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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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县是个风景不错的城县,燕攸宁还是第一次来。马车入燕翕的府邸,说是府邸,瞧起来也算是宫室了。
  半个高平宫那样大,有几座单独的殿宇,剩余的是与长廊相连的房屋。
  供使唤的下人有不少。
  燕翕的母亲李夫人居住在此,他的宠姬也居于此。燕翕亲自为燕攸宁安排了住处,又看向伏缉熙,“阿妹要与他住一块儿吗?”
  “阿兄不必另外安排了。”燕攸宁答。
  燕翕遂笑,“如此就不麻烦我了。”
  燕攸宁并未在府里见着李夫人,姬妾也未瞧见,想着多半是燕翕知会过。她更乐的自在,不必见,也就免去那些繁琐礼节。
  她带伏缉熙在城中玩了几日,天气越来越热,已是四月过去了大半。
  燕翕这日从下隽回来,提了酒到燕攸宁院里与她对饮。
  微风的树下,散了阳光的热意。两人席地而坐。
  燕翕往燕攸宁面前的杯中倒入清香的酒液,微满,“在阿妹眼里是更喜欢我还是太子?”
  燕攸宁让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顿住了端起酒杯的手,抬眼看他,“自然是都喜欢的,二王兄为何这样问?”
  “就没有一个高下吗?阿妹真的都一样喜欢?”他正在往自己面前的杯中倒酒,微微抬眼看燕攸宁。
  燕攸宁觉得无法回答,这确实是个没法回答的问题。
  “二王兄为何觉得一定会有个高下?”
  “我平日少与阿妹待在王宫,想着阿妹与太子兄接触的多,心里或许更偏向太子吧。”他的话里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只是随口一提那样。
  燕攸宁抿着酒,“平时少有见面,二王兄难道就不喜欢我了吗?”
  她话落,笑看向燕翕。燕翕笑出声,“自然不会,便是一年都见不着一次,也不会不喜欢阿妹的。”
  “那我自然也是,就算两年都见不着一次二王兄,也不会就不喜欢二王兄了呀。”
  伏缉熙就坐在屋门前的门槛上看着两人在不远处谈笑,目光落在燕攸宁的脸上逐渐出了神。
  “那阿妹觉得我与你太子王兄谁的能力更出众一些呢?”燕翕又问。
  就像是两个哥哥要在妹妹面前争出个谁更受喜爱那般,闲聊家常。
  “二王兄更适于带兵打仗,太子王兄更适合在朝中决策。”燕攸宁道。
  燕翕笑着喝了酒,又给燕攸宁斟满,转移了话题,“阿妹觉得安陵如何?”
  第76章 ……
  “安陵甚好呀。”
  燕攸宁酒喝了不少,因着是在燕翕府上便没什么顾忌,一直到月上檐角醉醺醺地身子已有些晃悠了。
  伏缉熙从门槛起身走了过去,燕翕抬眸柳枝的影子与月映在眼底,微微含笑,其意不明。
  伏缉熙未与他多说,俯身扶住燕攸宁喊了一声“公主”,将她抱起,往屋子走去。
  “伏王子缉熙是吧,听闻你从阿妹身侧跑了,怎得又回来了?喜欢我阿妹?”燕翕在他身后,话里笑意地问。
  伏缉熙脚步停住,他低头看怀里头靠在他胸口,睫羽已垂下呼吸轻浅的燕攸宁。
  又喝到睡着了。
  她对信任的人真的毫不设防么,怎就不信任他呢。
  “安陵君竟然会去查我的身份么?”他转过身看着燕翕。
  “毕竟太子兄似乎认得你,他认得的人怎会是普通人,我总也得知道一下。”他笑,“如今伏国晋安侯监国,却一直无王即位。伏昌瑾伏诛,广益侯罢权免职,能即位的就只剩你了吧,你却在……燕国?”
  “我若捉了你,可是能向伏兰泽讨要些什么?”他似玩笑。
  伏缉熙清冷月色下的目光冷淡,“你试试吧,我死在燕国也不会让你捉住的。”
  “我们可以谈些条件。”
  “我不会帮你。”不欲多言,伏缉熙转身抱着燕攸宁回了屋里,抬脚踢上门。
  燕翕抬眉,笑意冷,起身唤人收拾柳下的酒席,离开院落。
  长廊里,一女子走在他身侧。
  “夫君是打算动手了吗?”
