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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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亲卫目瞪口呆,随即面上浮现出钦佩,顿时也不好意思毛手毛脚了。
  片刻后,邵云朗一推门,迈步出来。
  他衣衫虽然褶皱了些许,但还算整齐,出来一看有仆从拿着衣服不远不近的候着,便满头雾水的问:这干什么?给顾大人接风洗尘?怎么还给我也拿了一份?
  啊这?仆从也不明所以,只是道:回王爷的话,是掌事让奴才拿着衣服在这儿等着,还说后院的温泉池已经清理好了,请您和顾大人忙完后去放松一二。
  邵云朗:???
  这接风洗尘为什么听着怪怪的?
  车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扯了扯邵云朗的袖子。
  邵云朗回头问顾远筝:什么意思?
  顾远筝便将人扯过来,耳语了两句。
  原来如此邵云朗听完也有几分哭笑不得,这老爷子可真是路这么短,哪够顾大人发挥的啊?是吧顾大人?
  他视线狡黠的落在顾远筝某处。
  顾远筝扯过那条小毯子盖上,心虚的咳了一声。
  两人确实没做到最后一步,不过一路厮磨,也确实出了些汗,邵云朗让那人直接把衣服送到温泉池那里,转而笑盈盈的看着顾远筝。
  温泉池啊他笑的格外的坏,那可是本王府上的宝地,本王看顾大人身体似乎还有些不适,便先在这里冷静一二?本王先行一步,给顾大人试试水温去
  他欲起身,却被顾远筝扯住了手腕。
  邵小五。顾远筝眼底一片欲念灼烧的红,他一字一顿道:我看你明日是想告假了。
  顾大人是在威胁我?邵云朗故作惊讶道:本王平生最恨威胁不过你的威胁这么好听呢?来来来,本王亲自背你去温泉!
  顾远筝:
  殿下在这方面认怂倒是毫不含糊,能屈能伸,他倒是希望邵云朗还能再皮一会儿。
  邵云朗说他府上的温泉是个宝地,这倒是句实话。
  这处天然形成的温泉水温正好,又请了能工巧匠设计雕琢了围栏玉石和排水引水的渠道,因此水质常年都能澄澈见底,呈现出微妙的碧色。
  现下池内水波荡漾着,蒸腾的水汽间偶有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身前的石壁微凉,身后的体温炙烫,嘴硬一路的煜王殿下被温泉泡的肤色泛红,又被顾大人一点点留下颜色更深的痕迹。
  也幸得这水不会凉,不然两人在这天气泡在水里胡闹,回去定然会染了风寒。
  顾远筝舟车劳顿一路,直到此时才算真正的吃饱,再给王爷干起活来,便格外卖力,披着外袍便开始整理邵云朗未批复的公文。
  而多日未得好眠的殿下,终于能在体力损耗严重的情况下,睡一个安稳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么么么~
  45.第 45 章
  次日一大早, 邵云朗和顾远筝同时出了门。
  邵云朗去上朝,顾远筝回家去看看家人。
  如今庆安帝仍算是在位,但已经不用上朝了, 每日只能在寝殿里写罪己诏, 吃穿用度都按照景华宫前几年的规格来, 邵云朗十分宽容,太医给派的是最好的, 吊着他的命。
  庆安帝既然还在位, 那龙椅邵云朗也就没坐上去, 只是随意搬了个椅子, 坐在龙椅旁边, 听朝臣汇报各项事宜。
  朝中不是没人怀着各种目的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两句乱臣贼子,有人是想留个忠直的美名,有人则是明明白白的废太子一党。
  不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毕竟皇后母家那一支家族,早就尽数死在蛮族刀下了, 树倒猢狲散,哪还有不开眼的敢跳出来摇旗呐喊, 这不是上赶着给煜王送人头吗?
  这位直接打进雍京的王爷,和历代君王都不大一样, 他根本就不在乎史书怎么写,也不在乎身后名, 大有磨刀霍霍向群臣的架势,还没登基, 暴君之名就已经暗戳戳的传开了。
  邵云朗倒觉得这样也不错,现下上朝的效率都高了许多,各部大人也不再说什么废话, 皆是言简意赅,生怕惹他不悦。
  下了朝,邵云朗仍是要回王府,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人拦路。
  是刑部尚书,沈锐的父亲。
  这老爷子肉眼可见的衰老了一些,总是笔直的脊梁也佝偻了几分,邵云朗见他鬓角已经染了霜色,不由得心底叹息。
  他下马,见礼道:沈大人在此等候本王,所为何事?
