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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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君点点头:“但愿吧!”她站起:“我明日就要随父王回楼兰,你万事小心!”
  月桐微笑地看着她:“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蝶君清眸似水:“下次见面时,再和你光明正大地决一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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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刘莫寒在“月牙居”举行宴会,庆贺大月氏夺下骏王令。
  刘莫寒迎上前来的昊枫和萧逸之,作揖微笑道:“恭贺元陵王夺下骏王令。此后四年,西域各国就以大月氏马首是瞻,元陵王可谓任重道远。”
  昊枫淡笑道:“西域各国若能团结一致,世上便无可惧之事,本王愿略尽绵力。骏王令由大月氏夺下,恐怕是靖侯爷意料之外。”
  刘莫寒温笑道:“世事本就难料,或许元陵王也想不到会如此出人意表地夺下骏王令。无论如何,此后四年,西域,大汉与匈奴若能和平处之,也是百姓之福。”
  昊枫微带嘲讽地道:“靖侯爷所言甚是。靖侯爷与军臣太子关系甚好,或许应当把此言与太子说说。”
  刘莫寒淡淡一笑:“或许日后,元陵王与军臣太子关系会是非同一般。”
  昊枫脸色微冷:“大月氏与匈奴的关系一向都是非比寻常,以后也不见得会平淡。本王一向牢记,没有匈奴,就没有今日的大月氏。靖侯爷或许可以转告军臣太子,大月氏立国之本,就是先王所秉持的坚韧不渝,不屈不挠。本王如此,本王的妹妹也是如此。”
  刘莫寒微笑道:“本侯记下了!”他的目光落在萧逸之身上:“听闻三个月后就是少庄主与公主的大婚之日,真是恭喜了。”
  萧逸之淡然道:“到时请侯爷赏脸,前来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
  众人陆续入席后,侍女奉上美酒菜肴,琴音扬,歌舞起。
  歌舞完结后,军须靡缓缓地向昊枫道:“元陵王离国这些日子,可知大月氏发生了大事?”
  昊枫冷漠地看着他。
  “元陵王此行只带上右夫人,把左夫人留在宫中。想必左夫人是寂寞难奈,思乡情切,于是私自出宫。想来左夫人必是心急如焚,竟然不通报就取道乌孙前往龟兹。更甚的是,哲安将军带一千精兵追赶而去。乌孙国法,任何人擅闯乌孙国土,如被擒拿,就地处决。哲安将军与一千士兵如今被我国将士捉拿,正在等候本太子发落,元陵王还没有收到通报吗?”
  昊枫满眸震惊。
  军须靡冷笑道:“大月氏的消息看来不是一般的慢。我就再给元陵王两天的时间去等候大月氏送来的消息,以及考虑换回哲安将军与一千士兵的条件。”
  昊枫冷寒道:“靡太子想怎样?”
  军须靡看向羽柔,狡狯一笑:“右夫人在竞艺会上的箫音,舞姿让我心动不己,若元陵王肯割爱把右夫人送给我,我必会把哲安将军与一千士兵完好归交。”
  昊枫猛然站起,眼眸似火般燃烧:“你做梦!”
  军须靡哈哈笑起:“四年前月氏王舍不得月氏王后,把整个月氏国都断送了。难道四年后,元陵王也一样为了右夫人,甘心舍弃大月氏的开国将领。月氏王与元陵王不愧是父子,真是同出一辙,不爱江山爱美人。”
  昊枫似火的目光席卷军须靡,军须靡冷眼对视:“两日后,哲安将军与一千士兵是死是活就交由元陵王定夺。”他缓缓站起:“元陵王,两日后月牙居再见。各位王也可同来见证元陵王是要重将还是爱美人。”话完,向刘莫寒一揖:“靖侯爷,我先行告退。”
  “靡太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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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回到玉门居时,大月氏的急函送到:哲安收到左夫人在乌孙遇险的消息,带领一千精兵赶去营救,中了乌孙的埋伏,失手就擒。
  昊枫狂怒地重捶案几:“怀玉,又是怀玉。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我一定要废了你!”
