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配音演员穿到年代文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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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长受伤了很重的伤!
  二月寒风吹过,刺骨的冷,李潇潇只觉得寒气从脚底顺着脊背往上窜,冷得她浑身发动。
  第59章 露锋芒
  李潇潇愣在原地,带路的战士催了一下,那两名原本在说话的演员都看了过来,一见是李潇潇,都热情地迎了上去。
  其中一位还是李潇潇之前就认识,就是跟她一起看《无名英雄》的莫洁梅。
  莫洁梅笑着说:“哎呀,潇潇你来啦!我们刚才还在猜你是在今天这批,还是在明天那批呢,没想到刚好就来了。”
  去年年底交流会上,光州军区的交流团队战绩赫赫。
  往年能得到全国推行的,也就只有样板戏有这殊荣,而样板戏也已经很久没有出新的了,尽管《蜕变》和《半边天》没有被列入样板戏,但能在全国推广,这两部作品有多成功,大家心里都有数。
  因此,光州军区的也一下子风头无两,所有文艺兵都与有荣焉,也都期待着李潇潇加入光州军区部队文工团。
  这几天都是文艺兵招收面试时间,大部分文艺兵都要去驻地给不能回家的战士表演,剩下的小部分就是留在军区协助面试工作。
  跟莫洁梅一起的演员叫徐小燕,见其他人都眼神微妙地看着李潇潇,马上拉了拉莫洁梅。
  她用眼神示意莫洁梅注意点分寸,不要让其他面试者觉得李潇潇好像跟军区有什么关系,甚至觉得李潇潇面试只是走流程似的。
  徐小燕也朝其他四名面试者笑了笑:“各位同志请跟我们来。”
  李潇潇回过神,也顾不上要避嫌了,反正这里应该也没其他人看着,两名演员都是认识她的。
  她朝莫洁梅着急地低声问:“小梅,你们刚才说谁受伤了,是重锋团长吗?”
  按理说这些面试者还没加入部队,莫洁梅和徐小燕谈这些是不合适的,但她们刚才说的声音小,也没想到李潇潇耳力这么好,居然就被她听到了。
  徐小燕已经先领着其他四人走在前面,李潇潇也知道莫洁梅不方便说,所以特地拉着她落到后面。
  莫洁梅十分为难:“潇潇,你知道规矩,别为难我了……”
  李潇潇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她打电话的时候,接电话的是方浩明。
  当时她还在疑惑,为什么他一个勤务兵都回来了,团长竟然还没回。
  现在看来,团长根本早就回来了,但是受了伤,而且是非常重的伤。
  按莫洁梅她们刚才的说法,是差点人都没了!
  可方浩明竟然还瞒着她!
  李潇潇心乱如麻,一想到也许差点她和团长就永远见不到面,她就头皮发麻。
  她眼圈发红,朝莫洁梅说:“我不问细的,你就告诉我,他现在人怎么样了?”
  莫洁梅一看她这样,也有点慌了:“我、我也不是很清楚。真的,不骗你,那边好像单独隔离开了。但我估计人还是好的,不然军区里早就那啥了……潇潇,你别这样,先面试完再想其他。”
  她在心里补充: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早就有通报了,现在也没什么确切风声,那应该人还好好的。
  但莫洁梅见李潇潇这状态,也不太敢说出来,只好想安慰着她。
  李潇潇想起方浩明通话时的语气还算轻松,也稍稍冷静了下来。
  她想起了在原著中,直到书中大结局,重锋都还活跃在一线,是全书中有名有性的角色里最强悍的人。
  李潇潇慢慢地松开了莫洁梅的手,既是跟莫洁梅说,又像是在给自己下心理暗示:“对,你说得没错,他不会有事的。”
  莫洁梅有点好奇她与重团长的关系,但现在显然不是适合问这种事的时候,看她冷静了下来,心里松了口气,又说:“你要不要去洗把脸,你的眼睛……”
  李潇潇摇了摇头,她今天带了妆,不方便洗脸,只找了个地方补了一下妆。
  前面那组实际上才刚开始面试,她这组只是提前过去候着,等正式开始时,她脸上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
