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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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耗费的灵气太多了,张京墨微微皱着眉头,在何雁晗期待的目光下,终于将这面镜子的灵气注满,接着镜面上便闪过一道白光,整面镜子散发出莹莹光华。
  何雁晗见状,急忙咬破手指,以精血在镜面上书写了三个字。
  精血融入其中后,原本空无一物的镜面,竟是缓慢的浮现出一副模糊的画面。
  然而待何雁晗看清楚了镜面上显露出的画面,她的表情一瞬间便犹如见了恶鬼一般扭曲了。
  只见那画面中,竟是出现了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被随意的抛弃在荒野之上,尸体的面目已经看不清楚,但从其身上的伤痕也能看出,尸体的主人显然是受了不少折磨。
  “啊啊啊!!!!!!”何雁晗凄厉的惨叫起来,她不再管身后的张京墨,直接从窗户扑了出去,显然是已经看出了那地方到底是哪。
  张京墨面色一凝,收起镜子跟在了何雁晗身后。
  何雁晗用尽了全力,朝着尸体所在之处赶了过去,那地方离这里并不远,很快她便找到了镜子里显示的地点。
  破损的尸体,荒凉的地点,都同镜子里显示的一模一样,何雁晗踉跄着扑倒了尸体之上,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犹如一只绝望的野兽。
  张京墨也落到了地上,他没有上前,而是就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不——不——”何雁晗声如泣血,她将那残破的身体揽入了怀里,绝望的哽咽着,她说:“我不逼你了,不逼你了——”
  她说着,眼泪就布满了整张脸。
  张京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莫名的觉的眼前的一幕,似乎有几分的熟悉,但仔细想去,却又不知道何时见过。
  “杀了你!!杀了你!!!”哭泣之后,何雁晗身上便腾起剧烈的杀意,她伸手想将尸体之上的血擦干净,却发现竟是没有一块好肉了。
  何雁晗哭了许久,她从小便不爱流泪,这一次,却似好像将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何雁晗也不知自己哭了许久,待她缓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那具残破的身体,跪到了张京墨的面前。
  她说:“谢师父助徒儿寻到他。”
  何雁晗的神色恢复了平静,就好似张京墨最初见到的那样,她说:“徒儿不孝,不能孝敬师父,师父的大恩大德,徒儿都记在心里。”
  看她的模样,似乎剩下的意志,就只剩下报仇二字
  张京墨看着眼前的徒弟,说出了一句让何雁晗记了一辈子的话,他说:“我有办法救他。”
  何雁晗一愣,下一刻就露出狂喜中夹杂着不信的表情,她跪在地上朝着张京墨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哭泣道:“求师父救命,求师父救命——”
  张京墨说:“但是你要让我明白,为什么你喜欢他,却做这样的事?”给爱人下药,用绳索套在他的颈项上,怎么看,都像是对待敌人的态度。
  若说何雁晗之前还不求张京墨理解他,那么此时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摆在张京墨的面前。
  她开口道:“我第一次见他,是我十年前,上岸的时候。”
  张京墨沉默的听着。
  何雁晗道:“他长得好看,又会讨女孩子欢心,同我见第一面的时候,便嚷着要娶我。”
  她说到这里,露出一个朦胧的笑容,但这笑容合着血和泪,显得更让人心酸。
  何雁晗继续道:“后来,我被他缠烦了,就打了他一顿,他也不恼我……”
  若这个故事只听到这里,那真是一段甜蜜爱情的开始,可惜何雁晗后面所说的内容,却让人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何雁晗说她被这男子缠的久了,竟是也爱上了他,这本该是两厢情愿的事,可何雁晗和那男子在一起不过一年的功夫,便发现那男子居然……移情别恋了。
  何雁晗不笑了,也不哭了,她说:“他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是真的喜欢我,不喜欢我了,也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张京墨听到这里,便不想再听下去了,他说:“我救他,你答应我,不要同他再纠缠了。”
  何雁晗缓缓的点头,眉目之间一片死寂之色,她低下头,亲了亲男子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唇,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我这就……放了你。”
  张京墨道:“你将他放到地上。”
  何雁晗缓缓点头,然后起身退了几步,看向张京墨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之色。
  张京墨看向地上的男子,却忽的发现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让他心中猛地一跳,待他再次抬头时,看向何雁晗的眼神里,只余下了一片冰冷,他说:“你倒是聪明。”
  何雁晗被张京墨的衍生瞪的浑身一僵,她的表情依旧哀戚,好似一个刚失去了爱人的女子。
  张京墨没有再动,他冷冷道:“好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何雁晗眉角一跳,她低低的叫了声:“师父?”
