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GoingThroughChan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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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雾气给天空披上了一层薄纱,树丛间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
  伊文在晨光中醒来,睁开双眼,柔软的胸脯划过脸颊,带来了一阵触电般的酥麻。
  她猛然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塞莉菲尔的怀里,脑袋贴着胸口,鼻尖隔着衣服轻轻碰着柔软。
  让她想起了梦里的触感,肌肤的温暖非常真切,还有那一份湿漉漉的感觉……
  塞莉菲尔还是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双臂很自然地拥着她,和小时候的姿势一模一样,在雷雨夜里她们相拥而眠。
  还有熟悉的铃兰花香气。
  伊文沉醉在温暖的怀抱里,忍不住收紧了拥抱的力度,紧贴的身体传来了急促的心跳声,她下意识地放开了手臂,抬眸盯着塞莉菲尔漂亮的脸庞。
  “姐姐,你醒了?”
  许久过后,塞莉菲尔点点头。
  “怎么不弄醒我?”
  塞莉菲尔揉了揉她的头发,每一个动作都包含着宠溺之意,似是在告诉她不希望打扰到她的休息。
  伊文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主动往姐姐的怀里贴了贴。
  这样安逸宁静的生活真好,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但是,梦终归会醒来。
  伊文松开了怀抱,望向窗外,看着树林后方缓缓升起的太阳。
  时间仍在流逝。
  “姐姐,我们是时候要去和阿布希尔谈一谈了。”
  ·
  伊文再次踏进了神殿花园里,她牵着塞莉菲尔穿过花丛和树篱,进入了一处幽秘之境。
  精灵们围坐在一张白色大理石桌,正聚精会神地讨论着什么,当看见她们进来时,立刻停下了谈话的声音。
  “早上好,两位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阿布希尔朝她们微微一笑,抬手施展了一道魔法,一张柳条编成的椅子浮现在她们的面前。
  “谢谢。”伊文礼貌道谢,牵着塞莉菲尔一同落座。
  突然,一名外貌年迈的精灵沉声说道:“人类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的会议里。”
  薇拉出声:“卢卡什长老,她们是我们的恩人,要不是她们的帮忙,阿法纳西、希薇雅、还有我,我们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平安回来。而且今后为了能够对抗诺威克鲁,我们或许会需要借助她们的力量。”
  卢卡什:“那是因为你们能力不足才会耽搁这么久,再说了,我不会允许你们随意挑起战争。”
  “是我邀请她们前来参加会议。”阿布希尔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另一名精灵说道:“阿布希尔,你让人类进入领地已经破坏了规矩,现在又让人类参加我们的会议,难道你忘记了人类对我们曾经施下的暴行吗?还有阿法纳西身上的伤,全都是这些恶毒的人类所造成的!你们擅自打开了传送门的封印已经触犯了禁忌,以后是不是打算将整个领地都拱手相让给人类了?”
  埃莉诺皱眉:“丽塔,她们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恶毒人类,传送门一事是我私自定下的计划,和阿布希尔没有任何关系。”
  丽塔指着伊文,冷冷地说:“埃莉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巨人之森的战斗,这人类可是差点杀了你。”
  埃莉诺慌忙解释:“那是因为……”
  阿布希尔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争吵,“传送门一事的确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脱。但是目前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是关于诺威克鲁帝国今后的行动,我担心诺威克鲁帝国会向我们发动报复性的征讨。”
  卢卡什:“阿布希尔,我们要的是和平安宁的生活,不是永无休止的战争。”
  希薇雅:“谁不想要和平的生活?但是和平安宁并不是靠一味的隐忍退让来换取!这几百年以来,我们不停地妥协退让,被迫迁移到了这东方的边境之地,领地规模也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窄小,甚至连同伴被抓也束手无策……我们再不反抗起来就只会一步一步地走向灭亡!”
  “希薇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是,我们现在留在领地里的精灵这么少,要怎么和诺威克鲁对抗?”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懦弱的老顽固总是要妥协,那些年轻的精灵全都跑到人类的社会里了。”
  “你知道战争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万一我们和诺威克鲁爆发了战争,那才是我们真正的灭亡!”
  伊文听着精灵们的争吵,不禁想起了曾经的魔法师协会,如果当初协会在受到异端之锤教会势力的制衡时也能奋起反抗,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被屠杀的下场了?
  当时身为协会会长的莫伊拉老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突然,一抹冰凉的触感落在手背上,纤细的手指缓缓包裹着指节,伊文偏头看着塞莉菲尔的侧脸,默默地紧扣二人相牵的手。
  塞莉菲尔清楚她的想法,她们都在精灵的身上看见了过去的魔法师协会的影子。
  如果精灵一族继续一味的妥协、隐忍与退让,这样下去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
  “要对抗诺威克鲁帝国的侵略,不是只有战争这一个方法。”伊文干脆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并不是只有你们精灵一族遭受着他们的迫害。”
  精灵们停下了争吵,纷纷安静了下来。
  阿布希尔下巴放在交扣的双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有什么想法?”
