分被动，短短一刻钟时间，三架空中堡垒在鬼子战机的围剿下悉数被撞中，其中两架直接坠毁，还有一架则坚持着撞在一艘日军重巡洋舰上，以其人之道还之，同样以同归于尽的手段给了日军一个惨痛的教训；三架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因为夏全勇及时下令返航，结果却也损失了两架。
王海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千算万算没算到日军会采取这种战术。那些被他视作绵羊的日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空中堡垒的克星。空载情况下的轰炸机和鱼雷机，速度完全不弱于空中堡垒，灵活性更胜一筹，这种情况下，如果已方战斗机部队不能够对其形成压制的话，那么这些日机不就是一枚枚巨型火箭弹么？不，用火箭弹形容还不贴切，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人控飞弹。
“真被司令和参谋长言中了，山本老鬼子果然有后手，而且是这么毒辣的手段。”王海恨得牙痒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刚才的试探性攻击，从双方战机损毁数量来看，夏全勇他们其实并不吃亏，日机前后一共动用了九架战机这才撞下了学兵军五架战机。但是考虑到空中堡垒和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的造价，学兵军就亏大了。王海思来想去发现凭自己手上这点兵力根本破不了鬼子这种自杀阵，而且一旦陷进去的话势必会影响叶肇的布置，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因为叶肇和张公铭的警醒，王海连继续试探的念头都没有，一发现事不可为立刻下令轰炸机部队先撤。又给四个歼击机师的师长下令，让他们尽力拖住鬼子，不要让鬼子有机会追击已方轰炸机部队。
“特攻战术”取得了成功，塚原二四三一颗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小鬼子兴冲冲的跑去向山本报喜：“阁下，特攻战术果然管用，支那人被吓跑了！”
山本已经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他问道：“宫本和川上的情况怎么样？顶得住么？”
“士兵们很英勇，拼命顶住了支那人的攻势！”
“那让桥本立刻展开追击！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我们已经送了河边正三一份大礼了，那索性大方一点，再送他们一份大礼。”
“哈伊！我这就去下令。”
“留一个飞行队防守，要防止学兵军卷土重来！”
“卑职明白！”
等塚原转身离开，山本微笑着对井上成美说道：“学兵军的空中堡垒满载炸弹而来，本是为了毁灭我们，谁料到现在却弄巧成拙，成了压垮他们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哈哈，我现在很期待欧阳云接到战报以后的表情。”
井上应景的报以大笑，道：“我想，欧阳云这家伙会痛哭流泪的说——早知山本阁下在，那我就该让那些空中堡垒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看门，悔不当初哪！”
“哈哈！”山本笑得更大声了。
几分钟以后，先是桥本座机上的大喇叭放出狂话：“天皇陛下的雄鹰们，看到了吗？因为我们的武勇，支那人被吓跑了！山本阁下命令我们乘胜追击！士兵们，还记得‘沉没吧’之辱吗？现在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勇敢的追上去，把他们撞下来！”
然后，各个中低级军官们的座机上的喇叭开始重复这席话，日军士气登时空前高涨，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执行的任务其实是有死无生，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