  张京墨冷漠的看着眼前这具破烂不堪的尸体,冷笑一声:“我只是有些好奇,既然你如此的爱他,连自己的爱人换了个人都没发现?”
  何雁晗露出茫然之色,似乎并不明白张京墨所言何意,她道:“师父,你到底……在说什么?”
  张京墨从袖中摸出之前何雁晗留下的那面镜子,就这么扔到了她的面前,语气冷如冰霜,他说:“别装了。”
  何雁晗依旧是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她道:“师父……”
  张京墨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雁晗见张京墨面如冰霜,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不能实现了,于是便收起了那副哀戚的模样,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笑道:“师父果然厉害……”
  张京墨皱起眉头,他本以为何雁晗是被人夺舍,但看她的反应,却又不像是被人夺舍的模样。
  张京墨道:“你想如何?”
  何雁晗的眼睛在张京墨的身上转了一圈,她道:“啧,也不知你是如何发现的。”——明明这具尸体和她几天前带着的人一模一样。
  何雁晗见张京墨神色戒备,又是笑了笑,她说:“若是我没猜错,师父之前,是去了大阵旁边吧。”
  张京墨闻言皱起眉头。
  说到这里,何雁晗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看向张京墨的眼神,好似在看着一个仇人,她说:“故事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只不过阻止我见到爱人的那个人,却是变成了师父你——”
  张京墨已是猜到了何雁晗所言何意,他说:“你爱的人,是魔族的人?”
  何雁晗不回答是还是不错,她冷冷道:“我倒是也没想到,你居然将那大阵补上了。”
  张京墨从何雁晗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果不其然,何雁晗的下一句话便是:“枉费我辛辛苦苦几百年,才弄出了那么一个洞口——你居然——”
  张京墨冷冷道:“既然大阵被你破开,你为何不过去?”
  何雁晗冷漠到:“过去?我为什么要过去,魔界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我过去不是找死么。”
  张京墨听到这里,已是心中极怒,他根本没有想到,他许久未见的二弟子,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何雁晗幽幽道:“如果我没猜错,我的师弟,似乎是被魔物拉入魔界了?”
  张京墨目光如冰。
  何雁晗看见张京墨神色冰冷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她说:“看师父这副颓废的模样,想来也是……十分的难过,那我便行件善事,成全师父,让您早登极乐吧。”
  这话语一出,面前原本残破不堪的尸体便直接爆开,残肢四处溅射开来。
  张京墨早已有了准备,并没有被这残肢暗算到,他看着何雁晗脸上狰狞的笑容,心情已是糟糕到了极点。
  何雁晗却是笑道:“师父炼丹向来都十分厉害,只是不知修为如何?”——她百年都在海外,近十年才回到这大陆之上,竟是还不知道凌虚派出了个名为陆鬼臼的天才,而那天才的师父,就是张京墨。
  既然不知陆鬼臼一事,她就更不可能知道张京墨突破到了金丹后期,在她的眼里,张京墨只是一个合格的丹师,却绝非一个合格的修士。
  张京墨若是真的还未突破,听到徒弟这近乎嘲笑的话语,恐怕真的会生出几分羞恼之心——就像当初他被陆鬼臼掳走囚禁起来,他在绝望之中,对自己本身也是十分的失望。如果他够强,就不会被陆鬼臼那般的羞辱,更不至于落到那副田地。
  就是这样渴望变强的一颗心,让张京墨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他看着面前对他寻衅的徒弟,哂笑一声,便接下了她的攻势。
  何雁晗之所以敢生出和张京墨一较高下的心,就是看出了张京墨身负重伤——她在进屋子后,便嗅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而这味道的来源,必然是在张京墨身上。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居然连伤口都无法愈合,那必然是受了重伤。
  之后,何雁晗又利用那镜子,使得张京墨浪费了大量的灵气,又为自己添了几分胜算——她不是第一次对战金丹期修士了,当初她在海上,甚至利用天时地利击杀过全盛期金丹修士,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对击杀张京墨,如此有信心的缘故。
  然而可怜她却不知张京墨斩杀天菀一事,若是她知道,恐怕会对张京墨更加的警惕。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太晚,既然何雁晗敢干出这般欺师灭祖的事,那张京墨就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于是在观察完何雁晗的实力,在确定她的确只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后,张京墨便沉了脸色,直接下了狠手。
  何雁晗和张京墨对战,起初还是游刃有余,但她却惊愕的发现,张京墨的动作竟是越来越快,丝毫不像是身上有伤的人,而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京墨身上散发出的竟是金丹后期修士的气息——这和之前张京墨身上那微弱的气息完全不同!
