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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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话,她陡然往那里一倒,拍着胸口那里大叫:“我胸口疼,疼死我了!”
  这下子可把大家都吓坏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玩这么一出啊,当下大家大呼小叫,有的要叫御医,有的要捶背,有的要递水。
  四姑娘一跺脚,一抹泪,恨恨地望着阿宴:“顾宴,就算你当了容王妃,这也是你嫡亲的祖母,你也得孝敬她老人家,你如今竟然是要气死她老人家吗?”
  三太太听到这个,也是吃了一惊,忙上前:“四姑娘啊,你说话倒是讲究个证据,阿宴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她哪句说得不对,你倒是说出来啊?若是没什么不对,你倒是红口白牙诬陷她气死老祖宗,这个罪名可是担不起的!”
  这些年,她早已锻炼得牙口利落,吵架斗嘴那是等闲人比不过的。
  四姑娘指着阿宴,怒道:“老祖宗原本就身子不好,她来了,倒是不好好哄着,不好好哄着那就别来!”
  三太太闻言,冷笑:“老祖宗身边多得是丫鬟仆妇,哪里论得到非要容王妃来哄着?若是不好好哄着那就别来,可今日是容王妃要来吗?是你父亲眼巴巴地一大早去接了我们过来,还不是要盼着王妃归宁能在敬国公府,不曾想如今气到了老祖宗,倒是把这事儿推给我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你是把老祖宗气坏,又故意把我们拉来诬陷到我们头上!”
  大少奶奶听着三太太这一串一串的,顿时头疼不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软泥一样的性子竟然成了一个刺儿头,偏生那边又乱作一团,捶背的哭嚷的叫喊的,真是跟个菜市场一般!
  偏此时,大太太那边也想着到底还是过来看看吧,刚进门,就见到这三太太正骂着自己家姑娘,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不要以为你家阿宴当了王妃,你就欺负到我姑娘头上来了!我家大姑娘可是当今皇后!”
  三太太冷笑:“大太太,您这好歹管管四姑娘吧,这一个姑娘家,还没定亲呢,别没事整天想着男人!”
  四姑娘听到这个,震惊地捂着嘴,不敢置信地嘶吼一声,几乎上前就想抓三太太的脸。
  阿宴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闹成这样啊,眼看着四姑娘前去抓自己的母亲,她赶紧上前,护住母亲,拿袖子去挡四姑娘。
  四姑娘收势不住,就这么一下子差点扑倒在那里。不过她早已恨阿宴恨得不行了,此时摔倒的时候,情急之中就拼命抓住阿宴的袍角这么一扯,于是阿宴活生生被她带倒在地上。
  惜晴原本是守在暖阁外面的,后来听到吵闹声,赶紧冲了过来,却还是猝不及防间,见阿宴被扯倒,她当下也是急了,过去忙将阿宴扶起来,大叫着道:“快来人啊,王妃被推到了!”
  这话音一落,原本守在外间的七八个王府侍女都一拥而上,全都跑了进来。
  阿宴心里对四姑娘,哪里是一个恨字能说清的,这个人明里暗里不知道埋汰了自己多少次,后来更是趁机想害了自己的。此时她眼看着身边的侍女们也都跑过来了,当下干脆借势倒在那里,然后两手一抓,一把扯住四姑娘的头发,却装作很无辜地喊道:“快扶我起来!”
  然后她挣扎着要起来,可是手里扯着四姑娘的头发就是不放。
  那边四姑娘疼得直抽气,大声嘶喊着:“放开我!”
  此时王府的那群侍女见王妃倒在那里,一个个都唬了一跳的,只想着护着王妃扶她起来,哪里去管有个什么四姑娘呲牙咧嘴地哭着呢。
  阿宴生生揪住一把头发在手里,在那群侍女的拉扯扶持下,她起来了,那边四姑娘恨恨地望着她,嘶声喊道:“顾宴,你太过分了!”
  阿宴随手将那头发仍在一旁,虚弱地靠在一旁惜晴身上。
  四姑娘原本还要上前的,可是那几个侍女哪里能让她上前呢,一个个赶紧护着阿宴,推着四姑娘,四姑娘头发被活生生揪下去一大撮,头皮那里都见血了,她又疼又怕的。大太太见此情景,气得不行,搂着四姑娘,气得浑身发抖,跑到老祖宗面前哭着说:“老祖宗,您得给阿凝做主啊!”