塚原先向桥本传达了追击命令，然后给川上传令，令他不惜代价拖住学兵军的白鳍豚部队，向他保证，只要他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就是首功。末了，他豪情万丈的对川上说道：“支那人的战机生产能力有限，如果能将这些空中堡垒全部留下，学兵军的远程打击威胁就不足为患了。届时，我们的航母将肆意游荡于东海和南海，而川上君你将可以带领大和飞行队肆意进出学兵军领空，再不用担心后院不保了！川上君，加油干！”
川上出击时并不知道已方将用什么手段对付学兵军的空中堡垒集群，此时听塚原这么说，还以为用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反制空中堡垒这一招是他想出来的，不禁惊为天人，连声“哈伊”着，景仰之情溢于言表。
这让塚原越发得意了，好像当面的空中堡垒集群已经毁灭在即似的。
第2029章 危局
一架零战从正面俯冲过来，一架新隼式则偷偷摸摸的绕了个圈子从左边杀入——刘学峰知道是自己之前的表现引起日军重视了，嘴角一晒在话麦里喊道：“2003，报告位置和情况。”2003是他的僚机，驾驶员正是已经获得王牌飞行员称号，但是却坐实了“菜鸟”绰号的原重庆中央航校的陈冲。“2003报告，位置右后方，刚击落一架敌机。”
“我前边的交给你了。”王雪峰说道，忽然将机身拉成与地面侧垂，然后就朝左边杀过来的那架新隼式迎了过去。
“没问题！”陈冲大咧咧的应一声，猛的将战机拉起，想要获得一定的高度好压制那架零战。他熟练的操纵着战机，先是爬升然后再将机头压平，正欲将油门踩到底朝那架零战俯压过去，却看见那架零战身后群机乱飞的背景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火球，然后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却是一架空中堡垒被两架日机先后撞中，然后一起发生爆炸全部被硕大的火球给吞没了。
满载下的空中堡垒想要完成转身并不容易，所以塚原二四三的追击命令虽然慢了一拍，但是联合舰队那些空载的轰炸机和鱼雷机还是后发制人成功的咬住了夏全勇轰炸机部队的尾巴。一百多架各式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就好像嗅到花香的马蜂群一样向学兵军的空中堡垒和白鳍豚中型轰炸机集群追了上去，一架空中堡垒躲避不及，先是被一架轰炸机居高临下的撞中机尾，然后又被一架鱼雷机斜刺里撞中机身，随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陈冲他们此时距离联合舰队所在海域还有十几千米的距离，这是日军各战斗机分队拼死坚守的结果，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孟蔡飞他们发起试探性进攻时的情景。直到现在，眼看着鬼子战机前赴后继的向已方的空中堡垒冲撞上去，陈冲他们不禁目瞪口呆，完全被小鬼子这种自杀战术给惊呆了。
陈冲第一次见识这种打法，完全不能理解，步话机里问刘学峰：“师座，小鬼子这是什么战术？他妈的就是一群疯子。”
刘学峰看问题要比陈冲深刻，也比陈冲能沉得住气，他先聚精会神的将左边的那架新隼式给击落，然后才有空貌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说小鬼子怎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居然想出这种笨办法。”
“办法是笨，可是却很有效！”陈冲恢复了冷静，窥出了其中的道道：“空中堡垒满载情况下速度只及得上最高时速的七成，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却全部空载，此消彼长，正便宜小鬼子采取这种恶毒战术。师座，空中堡垒要是不减载的话，只怕会全军覆灭。”
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的航空兵执行起自杀战术来完全无视自身安危，在空中堡垒的学兵航空兵将高度拉起来以后，这些鬼子为了避开空中堡垒前后左右的机枪和机炮、火箭弹，只能采取仰攻，就在陈冲做这番分析的时候，刘学峰便看见一架九七式舰轰冲过了头，结果机身无法承载高压，机身自动解体。而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些日机依旧前赴后继的仰冲上去，而短短一分钟时间内，又有一架空中堡垒被仰冲上去的日机撞个正着，机身受损，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然后便只能成为其它日机的碰撞靶子，终于在被第三架日机撞上去的时候发生爆炸坠了下去。
