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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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项诚答道。
  “那为什么不买一麻袋扛着去收妖?”
  项诚笑了起来,没有回头,抬头望向通道的尽头,慢慢地走,那里有一道亮光。
  “因为扛不动。”项诚说。
  迟小多哈哈地笑了起来,项诚嘘了声,说:“抱紧点,我变个戏法给你看。”
  迟小多搂着项诚的脖子,伏在他背上,项诚腾出一手,在空中做了个回收的手势,金光豆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通道内犹如金色的流星雨,追上了他们。
  “哇。”迟小多看到金光豆犹如繁星闪烁,在他们的身边回旋来去,项诚侧头看迟小多的眼睛,笑了笑,再摊开手,黄豆纷纷飞进他手里汇聚,继而注入包里。
  “你逗我玩的。”迟小多说。
  “豆子很贵。”项诚说,“下次送你一颗当纪念。”
  迟小多叹了口气。
  项诚说:“今天辛苦你了,本来不该带你出来,放你在家里我不放心,还好你来了,能查到那只家伙的下落。”
  “嗯,没关系,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来的。”迟小多知道这一段记忆也迟早会被抹去,看来等驱魔结束后,还是会给自己闻鼻烟壶,不过他没说什么,说了也没有用,就这样吧。
  至少眼下,是很美好的。
  通道渐渐地亮了起来,已经是早上了,两人脏兮兮地站在珠江畔的出水口,项诚让迟小多扒在自己背上,沿着检修梯爬了上去。
  海珠广场外面,到处都是晨练的大爷大妈,看到两个臭烘烘的人爬出来,险些被吓得心脏病发。
  “对不起对不起……”迟小多和项诚进了地铁车厢,所有人自动退开十米。
  项诚一脸污泥,看着迟小多笑,无奈摇头。
  迟小多有点郁闷,好歹我们刚刚几乎拯救了全世界,就是臭了点,大家不要这样子嘛。
  项诚低头给邝德胜发短信,迟小多突然想起驱委会的禁令,小声说:“我们把它吓跑了,李主任不会处分你吧。”
  项诚犹豫片刻,还是没发短信。
  迟小多灵机一动,说:“有了!”
  八点,一轮红日照耀珠江,两岸人来人往,轮船鸣笛。
  江底河段最深处,鸱吻痛苦地翻滚,在发动机的嗡鸣声中,散发出黑色的烟雾,然而随着它的动作,降魔杵已越卡越深。
  一声压抑的嘶吼,鸱吻张开嘴,口器内,那只怪物一般的人沿着水底的暗流射出,带着气泡,逆江而上。
  一个小时后,王仁开的工作室,会议室里。
  王仁:“……”
  迟小多:“……”
  王仁:“迟小多,你们昨天晚上到底玩什么情趣活动了,这也太重口了吧。”
  迟小多:“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先让项诚把合同签了。”
  王仁公司的人事和项诚签合同,复印身份证,迟小多又磨着王仁帮开证明,王仁说:“哎,翻车鱼,你最近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早上过来一身shi我就不说你了,现在又要把一个鸭子挂靠到我公司来当保安,你不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迟小多说,“项诚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相信我,这生意你做得不亏,走了,拜拜!”
  十点半,项诚骑着自行车,绕到沙县小吃门前,邝德胜正在开店,愣愣地看着两人。项诚抬手,示意他什么都别说,借厨房用一下,和迟小多进了玉兰巷,在一群驱魔师的目视下进了办事处,把用人单位的证明和工作合同放在另一个主任桌上。
  “项诚。”卢主任戴上老花镜,说,“查到了?”
  项诚说:“先挂靠,申请临时驱魔资格。”
  卢主任按着合同,说:“你先说说你这身泥是怎么回事。”
  项诚答道:“调查时摔的,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卢主任点了点头,给项诚出证明,盖印,项诚下楼去填表,让迟小多在院子里等,又出去拍照。
  区老看着迟小多,迟小多笑笑,朝他打招呼。
  “区老,早饭吃吗?”迟小多拿着豆浆油条问。
  区老没搭话,迟小多便自顾自吃了起来,一身淤泥已经干了。
  项诚把自己黑乎乎的一寸照片贴在表格上,交了表,里头给了份流动人口驱魔临时资格证,项诚折好收进口袋里,进了李主任办公室,下楼来,朝迟小多说:“走吧。”
  迟小多说:“这就完了?”
  “先送你回家。”项诚说,“洗澡,休息,消息都通知他们了,驱委会马上开会,我不用参加。”
  珠江下游,另一侧的排水管深处。
  一道黑烟飞来,在空中席卷缠绕,现出一个男人,他跪在地上,愤怒,痛苦地嘶吼。
  “啊——”
  男人的声音在下水道内阵阵回荡。
  迟小多困得脑子都不清楚了,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带着满身泥,直接就朝沙发上倒,项诚潇洒地一转身,一个国标探戈揽腰,把迟小多抓了回来。
  “先洗澡。”项诚带着他一阵风地进了浴室,给迟小多脱衣服,拧开热水。
  迟小多:“……”
  迟小多马上整个人就清醒了,要一起洗澡吗?!