  老祖宗那边搂着四姑娘,一声又一声地喊疼,骂着不孝子孙。
  三太太见此,也趁乱大声哭了起来:“阿宴,我可怜的儿啊,你没事吧!”
  这大少奶奶原本还要劝架的,谁知道这一个比一个得厉害,她只觉得头晕眼花,当下跺着脚,忙吩咐道:“快去叫大少爷!”
  这边内宅的消息一传出去,外面也着急。
  大少爷二少爷是着急怕屋子里乱作一团,冲撞了这阿宴,得罪了容王殿下。
  刚才进门的时候,容王殿下可是笑吟吟地牵着阿宴的手啊。
  满燕京城里,你问问谁见过容王殿下笑吗,没有!
  这样一个不爱笑的人,竟然牵着他王妃的手笑,你说人家能不在乎这王妃吗?
  而府里老祖宗的心思,他们都是明白的,老祖宗和四姑娘那是恨不得直接过去掐死阿宴的!
  这阿宴,万一有个好歹,那就是真把容王给得罪了。
  而顾松呢,也是担心啊。
  自从前些日子离开了这敬国公府,他都能看出母亲和妹子轻松了许多,今日这一回来,母亲顿时脸色沉重起来。
  现在一听说里面鬼哭狼嚎的,还不知道阿宴和母亲是不是有什么牵连呢。
  此时顾松和大少爷等,一听这个,也顾不得其他,一面着人赶紧去请大夫,一面冲向内院。
  到底是自家人,情急之下也没想那么多。
  可是他们忘记了身后还有容王。
  容王在归宁的路上,和阿宴好一番柔情蜜意,刚才阿宴撒开他的手,上了软轿,他心里就开始失落,总觉得心里缺了一点什么。
  如今听得里面乱成一团,他脸色微变,忙也跟着进去了。
  老祖宗屋子里,一群姑娘太太的,正是有的哭嚎有的吵架有的着急,就连阿宴,那都是满头珠钗乱七八糟,正抱着三太太在那里低声哭着呢。
  容王脸色难看地上前,扶住阿宴肩头,沉声问道:“你没事吧?”
  阿宴其实也没伤到那里,不过那里有个老人家正哭天抹泪说心口疼呢,她还能不哭吗?
  当下她一回头就看到了容王,噼里啪啦地掉着眼泪,扑进了容王的怀抱。
  “殿下,你可要给妾身做主啊!”她拖着哭腔的声音要多响亮有多响亮。
  这边顾松也来了,护着母亲,担忧地道:“母亲,你可没事吧?”
  三太太抹着眼泪哭道:“我没事,你妹妹可是被人推倒了!我可怜的阿宴啊,如今当了王妃,依然被人这么欺负!”
  顾松一听怒了:“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呢!我妹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事儿算是没完!”
  这时候,大老爷等人也匆忙来了,见此情景,也是气得不行:“我堂堂敬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这话一出,那边老祖宗越发地喊着:“你们这群不孝子,这是眼里没有我这个做母亲的了!”说着作势倒在了那里。
  容王眸中越发带了愠怒,他冷笑一声,抱起阿宴:“顾松,麻烦你照顾好岳母大人,本王先行告辞了。”
  说着,抱着阿宴头也不回地走了。
  容王一撤,呼啦啦一群丫鬟仆妇也都匆忙跟着离开。容王铁青着脸色,就这么抱着阿宴到了二门外,这时候那群侍卫原本已经安置妥当,正由管家陪着吃酒呢,猛然间听说要走,忙一个个跑到了二门外守着,却见容王黑着脸抱了王妃出来,也都吓了一跳。
  这边惜晴又见了那萧羽飞,就是那又傻又楞脑袋有点问题的,只见那人还喝了酒,愣愣地看着容王的背影,怕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她不由冷笑道:“还不快走?”
