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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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妤已经看出来了,陈侯要是真被楚王逮了,她还得天天哭天抢地的去求情。不然她就要被骂的蔡姬都认不出她来。
  她才不给自己找罪受呢。
  “那这一次……”她是一定要回陈国看看,她那个弟弟死活不开窍,简直要把她给气死,都说结婚之前是亲人,结婚之后是亲戚,几乎是古今通用,尤其陈妤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也是以她自己的骨肉为重。
  可是,蔡姬在陈国,陈妤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把蔡姬接到楚国来养老,她那个傻弟弟瞧着到了那个庶子长大,少不得就要吃来自陈侯或者是公子宣的亏。
  儿子那么多,但君位只有一个,像宣姜长子那样对太子兄长忠心耿耿的,放眼诸侯也只有那么一个。
  陈妤才不指望那个被当做嫡子养大的小家伙会突然良心附体,这种娇纵长大的公子,一方面是来自君父的溺爱,另一方面是生母出身的卑微,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卫国的公子州吁便是最好的佐证。
  “你都出嫁了,怎么还这么关心陈国之事?”楚王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她,听她谈起回陈国之事很大不满。
  “虽然出嫁了,但是心里还挂念双亲。”陈妤见着他不满,吻了吻他的脸颊,算是安抚他的脾气,“何况我出嫁这么久了,也还没见着宛丘的城墙……”
  说到这里陈妤已经有些伤感。
  楚王轻哼了一声,女子出嫁之后,一辈子见不到父母的大有人在。但他这话没有说出来。
  “你想回陈国……”楚王想了想,如今从郢到中原的道路已经打通了大半,尤其是邓国申国的相继被灭,陈国几乎是完全暴露在楚国的眼前。
  楚王算了算,她这次从郢都出发前往陈国,这一路上恐怕最快都要走上个十几日,然后再在陈国呆上一段时间,算算下来几十日都不止。
  楚王立刻就脸黑了。
  “这么长,艰怎么办?”楚王果断将儿子拿出来。
  陈妤听到楚王提起儿子,立刻就扭过头去,还提那个臭小子,那个臭小子现在要乳母要侍女就是不要她。
  她尝试过让儿子和她睡一起,结果乳母立刻就劝她,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害自己的亲儿子呢。
  不过她守了一下孩子,也觉得挺累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吃奶不说,还有各种要清理,片刻都离不开人,若是自己去照顾,不说掉层皮,整夜整夜的睡不好是一定的了。
  况且有那么多人帮她照料着,也用不上她做什么。
  “我就去那么几日。”陈妤伸手将楚王耳边的乱发给整理好。
  楚王享受陈妤这难得的服侍,双眼微微眯起,“那么就只准在宛丘呆上三日。”
  陈妤瞠目结舌,这三天的时间恐怕还不能让她足够让她的弟弟开窍吧?!
  “不能在多点么?”陈妤连忙和楚王讨价还价,“十五日。”
  太子御寇的脑筋太死,完全活泛不起来,尤其她说的还是可能要颠覆太子御寇三观的东西,这根本就是一场持久战。
  三日的时间哪里够!
  “三日的话,我连舟车劳顿之苦都还没缓过来呢。”陈妤道。
  楚王面上有些动容,哪怕是走大道,也要受不少苦。
  他干脆就耍赖了,“那就不要去!”楚王垂下头轻轻咬着她的肩膀和锁骨,原本拉上的衣襟都被扯了下去。
  陈妤才经历过一场,还没想再要,楚王的用力没戳到点上。
  “我累了。”陈妤拍了拍压在身上的楚王。
  楚王不会强迫她,听到她这话赌气的狠狠一吮,吮出个红印才放开她。
  “怎么偏偏是这时候?”楚王抱怨道,“陈国能有甚么是让你放不下的?”
