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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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叶瑾却是冷笑了一声,道,“他今日既敢如此对大司马府,还怕坊间传言?”
  想到什么似的,叶瑾低头毫不避讳外人地吻上秋景浓的额头,道,“多亏了青流带去的人,我倒是有所收获。”
  “嗯?”秋景浓不明白,扑棱着水汪汪的眼睛。
  “此番我活捉了一人。”叶瑾低声道,“晚些随我去看看那刺客。”
  乌师一出,倒叫叶瑾想起一件陈年旧事来。
  半年前的七夕前夜,那场行刺还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同样是干脆利索的剑法,同样是玄衣蒙面,同样是事发突然,却立刻隐匿。
  如果是乌师所为,倒是能解释得通,为何何煦和他一路追查却毫无所获。
  只是,若那真是乌师所为,难道是慕子宸属意不成?
  ☆、第96章 冤家路窄
  “哥哥以后再朝堂上,可要小心了。”半晌没说话的叶轩眯着狡猾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副神情,倒叫秋景浓觉得和叶瑾有些相仿。
  对于叶轩的示好,叶瑾也没有太惊讶,只是微微颌首,并没有明确地表明采纳他的意见。
  叶轩自知叶瑾心中自然是有一番考量的,也不多说什么,轻笑一声,也不告辞,便甩着袖子要离开。
  刚出了大司马府的大门,迎面就撞上一人。
  他倒是没怎么样,那人却被撞得“哎呦”了一声,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刚才这人是用了多大力气往府里奔,叶轩皱着眉低头去看来人。
  鹅黄掐褶的高腰裙,外披了一件雪貂领子的厚披风,黄白映衬下,倒显得那女子脸色红润,充满了活力。
  这个女子……姿色倒是不错。当然,前提是她没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看的话。
  叶轩抄着手站在原地,也不去扶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黄裙女子,狐狸眼里闪烁着戏谑的笑意。
  “哟,我当是谁不长眼呢,原是陈留公府的二小姐。别来无恙啊?”
  陆葭伊致力于用目光将他瞪死,猫样的大眼睛朝上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拍拍披风上的雪自己站起来,恶狠狠道,“嘁,我当是谁呢,叶二公子,你不好好地待在将军府,跑到大司马府做什么?”
  可恶,撞倒她都不知道扶一下么,身后那么多仆人看着,叫她多没面子!
  叶轩扭身仰头看了一眼大司马府的牌子,佯装思考了一下,不急不徐道,“我怎么记得,这大司马府的主子,也姓叶呢?”
  陆葭伊冷哼了一声,不打算再跟他废话,抬腿就往里迈。叶轩和叶瑾关系要是能好,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说他回来走亲戚,鬼都不能信。
  叶轩倒是饶有兴趣,负手朝一边让了让,看着一溜婢女红着脸施礼,急匆匆地跟在陆葭伊身后走去。
  “呵,陈留公府……消息倒还是一向灵通啊。”纷纷扬扬的雨夹雪还在下着,雨丝打湿了那人额前的鬓发,叶轩抬手将湿发理到一边。
  他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风流倜傥吧?这么久没见,陆葭伊倒还是对他的美貌熟视无睹啊。
  视线落在雪地上一处鹅黄上,叶轩弯腰捡起来拿到眼前,是一枚荷包,绣工极差,看得出必定是刚才那皮笑肉不笑的女子亲手制作。
  叶轩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来,伸手将那荷包放入袖子中。
  非常好,看她下一次再敢朝他翻白眼,定要拿出这个荷包好好羞/辱她一番。
  陆葭伊进了院子,立即就被几道门间横七竖八的尸体吓了一跳。
  此次派出来刺杀的究竟是有多少人?!
  直到跟着府丁走到了书房,目光所及之处才好上一些,原是府丁正在打扫战场。
  一见秋景浓,陆葭伊几乎是直接就扑了上去,硬生生地将秋景浓从叶瑾怀里拉了出来,一把抱住。
  秋景浓没想到她来得如此之快,竟然有点不知所措,“消息散布的这么快?”
  陆葭伊皱皱鼻子,道,“你别忘了,我们陈留公府的消息网,可不是空有虚名的。”
  想到之前的种种,陆葭伊叹了口气,松口道,“好吧,虽然陈留公府已经大不如前……毕竟我陆葭伊还是江湖百晓生么。”
  叶瑾见陆葭伊已经进来,也自知他从来都不受陆葭伊待见,杵在这里无非是碍眼的,打了声招呼便进屋去看何煦了。
  陆葭伊撇撇嘴,看他掀开帘子走进去的背影,道,“嘁,算他识相。”
  “你没事倒是叫我放下心了。”陆葭伊抬手捏捏秋景浓的脸,确定她真的没有事后,才松了一口气,揉揉额角,叹道,“听说大司马府遇刺,真是吓死我了。”
  “好在叶轩及时赶来,何煦又替我挡了一剑,这才毫发未损。”秋景浓说到这,心下又是一紧。
  “何煦?”陆葭伊挑挑眉毛,倒是没想到他会在大司马府,也没想到那么个文弱书生竟然以身挡剑。
  像何煦这样的人,做每一件事之前,不都应该仔细考量一番是否有利么?