  一只病猫,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老虎?!
  张京墨眼睁睁的看着陆鬼臼被拖入魔界,本就心中郁结,现在又被何雁晗如此的低看,心情更加糟糕,他也不想和自己这二徒弟多做纠缠,于是干脆将法宝齐齐祭出,直接碾压了何雁晗。
  何雁晗见势不妙,脸色一变就转身欲逃,张京墨却是身形猛地一闪,由几长开外直接出现在了何雁晗的身后,他的语气如冰,吐出的话语让何雁晗血液冻结,他道:“跑什么?”
  何雁晗脸上的表情僵住,感到一只手居然无声无息的掐上了自己的颈项,她想要躲闪,可身体却好似一块石头般僵硬,根本无法移开一寸。
  张京墨捏着何雁晗的脖颈,像是捏住了一只小鸡仔。
  何雁晗面露惊骇之色,浑身的力量都被卸了下来,她这下总算明白,自己竟是踢到一块铁板了。
  ☆、第98章 回归
  张京墨心情极坏,手下没有留下一分的余地,他的手犹如铁钳一般死死的掐在了何雁菡的颈项,一寸寸的断绝了何雁菡的生机。
  何雁菡万万没有想到,几百年间张京墨居然突破了金丹中期的修为,进入了金丹后期,她感到自己的呼吸一点点的被掐断,口中不断的发出喝喝的气音。
  若知道何雁菡所作所为的是第一世的张京墨,他绝对不会出手便是杀招,没有给何雁菡留下一点求救的机会。
  张京墨腹部狰狞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他冷冷的看着在自己手上不断挣扎的何雁菡,犹如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
  什么去海外百年,什么求而不得的爱人,都是愚蠢的谎言,更可笑的是,张京墨居然还信了。
  何雁菡根本无法从张京墨的手中挣脱,在这一刻筑基期和金丹期两者之间巨大的差距完全暴露了出来,面对绝对的力,力量,智慧已是起不到作用。
  何雁菡似乎这才醒悟张京墨不会放过她,她眼里露出惊慌和绝望,并不明白事情的发展竟会是这样。
  何雁菡炼气期离开的凌虚派,相隔至今已是百年都未曾回去,所以在她的记忆里,张京墨还是那个无害的丹师,无欲无求,与丹炉为伴。
  她本以为就算她的目的被发现了,若是她诚心哀求,张京墨恐怕软下几分心肠,听听她的苦衷,罚她一罚,最终还是会绕过她的性命。
  可是一切都超出了何雁菡的预料,原本写好的剧本,演员却突然有了变化,她的师父不再是那个面冷心热的丹师,而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被冻成了一块冰。
  何雁菡的眼泪溢出了眼眶,她死死的抓着张京墨的手臂,指甲在张京墨的手臂上留下了几个伤口。
  张京墨见她面色不甘,口中冷笑一声,他道:“安心的去吧,若你说的故事是真的,你的爱人或许根本不想见到你。”
  何雁菡眼睛猛地瞪大,她的肺部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好似里面插入了几块刀子。
  张京墨见她哭的悲伤,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绝望,却没有感到一点触动。
  他就是那个在寒冬里面,把毒蛇放进怀里的农夫,被咬死了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他也就学聪明了,不再去捡那雪地里的毒蛇,甚至在那毒蛇想要攻击他时,直接给出致命一击,完全不关心为何毒蛇会袭击他。
  何雁菡的气息终于微弱了下来,她明白过来,今天她的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京墨看着何雁菡的眼神逐渐暗淡,像是没了灯油的灯火,他的心在这一刻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何雁菡闭上了眼,她在恍惚之中,隐约看到她心爱的人在朝她招手,对她露出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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