  一时她想着,当侍卫当成他这般,也实在是让人没法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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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容王抱着阿宴上了马车,当下众侍卫等也都是前簇后拥地跟随着,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包括那回门礼,也是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了。
  上了马车后,阿宴也不哭了,眨着晶莹的泪眼儿,抬眸小心地瞅着容王。
  容王低首看过去,阿宴忙埋首到他怀里,犹如鸵鸟一般。
  容王不悦地蹙眉:“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阿宴转转眼珠儿,小声地道:“也没什么,就是四姑娘心里不自在,老祖宗也看我不顺眼,故意找茬,一言不合,双方就吵了起来。”
  叹了口气,容王简直是觉得此时匪夷所思,冷道:“然后呢,堂堂敬国公府,皇后的外家,不是公府贵女,便是领了朝廷诏命的夫人,怎么一言不合,还能像个街边泼妇一般打起来?”
  阿宴缩了缩脖子,咬着唇想,我真得像个街头泼妇吗?
  容王低头,捏起阿宴的手,却见那软滑细腻的小手,如今都勒出了红印,顿时那脸越发沉了下来。
  “简直是荒谬至极!”容王语气越发冰冷。
  阿宴的小手抖了抖,僵硬地起身,离开了容王的怀抱。
  容王攥住那小手,拧眉问:“你要做什么?”
  瞥了容王一眼,阿宴压抑下心中的种种情绪,也学着他,冷冷地道:“没什么,只是想反思一下我的问题。”
  说着时,她挣扎了下,就要挣脱他的手,可是他那大手跟个铁钳子似的,就是挣不脱。
  一下子沮丧得不行了,她干脆就任凭他这么捏着自己的手,撇过脸去,一时也不愿意看他那冷硬的怒气。
  容王侧目,望着阿宴绷着的小脸,挑眉道:“阿宴?”
  阿宴低哼一声,抿着唇,并没有答话。
  容王叹了口气:“你这是在和我生气?”
  阿宴低头,轻声道:“没有,妾身不敢。”
  听到这声刺耳的“妾身”,容王面上越发的不悦,他盯着阿宴那个面无表情的小脸儿,挑眉道:“阿宴,你身为容王妃,便是有什么问题,也应当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原应有一百种更为体面地处置这个问题的办法,可是你却不用,反而要自降身份……”
  说着这话,他抬手替她扶正头上那歪得快掉下来的风钗,顺便帮她捋了下鬓发:“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阿宴闻言,深吸了口气,猛地回过头来,以着平静而压抑的语调道:“是啊,你是觉得我自降身份,犹如一个街头泼妇一般,是不是?所以我做出的事情,实在有辱容王妃的身份,对不对?”
  容王想说是,不过看着阿宴眸中冷沉沉的平静,他一个字都没敢说了。
  他深吸口气,压抑下怒火,放软了声调,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道:“阿宴,我是担心……”
  可是此时阿宴却忽然无法压抑,她想起他以后可能会有的曼陀公主,以及可能会有的侧妃,她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压抑下心中千种万种情绪,扭过脸去,声音沉静而遥远:“你如果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你这尊贵的身份,那你可以不娶我啊?你可以去娶四姑娘,去娶你的——”
  ☆、71|68城
  她顿了顿,咬牙,硬生生的将那“曼陀公主”几个字咽下,她大口喘着气,终于继续道:“反正你不必娶我,免得我这街头泼妇行径损了你的颜面!”
  容王闻言,铁青着脸,锐利的眸子探究地审视着阿宴。
  他的眸子锋利得如同刀一般,那是沙场冶炼过的锋芒。
  阿宴到底不过是个闺中妇人,一时有些受不住,便咬牙别过脸去。
  半响,容王淡淡地开口:“阿宴,告诉我,不过是一些传言而已,当初你为什么误以为我会娶四姑娘?”
  阿宴垂眸,不说话。
  容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望着自己:“顾宴,其实我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值得信任的人,是不是?”
  阿宴想起那个被自己摔坏的玉佩,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或许这世间的信任,原本不是无缘无故的。
  譬如你用十年的温柔来呵护,我自然报你以信任;又譬如你为我父母兄长,天性血缘不可分割,我也必予你信任。
  可是这曾经的九皇子,如今的容王,与她,实在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她又拿什么去信他。
  他尊贵的一尘不染,看着敬国公府中这般污浊,自然可以远远望着,斥责以泼妇行径,就连自己,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市井泼妇,难登大雅之堂。
  阿宴深吸一口气,她忽然心口发疼,是真得疼,钻心的疼,酸涩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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