  “他可还好?”
  “倒是无性命之虞。”秋景浓垂下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床了。她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还有那个叶轩,他还真帮上忙了?”陆葭伊一提到叶轩,立刻嗤之以鼻,态度厌恶得甚至超过了当年的慕子宸,“我还以为他是来看热闹的?”
  诶?
  秋景浓挑挑眉,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我怎么不知道你与叶轩也相熟?”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
  “谁和他相熟啊?”陆葭伊翻了个白眼,道,“我可和他不熟,刚才在门口碰见了他,撞了人连句抱歉都没有。”
  秋景浓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就知道约摸是两人都有过错,不过陆葭伊现在这样神采飞扬的样子,比上次在华州见到她时要好上不少,因此也不揭穿她,只是笑笑。
  “既然不熟,怎么对人意见这么大?”秋景浓饶有兴趣地问道。
  陆葭伊只是撇撇嘴,“最看不得他这样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秋景浓练连连摇头,“他可不是纨绔,今日若是没有他出手,你定是看不到我站在这里了。”
  “呵呵,那他倒还有点用。”陆葭伊决定将这人抛到脑后,岔开话题,扯到秋景浓平日的生活上来。
  秋景浓一天又能做什么呢,无非是和叶瑛扯扯皮,在书房看看书,又或者去逗逗叶溪。
  想到叶溪,秋景浓才想起,陆葭伊还没见叶璇的孩子,不知道他还活着,甚至连叶璇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当年陆葭伊引荐叶璇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秋景浓无限感慨。
  可叶溪还活着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刺杀一事还没有查清楚,秋景浓怕多一个知道,便要多一分危险,葭伊才回京,万万不能再出什么事。
  因此,秋景浓岔开话题,问了另外一个一直盘桓在心里的问题。
  “葭伊,你在华州,可知道智闲大师圆寂之事?”
  陆葭伊一听,眉毛就皱起来,嘟囔道,“可不是么,那天咱们去见他,看起来还好端端的,没想到咱们刚走便病倒了,不出十日便圆寂西去了,听坊间传言,说大师火化后倒是有相当大的一颗舍利子呢,想必大师也是得道了。”
  前次见到智闲大师时,陆葭伊还一口一个“老和尚”,如今斯人已逝,她说话时便也积了几分口德。
  “你不觉得奇怪?”秋景浓蹙眉,还有那封信……
  “智闲大师年事已高,圆寂也是寻常事,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陆葭伊上上下下打量了秋景浓一番,“他托我家给你捎的信儿倒是很奇怪。”
  红尘之外,得道高僧,临终前竟然给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大司马府夫人写信,想想就觉奇怪非常。
  秋景浓也不避讳,坦言道,“信上只有两个字,从心。我也不知道是何意。”
  智闲大师能对她另眼相看,秋景浓其实也隐隐约约有几分懵懂,一则是她是“无命之人”,智闲大师定然是看出了些蹊跷,一则是她是叶瑾的夫人,而叶瑾从小寄养在般若寺,约摸着和智闲大师关系匪浅,看在叶瑾的份上,也会多关注一番罢。
  从心从心,陆葭伊琢磨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什么玄机,也就作罢。
  两个人本是要好的闺蜜,又许久未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府丁打扫的空当,两人从书房转移到了会客厅,一直聊到太阳西斜,陆葭伊才想起告别。
  秋景浓将她送出了大司马府,靠在大司马府偏门的门柱上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陈留公府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轻叹了一声,扭身回去。
  葭伊能回来,简直太好了。
  没想到迎面就撞见了蓝衣逶迤的男子。
  也不知道他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叶瑾伸手揽住秋景浓的肩,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浅浅一笑,道,“高兴吗,她回来?”
  很高兴……
  秋景浓点点头。
  那人执起秋景浓纤细洁白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呢喃道,“那便值得。”
  所以,他只是为了,叫她高兴?
  冒着风险提出大赦天下的建议,将慕子寒逼到骑虎难下的份上,只是为了叫她高兴吗?
  将自己陷入今天这样的险境里,只是为了她高兴?
  秋景浓伸手抚上叶瑾柔情似水的脸上,轻轻叹了口气。
  好在还捉到了一个活口,想必可以问出些话来。
  秋景浓心下一动,“那犯人可还好?”
  她知道许多死士是有去无回,完不成人任务便服毒自尽的。
  叶瑾猜透了她的心思,抚慰道,“□□已除,怎么,随我去地牢看看?”
  秋景浓点头同意。
  等等……地牢?!
  ☆、第97章 片刻柔情
  跟在叶瑾身后,提着灯走了很久,秋景浓也没走到深不见底的狭长隧道的尽头,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司马府的地下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随着视野渐渐开阔,光线也渐渐亮起来,隐约可以看见差不多是走到了一块平坦之地。
  秋景浓吹灭灯笼,朝前踏了一步,和叶瑾并肩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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