  沈尚书赶紧恭敬的还礼道:参见煜王殿下,老臣知道殿下事务繁忙,便长话短说了,老臣斗胆,求殿下将轩儿接回沈家小住几日。
  邵云朗知晓长公主将庄鹤轩带回了公主府,却不想已经一个月了,竟还没送回去,他下意识问道:是长公主不肯送回来?
  沈尚书苦笑:公主殿下不仅不肯送回轩儿,还让沈锐滚出公主府,说若不是他不肯救竟思,竟思便不会
  说到此处,他长叹一口气。
  邵云朗脸色沉了下来。
  长公主是庄鹤轩的外祖母,思念孙儿是人之常情,但她竟能说出这种诛心的话,是想要沈锐的命吗?
  这是家事,本不该劳动王爷,可老臣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沈尚书满面无奈,犬子如今唯一的念想,便是轩儿了。
  长公主是个能端架子的,就算庆安帝倒了,她也是邵云朗的姑姑,邵云朗心知这事他得亲自走一趟,若派人递信,难保她今天把孩子送回去,明天又抱回来。
  思及此处,他颔首道:本王亲自去公主府看看,晚些便将孩子送回去。
  沈尚书面上浮现出喜色,长揖道:臣谢过王爷了。
  亲自跑了趟公主府,和长公主定下一家养孩子一个月的约定后,邵云朗又亲自抱着庄鹤轩回家。
  怕骑马风太大,他就抱着这奶团子慢慢走回去,一起回去的还有那个陪庄鹤轩玩的男孩。
  听奶娘说,庄鹤轩很喜欢这小少年,大概是因为庄竟思嘱咐过他,要好好跟着哥哥,听哥哥的话,所以庄鹤轩格外黏着少年,去公主府也要带着。
  此刻小孩窝在邵云朗怀里裹着毯子昏昏欲睡,肉乎乎的小手还抓着男孩的小指,致使那小孩只得跟邵云朗并排走,算是当今朝野上下唯二有这种胆子的人了。
  他身高将将才过邵云朗的腰,要牵住庄鹤轩的手便只能一直抬着胳膊,走两步后,袖子滑下一截,露出仍细瘦的手腕,邵云朗无意间目光扫过,发现他腕上有道新鲜的青紫伤痕,像戒尺打出来的。
  见他举手举的辛苦,邵云朗捏了捏庄鹤轩的小拳头,让他将那根手指放了出来。
  庄鹤轩在舅舅怀里翻了个身,唇角流下一点口水,那小少年见状抬头递给邵云朗一方帕子。
  邵云朗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洗净后的脸。
  那是张很出色的脸,尽管还带着些稚嫩,但已经能看出长大后的轮廓,应当是个俊朗的少年郎。
  他还长了双茶色的眼睛。
  邵云朗多看了那双眼睛两眼,突然出声问道: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男孩面无表情道:公主府内的掌事打的,因为我领着他玩泥巴。
  他以为也会等来这男人的呵斥,却听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邵云朗笑道:你倒是实诚回头本王给你一道手谕,你拿着这手谕尽管带他玩泥巴,谁管你,你便说,这是奉旨玩泥巴。
  还可以这样!男孩平静的声音里带了些惊喜,那我可以带着小轩奉旨捉蛐蛐、掏鸟蛋、挖蚂蚁窝吗?
  邵云朗:
  他艰涩道:少侠,你若是如此,怕是要养出个拆皇宫的混世魔王了。
  男孩闻言笑了两声,小脸也不绷着了,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说:来这里好久了,你是第二个让我喜欢的人!
  邵云朗看着他笑,总觉得这孩子似曾相识,他一时没想起在何处见过这张笑脸,心情却先跟着好了起来,顺着他的话茬问:那你第一个喜欢的是谁?