  “还不是时候。”
  屋里,燕攸宁被放在床上,然不过刚放下她,她便伸手捏了捏伏缉熙的脸颊。
  伏缉熙僵在原地,昏暗不清的光线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公主。”
  “我又喝醉了么?”她迷迷糊糊地说。
  伏缉熙怔了一会儿,将屋里的铜灯点上两盏,回头见她已倒在床上。微微松了口气,走回床前将人扶着躺好。
  见人是醉得睡了,已无再醒的可能便又去将铜灯熄灭回到床上躺下,躺在外侧面对她看着她的侧脸。
  撑起身凑过去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燕攸宁却忽得翻身按住他,压着他深吻,酒香淡淡的四溢。
  伏缉熙想起许久许久之前的那次,她喝醉的事。便是醉了,见他也要戏弄,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次早起来,燕攸宁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燕翕这日未去下隽,便带燕攸宁在城中游玩。
  就如此般的于安陵悠闲自在地待了些日子,燕攸宁打算回下隽了。燕翕虽在那日说要将伏缉熙捉起来的话,却并未对他做什么,两人之间相安无事像不曾有过那晚的交谈。
  燕攸宁离开这日,燕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将伏缉熙的身份告诉她。
  一无所有对她来说不安全。
  临上马车,他叫住燕攸宁。
  燕攸宁回头含笑,“阿兄还有何事吗?莫不是还想我再住两日。”
  燕翕闻言笑,欲道:“他,”
  “公主!”伏缉熙立刻警觉地打断了他,靠近了燕攸宁垂着眼脸颊晕红,小声,“我,我有些不舒服,公主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说着还紧张地抓住了燕攸宁的手,袖中白皙的腕上一圈红痕。
  燕攸宁瞧他的模样想起昨晚的事来,蹙眉,难不成是弄伤了?
  还是有些担心的,遂回头与燕翕,“阿兄,会再来玩的。”
  话落与伏缉熙上了马车,未给燕翕说话的时间,燕翕看着伏缉熙的背影,目色更沉了。
  马车上,燕攸宁看着对坐在前低着头的伏缉熙,“是伤着了?我看看。”
  他又羞得不肯了。
  抓着燕攸宁的手还未放开,隐约露出手腕来,燕攸宁瞧见了他腕上露出的勒痕,抬手将他的衣袖掀了开。
  果真是昨晚让丝绳勒出的痕迹,“绑得太紧了么,怎不和我说?”
  他脸颊更红,抬手抱住燕攸宁的脖子,“没有。是胸口,有点点疼……”
  燕攸宁明了,“是阿玉那里太嫩了,我下次轻点。”
  “嗯。”他应。
  抱着燕攸宁,他松了口气,可心中又似苦海翻起浪潮。
  张口想问一些什么,最终作罢。
  回到王宫,两脚不过刚落地,琇莹便禀报燕寿前些日子往云梦泽狩猎,受了重伤回宫修养。
  薄姬听闻她回来的消息也匆匆赶了来,本就不大好的气色,看起来越发的憔悴虚弱。
  “阿宁,大王他伤得有些重,我听闻险些就让一箭穿……”她眼里蓄着泪意,忌了话。
  燕攸宁闻言蹙眉,如此想是真的危险。不过薄姬她知早已对燕王寿没了什么情意,这会儿怕是被那危急的情况与伤势吓得。
  她安抚,“阿娘莫怕,我这就过去看看。”
  “我也随你过去。”燕攸宁去了,薄姬还在宫中待着说不过去。
  燕攸宁点头,伤势这般严重,她是担心的,回身看伏缉熙让他回寝乐殿去等她,便与薄姬离开。
  伏缉熙总觉感受不到她的在意,垂眼遮了眸里伤感。他想一刻不离的在她身边,却也只能独自回寝乐殿去。
  是他欺骗了公主离开的事,公主还在介怀吗。他要如何才能将那些事从她心头抹去?
  燕攸宁到了回中宫,燕寿的寝殿。
  内殿里,姝姬坐在床尾哭哭啼啼,吴夫人在床头握着汗巾,燕寿面色苍白额上细汗,十分虚弱地躺在床上。
  “父王。”
  “妾见过大王。”
  燕寿见燕攸宁虚弱地还是笑了些,“阿宁回来了。”
  “父王伤势如何?”燕攸宁担忧地询问。
  “那逃了的太子芝玉在云梦泽山中埋伏寡人,寡人还又让他跑了。”似乎是动了些气,燕寿咳嗽起来。
  “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怕是要听天由命了。”不过是几句话,额上又渗了许多汗出来。
  “大王不可这样说。”吴夫人俯身为他拭汗。
  燕寿未接她的话,仿佛是看的很开。燕攸宁于此陪了一会儿,与薄姬离开。
  回去的路上,燕攸宁又安慰了薄姬一会儿。薄姬沉默着,像是有不可说的心事,她抓起燕攸宁的手轻拍了拍,“阿宁要好好的啊。”
  燕攸宁不明所以,不知她怎么突然就说这话。思索着,或许是因她为燕寿担忧的事安慰她,遂点头,“阿娘也是。”
  两人回到高平宫,燕攸宁回了寝乐殿里。伏缉熙见她便从案后站起,“公主,可还好?”
  “情况不大好。”燕攸宁明显的忧愁。
  伏缉熙一时不知要如何安慰,在她坐下后替她倒了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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