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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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三日,不知皇太孙妃用了什么办法,竟得刘愠应允,让她母子一起入宫陪伴皇后。如此,她虽不能摆脱东宫的监视,但至少可以避开刘愠。
  她整日想着生存之计,想得长远,想着如何才能摆脱东宫的控制,让承冀平安地成长,虽然是他孙子,可他一点也不为他的生死忧心,这让她心寒,心寒得都顾不上晋阳侯府其他人了,除了琥珀,她不知道琥珀被关在了哪里。听见小姑冰天雪地里在东宫做着杂役的时候,她的眼前甚至浮现那单纯的小姑娘柔弱劳作的模样,虽然同情,可她已无暇顾及了,她不相信晋阳侯真的束手无策,却又看不透他在如何盘算,自己的女儿都不心疼,还指望别人去解救她于水火么?
  三日后,皇太孙妃入宫看她,来时满面春风,笑吟吟地说道:“想当年,苏夫人艳冠皇城,多少佳公子为她唱着求凰曲,而聪明的苏夫人一个都看不上,誓要攀上龙子,只可惜……郡主不愧是苏夫人的女儿,不仅承了苏夫人的美貌,还得了她的心机,且青出于蓝,难怪当初流落民间的时候,不仅施计邂逅了世子,还吸引了郡王,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真不容易。只可惜,太强的女人就是命硬了些……本宫真羡慕郡主,轻易动动手腕便能让男人们都趋之若鹜。”
  那么多废话,重要的还在最后一句,她淡淡地笑了,那药奏效了是么,可这语气说明眼前的女人还是对她心怀十足的成见,她转过脸来:“娘娘想要更多是么?”
  皇太孙妃笑而不语。
  她亦笑,将东西递给她,又叮嘱道:“娘娘与殿下欢爱后,可抚他几个穴位。”太孙妃惊诧,环顾四周,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问:“哪些穴位?”
  ……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简直是把持了朝政的皇太孙真实的写照,他抱着他的妃子翻滚在芙蓉暖帐里,日日醉生梦死。
  海棠娇
  魏后让她母子和自己一起住,慈爱地像孩子的曾祖母,整日抱着承冀逗哄,承冀太小,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地和魏后笑闹,左右一岁,他不可能看懂魏后亲他、对他欢笑时那不是舒展的眉心。
  儿子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脸来,眼珠乌黑发亮,咬咬下唇,朝她一歪一歪地奔过来,乳燕一样张开手臂,笑吟吟地望着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喊:“娘~娘~”又欢快地拍打着她的腿奶声奶气地叫:“抱~抱~”
  “唉——”魏后长叹一声,离开前回首望着承冀说:“这孩子,哪都像你,就是眉目之间,像他爹。”
  她将儿子抱起来,掰过他的小脸,仔细地打量,儿子眼眸含笑,调皮地在她颈项间与她躲猫猫,殿内空寂,只闻他一个人嘻嘻哈哈,时不时扑在她颈项里拍打着小手,偶尔会亲到她的脸和脖子。她亦笑,待他再次探头来望时,一把捉住他,凑近他的小脸,深深地吻在他还没长开的眉目之间……
  仍是在颜家,她听见有人喊她小公子,一回首,看见那人抱臂站在门口,粲然望着她笑,春风堆积上脸……他凑过脸,贴在她耳畔狎戏:“你床帏间也熏的是那种香?”
  坐起,惟见层层的纱幔在冷风里荡摇,才知是梦幻泡影。
  窗外,雪簌簌地飘。
  ——
  东宫的一条甬道,两名男子阔步前行。鹅毛大雪从天直降,几乎蔽人视线。北风呜镝,夹杂着呼啸的鞭声,“手脚都勤快些!走快点!”
  闻声,他顿下脚步,放眼去望,一个模样凶狠的宫人呼来喝去,正奋力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挨次抽打一列吃力地提着水桶的柔弱婢女,那些婢女诚惶诚恐,深一脚浅一脚畏畏缩缩地在雪地里蹒跚着行走,最后那个小姑娘看上去年龄最小,受不住,推翻水桶,跌坐在雪地里哭嚎,“我不做这些!凭什么让我做这些!我不做!我想我爹娘,我要去见我爹娘!”
  那宫人怒目一瞪,走过去,恶狠狠地扇了她两巴掌:“以为你自己还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起来!”她恶狠狠地将她拉扯起来,她还死命地哭嚎,挥舞着四肢反抗。
  他心一动,欲提脚步,被身边的侍从扯住:“公子,太孙在等着你了。”
  “你去,告诉太孙,我明日再去见他。”又欲提步。
  “公子,”侍从还是扯着他,“公子,她是晋阳侯的女儿,晋阳侯与咱们侯爷,道不同……而且,晋阳侯现在戴罪……”
  “多嘴!”他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阔步朝那人走去。出示了象征他身份的令牌后,那宫人立刻唯唯诺诺地喊他世子,要鞠躬伏拜。他看着那坐在地上倔强地哭嚎的小丫头一眼,给了银子,帮她摆脱了这场折磨。
  他蹲下身来,见那裸着的双足冻得红肿,一双小手也生了冻疮,怜悯不已,想到方才那宫人凶恶的模样,竟怒火中烧。
  她仍在委屈地哭泣,避开他的触摸,身子一抽一抽地问他:“你是谁?”
