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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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一世……也没有怎么询问过红衣的想法,不曾见她表露过什么不快罢了。他待她好,她便眉开眼笑地接受,从来没有埋怨过什么。
  以致于……直到这一世这个截然不同的红衣直截了当地道出来,他才觉出不对头来。
  如她所言,姑娘也是人。
  是人,就总会有不高兴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是一副开心的样子才是不对劲。他却不曾细想过这些,一味地按自己的心思宠了那个红衣一世,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感受。
  罢了,上一世这个可以不做多想,但这一回……
  席临川清楚地知道,这回他是给自己种了颗苦果,然后,现在长出来了。
  他以为他那一箭射死她,便断绝了所有麻烦,却没想到她没死,更没想到她完全不一样。
  而后他还慢慢地喜欢上她了。
  他自然没有忘了当时伤她的事,只是此前她并未怎么提过,他便不知那件事伤她有多深,还以为后来的种种已然扭转了她的印象……
  原来并没有,或者说,“印象”是扭转了的,但那桩记忆仍旧根深蒂固。
  长叹一口气,席临川摇着头,烦乱不堪地一拳狠砸在案上。
  “……公子?”齐伯犹豫着唤道,席临川却未理他,径自一声哑笑。
  她近来对他产生的不满,算起来也是他自己作死。
  明明知道她和上一世的红衣截然不同,已有那么多差别让他震惊,他却还是想当然地、一厢情愿地以自己的方式待她好。
  他分明有机会不闹到这个地步,哪怕只是直言问她一句她喜欢怎样,都不至于如此尴尬。
  席临川心里懊恼极了,简直恨不能再重生一次,重生到上元之前便好,让他把这些天重来一遍,他必定不会再让她这样反感。
  但,不是什么事都有重来的机会。
  席临川一声喟叹,面无表情地起了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公子?”小厮一愕,和齐伯一并跟上前,询问说,“公子去哪儿?”
  席临川无心多做解释,足下未停,只简短地吐了两个字:“解铃!”
  ……什么?!
  那小厮半天没回过神来,甚至不确定席临川说得是哪两个字。茫然地望向齐伯,齐伯停住脚压音道:“‘解铃’!解铃还须系铃人!公子这是碰上后悔的事了。”
  .
  竹韵馆上下早有准备。至了傍晚,在门口候着的婢子遥遥望见席临川来,提着裙子便往里跑。
  是以待得席临川走到门前打算提步进去的时候,谨淑翁主刚好迎出来,拦得正好:“君侯留步。”
  “……”席临川朝里望了望,“红衣呢?”
  “忙着呢。”谨淑翁主挑眉一笑,话语幽幽,“竹韵馆自排的歌舞不随便跳给人看,但可先行订下,择日来看,君侯您该知道啊。”
  言下之意,这是里面有先前“预约”的客人来了,他进去不合适。
  席临川气息稍沉,倒未再往里闯,只颔首道:“那我在外面等着。”
  “你别……”谨淑翁主瞪他一眼,想了一想,推着他出了院门,“倒还真有个事要同君侯说。”
  席临川虽并无心多听旁事,仍先问了一句:“什么?”
  谨淑翁主笑意未减,眉头却蹙了起来,抬头看着他道:“君侯猜猜,今日下午,何人来此说要看竹韵馆的歌舞了?”
  她这个口气让她一怔,沉吟须臾,迟疑道:“舅舅?”
  谨淑翁主摇头。
  他再想想,又说:“难不成是陛下?”
  “……那倒也不至于。”谨淑翁主轻一咬唇,“是太子殿下,说明日就来。”
  席临川讶然间,心中骤沉。
  “太子殿下虽非皇后娘娘所出,但却是皇后娘娘一手抚养大的,与亲生一般无二……”
  谨淑翁主言到即止,席临川自然明白她暗含的意思:也就如同阳信公主的亲兄长一般无二。
  “我虽不觉得太子殿下会帮着阳信公主胡闹,但……此事太巧。”谨淑翁主轻语呢喃,抬眸一睇他,复露了笑意,“倒也不是坏事。”
  .
  红衣在榻上躺到了半夜。
  自从谨淑翁主告诉她太子与阳信公主兄妹感情甚笃开始,她就安不下心来,很清楚自己这是又有麻烦了。
  多冤,她和席临川明明没有什么事——就算有,顶多也就是席临川一厢情愿。却就这样被一位公主嫉恨上了,还搬了太子出来找她的麻烦。
  她直接把自己与席临川“扯清楚了”的事告诉阳信公主,她会信么?
  铁定不会。
  以装病之类的理由避不出面大概也没用,这样小儿科的方式太子必定能料到,仍旧会来,便是有办法应付她这些主意。
  那还不如迎难而上、随机应变,总不好把什么麻烦都留给谨淑翁主。
  毕竟,翁主这爵位,旁的达官显贵惹不起,但和太子碰在一起,还是太子更厉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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