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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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洵上前一步,代表青霄老祖宣布仙门大比开始。这些年沈淮安的风头正盛,但是也压不过陈洵的风头。特别是在莫南柯隐隐透露出把无上宗托付给他的势头的时候,整个修仙界都不敢小视了这位无上宗的长老。
  所谓仙门大比,说白了就是将整个修仙界的小辈们都拉出来比一比。规则也是带着无上宗风格的简单粗暴——一对一,输了就下场,赢了就继续。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比赛却能让修仙界的各个门派趋之若鹜的原因不仅仅是无上宗的地位超然,更重要的是赢了比赛的彩头实在是诱人。
  在仙门大比之中夺魁的人可以入无上宗的藏宝阁,阁中宝物任君挑选。无上宗累世几年的宝物,几乎云集了此间全部的天材地宝,也怪不得那些门派对这场比赛重视若斯,纷纷派出了门派中最为精锐的子弟。
  无上宗也并不吝啬那些宝物,除了第一名可以入藏宝阁之外,凡是撑过了三场的人都可以获得法器一件。
  随着陈洵的话音一落,仙门大比很快就开始了。最先上台的是无上宗的小弟子,他是如今无上宗最小的“行”字辈的最小的弟子,只有十岁,修为也才是练气三级。水木火三灵根算不上好,但是也不算坏。入道五年能够达到练气三级的水平不算高也不算低。
  他是自请出战,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上宗举办仙门大比本就是为了锻炼弟子,他上去一试倒也无妨。
  很快,另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也上了台,两个人互相行礼之后便打了起来。
  台下打得热闹,莫南柯看了几眼就阖上了眼帘。莫南柯认识的小辈不多,如今这幅光景,不要说他家小徒弟上场,就是距离沈辕那小子上场也还有些时间。他随意看了几眼就觉得无聊,索性打起坐来。如今到了莫南柯这个境界,打坐之类的事情并不拘泥姿势,所以他就果断选择了最舒适的一个。
  沈淮安在众人的视线都在台上的时候悄悄移到了莫南柯的身后,果不其然的发现自家师父没有看比赛。抿了抿偷笑的嘴角,沈淮安动了动身子,为莫南柯挡住了一缕刺眼的阳光。雪后的阳光最为刺目,莫南柯虽然不惧,但是到底难受。在沈淮安为他挡住了之后,他渐渐的舒展了眉间的纠结。
  #我家小徒弟自带暖男属性啊啊啊啊啊啊#
  莫南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抬了抬手。已经长得比莫南柯还高一头的青年弯下了腰,任由那个白衣男子揉了揉自己头顶的软发。一如当年。
  而这一幕恰然落入了不远处端坐的陈洵眼中。他移开了眼神,将目光落在了台上。台上的比赛已经进行过了许多轮,此刻,在台上的是一名绿衣少女。说起来,这个少女和沈淮安已经沈辕都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站在台上正是云溪。五年之中,她的修为从初见时候的筑基期更进一步,变成了如今的融期。倒也算是不疾不徐,安稳沉实。水木双灵根的资质倒是很好,但是要到达她如今的这一步,少不得多年苦修。
  用木藤缠住了对面男修的双腿,云溪双手又飞速的结印,引水为绳,同样缠住了那个男修的双手。这样的招式本是平平,没有什么出奇。但是妙就妙在她对时机的掌控,用自己的水灵力打断对方的结印,使得那人无法挣脱。修士结印本就在瞬息之间,想要打断实属不易,但是云溪却偏偏做到了。
  对于一个年轻的女修来说,这一手也算是惊艳了。仙门大比自然不能如同市井杂耍一般拍手叫好,但是此招一出,台下的众人之中还是响起了轻微的喝彩之声。
  那个男修被缚住了手脚,虽然有一丝不甘,但是到底还是维持了修仙之人应有的风度,道一声“甘拜下风”也就下去了。
  台上只剩下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流云女派本身实力只在中流,但是却和许多门派都有姻亲,在修仙界的地位一时也难以撼动。如今台上站着的是流云女派的掌门千金,作为独女,云溪的身上简直明晃晃的打着“掌门预备役”的标签,是以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修士也都犹豫了起来。
  ——就算不怕打一辈子光棍,家里的祖母啊,婶婶啊什么的也不会放任自己去欺负她们流云派的小掌门的吧?
  一时之间,方才还热闹得很的擂台渐渐沉寂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上台。
  陈洵轻笑了出来,似笑非笑的阚了一眼沈淮安,忽然说道“师弟,这小姑娘一个人站在上面也怪可怜的,不弱你下场一试?”
  莫南柯对台下的情况并不在意,但是忽然听见大徒弟让小徒弟下场一试,便也往台下瞄了一眼。台上的那个小姑娘身量还算高挑,一身立领的绿裙倒也爽利轻便。再细看她的眉眼,就觉得这姑娘长得实在有福气,尖尖的下巴,带着几许红晕的脸颊却有一种带着小肉肉的感觉,分明就是一张谁都爱掐的苹果脸。
  莫南柯扫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熟悉,便随口问道“这是谁家的弟子?”