从没想过空战还能这样打，刘学峰长了见识的同时，对日本人不禁产生了深深的忌惮，同时又为已方的战损而忧心如焚，若不是陈冲提醒，差点就被一架零战给偷袭了。
一架空中堡垒加上承载的弹药的价值，抵得上四五架日军的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如此，日军哪怕用三架战机交换一架空中堡垒也是稳赚不赔。这还是次要的，这意味着，日军航母从此就有了针制空中堡垒集群轰炸的手段。“绝对不能让小鬼子为所欲为！”刘学峰这样想着，在指挥频道里大喊道：“兄弟们，不要和小鬼子的战斗机纠缠了，增援兄弟部队，空中堡垒需要我们！2003，掩护我！”喊完，他猛的将速度加起来，直接就朝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集群冲了过去。
刘学峰等人在努力想要解决空中堡垒部队危局的时候，王海和夏全勇也想出了对策。夏全勇就事论事，让麾下的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加速返航，让所有空中堡垒立刻抛掉炸弹减载逃跑。熟悉大战场态势的王海想法却更细致，他在步话机里喊道：“兄弟们，分散开，跟我来！”然后径直向无名沙地方向飞了过去。
学兵军一方，学兵航空兵们不管是先期抵达战场的战斗机部队的还是后期抵达战场的轰炸机部队的，在获悉空军司令部有意再来一次“沉没吧”以后，一个个无不斗志昂扬充满了期待。一次“沉没吧”，让百多位学兵从此入驻学兵军名人堂，从此开始接受千万人景仰。他们当中虽然有不少人因此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但是能够长眠于松柏之间，在他们看来，那是军人最好的归宿了。能够用自己一条命换取一艘鬼子航母永远沉没，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只要能把大和号弄沉，我就是尸骨无存都无所谓！”不少学兵信誓旦旦的道，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小鬼子居然想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偏偏他们有没有破敌对策，结果为了能够保存实力，只能灰溜溜打逃跑。不，现在貌似逃跑都成了问题。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学兵航空兵们其实并不怕和小鬼子功归于尽，但是他们可以不在意自己年轻的生命，却不能不在意座下昂贵的战机。虽然因为欧阳云的关系，学兵军航空兵手册里面有明确的规定，在遇到紧急状况时，先保人再保机。可是在英勇的学兵航空兵们心中，他们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生命会昂贵过一架战机。所以真遇到紧急状况时，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牺牲自己。
日军一方，鬼子航空兵在刚开始执行“玉碎战术”时，绝大多数人其实是犹豫不决的。然而根植于他们心中的武士道精神，却让他们极易受到极端情绪的感染。于是，当有鬼子成功的驾机将空中堡垒撞下来，完成了无比英勇壮烈的一撞，其他人受到感染，立刻变成了红了眼的公牛，争先恐后的就撞了上去。
因为这场空战的重要性，空战伊始，中日双方的最高指挥官叶肇和河边正三都给予了高度关注。无独有偶，河边因为吃不准山本五十六会不会全力帮助自己，叶肇则是意识到了其中的危机，所以刚开始都显得有些忐忑。河边这边是和石原絮絮叨叨以缓解紧张情绪，叶肇则是尽可能的细化部队调配想要最大限度的发挥地面部队的作用，以保证已方航空部队不会输得太惨。而在孟蔡飞的试探性进攻以失败告终，将联合舰队的底牌给翻出来以后，叶肇和河边登时冰火两重天，陷入了两个极端。河边这边开始大胆调兵遣将，继续向南岸增兵，叶肇则下令北岸部队加速向浙北纵深和杭州推进的同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名沙地，第104联队的联队长村野三接到河边的命令，小鬼子意气风发的对藤井庄羽为首的一干手下将官说道：“诸君，司令官阁下传来了空战最新战报，我皇军航空部队已经取得了全面优势，现在正在对支那人的航空部队展开追击。诸君，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藤井双脚靠拢，毕恭毕敬的说道：“阁下，我以为，这意味着我军将会取得萧山的制空权！”