  项诚脱下迟小多的衣服,却又出去了,迟小多差点脑充血死掉,站在热水龙头下,感觉到水流烫了点,应该是项诚在外面开水泡衣服洗衣服。
  片刻后,项诚脱得赤条条地进了浴室。
  迟小多:“!!!”
  迟小多满脸通红,然而浴室里满是蒸汽,项诚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迟小多稍微让开,让项诚冲水。
  “我给你搓背。”项诚说。
  迟小多窘得要死,没有说话,感觉到项诚双手拿着毛巾,在他的背上揉搓,打满了泡沫,迟小多已经硬得要爆了。他低着头,背对项诚,脑子里一阵一阵地充血,就像少有的几次喝醉酒一样,脑子里嗡嗡的响。
  爱情忽大忽小,就像心跳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嗡嗡震荡。
  浴室里静了下来,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两人都没有说话,热水,肌肤,手掌与背脊相贴的皮肤的纹路,运动型沐浴露的薄荷气味。
  “累了?”项诚的声音在背后说。
  “还行。”迟小多的喘息稍粗重了些,说,“有一点……缺氧。”
  “待会给你按摩。”项诚说,“放松一下,先洗干净。”
  迟小多头晕目眩,闭着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在最后,这段记忆也会被抹去吗?
  水声哗啦啦的浴室里蒸汽升腾,就像窗外突如其来的、覆盖了全城的暴雨,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迟小多转头看,看见窗上的水滴慢慢地淌下来。
  “啊,下雨了。”迟小多说。
  项诚侧头看。
  “下雨了。”项诚答道,给迟小多洗头,两人站在莲蓬下,他的手指捋进迟小多湿淋淋的头发,迟小多感觉全身都麻了,舒服得抬起头,闭上双眼。
  “我给你搓背。”迟小多还有点勃,然而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不像两人最开始“坦诚相对”时满脑子的情色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而旖旎的气氛。
  项诚转过身去,迟小多感觉碰到了他的那个,而且还是硬的。
  迟小多:“……”
  迟小多站在水下冲干净泡沫,站在项诚背后,努力地给他搓背,项诚光裸的背脊肌肉虬结,肩膀带有男性的安全感,身材匀称,每一寸肌肉都坚硬瘦削,迟小多努力地搓了一会,顺手摸了摸他的腰,项诚马上抓着迟小多的手。
  “痒。”项诚说。
  迟小多哈哈地笑了起来,项诚攥着他的手腕,两人扭了几下,迟小多生怕再这么下去,就要控制不住凑上去抱着他,这么一想,又硬了。
  “我洗完了。”迟小多说。
  项诚放开了他,迟小多便落荒而逃,出去吹头发,掏耳朵里的水,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
  “小多。”项诚拉开浴帘,说,“内裤帮我拿一条。”
  迟小多给他拿了内裤,一语不发地进了房。
  项诚洗好澡后进来,看见迟小多穿着睡衣,盘膝坐在床上,倚在床头看手机,背后窗外,是沿着玻璃流淌的雨水。
  “在想什么?”项诚问。
  “没什么。”迟小多脸红红的,抬头看了项诚一眼,笑了笑。
  迟小多在想,能不能找个常用的邮箱,把自己和项诚在一起的这些回忆写下来,发到邮箱里去,再设定个时间,让邮箱给自己手机发封信。譬如三个月后,又或者半年后,连同他们在一起的所有的事情,提醒未来的自己。
  这样一来,哪怕被清除记忆了,也能找回这段感觉。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项诚应该只是把自己当成很好的朋友,一个可以说话,可以共享烦恼与快乐的家人,一个排遣寂寞,互相依赖的伴儿。
  项诚坐下来,迟小多马上把手机切换到网页上去。
  “你心情不好?”项诚问。
  “没有。”迟小多笑着问,“有吗?”
  “怎么不说话了?”项诚说,“回家以后话就很少。”
  迟小多答道:“有点困了。”
  “你趴着睡会。”项诚说,“我给你推油,推完睡觉。”
  迟小多躺下,项诚打着赤膊,穿一条睡裤,躬身找精油,迟小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如果说刚才迟小多有那么一丝丝找个男朋友的念头,现在已经因为项诚认真的表情和温暖抛到了九霄云外。
  项诚的手机响了,迟小多拿给他,项诚出去接了个电话,迟小多听见他说:好的马上就到。
  果然项诚进来说:“我得出去一趟。”
  “带伞。”迟小多说,“雨太大了。”
  项诚点点头,两人对视片刻,迟小多说:“我和你一起去。”
  项诚摆手,说:“他们要准备出任务了。”
  迟小多心里提了起来,说:“那你……注意安全。”
  项诚换了身衣服,迟小多给他买的舍不得穿,还是穿回以前收妖的那身民工装,趿了双拖鞋,背上包,说:“下午就回来。”
  外面开始打雷了,迟小多送他到门口,项诚使劲摸了摸他的头,凑上来,双眼闭着,侧脸贴着他的额头上碰了一下。
  “你睡觉。”项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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