  “若是可能,我也不想。”陈妤闷闷的给了楚王这么一句,顿时就埋在他胸口上。
  陈妤这样倒是让楚王不好意思继续说她,叹口气后环住她的腰。
  陈妤回到自己的宫室中已经是两天之后了,楚王见着齐国迅速崛起并称伯起来有些心动,虽然此时诸侯强大的方式是通过不断的向外扩张,但是有捷径走,楚王也不会眼睁睁的瞧着机会溜走。
  他还将申县的县尹召回郢都,另外申侯也频频被楚王召去。
  陈妤不必在孩子身上花费太多力气,精力就往别的地方用了。
  楚王和申侯说话的时候,陈妤就在在楚王身边听。楚国没有男女不的相见的规矩,君夫人更是可以直接和卿大夫见面,不必遮遮掩掩还搞个帘子遮掩。
  申侯没想到君夫人还在场,回答楚王的问题的时候也有些放不开手脚。
  陈妤在一旁听的认真,偶尔也会在楚王问完之后提出几个问题出来。
  申侯奉承的是周人的那一套,申夫人也未曾像楚夫人这样,在夫婿身边就这么直接参与朝政,一时半会的申侯心里生出一股鄙夷来。
  果然楚人还是不通周礼,当年殷商的妲己,还有灭了赫赫宗周的褒姒,楚王似乎是不将妇人长舌之事放在心上?
  陈妤敏感的捕捉到申侯眼里的一抹鄙视和不以为然。女人十分细心和敏感,哪怕什么都不告诉她,各种蛛丝马迹够女人推出真相来了。
  陈妤微微别过脸去,嘴角微微浮现一丝冷笑。
  很明显的,这位申侯是觉得她不该和楚王一起说政事。
  管的还真宽!
  陈妤看申侯不顺眼,自然问的问题也刁钻起来,每年功田出产几何,还有到申国明年和商人做生意从中所受的赋税等等。
  她是方方面面都问到了,申侯当年对治国也没用心到各个地方都知道的地步,很快他额头上就被问出了一层细汗。
  楚王见着宠臣被问的满头大汗,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陈妤对申侯不满了。
  等到他让申侯退下,半是好笑半是无奈,“他惹你不高兴了?”
  “这位大夫,不想我在这里呢。”陈妤道。
  “你在不在这里,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楚王板起面孔道。
  陈妤瞧见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吧。”
  夫妻俩说完一会话,陈妤觉得该回去看看孩子,哪怕诸多事务不必她事事躬亲,她还是要去看看的。
  楚王也没拦她,让她去了,“艰长的越来越大了,上回还踹了寡人一脚。”
  上回楚王拿着一只竹箸去逗孩子,结果逗的过火,小家伙爬过去几次争抢未果之后,一脚就踹在了楚王身上。
  “你下回别那么逗他就行了。”陈妤想起那事还好笑,尤其是楚王那惊诧的表情,好像想不到自己竟然还被儿子给踹了。
  陈妤回到宫室之后,没有见到儿子,侍女上来禀告,“武夫人派人将公子艰接过去了。”
  邓曼不爱和人打交道,但是却对这个新生的小孙子却十分关爱,时不时的就让人抱过去看看。
  陈妤听到儿子被抱走之后,站在那里愣了一会。
  如今的亲子互动也被邓曼给搅了,她这是在孩子上面彻底不要用多少力了?