“吆西！制空权一旦被我军掌握，那么支那人最大的倚仗重炮部队将不再是威胁。诸君，我现在传达河边司令官的命令——”村野展开河边发过来的电令正欲宣读，忽然听见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他循声抬头望去，嘴角立马咧开，手指过去道：“诸君快看，支那人的战机正被我皇军追赶得如同丧家之犬！”
众鬼子抬头望去，不少第一次看见空中堡垒的不禁讶然到：“好大个的战机？！”
“这是学兵军的远程轰炸机，叫做空中堡垒！哈哈，支那人太愚蠢了，起什么名字不好，非要起名空中堡垒。”村野大笑着说道。
他这话其实只说了半句，立马有鬼子凑趣问道：“大佐阁下，这有什么说法吗？”
村野再次哈哈大笑两声，嚣张的道：“堡垒的特性是什么？块头大，笨拙。诸君请看，这些空中堡垒于我军战机而言，不就是一个个移动缓慢的靶子么？而且是超大个的。”
村野这种形容至少在当下是挺形象的，众鬼子跟着嘲笑起来，浑没意识到，这些空中堡垒其实是特地来送他们去见天照大神的。
第2030章 毁灭
中日双方的战机你追我赶在萧山上空来来往往这已经是第二个来回了，如出一辙，学兵军的战机先是气势汹汹的追逐过去，然后再次铩羽而归，而追逐的日机数量多了一倍何止。中日双方步兵无论死将还是兵，对空战结果于自身的关系都有着清醒的认识。如是，日军一方无不欢呼天皇陛下万岁，皇军万岁；学兵军一方，包括那些还不算正规部队的游击队，大家的表情就凝重甚至于难看了。
三十架出头的白鳍豚中型轰炸机飞在最前面，白鳍豚先天性的速度优势让它们在满载状态下依旧可以轻松的将那些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甩在后面。这些战机后面，则是王海的那架空中堡垒。作为预警和指挥机，这架空中堡垒只装载了两三顿的炸弹，所以速度丝毫不让那些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王海的座机后面，则是将近七十架、阵型拉得很稀的空中堡垒集群。就在刚才的逃跑过程中，又有三架空中堡垒被小鬼子撞了下去，至此，夏全勇部已经损失了六架空中堡垒和两架白鳍豚了，这让他和王海痛的心一抽一抽的，脸上已经全无血色。空中堡垒集群后面，是超过三百架纠缠在一起，显得特别混乱的中日双方战斗机部队和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部队。不管王海和刘学峰等师长级别以上的学兵军空军高官承认与否，这是学兵军空军建成以来所遇到的最大危机。和老资格的日军航空部队相比，学兵军空军还是太过稚嫩了，而之前之所以一直能够保持均势，牢牢的将日军阻挡在学兵军空域之外，所靠的不过是白鳍豚和空中堡垒这两个可攻可守的左右冲拳而已。学兵军拥有的空中堡垒总数才两百架多一点，加上其制造不易成本高昂，可以说每一架都是总司令的心头肉。六架空中堡垒几乎就等于在总司令心口剜去一块肉了，如果损失超过一个师的话，王海和夏全勇根本不敢想象总司令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空中枪炮声不绝于耳，密集的曳光弹弹痕交织横扫着，几分每分钟都有战机坠毁或者爆炸凌空解体，单纯作为看客的话，这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还有内山英太郎用望远镜观摩了一会，河边脸色潮红，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神情，双目灼灼闪光，意义风发的谓石原和内山道：“山本阁下高招啊，支那人这回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石原的表情同样兴奋，在望远镜里看见三架已方战机将一架空中堡垒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感慨道：“论航空战术，山本阁下无愧帝国第一人称号。学兵军当初的‘沉没吧’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不就因为联合舰队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只能对地不能制空么——原来轰炸机还可以这么用，大善！”