  面试设在一个大课室里,每次只容一个人进去,进去的人时间有长有短,大多进去的时候都紧张,随后有人自信满满地出来,也有人是哭着出来的。
  轮到李潇潇的时候,她从容地走了进去。
  偌大的课室里只放了面试官的桌椅,总共有三名面试官,她最熟悉的叶老师并不在其中,边上还有一名文艺干部演员拿着一叠纸,站在一边。
  李潇潇走到面试官们中间的正前方,然后停了下来。
  她站得笔直,微微向前倾,脚跟并拢,向外打开六十度,肩、手、头、颈、双唇、下颌,所有细节一丝不苟,双眼平时前方。
  面试官们面了一上午,李潇潇是唯一一个站了标准立正军姿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面试官手上有她的资料,里面没详细写她父亲李卫国的信息,只写了是复员军人。
  来进行文艺兵选拔的人里,也有不少是部队里军官的亲属,会站军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像李潇潇这么标准的确实不多见。
  小姑娘像一颗挺拔的小白杨,站得既正又直,每一次都透着勃勃生机,连最严苛的教官,恐怕都找不出半点错误。
  面试官们当然不知道,训练李潇潇军姿的人,曾经是兄弟军区里最顶尖的那拨侦察兵之一,各种军姿最容易给人留下第一印象,她之前当然会着重训练。
  左边那名面试官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长相温婉,看着十分有气质,朝李潇潇笑了笑:“李潇潇同志,现在选拔正式开始了。请你先念一下纸上的内容,一分钟内,能念多少是多少。”
  女人的声音像珠玉落盘,明亮悠扬,在这个年纪仍旧能保持这种音色,显然是花了大功夫保养和训练,李潇潇一听就知道这应该是位歌唱家。
  面试官朝干部演员点点头,干部演员朝李潇潇走过去,递给她一份稿纸,上面是一大版文字。
  李潇潇接过后快速看了一下,里面是一篇流水账日记。日记的主人应该是一名刚入伍的文艺兵,里面零零散散地记着一天的训练流程,有不少碎碎念的感想。
  让演员念稿的目的,一般是看演员的普通话发音是否标准,尤其是方言口音重的地区,这点是必不可少的考验。
  在现代,有个汉语方言种类划分,一共分成七大种,除了官方普通话之外,其他六种都是南方方言,粤语就是其中之一,样板戏中甚至有专门的粤剧,如沙家浜。
  粤语与普通话发音完全不一致,互不相同,粤省人民说普通话时,通常都会带着非常重的方言腔,能说出标准普通话的人并不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粤省里的小地方文工团演员,即使跟其他省的演员混在一起,只要一开口,就很容易被认出是粤省人。
  市级以上的文工团,挑选演员当然是宁缺毋滥,除了要求发音准确之外,口齿灵活也是基础条件,在此之上,才考虑台词戏感。
  在现代,正常语速每分钟大概是240个音节,播音语速大概是每分钟300个音节。
  李潇潇看了下内容,心中有数。台词功底是基本功,面试是一次展示的机会,做到要求是及格线,多出要求之外,才是加分点。
  面试官既然看的是咬字和语速,那她就在这基础要求之上,再给出和内容相符的台词感情。
  一分钟准备时间之后,李潇潇开口了——
  “昨天被罚跑,今天差点起不来,实在是太累了。”
  “为什么要连坐唉,那对做得好的人也不公平啊。不过小王很厉害,明明长得最瘦小,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我得向她学习才是!”
  ……
  李潇潇的语气从疲劳无奈,到强打起精神抱怨,到转念一想时语气微急,连眼神都跟着亮了亮,继而又迸发出少年人该有的积极心态。
  整个转变过程流畅自然,连加速的语气,塑造的是一名性格略带急躁的少年人,丝毫看不出是在念稿赶答题。
  李潇潇时间掐得刚刚好,一分钟后刚好停在了日记的中间,断句完整。
  右边的那位面试官听完后,朝女面试官笑了笑:“庄老师,你入伍新兵训练时的心情是这样的?”
  李潇潇微微睁大了眼,这居然是面试官的日记?