  萧逸之沉重道:“王兄,此时不是追究左夫人的时候。我已派出马二,三爷前去乌孙,他们八百里加急,一日后就会飞鸽来信。鸣月庄在乌孙的据点不少,应该会探出可靠消息。”
  月桐急得在房中踱来踱去,方寸大乱:“我们只有两天时间,怎样把哲安叔叔救出来?哲安叔叔一定不可以出事,一定不可以。”
  萧逸之把她轻搂入怀:“你别急,我们一起想法子。”
  月桐枕在他肩上,泪珠滚滚:“逸哥哥,你一定要救回哲安叔叔,没有哲安叔叔,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你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泪水滴在他的肩膀,竟似有千斤重。
  ☆、第69章 抉择
  等候信鸽似度日如年。萧逸之打开布帛细看后,眉峰重如山峦。
  萧逸之看了看羽柔,对昊枫道:“王兄,我们出外走走。”
  月桐急步挡在他面前:“逸哥哥,信上说什么?”
  萧逸之双眸中闪出痛楚,一边是情如父的哲安,一边是亲如姐的羽柔,无论是如何抉择对于月桐都是锥心泣血之痛。
  月桐看出萧逸之眼中晃动的无计可施,身子如直坠悬崖般一下子软塌下来。萧逸之一惊,急忙扶住她。
  月桐崩溃大哭:“哲安叔叔答应要来喝我们的喜酒,他答应过的。”
  萧逸之把她拥入怀中。此时此刻,他真真正正地无言以对。她身上的痛,心中的苦,他竟无力为她缓解半分。
  羽柔凄怆地看着泪雨滂沱的月桐,心头如被巨石碾碎,再被巨浪冲刷而去,只余下一片空洞。巨痛后,虚无中,思绪却慢慢变得清明。
  她凄凄地道:“妹妹无需担心,哲安将军一定会平安回来,喝你们的喜酒的。”
  昊枫的心拧结成丝。他把羽柔搂入怀中,她柔软的身子竟似浮云,他渐渐无法抓住:“我不会把你送走的,我不会让你走的。”
  羽柔搂住昊枫腰身,悲极,却无泪:“王上,军须靡要我,却不会杀我。只要救出哲安将军,王上就还有机会可以救回我。王上,让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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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枫与萧逸之驻立在玉门居外,银白的月光挥洒,映照出昊枫俊逸的脸庞中无尽的凄凉。
  “信上说什么?”
  “哲安被关在由乌孙浑邪王旗下一万精兵亲自看守的营地,没有营救的可能。”
  昊枫身子一抖。
  “事到如今,王兄已没有选择的余地。纵有万般痛苦,也必须要割舍。”
  昊枫悲痛地凝视萧逸之:“羽柔是我的妻。她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陪着我,喜我所喜,慰我所悲,没有一句怨言,不提一分要求。你,你要我把她送给军须靡。”
  萧逸之扶住他的肩膀,字字铿锵:“不错,你要用羽柔换回哲安的性命,也换回大月氏的平安。当日匈奴老上兵临城下,要你父王用你母后向他屈膝求饶,你父王不从,用鲜血而不是女人去守护国土,是真君王。但你如果为了羽柔而舍弃了哲安,为女人而舍功臣,你就是色迷心窍的昏君,会被大月氏子民舍弃。王兄,你身为大月氏君王,必须要为大义,舍私情。”
  昊枫心痛至极,却悲极而仰天大笑:“对,我是大月氏的君王,我要为了我的国家舍弃我最爱的女人。我是一国之君,要守护我万千子民,却守护不了一个心爱的女人。”
  躲在暗处偷听的月桐霍然向正门飞奔而去。
  月桐恍惚地坐在马车上,她不能让哥哥用羽柔交换哲安,更不能让哲安死。如今,唯一可能让军须靡回心转意的只有一人。去求他,他会不会答应?若答应,他又会要什么条件?他要的条件,自己又能不能应允?
  去到月牙居门口,她鼓足了勇气跨下马车,缓缓地走进月牙居,向侍卫道:“请通报殿下,大月氏公主昭武月桐求见。”
  军臣与刘莫寒正在房中小酌。
  刘莫寒道:“没想到军须靡竟然能收买大月氏的左夫人,用计擒拿了哲安。抓住哲安就等于扣下了元陵王的左臂,向他要右夫人作交换,元陵王绝不能不给。”
  军臣冷淡一笑:“父王当初要月氏王用月氏王后交换昭武城,他誓死不从,如今他儿子不是一样要用女人来护国平安。大月氏与其他西域国没什么不同。”
  “殿下有何打算?”