日军被空中堡垒欺负惨了，此时看见空中堡垒如此狼狈，河边和石原不禁都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内山的情绪波动不大，此时却看出了一丝不对。一架机腹下面挂载着一枚重磅航弹的白鳍豚忽然俯冲下来，他顺着这架白鳍豚俯冲的方向看过去，骇然发现那里正是已方的炮兵阵地。
四个大队的山炮和野炮部队，已经是第2军在杭州一带最后的炮兵部队了。如果该部被歼灭的话，第2军将事事处处只能依赖于航空部队提供重火力支援，这肯定会影响地面部队的推进速度，也意味着给了学兵军更多的时间。学兵军擅于打绝地反击乃是出了名的，这让内山不禁紧张起来，对河边说道：“阁下，支那人好像欲轰炸我们的炮兵阵地。”
什么好像，此时一架白鳍豚已经完成了俯冲并投下了那枚重磅航弹，已经把好像变成既定事实了。一朵硕大的蘑菇云就在河边和石原的视线余光里炸开，然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河边等人都觉得脚下的地面颤了颤，脸色立刻就变了。
“支那人开始垂死挣扎了。”河边道，语气有点艰涩。蘑菇云的顶端几个人形黑点刺痛了他的心，哪怕是垂死挣扎，也不是炮兵部队能够承受的。而这仅仅是开始——
就好像接到了进攻信号一般，一架接一架的白鳍豚开始俯冲然后投弹，短短五分钟，日军炮兵阵地就被烟火给完全吞没了，地面持续颤动着，野炮还有山炮的零部件还有鬼子兵的尸体此起彼伏的出现在火球的上空，凄厉的惨嚎声响了起来，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鬼子炮兵部队瞬间遭到了覆灭性打击——
无名沙地距离日军的炮兵阵地距离不过三四千米，近得村野三和其麾下的鬼子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些以蘑菇云为背景的鬼子炮兵伴随着火炮零部件临空手舞足蹈，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颤动，再抬头望望越飞越近，越飞越低的空中堡垒那庞硕的机身，村野三终于意识到已部处境，狂吼一声：“散开！”然后第一个就向外冲了出去。
空中堡垒对那些敢于白刃战的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没办法，但是对地上的鬼子兵而言却依旧是死神的象征。村野三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是对于每小时动辄四五百千米的空中堡垒而言却是蜗牛与猎豹之间的赛跑，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在村野三等人眼中狼狈不堪的空中堡垒的学兵航空兵们，早就被鬼子航空兵撩拨得心急火燎，现在逮到发泄的机会哪还不全身心投入。作为水平轰炸机，空中堡垒其实在四千米高度就可以投弹了。但是学兵投弹手为了增加投弹精度，却要求将高度降到三千米甚至两千米，如此一来打击范围小了，投弹密度却得到了极大的加强。一架空中堡垒就是十吨左右的炸弹，学兵航空兵们按照夏全勇和王海的命令，都想尽快投光炸弹好轻身上路。于是足足一个大队的空中堡垒梯次将炸弹投了下去，不过五分钟左右，无名沙地包括紧邻的钱塘江江面登时被连绵的爆炸覆盖，第104联队两千余鬼子还有正在渡江的第20联队、共荣军第三师各一部，包括钱塘江特遣舰队几乎同时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不知道多少鬼子被撕成碎片，很多人几乎瞬间就被从地球上抹杀了。
第2031章 阴差阳错
白鳍豚中型轰炸机携带的重磅航弹制造出的声光效应恢弘而巨大，直如天怒，一枚下去便是朵硕大的蘑菇云，爆炸声如雷霆能把人震晕，往往能够将日军三四门火炮连同几十个炮兵一起给吞没了。与之相比，空中堡垒装载的单枚炸弹营造出来的爆炸声势可要弱得多了，不过胜在数量众多，一片长腰腰黑乎乎的炸弹撒下去，一枚炸弹炸开，一个火球腾升起来，然后就好像有火星掉进了淌满汽油的路面一样，瞬间引爆一片。
