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回忆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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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过年的时候,范君父亲喝了点酒,谈到育儿经,叹口气说当年要不是找人把范君和那女孩拆散,今天他不知道过得多惨。
  范君瞪着眼睛质问他父亲:“她被人下药怀孕,是你干的!”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不对了,周围人不停地劝说:“哎呀都过去了!”、“人家早就结婚了,不用惦记了!”、“你爸也是为你好!”
  范君摇摇晃晃地就倒地不醒,送到医院检查,没什么大碍,他像雕塑一样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三天后对着他父亲说:“渣渣养的!”
  父亲说:“你说什么?”
  他就不停地说:“渣渣养的!渣渣养的!渣渣养的!”
  父亲当即动怒,扇他耳光,扇一个耳光他喊一声,扇到嘴角冒血,要不是医生护士及时冲进来,没准就被打死了。
  打那以后,无论任何语境下,只要涉及“父亲”这个字眼,到范君嘴里一律是“渣渣养的”,去精神病院一查,医生说这叫替语症,简单来说就是语言中枢里的两个单词被替换了。
  堂哥说:“他这真的是心理问题!有一回我们去打游戏,他骂对面说‘这个爸爸,气死我了’!”
  女朋友想到一件事,“对哦,他和我看电影的时候也有过这情况!”
  二伯在旁听着,插了一句,“其实倒也好解决,只要喊‘父亲’的时候心里想着‘渣渣养的’,这不就倒过来了吗?”
  堂哥说:“可嘴上喊的是‘父亲’,实际上是‘渣渣养的’,这不是更不尊重?孝顺嘛,论心不论迹!”
  大伯说:“可见范君还是尊重父亲的,从小啊比谁都听话懂事,倘若他不尊重父亲,怎么会把父亲叫作‘渣渣养的’!哪像他,喊我就是‘老头’!”大伯指指堂哥。
  “嗨!”二伯跷着腿说,“我就不信这心理问题,一个大男人克服不了,这事呀,其实我们都明白!”
  “你明白,我可不明白!”大伯说。
  “就跟你小时候挨爸打了之后,去河边悄悄给爸立牌位一样,想反抗又不敢反抗,懂吧!”二伯笑嘻嘻地说。
  “我不懂,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你干的事情吧?”
  两人讨论的时候,堂哥挑着眉毛对范君女朋友说:“我看你不想干销售的。”
  “哪里不像了?”
  “干销售的,哪有皮肤这么好的。”说着,用戴着单身戒的食指蹭了蹭范君女朋友的手背,“对了,你卖啥的呀?”
  “服务!”
  “哦?”这声“哦”百转千回,堂哥笑嘻嘻地说,“什么类型的服务?”
  “培训呀,你以为呢?”
  “加个微讯吧,没准以后我会成为你的客户呢!”堂哥开始得寸进尺。
  终于到了吃饭的点,满满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爷爷看着一桌好菜笑咪咪地说,“好呀,这么多菜,今天好好喝两盅!”
  奶奶把筷子一搁,嫌弃地说:“做饭的时候没影,一吃饭就回来了!赶紧洗手去,打完麻将脏死了!”
  一家人在桌子边上坐好,晚辈们给二老敬酒,祝二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奶奶笑得满脸皱纹,“吃菜吃菜!”
  范君女友小声说:“范君,给我拿点餐巾纸,我擦下润唇膏。”
  “渣渣养的,把餐巾纸递给我。”范君自然而然地对父亲说。
  父亲刚刚好转些的脸色瞬间又蒙上一层阴霾,把筷子重重一搁,奶奶说:“干嘛?跟谁置气呢!”
  “妈,你听听,这多难听呀!”父亲叹息。
  “习惯就好了!”爷爷笑嘻嘻地夹了块酱鸭。
  “这能习惯得了?”
  “渣渣养的,你别生气呀!”范君说。
  “还说,还说!”父亲瞪大眼睛喝斥。
  “渣渣养的……”
  “行了!”奶奶及时阻止父亲的发飙,“吃菜,不要说话了!”
  父亲只得像咽下烫嘴的油面筋一样,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了。
  “其实……”二伯一开口,大伙的视线都朝他集中过去,“其实什么心理疾病啊,说白了就是想不开,现在年轻人呀文化高,容易钻牛角尖,心胸放宽一点,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我们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克服困难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对困难!”
  “二叔你不懂就不要瞎说!”堂哥劝道。
  二伯端着酒杯站起来,“就拿我来说吧,小时候被爸打惨了,我也没有把爸叫‘渣渣养的’呀!小时候我集画片,被爸撕了,我气得哭,也没有管爸叫‘渣渣养的’呀!不怎么样,爸就是爸,怎么能把爸叫‘渣渣养的’呢?您说对吧,表……爸!来我敬你一杯!”
  爷爷笑道:“坐坐!”
  “敬你一杯啊,敬你的养育之恩!”二伯咬牙切齿地说,“我干了,您随意!”
  二伯一杯酒干完,爷爷一巴掌过去,把他给打懵了,二伯捂着沾着鸭油的脸颊,愣愣地说:“爸你干嘛?”
  “我老了打不动了是吧,狗曰的你骂谁呢你!”
  “不是我讲道理呀!”二伯装出一脸无辜。
  “老二不要再说了!”大伯喝斥。
  立了威,爷爷哼了一声,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变味。
  爷爷夹了一筷子菜给范君,说:“范君呀,你现在也大了,懂事了!那件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别沤在心里了行吗,你爸毕竟是为你好,那女孩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们要在一起能幸福?”
  范君低着头说:“我已经不记恨渣渣养的了!”
  “那你喊一声爸呀!来,今天趁奶奶生日,把这口改了,喊,爸!”
  范君深情地看着父亲,一开口就是,“渣渣养的!”
  “会拼音吗?波啊爸!”
  “波啊……渣渣养的!”
  一旁的父亲脸已经变成紫茄子。
  爷爷笑了,“你这脑子怎么回事,就这个字喊不出来,要不去医院开点药吧,我认识个中医!”
  奶奶知道爷爷是个好事的人,他不是想主持这个公道,纯粹是想看笑话,说:“行了,翻过这页吧,吃饭吃饭!姑娘,你叫啥呀?”奶奶笑着询问范君的女朋友。
  “魏璇!”
  “长得可真俊呀,你爸妈是干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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