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魂(无限) 第1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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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泓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
  周围的夜色在不断地消散变亮,白光在慢慢吞噬,林泓突然意识到,他们似乎要回去了,他猛然看向万古川。
  万古川看着他笑了一下,“回去吧……”
  *
  林泓醒来,夜色昏沉让他觉得如真似幻,他下意识看向身旁,可宽大的床铺上只有他一人,身侧空空如也。这一瞬,心头像被冰刀狠狠剜了一下,又凉又疼,沉沉得让他有些气短。
  他坐起身来,窗外皎皎的月光照进来,屋里的夜色显得有些薄凉和惨淡,屋里的陈设昭示着这是他自己的房间,他回来了。
  在这里没有四伏的危机,可是……也没有万古川,他在很远的战场……
  林泓静静坐在床上,孤寂和荒凉把他紧紧拥住……
  半夜幽歌·完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这一章万哥的话再看看91章番外哈哈哈(手动大拇指)
  注1:标题:《诗经·采薇》先秦,“曰归曰归,岁亦莫止”:说要回家了要回家了,可怎么到了年末仍不可实现?
  注2:莼鲈之思、鲈鱼堪脍:《世说新语·识鉴篇》
  注3: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五代·李煜
  第10卷 太子坟冢
  第124章 暗夜雪战追月请帖
  林泓若知道万古川回去要面对怎样的境地,他就会意识到,最后万古川含笑说的那句“回去吧”是如何温柔至极。
  午夜的战场一片混乱,天色昏暗酷寒,大片雪花簌簌而下,视野昏花。人影密密麻麻,兵器闪着寒光,拼搏厮杀着,呼出的气体蒸腾。
  怒吼声和撕裂皮肉的声音震颤耳膜,冷兵器碰撞声响成一团,如天雷炸响。
  在数十人的围攻下,三把带着长柄的刀同时砍在万古川颈项的护甲之上!虽不至于当场鲜血飞溅,但这力道震得气管欲折,三夜不眠的头脑也为之一颤!
  刀并没有离开他的脖子,三个大汉从三个方向把他死死卡住,另一人趁着间隙,抡起一把巨刀,跃身而起,怒吼着,要冲着他当头砍下!
  这一战,敌人占据的地势太过优越,被乱箭射杀了马匹,万古川滚入敌军之中,那注定是一场舍命的厮杀。
  眼前这一关卡对于带伤的他来说绝对是死局。
  万古川在回来的一瞬,已经感受到对面大刀带起的劲风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他两手捏住架在他脖子两侧的长刀柄,手背青筋暴起!骇然巨力一拉一推朝右侧撞去!
  右方那大汉竟被他的力道生生捅倒在地,左方的那人也被他拉得猛然一个踉跄向前扑去,而那把悍然劈下来的刀根本来不及收住,狠狠劈在左边那大汉还握刀的手腕上!
  断肢和鲜血飞溅而起!
  “啊!!!!”惨叫声震裂耳膜,那大汉在剧痛中倒地痛哭哀嚎。
  万古川抬脚狠狠踹在挥刀大汉的肚子上!那大汉朝后飞出重重砸在地上!
  夺过手头两把长刀,右方那大汉根本招架不住他的力气,被他拖得起身几分又跌落在地。
  单手抡动长刀回身击飞身后大汉正朝他砍来的刀,刀柄长杆回扫过他的脚踝把他撂倒在地,一刀刺进他胸口!大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吐出一口血来头一歪没了动静。
  万古川拔出刀来手腕一转,刀锋横扫!
  “啊啊啊啊!!”被夺刀的大汉面目狰狞正扑过来要肉搏抢回他的长柄刀,然而还未近万古川的身已经被这带血的长柄刀砍在了脖侧,鲜血喷射而出!
  他捂住喷血的伤口,恐惧地大叫着倒在地上,大股血液从手指缝隙间涌出,细细血线喷射。
  长柄的刀“呼呼”一抡,方才被踹出去的大汉捂着肚子还没站起来长刀已经重重劈在了他头顶!
  第四具躯体倒下了。
  整个过程仅在电光火石间,动作干净利落,凶猛悍然。
  这个披着黑色铁甲的高大男人就像一尊地狱来的杀神,那双漆黑的眉目比他的头盔还要冰冷,扫过众人连一点温度都没有,周围的敌军竟一时不敢靠近。
  “将军!”张钎毅骑着骏马急急赶来,长矛抡起在人群中破开了一个缺口,人群惨叫着倒下,剩下的人四散逃命。
  万古川翻身骑上他牵来的空马,扔掉手中那两把裹满鲜血的长刀,接过张钎毅抛来的画戟,巨大的兵器在空中抡动了一圈,破风声“呼呼”凌然,锋利的刀刃“铮铮”作响。
  战场上还是重型的兵器趁手。
  他的目光望尽黑压压的战圈里,大雪飘摇,喊杀声震颤山川。
  此刻,可是他体力全盛之时。
  *
  江南的早晨清清冷冷,连天光都是没有温度的,偶有几片玲珑的雪花慢悠悠飘然而下。
  屋顶、地上和树枝上积着白雪,黑与白、深与浅的对比却恰到好处,依旧是温柔的江南之冬。
  林泓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望着门前光秃秃的老桂树出神。
  一身雪白的大氅拖到地上他也不甚在意,修长的双手间抱着暖手壶。
  玉琢的脸干净白皙,墨发披散在大氅的白绒上,几片雪花落在他的发顶,落在他睫上,眨一下眼睛也落不下去,林泓用修长的指节揉了一下眼睛。
  余光瞥见一袭枣红色,林泓侧头看去,发丝自肩头滑落,他对上了一双漂亮的凤目。
  “林泓。”鱼天亦提着一壶酒坐到他侧方的石凳上,脖间围了一圈黑绒的围脖,衬得小脸更白皙,“在想什么?”