  ☆、第82章 弟弟
  邓曼抱着怀里的孙儿笑得合不拢嘴,年纪大了,心绪平淡,对于朝堂上的纷争和外面的战事也无太大的兴趣了。只想见到膝下儿孙满堂。楚王继位之初有过些许昏庸的举动,结果迅速被卿大夫们扭了过来,接下来的几年内,楚王绝大多数时间都花用在对外征战上,还是邓曼张罗着给他纳妾之时。就算先不娶妻,也可以先纳妾妇,谁知楚王对此事没有多少兴趣。
  也幸亏楚王自己遇上中意的人,才没有让邓曼继续操心。
  “瞧,这孩子身上暖的很。”邓曼对着一众贵妇笑道,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熊艰这会已经知道到处乱爬了,他在祖母的怀里坐不住,咿咿呀呀的叫着就往外面爬。
  “这胳膊腿的也健壮。”邓曼将孩子摸索了一边,发现孩子身上衣着整齐没有少穿之后点点头。
  贵妇们都是来恭贺邓曼的,随便也来看看这位长公子,楚人不重长子而好少子,这几乎都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了,照着国君对君夫人的宠爱程度,嫡出的公子肯定不会只有一个,最终还是看国君更中意哪一位公子,但是前来看看,向武夫人表明一下态度也很不错。
  “是的,长得真健壮呢。”贵妇们看着邓曼怀里的孩子,纷纷出口夸赞,“当年妾生长子之时,到公子艰这般岁数,还没这么健壮,腿脚有力呢。”
  邓曼不爱听人奉承自己,但爱听人夸自己的孙子。她乐的合不拢嘴,怀里的婴孩被一群女人围着看,眼前花花绿绿,浓厚兰佩清香在原本就刷了椒泥的宫室中原发浓郁,很快就引
  起了婴孩的不满。
  孩子在邓曼怀里扭动了好几下,见到挣脱不开,立刻嚎啕大哭。
  邓曼生育过,但并未亲自带过孩子,见着孩子哭泣,哄了又哄也不见怀里婴儿听话。邓曼只好叫来乳母,让乳母带着孩子下去哺乳或者是清理。
  “哭声明亮,日后肯定是一魁梧男子。”有贵妇笑道。
  “才这么小,看得出来么?”畀瞧着各家卿大夫家的主母们围在邓曼身边,恨不得将那个小小婴孩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忍不住撇了撇嘴。
  婴孩圆圆胖胖的,眉眼里和楚王有些许相似,但是鼻梁和嘴唇很明显看得出是随了陈妤的。
  畀喜欢楚王,若是楚王是照着规矩向其他诸侯聘娶来,她倒也无话可说。可是仲妫是楚王抢过来的,她想起自己家中那些被父兄们灭了的南蛮部落之女。
  若是真说起来,仲妫和那些女子也不过隔着一个陈国公女的身份罢了。
  畀心中不服气。
  畀的母亲从邓曼身边奉承回来,见着女儿坐在那里垂着头脸上有些不以为然之意。脸上伸手将女儿轻轻掐了一下,好让女儿回神。
  女儿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做母亲的?畀母也开始考虑多多向夫婿提起给女儿挑选夫婿之事。
  上回她看到一个钟氏的子弟,私心里觉得不错。
  楚人不在乎同姓不婚,若是夫婿点头,赶紧将女儿的昏事办好,有了男子也不必日日这么胡思乱想了。
  没了孙儿在怀,贵妇们说的那些话,邓曼听在耳朵里总有几分漫不在心。
  一众人见到邓曼露出疲惫神情,立刻有眼色的告退。
  畀跟着母亲出来,一脸的不解。
  “母亲,这么突然就告退了,武夫人平日里不爱见人,求见不易,如今好不容易得见,怎么不多留一会?”就是她去求见,也还有好几次被邓曼拒之门外的。
  “你个稚子!”畀母好气又好笑,“你怎么看不出来嗯?武夫人面露疲惫,自然是我等告退之时,难道留在那里惹武夫人不快?”
  “哎?”畀听到母亲的话大惊,“母亲,武夫人或许不是让我们退下吧?”她突然想起以往自己侍奉邓曼的时候,邓曼也会露出疲惫的神情。那会她没有多想,认为武夫人真的只是疲惫了而已,谁知里头竟然还包含着这么一种意思。
  那么她之前岂不是在讨夫人的讨厌?畀一想到这个立刻心里一惊,她抱着些许的侥幸向母亲问出自己的问题。
  或许武夫人只是真的累了,没有赶人的意思呢?
  “你呀!”畀母想要伸手好好戳一戳自己女儿的额头,可碍在此刻还在渚宫之中,不好随意,她叹一口气,“你连这个都不懂么?”
  畀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来,垂下头。
  突然一阵车铃响声将在场贵妇的头抬起来。一辆装潢华丽的帷车行弛而来。
  “是君夫人的车驾。”有贵妇认出来,连忙向其他人提醒。
  贵妇们连忙站好,双手拢在袖中。
  陈妤踩着踏几从帷车下来,见着众多贵妇行礼,她也答礼,还一一和贵妇们说上几句话。
  到畀母女面前时,陈妤看着畀面上的笑容格外温柔,“我记得季芈也快十五了?”
  畀听到君夫人温柔得能够出水的嗓音,心下立刻警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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