  “右夫人被抢,元陵王必会按捺不住向乌孙出兵,无论是胜是负都会国力大伤。根本无需我出兵,乌孙一国就可以把大月氏拖垮。”
  刘莫寒淡淡笑道:“那时月桐公主必会请求殿下守护大月氏。”
  军臣会心一笑:“那就看她如何求我。”
  侍卫敲门通报:“禀太子殿下,大月氏公主求见。”
  军臣微怔后,霍然绽放笑意:“快请她进来。”
  刘莫寒会意地微笑:“公主此时主动求见殿下,想来元陵王已无计可施了。”
  军臣笑起:“如此看来,军须靡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看来我可以直接把她带回王庭。”
  “那就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侍卫匆匆来报:“回太子殿下,公主被鸣月庄少庄主抱走了。”
  军臣脸色沉了下来,嘴角牵起一丝冷意:“萧逸之。我看你能和我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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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桐看向楼上军臣的房间,咬咬唇,正要向上走去时,她的身子猛地被人抱起。她惊慌地想挣扎时,看见满脸沉冷的萧逸之。
  “月儿,你要做什么?你要去求军臣吗?”
  月桐心中的酸楚凝结成了泪珠,潸然飘落:“我不能让哲安叔叔死,也不能让嫂嫂去受凌-辱,你让我去求求军臣,或许他可以让军须靡放过哲安。”
  萧逸之决然得不容许半分违逆:“不行。”抱着她急步向外奔去。
  月桐急道:“逸哥哥,军臣或许会同意的,你让我试一试。”
  萧逸之把她放进马车,对车夫道:“回玉门居。”
  月桐想挣脱他的怀抱,萧逸之却紧搂不放,月桐心中的悲痛转成了恼怒:“你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那是哲安叔叔的性命,是羽柔嫂嫂的一生。”
  萧逸之捧住她的脸蛋,双眸透出丝丝失措:“你以为军臣会要什么来交换,要你吹几首曲子,跳几支舞吗?他对你的觊觎之心众所皆知,如果他要用你来交换,你会同意吗?我是你的夫君,我绝不同意。”
  月桐愣愣地看着他,无语以对。
  萧逸之把她紧搂入怀:“羽柔是大月氏的右夫人,她为了大月氏的牺牲元陵王将来一定会为她讨还的。元陵王身为一国之君,无论多痛苦,多艰难,也要为了大义而割舍私情。这是他身为帝王要付出的代价。我不是皇帝,甚至我可以不做少庄主,我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永远是我的月娘子,天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交换你。”
  月桐心痛得无法自持,无处可泄,一口咬在萧逸之的肩膀上。
  哀泣声从马车上飘扬而起,为这纸醉金迷的敦煌城划过一道难以排遣的悲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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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枫凄然走入房中时,羽柔身穿绸缎睡袍,一头乌黑亮泽的秀发自然垂下,脸上没有妆容,却是清丽得让人迷醉,柔美得令人梦萦。
  羽柔看见昊枫,向他莞尔一笑,走去,轻语道:“夫君,你回来了。”为他脱下外袍。
  昊枫把她紧紧地搂入怀中,颤抖地低吟:“对不起,羽柔,对不起。”
  羽柔淡然一笑,双手环抱他的腰身:“能得到夫君如此,妾身此生足矣。”
  昊枫凝视羽柔似水星眸,心头的千层苦化成了万缕情,他深深地吻在她的唇上。纱帐里,软榻上,两个紧拥得几乎要溶为一体的身驱,仿佛要用尽一切把对方的所有镌刻在自己的身上,心上。
  第一眼相见时他的怦然心动;第一次相会时她的涟漪荡漾。
  第一次为他吹箫时,她的娇羞不安;第一次听她吹奏时,他的如痴如醉。
  第一次触碰时她的心神失措;第一次缠绵时他的爱意汹涌。
  她的软语、她的轻抚,融化了他身心的疲惫。
  这个柔情似水的女子,悠悠地流淌入他的心扉。在他心田中,种下了千般爱意,结出了万朵情花。他以为他可以用尽一生的情去呵护她似水的心。
  他出门时回眸的一个暖笑,他归来时一个深情的拥抱,让她此生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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