  伊文直视精灵那双金色的眼睛,莫名有一种被看穿了心里想法的错觉。
  “魔法师、炼金术士、精灵、半精灵,所有的这些少数群体都曾经遭受过诺威克鲁帝国的残忍折磨,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帝国的主流教会——异端之锤教会,这才是我们要面对的真正的敌人。但诺威克鲁帝国的敌人,可不只有我们这些少数群体。”
  她顿了顿,认真地说:“南方联盟才是诺威克鲁帝国真正的敌人。”
  南方联盟,是指以卡斯曼特帝国为首,联合萨默坎普王国、梅加格尔王国、科伦丹等南方列国组成的一支联盟,以此对抗北方诺威克鲁帝国日益壮大的势力。
  伊文:“如果你们是在担忧诺威克鲁的报复,那么大可以让南方列国牵制他们的行动。”
  阿布希尔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和南方联盟合作?”
  精灵们开始议论起来。
  “南方联盟确实有足够的军事能力与之抗衡,可是这样我们不就卷入了人类社会的纷争?”
  “我们什么时候有脱离过纷争呢?他们一直都在派遣军队试图攻破巨人之森的守卫,侵略从未停止过。”
  “他们当初抓走了阿法纳西就是对我们有所图谋。”
  “相比起北方,南方这边对精灵的态度稍微好一点,起码不会被赶尽杀绝。”
  “那……和南方列国合作也不失是一个好的方法?”
  卢卡什激动了起来:“不行!我们凭什么要和人类合作?我们是不可能原谅人类曾经犯下的暴行!”
  伊文紧皱眉头,认真地说:“我不是来请求你们的原谅,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们忘记曾经的恩怨,我只是希望你能放眼现在,一起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也希望你们能够思考未来,为今后精灵一族的发展而考虑。”
  她偏头看着塞莉菲尔,塞莉菲尔也面向她,微微点头。
  伊文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不希望五年前的悲剧,会再一次重演。”
  精灵们再次安静了下来。
  五年前魔法师协会遭到屠杀的事情传遍整个大陆,即使是身处遥远的东方之境,他们也听闻了这一震惊的消息。
  当年诺威克鲁帝国对魔法师的残忍暴行,即使是立场保持中立态度的群体,也不禁对此感到惊讶与颤栗。
  这一场悲剧,也是诺威克鲁帝国向那些与人类不一样的少数群体发出的正式宣战。
  自此以后,炼金术士、占卜师、精灵、半精灵,只要是和魔法沾边的群体都不同程度地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他们的暴行渐渐地演变成针对这些群体的掠夺、虐待和强制驱逐。
  他们被打上了“异端”的标签,被污蔑成异端的怪物或是邪恶的造物,仿佛他们是一群十恶不赦的怪物。
  只因为他们不是普通的人类。
  以卢卡什为首的一派精灵不再出声,精灵的争论就这样戛然而止,最终阿布希尔解散了这一场无果的会议。
  “今天的会议让你们见笑了。”阿布希尔语带歉意。
  伊文摇了摇头,“立场不同,他们有各自的考量,可以理解。”
  和平,不仅是人类的向往,精灵也同样渴望安宁的日子。
  所谓的争端、冲突、战争,只不过是野心与欲望的产物而已。
  从刚才的会议可以看出,以卢卡什为首的一派精灵主张的是和平共处,但也揭示了他们面对危难时习惯了让步与妥协,甚至对于人类的胁迫抱有一种消极的态度。
  就像希薇雅所说的,妥协只能换取短暂的和平,长久下来只会慢慢失去可以拒绝的权利,或许还会让精灵一族走向一条越来越艰难的道路。
  伊文想了想,问:“关于和南方列国合作的提议,你是怎么想的?”
  阿布希尔沉默了一会儿,“想要改变现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于现状,只会止步不前。”
  “安于现状不好吗?”
  “但是世界会一直改变。”伊文微微侧头,看着精灵的眼睛,“我想你的心里也很清楚,精灵一族之所以会被逼迫到这种地方,最根本的原因是你们跟不上人类社会变化的速度,人类的文明早已超越了你们的文明,精灵一族早已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阿布希尔沉默地回望着她,眼神如冰冷的刀刃。
  伊文耸了耸肩,镇定地和她对视,“人类改变了世界,让世界适应了人类,你们也一样可以做到。”
  “我不能保证那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但总比一直躲在这寸地尺天要好,不是吗?放下你们自诩的骄傲,尝试与人类共存,也许你会发现这一片大地依然会为你们带来生机和繁荣。”
  “我想,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阿布希尔的视线始终看着她,但像是透过她的眼睛在看着很遥远的地方,好半晌,她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我明白了,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好。”
  伊文犹豫不决地站了一会儿,阿布希尔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主动开口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
  “关于你身上所蕴藏的力量?”
  伊文点点头。
  阿布希尔的视线落在伊文旁边的女人身上,女人神情镇定,默然不语,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她还是看出了女人的双肩僵硬而紧绷着。
  她将视线重新落回伊文的身上,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全部。”
  ——————
  伊文对精灵说的那句“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在42章的结尾,精灵也曾经对伊文说过同样的话。
  这次她们是真的建立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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