  沈淮安对云溪没什么兴趣,但是对于流云女派,他倒是存了几分心思。他可是记得,在时空的裂缝之中,他所见的小道士的一生之中,流云女派镇山的流云珠可是对小道士的修仙之路有着巨大的帮助。
  听见莫南柯的询问,陈洵连忙站起,回答道“这位是流云女派的少掌门。”女流之名不可宣之于口,但是修仙之人倒是没有这么多的忌讳,陈洵回答着莫南柯的问话,却对着沈淮安继续说道“名唤云溪。”
  瞥了一眼还在神游的沈辕,陈洵笑了笑,接着对莫南柯说道“启禀师尊,说来也巧,这位云溪道友似乎和师弟以及我那徒弟有几分渊源。”
  听见陈洵提及自己,沈辕恍然回过神来,嗤笑了一下,连连摆手“老祖您莫听师尊他胡说,我……和师叔不过是五年前在留仙镇和这位女道友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沈淮安方的那一眼极为严肃,虽然看起来还是眉眼弯弯的样子,但是沈辕还是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寒意。生生的在自己后面加上了沈淮安,沈辕连忙对莫南柯解释。
  心里莫名的觉得奇怪,沈辕觉得老祖虽然可怕,但是也不是那种太过约束弟子的师父啊,无上宗就从来都没有什么不许早恋的校规,他那弟弟何必这么紧张?就好像被人捉奸在床似的。
  将心里的怪异甩了出去,沈辕也觉得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站在台上挺可怜的,就有几分跃跃欲试。虽然把一个小姑娘打下去有点胜之不武,但是不代表着后面上来的人实力不强啊~一想到这里,沈辕就有几分按捺不住。
  注意到沈辕往台上移动的脚步,陈洵呵斥出声“胡闹!我无上宗和流云派毗邻千年,那少掌门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你上去岂不是乱了辈分。”
  陈洵这话说的不算没有道理,他们心里都清楚若是此刻上台,无论是谁都能够轻易将云溪打败,但是究竟要谁上台却又有许多讲究。沈辕算是云溪的晚辈,由他上台难免有打流云派的脸的嫌疑。
  扫视一圈,在场唯一和云溪辈分相当的,竟然只剩下了陈洵和沈淮安。
  陈洵自然是不合适的,他已经是合体期的修为,又是无上宗的长老,若真上了台,太有失体统。倒是沈淮安身为青霄老祖的关门弟子,年岁并不比云溪大上许多,元婴的修为虽然也算很高了,但是由他将云溪打落,也算是全了流云派的颜面。
  莫南柯正在心里捉摸着这小姑娘的身份,一时之间也没有注意到陈洵这面的小插曲。沈淮安看着莫南柯一直注视着云溪的目光,眼中骤然闪过了一丝不悦。
  将手中的扇子缓缓的折起,轻轻的放在了莫南柯手边的桌子上。沈淮安对莫南柯一拱手,低声说道“徒儿去去便回。”
  莫南柯这才收回了目光,垂眼有些无语的看了看四周累累的积雪,又看了看沈淮安放下的折扇。抹去心头刷屏的#我家徒弟会装逼啊会装逼#,莫南柯对沈淮安轻轻颔首,示意他自去。
  云溪站在台上,有些长久的寂静并没有让她慌乱。虽然只是小小的少女,但是从来都是冷肃的面容。她的目光始终都落在自己腰间的软剑之上,无人上台这件事情并没有让她觉得自傲,也并没有让她觉得尴尬。
  这样的心性。在场的每一个修士都不由得承认,这样的心性实在是难得。
  这个时候,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从高台之上缓缓落在。他的衣衫是雪一样的白,周身唯一的艳色就是腰间长剑的剑穗的鲜红。他站在了擂台的一方,嘴角的微笑弧度温暖却标准,仿佛已经练习了千百遍。
  他对台子另一端的少女微微拱手,自报家门“无上宗,沈淮安。”他的语调平缓,言语从容,让云溪都有一些愣神。
  然而,云溪也只是些微愣神而已。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滋润了有些干痒的喉咙。云溪压下手掌的颤抖,抽出腰间的软剑,朗声回到“请赐教。”
  一战,在即。
  第三十二章。徒弟你是抖m么?
  这其实是一场压倒性的擂台,但是实力的差距却并不影响这场比赛的观赏性。
  台上的青年和少女各自占据了擂台的两端,沈淮安收敛了身上属于元婴修士的威压,将对云溪的压迫减到最少。这个姑娘不可能赢,这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包括云溪自己。而沈淮安要做的是让这姑娘输得不那么难堪。
  对于云溪,沈淮安其实是存着一些恶意的。他在意师父看她的眼神,在意师父的目光在除了他以外的人身上停驻。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可是,没有办法啊。都是师父不好,他一步一步的娇纵,最终让沈淮安到了这个地步。
  到底,是莫南柯放纵了他。有意或者无意的放纵。
  云溪抽出了腰间缠着的软剑。长剑遇风而舒,却带着几许闪亮的光芒。云溪的剑身上带着一种磨砂一样的质感,并且雕琢着精致的云纹。与其说这是一把剑,不若说这更像是一缕绸缎。
  沈淮安没有出剑,而云溪长剑所指之处,正是他脚下的方寸之地。云溪一寸一寸的将剑抬起,沈淮安的身形也没有移动分毫。剑者,凶器也。只是那个小女孩的剑却远没有达到震慑沈淮安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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