  他还是摸了她的脸,笑:“你难道不记得我了么?”他说:“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哥哥让我照顾你。”
  “我哥哥?”她的眼眸睁大,渐渐明亮起来:“我哥哥在哪儿?”
  他不说话,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用两只手替她焐着生了冻疮的脚。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我想起你来了,你是以前来我家的那个好看的哥哥。”
  “好看的哥哥?”他笑,“你想起我来了?”
  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父亲张罗着要给他娶妻,他不答应。“孩儿日后要娶晋阳侯的女儿。”
  父亲眉头深锁:“可惜为父与晋阳侯不会往来,策儿,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
  父亲说:“晋阳侯的心思莫测。与他做亲家,早晚招来祸患。为父不想看见将来你因你的岳父受到牵连。”
  ……
  他把她带回了他在东宫的居所。
  婢女替她梳洗完毕,她闪烁着不染杂质的眸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策。”他说。
  她点头,没说话了。
  他挥挥手,让婢女都下去。走近她,搂住她纤腰,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俯首去亲吻她。“怕么?”他问。
  她摇头:“我看过我哥哥对我嫂嫂这样。”
  他怔愣了下,亦笑,继续亲,提起她的小腰,还解开了她的衣衫,探进去按揉。
  “好痒,”她咯咯地笑,笑时眉眼弯弯,“可为什么我嫂嫂不觉得痒?”
  他继续笑,只觉得她直率天真得可爱,纯粹如纸,难以相信她是那个世人谓狐肠九曲的晋阳侯的女儿。
  手自她胸前的柔软探上她的脸,他又问:“那你还偷看他们做了什么?”
  她歪着脑袋想,突然不说话了。
  他将她放平,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臂弯,慢慢倾身压向她的身子。终于贴着身体,抵着鼻尖问她:“有没有这样?”
  她竟傻憨憨地咯咯笑着点点头,还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眼里两泓幽光荡漾:“那我们也跟他们那样好不好?”她不说话,愣愣地望着他时,感觉到有只手一路探下,轻轻一扯便褪下了她的纨裤,探入她双腿间。她战栗起来。
  “别怕,只是个游戏……”他说,“就跟捉迷藏一样,闭上眼睛就好了,很好玩的游戏。”
  ……
  “骗子!”她抽泣着,狠狠捶打着他,哇哇嚎着:“你是个骗子!骗子!疼死了!都流血了。”
  他幡然醒悟,惊愕,鬼使神差地,他刚才做了什么?竟然像个骗子一样诱骗了她,占了她的身子。
  忙执了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别哭,别哭。”
  她还是哭,她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这个游戏真的不像捉迷藏那样好玩,她挣脱着下床要往外奔走:“我要去找我爹娘!”
  身子被他拉扯回来,紧箍于怀中,一阵心惊肉跳后他镇定下来,一边果决地帮她整衣一边严肃地跟她说:“你要去哪里找你爹娘?你一出去就会被人抓去劳役,你想被她们鞭笞么?”
  一句话吓住了她,还未涉世的小姑娘惊恐地看着他,像只走失的小羊羔。
  “乖!”他抚摸着她的额说,“你就住在我这里,晚上就睡在这里,和我一起。”
  门骤然被抵开,“公子,太孙生气……”侍从急急奔入内,却看见那个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公子松垮着衣襟。“公子?”侍从惊愕地看着他:“公子做了什么?”
  他安抚好江月,走下床来,慢条斯理地整饬衣襟:“做了什么?”又睨他一眼,“什么都做了!”
  侍从急急将他拉出殿外:“公子,侯爷已经为公子定亲了啊!”
  他推开他,径直去找刘愠。
  刘愠正沉醉在温柔乡里,侍从在外禀报:“殿下,南阳侯世子求见。”
  “见他的时候他不来!不见的时候又不识时务地跑来!”刘愠一把推开身下的女人,起身穿衣。
  他伏地对刘愠三叩九拜:“吴策有事相求,恳求殿下做主,将晋阳侯的女儿赐给吴策。”
  刘愠笑:“一向风流的南阳侯世子也为情所困了吗?原来是看上了本宫的妹妹!”刘愠以茶盖刮了刮茶杯,缓缓对着那滚烫的茶水吹气:“原来对于男人,这世间最难过的,还是美人关呀!”