整个无名沙地还有邻近江面相继燃起了大火，硝烟冲天，就好像江水也被点燃了一样。恰逢刮东南风，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等人迎风站着，虽然看不清轰炸实景，但是却能看到那几乎将天都要烧透的火光还有那弥漫开的烟雾，再闻见阵阵的烤肉香，他们哪还能想象不出南岸还有正在渡江的部队的损失。
几个佐级军官满头大汗的从电讯室冲了胡来，神情慌张的喊道：“报告，我南岸部队遭到了空袭，损失惨重……”
“尽快获得详实数据，给古闲健去电，让他们加快进攻速度。金国珍呢？让他不要在原地呆着了，立刻向慈溪进军？”
“慈溪？”内山不解的问道。
石原看了河边一眼解释道：“学兵军的装甲部队就在慈溪，必须尽快将其找出来，否则的话我们就是能够攻占萧山也无法久据。”
轰炸并没有结束，一个满编的空中堡垒大队后面是连续两个残编的空中堡垒大队。在刚才的轰炸中，村野三被手下捺进了一辆装甲车的底盘下面这才幸运的逃过了一劫。爆炸终于止息了，被爆炸声震得头晕目眩的小鬼子推开挡在面前的一个手下残躯从底盘下面爬出来，入眼看到一副肚穿肠烂的尸体，鼻端闻到一股烤肉香，眼角被一股硝烟迎面扑到，登时剧烈的咳嗽着呕吐起来。
踉跄的爬起来，极目四望只看到几张呆滞的面孔，其中一个已经没了右手，小鬼子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地上，肝胆俱寒剧烈的抖动起来。被近在咫尺的爆炸声破坏了听觉，小鬼子没发现正有一架空中堡垒呼啸着从他头顶掠过，抛下了一串炸弹。
新的一轮爆炸开始了，村野只觉得背上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然后身子好似羽毛一般飘了起来，下一瞬，视野被一片火红遮蔽，小鬼子只来得及意识到“轰炸还没完”，然后他的世界就转入了永远的黑夜……
与此同时，萧山城内第二军官司令部地下掩体门口，叶肇用望远镜观看了已方轰炸机部队对北岸日军炮兵阵地和无名沙地的轰炸，刀削般的脸庞上，紧绷的棱角出现了一丝松动。放下酸疼的手臂，略想了想，他对身边的副官吩咐道：“去参谋长致电王司令，一客不烦二主，让他们把清沟方向的敌军一并解决了。”
王海接到命令，立刻率还携有炸弹的二十架左右的空中堡垒折向南方，向清河方向飞了过去。
轰炸机部队的指挥频道里，随着无名沙地还有邻近江面上的鬼子舰队和登陆部队相继被密集的轰炸抹杀，郁闷太久的学兵航空兵们终于缓过劲来。“好！”“奶奶的，总算出了口恶气！”“干！”……
夏全勇作为轰炸部队的总指挥，座机携带的弹药有限，所以老早的就投光了炸弹并且爬升到了鬼子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无法企及的高度，眼见着又一架空中堡垒在十余架鬼子战机的追逐下被撞了下去，他痛得全身一抽抽，厉声吼道：“鬼号什么？赶紧将战机拉起来跑路。妈的，亏大发了。”
用对付军舰的高爆航弹来炸步兵。这种杀鸡用牛刀的行径绝对不值得炫耀，况且到现在为止被小鬼子撞毁的空中堡垒已经超过了十架，这让夏全勇如被割肉，心里哪有一丝一毫空袭日军地面部队得逞的喜悦。
被他疾声厉色一通骂，指挥频道里登时清净了，一架架空中堡垒开始拔高直冲霄汉，随即稳定在最高空限向武夷山和南平方向飞了过去。
空中堡垒一空载，无论是机动性能还是最高空限都有了质的提升，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先天上的性能劣势登时体现出来。三船雄藏和麾下的鬼子航空兵一开始并不甘心，然随着两架九七式舰轰相继冲过了最高空限，一架机翼折断打着旋摔了下去，一架油管崩裂发生爆炸，三船终于从狂热情绪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事不可为，遂收拢部队向王海指挥的空中堡垒集群追击过去，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以扩大胜果。
清河，李世勋带着十余个学兵在距离共荣军第四师主阵地大约五千米的地方被一个排的朝鲜伪军给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