  喏~小少年努努嘴,你怀里那团。
  邵云朗被他逗笑了。
  他穿着亲王蟒袍,华贵的广袖被风吹的飘来荡去,总会遮住男孩的视线,那小孩索性伸手攥住了袖子一角。
  亲卫跟在后面,见状抹了把额角冷汗,心道这乡下来的小屁孩可真是胆大,恰好此时行于前方的煜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
  王爷低垂眼睫的侧脸和男孩抬头向上看的侧脸同时进入视线,亲卫猛然一怔。
  这太像了。
  他跟在邵云朗身边才两年,对邵云朗的往事所知不多,一时心跳如雷的想:这莫不是王爷的私生子吧?!
  转瞬亲卫又想起了顾大人,一时面色复杂。
  邵云朗并不知道他那小亲卫都开始在脑子里搭台唱你爱我我爱他的狗血大戏了,他一路抱着小孩回了沈府,在迎客厅碰见了要出门的沈锐。
  沈锐又瘦了许多,颧骨凸起,便显得面相有几分阴鸷,脸上的胡子也没刮,眼神仍是浑浑噩噩的。
  他伸手要抱庄鹤轩时,刚睡醒的庄鹤轩先是懵了一下,大眼睛里满是陌生,随即哼哼唧唧的抱紧邵云朗的脖子,一脸的拒绝,甚至都快哭出来了。
  邵云朗叹息,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本王好久没见轩儿了,再抱一会儿。
  沈锐便收了手,面上也没什么失落的情绪,招呼人给邵云朗上茶,两人落座后,他才哑声道了句多谢。
  邵云朗知道他指的是接回庄鹤轩这件事,不想多谈公主府,他便转了话头,随意问道:要出门?去做什么?
  去刑部。沈锐道:石策要不行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我又想到了个新法子
  昨天他去刑部时,石策还有力气喊叫,这一晚石策经历了什么,邵云朗没有兴趣知道,只是沈锐这个样子,让他忍不住皱眉。
  你直接杀了他吧。邵云朗道:他只要活着一日,你便会记恨他一日,如此煎熬下去只会逼疯你自己。
  沈锐也不说什么,只是固执的摇头。
  让他这么整日围着仇恨二字打转,人能走的出来才怪,邵云朗转而说道:你休沐也有些日子了,及早回来帮本王处理些事务吧,食君之禄,总该为君分忧吧。
  这次沈锐有了些反应,他点头,然后又摇头道:我先把石策送走。
  邵云朗疑惑:你把他送哪去?
  沈锐笑了一下,这笑意分毫未达眼底,透出一些癫狂,看的邵云朗更闹心了。
  阉割掉后颈腺体,然后送到最低等的窑子里
  他真是有些神志不清醒了,不然也不会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邵云朗抬手去捂庄鹤轩的耳朵,却不想有一双小手比他更快几分。
  庄鹤轩疑惑的吐了个口水泡泡,啵的一声溅到了男孩袖口上,那小少年明显一脸嫌弃,却没挪开手,反而瞪了一眼沈锐。
  沈锐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色有一瞬的尴尬,然而被那小少年一瞪,他也生出几分莫名熟悉感来,目光在邵云朗和那小孩之间转了一圈。
  这是你瞒着顾远筝生的孩子吗?他还颇为认真的问了一句,长得挺像你的。
  邵云朗:
  他怀疑现在沈锐肩上的那颗脑袋,就是个摆设,这小孩都七八岁了,他上哪里去生这么大的儿子,说是庆安帝给他搞的私生子弟弟还差不多。
  等等
  弟弟
  邵云朗呼吸一滞。
  他确实有个弟弟,却不是皇宫里那几个便宜货,而是严耀的遗孤,那个当年只有一岁的婴儿。
  察觉到邵云朗落在身上反复打量的视线,男孩有些不悦的皱眉,两双茶色眼睛对视,他不满的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邵云朗喉结滚了滚,嗓子发干,唇翕动了两下,却没说出话。
  期待了很多年,找寻了很多年,本以为可能不在了的小孩,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眼前,邵云朗一时竟不敢去确认他的身份。
  许久,他才低声吐出一个字,你
  你耳后是不是有一个新月形状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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