  难得这小姑娘要主动理他,林泓笑了一下,“没什么,发呆。”
  鱼天亦看到这么安安静静的林泓有点不习惯,她得出结论:“又进去了。”
  林泓终于提了提他拖在地上的衣角,“是啊。”
  “凶险吗?”鱼天亦“噗”得一声拔下她酒壶的塞子。
  “挺凶。”林泓见她在兀自灌酒,“你师父不是不让你喝吗?”
  鱼天亦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威胁道:“你敢告诉他。”
  林泓挑眉,“那得看心情。”
  “少管我。”
  林泓不以为意,问她:“他们住得还习惯吗?”他之前是亲自问候过刀问寒山和乐然山人的,他们自然是客气地说住得很好,鱼天亦说话直来直往,问一问她说不定能问出他们更真实的感受。
  “挺好,”鱼天亦道,“就是酒少了。”说罢还摇了摇自己的酒壶。
  林泓沉默几息,“我是问他们,不是问你。”
  “那你为何不问我?”鱼天亦瞪他。
  林泓觉得有趣,“怎么?你也想在我镖局落户,帮我运货吗?”
  “我师父师母也不会帮你押货!”鱼天亦撇了撇嘴。
  林泓耸肩。其实他也拉不下脸让天下第一刀客给他押货……虽然刀问寒山亲自请缨过几次。
  其实押不押货都无所谓,有他坐镇已是天赐的好处。
  现下乐然山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林泓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清幽,二人本也无甚正事,与林泓又有一年之约,倒是也乐得待在江南。
  “那你呢?住得惯吗?”林泓还是问了鱼天亦。
  鱼天亦笑了一声,柳眉舒展,凤眼弯弯,“还不赖。”
  “林兄。”不远处传来了程进玖的声音。
  鱼天亦收起笑意,“我走了。”话音刚落,人就起身,轻巧一跃上了围墙,又轻巧地翻出了出去,枣红色衣角从墙头掠过。
  林泓在后面喊都喊不住。就不能好好走门吗??
  程进玖走近把手里提着的热酒放在石桌上,看着鱼天亦离开的方向,“鱼姑娘这是急着去哪?”
  林泓也很懵,“你这是做了何事能把邪医都吓跑了?”
  程进玖直喊冤,“我能做什么?我话都没能和她说上几句。”说得有些惋惜。
  这会儿雪飘得大了几分,寒气扑面。林泓拢了拢大氅。
  程进玖在林泓对面坐下,把他的热酒倒进杯子里递给林泓,“这几天要叨扰林兄了。”
  “当是自己家就好,并无叨扰一说。”林泓笑着,也没客气,端起他递来的酒喝了一口,热酒暖暖的一路烫到胃里,驱逐了些许寒意,“你今后有何打算吗。”
  “不甚清楚。”程进玖望进灰蒙蒙的天色里。
  “程兄若是不嫌弃,可以留下来。”林泓有招揽之意。
  程进玖看向他,笑了一下,端正俊朗的面容带着点羞怯,“多谢林兄美意,你镖局里俱是英雄,我自惭形秽得慌——我想再出去闯荡一番,天地偌大,我看得还不够。”
  到底是方及冠的青年人,满腔热血,不甘安定,想与天地一战。
  林泓缄默了几息,“闯一闯挺好,日后有什么需要来找我就行。”
  “多谢,林兄若是有需要,我也定当尽绵薄之力。”程进玖其实很佩服林泓,比他大不了几岁却已然有了一番事业,不少英雄衷心追随,为人也是大度和善。
  还有万大哥,更是青年将军,威震四海。
  鱼姑娘也是江湖间有名有姓的邪医。
  皆是年少有为。
  而他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两人把盏又交谈了一番。
  直到屠鸿雪过来打断他们,程进玖避嫌,请辞离开了。
  “头儿,‘追月客’请您雪饮寒楼一晤。”屠鸿雪把请帖递给林泓。
  要说着“追月客”是何许人,那就有故事了。他是林泓长瀛镖局建立早期的那批客人之一,后来零零散散有过合作,也算是常客了。
  这个人神神秘秘,从未露面,每次都派了不同的人打着“追月客”的名号来和林泓谈生意。
  林泓都快怀疑“追月客”其实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个行商的帮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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