  庄老师咳了一声,眼里也带着笑意:“差不多。”
  她朝李潇潇赞赏地点了点头:“咬字清晰,感情用力时还能让人听清楚词,台词功底很不错,没有只用喉咙发音,这点很好。”
  李潇潇连忙说:“谢谢庄老师。”
  庄老师朝右边的面试官说:“袁老师,我这边没问题了。”
  袁老师“唔”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李潇潇的履历。
  烈士遗属,根正苗红,成绩瞩目,履历非常漂亮,团里也很久没招到这么耀眼的新人了。
  袁老师又抬起头,看着她说:“李潇潇同志,你曾经跟随羊城剧社到白沙村,当时光州军区的指战员也在那边外训,你当时唱了一首方言歌,是自编的,是吗?”
  李潇潇点点头:“是的。”
  有个从其他战区复原的爹,部队里战士来自五湖四海,互相学方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袁老师只当她是从自己父亲那边学的方言。
  他问:“目前话剧统一使用普通话,你觉得方言对话剧表演有什么用吗?”
  李潇潇觉得有点意外,为什么会问这种题?
  在这个年代,在话剧表演中能说标准普通话,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在1976年之后,话剧一跃成为最受欢迎的剧种,话剧团如雨后春笋冒出,甚至到了只要能说标准普通话,就能被招进去当演员的地步。
  可在文艺兵面试中,居然问方言相关的问题不过,方言对于表演确实有用,而且大大的有用。
  李潇潇想了想,说:“非常有用。”
  “文工团的作用是鼓舞人心。这个“鼓舞”,不一定是激昂式的。所谓“化悲愤为力量”,其实强调的都是心情转化的力量。”
  “给他们所想,才是最直接的心灵支持。好比,当一个人饥饿时,给他食物才是最实际的。同理,指战员们来自全国各地,很多人离乡背井,思乡心切。”
  李潇潇缓缓地说:“作为演员,我没法让他们见到他们家乡的亲人,但我可以让他们听到家乡的话,这比唱一出大戏,更能缓和他们的思乡之情。”
  当时她用《红灯记》里一个唱段改变,其实原身的京剧功底并不扎实,唱原版会暴露很多缺点,但是改编成方言版,所有人的注意力只会集中到方言上。
  即使有出错,比起京剧演员练了千百遍而不该出半点错误的原版唱段,大家对改编版的容错度必然会高很多,因为这么多种方言放到同一首歌里,难度很高。
  更何况,那时除了团长出现时,她因为被吓到而卡了一下,其他地方没有出错,指战员们都亲切地喊她为“小铁梅”,观众里有一位副团长,当时去向指挥员提出让剧社表演时,原本还想指定让她唱李铁梅的角色,可想而知那首方言歌,是有多受欢迎。
  “所以,有时候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将剧本的某个角色台词改成方言。”
  “指战员和本地百姓不同……”李潇潇笑了笑,说,“本地百姓听不懂各地方言,但指战员们,大多还是听得懂的。而且这样修改,能让角色更有特点,主演仍旧用普通话,也不会破环整个话剧的规范性。”
  袁老师认同地点点头,却又笑了笑:“不无道理。但你这么说,让京剧组的“大戏”情何以堪”
  “还是刚才的例子。”李潇潇镇定地说,“方言歌只是缓解,安抚指战员的伤感,振奋人心的基调当然还是得用激昂的,不管是样板戏还是能公演的话剧,都可以。好比我们要烹饪一道菜,原料总得洗干净,再进行腌制,才能更入味。”
  袁老师在评语上写了几个字:反应很快,头脑冷静,思维清晰。
  “这是对于观众来说的……”李潇潇补充道,“对于演员来说,方言有其他作用。”
  袁老师笔尖一顿,抬起头挑了挑眉,她该不会要说,演员说方言也有利于缓解思乡之情吧?
  然而,这小姑娘接下来说出的观点,让他也感到耳目一新。
  “很多演员在排练的时候,尤其是在演新角色的时候,都会找不到感觉,生硬地模仿,导致台词僵硬。”
  “但其实我们平时在说家乡话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说话感觉的问题。”
  “那是因为家乡话是我们从小就开始说的,是骨子里的东西,我们说出来的时候,不用考虑发音标不标准,重音对不对,直接就是想说什么是什么,说出来的感觉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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