  ……
  刘愠走到晋阳侯跟前,睥睨着他道:“晋阳侯,你关不关心你女儿的死活?”
  晋阳侯睁开眼,缓缓说道:“你最好别动她。”
  刘愠道:“我再丧尽天良,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感兴趣呢?更何况,还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可是,说我那个傻妹妹不懂事吧,她又是如此地善于趋利避害,为了不做劳役,都会找男人庇佑了,如今,我的好妹妹日日与那南阳侯世子睡在一处,夜夜在他身下承欢,我来,就是想告诉姑父一声,我已将妹妹赏给了南阳侯世子,做妾!”
  本以为晋阳侯会动怒,却没想到他竟没有表现出一丝丝怒容,刘愠不服,又将公主弄来,让她知情,公主捶胸顿足地哭泣:“我可怜的孩儿,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畜生!你会遭天谴的!”
  见公主伤心地流泪,刘愠便得意地笑。
  临行前,吴策带了江月去牢狱里见晋阳侯与公主。公主扑过来抱着女儿哀叫,又恨恨地指着吴策痛骂,指责他拐了她无辜的女儿还让她做妾。
  吴策过去拉江月,江月舍不得母亲,抱着她不走,被他强行抱了过去。
  公主更加愤怒,伤心欲绝。她的女儿起初还在他怀里顽命反抗,被他三言两语于耳边一哄,竟乖乖地不闹了,吴策携着她跪地拜别二老,“我要带她走了,虽然让她做妾,但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一直沉默的晋阳侯颔首,竟然开口:“我信你!”
  吴策意外地抬眸,又听晋阳侯道:“但我最多给你三年的时间!你记住,我的女儿,决不为妾!”
  雁字回
  又过了一段时日,皇太孙妃容光焕发地来找她,一改先前的鄙夷与傲慢,兴高采烈地告诉她:“郡主真是厉害,本宫有喜了。”
  “是吗?那恭喜娘娘了。”她有些意外,也许是时日太短,而皇太孙妃在侍寝的时候或许没有照她说的去做,她有些失望,没想到皇太孙妃竟真的怀了身孕,一转念,计上心来,既然怀了那就让她怀着,让她也满含期待、辛辛苦苦地怀胎十月……
  皇太孙妃不像上次那样兜圈子,又和颜悦色地跟她说:“本宫有了身孕,将不能侍寝,特来请教郡主,在这段时日还要怎么笼络他的心,不让他接近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
  “皇太孙妃现在如此信的过我?这些,其实可去找医女解惑。”
  皇太孙妃一笑:“可医女只懂得用药医人,不懂得治心,本宫想要求的,是如何笼络男人心的药方。因此,当然得来亲口询问郡主了。”
  “可娘娘问我,我能给娘娘的,也只是一些药并辅以一些案杌之法罢了,我哪里会治心?要是娘娘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将那些药都献给娘娘,并将那案杌之法细说与娘娘听,不过还请娘娘千万遵循,不然可就前功尽弃了。”
  “郡主有什么良药,尽管拿来,那案杌之法也请不吝赐教,本宫洗耳恭听。”
  ……
  颜倾起身拿来她需要的东西,交给她说:“那些女人来为娘娘请安的时候,娘娘便将这些下在……”她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久而久之,那些女人便会绝育,不过娘娘自己,可千万别沾染了,不小心沾染了,也要及时服药解毒。”
  皇太孙妃笑着看向她:“郡主真是蛇蝎美人,幸亏郡主嫁给了世子,本宫在想,郡主这种美人要是入了东宫,那其他女人还有活路?真是要将殿下的东宫搅得天翻地覆。”
  普通人一笑,那眼角弯弯略略向下,而合不拢嘴的皇太孙妃,一笑之时,那一双凤目竟变得更加狭长,挑起的眼角似要斜飞入鬓,她一面笑一面暗切着一口齐牙:“绝育还不够,本宫还想让那些有姿色的,毁容。”
  ……
  皇太孙妃临走时,她又千叮咛、万嘱咐:“即使娘娘有孕不能侍寝,也可有其他办法取悦太孙,娘娘只需按照我所说的案杌之法去做便是了……”
  “一定。”皇太孙妃回首一笑,甩开繁复的凤尾裙摆,仪态雍容地走了。
  得知江月被南阳侯世子带走,颜倾很是震惊,想想往昔那小姑娘单纯可爱的模样,不由怆然,她曾经多羡慕小姑,原以为小姑会无忧无虑地成长,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身不由己,更凄凉的是,小姑自己还不明白自己的无辜,也不清楚她的公主娘亲在为自己伤心地流泪。思及此,颜倾陷入了犹豫,好歹是他的母亲,她决定冒险再入东宫去狱中探望公主,顺便跟晋阳侯问一些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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