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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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氏:“……”好戏没看成,好不甘心啊!
  还没出城,韩璎骑马的新鲜劲儿就过去了——再柔顺的马,再好的鞍鞯,骑上去也是有点颠的,颠得韩璎子宫那里很是难受,和韩璎那辆傅榭命人特制的青绸沉香车根本没法比,而且韩璎还得自己控制马。
  傅榭见韩璎脸上是悻悻然的表情,心中暗笑,却不吭声,预备等韩璎求他。
  韩璎却甚是坚强,一直进了金明池军营,还是坚持自己骑马。
  进了军营之后,韩璎抬头看天,见天色愈发暗了,昏沉沉的天空下,渐有飞沙走石之势,便看向傅榭:“哥哥,天阴了,快下雨了吧?”
  傅榭“唔”了一声,手放在眉上眺望了一番,发现点兵台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只不过没见陈曦。
  走到点将台边,傅榭动作洒然下了马,又走向韩璎,预备把韩璎抱下来。
  韩璎一见他过来,便知傅榭心意,忙自己认蹬从马上滑了下来,笑嘻嘻道:“哥哥,你不用管我,我跟着……”
  她环视着周围围着她的这些傅榭的亲信们,正要说话,却发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过来,对着她笑了笑,又向遥遥向傅榭拱了拱手。
  这个少年头戴月白头巾,鬓边簪着一朵瑞香花,穿着圆领白衫,腰围黑缎压腰,腰间斜插着一柄折扇,脚上是一双玄色快靴,正是许立洋!
  韩璎又惊又喜,马上改口道:“我跟着小许子就行了!”
  许立洋走近傅榭,低声道:“殿帅,陛下命奴才前来打探风向。”
  说罢,他看向韩璎,行了个礼:“见过小公子!”
  韩璎忙手忙脚乱地回了礼。
  傅榭一跃而上,登上了点兵台,有些倨傲地立在那里等待着陈曦,玄缎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今日带着烂银冠,衬得容颜俊俏凤眼幽深,身上的深蓝骑装完美地显现出他那宽肩细腰长腿玉树临风的好身材。
  周围围观的人不乏他的政敌或者在前段时间的革新中被他触及了利益的人,这些人明明是为了过来看傅榭失败丢脸的,却也为却也为他的风采所折服,高声喝起彩来。
  傅榭看到陈曦出现在人群外围,定睛一看,却顿时默然。
  台下围观的人们看到傅榭的神情不对,便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下子大家都傻眼了,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
  韩璎个子矮,什么都看不到,急得直跳,许立洋见了,忙低声道:“奴才有办法!”
  他一矮身,抱着韩璎的腿立了起来。
  韩璎:“……”
  她高出人群一头,很清楚地看到骑着骏马的陈曦被左右两骑夹着胳膊走了过来,左边那位大概三十岁左右年纪,相貌儒雅俊秀;右边那位二十四五年纪,相貌英俊威武,生得都和陈曦有些相像。
  她正在好奇,就听得立在她旁边的萧凤蟾介绍道:“左边是陈大人的长兄枢密使陈恩,右边是陈大人排行第二的兄长镇南将军陈义!”
  萧凤蟾脸上带着坏笑:“标下可是听人说过,陈大人是陈老夫人的心肝宝贝,等闲不敢出纰漏的!”
  韩璎:“……”
  连枢密使陈大人都来了,今日这场决斗自是无疾而终,面对极为护短的陈恩和陈义,傅榭满面怒气拂袖而去。
  他怒气冲冲跳下点兵台,翻身上马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许立洋忙放下韩璎,一行人都骑着马跟了上去。
  待跑得远了,傅榭这才控制着马缰放慢了速度,和韩璎并驾齐驱,然后一展猿臂,把韩璎抱在了自己马上,见风愈发大了,便用披风裹住韩璎,纵马疾驰起来。
  不过两盏茶工夫,傅榭一行人就进了朱仙镇庄园。
  傅榭把韩璎从马上抱下来的时候,豆大的雨滴已经打了下来。
  傅榭干脆用披风裹着韩璎,直接抱着她进了正堂,把韩璎放在了锦榻上。
  因为少夫人在里面,其他人都不敢进来,兀自立在廊下侍候着。
  韩璎抬眼打量四周,见陈设虽然简单,可是洁净有致,而且都是新换的,心中很是满意,便低声对傅榭说道:“我去里屋看书,你自去忙你的!”
  傅榭凤眼含笑,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又把她抱了起来,进了里屋,把韩璎放在了填漆嵌金的拔步床上。
  他想要离开,可是看着韩璎却颇有些恋恋不舍。
  韩璎想到傅榭一心要揍陈曦,却被陈曦搬出陈恩这桩大树给躲了过去,傅榭没法得手怏怏而归,不禁又笑了起来。
  傅榭见她微笑,知道她在笑自己,不禁也笑了,道:“没想到陈曦这么无赖……”
  韩璎大眼亮晶晶看着他:“哥哥,你小时候能打过陈曦么?”
  傅榭被小娇妻这么一问,男子汉的豪情顿时大盛,便握起拳头在韩璎面前晃了晃,对准妆台前放置的锦凳一拳捶了下去。
  看着当场四分五裂的锦凳,韩璎:“……”哥哥哟,你把锦凳打碎了,我梳妆时坐什么?
  傅榭也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也有些窘,默然片刻,起身灰溜溜离开了。
  韩璎见他离开,扑在锦被上捶床大笑起来——一向冷静睿智的傅榭,原来也有这么二的时候啊!
  没过多久,便有两个青衣丫鬟走了进来,那个圆脸的丫鬟低头收拾被殿帅大人一拳砸碎的锦凳,另一个方脸细眼又高又胖的丫鬟含笑上前询问道:“少夫人,晚饭用些什么?”
  韩璎想到这里隔壁就是运河,便道:“用河鲜烧几个菜就行了!”
  她想了想,觉得傅榭等人晚上怕是要饮酒,便道:“我去厨房看看吧!”
  正堂空荡荡的,傅榭已经带着人去外面书房了。
  韩璎一到堂屋就觉得一阵湿冷的寒意袭来,她不禁有些瑟缩。
  那个方脸丫鬟人长得不机灵,却很有眼色,当即就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韩璎身上。
  韩璎回头看了她一眼,嫣然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脸丫鬟恭谨地行了个礼,道:“禀少夫人,奴婢名唤菁玉,殿帅安排奴婢在这里候着少夫人过来侍候。”
  韩璎点了点头,抬脚跨过门槛,立在堂屋廊下看外面的景致。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阴暗的天空下雨又急又大落了下来,砸在院子里青砖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密集的“啪啪啪啪”声,带着寒意的凉风刮了过来,直透衣内,令韩璎又打了个冷颤。
  这时另外那个□□玉的圆脸丫鬟拿了能够踩水的棠木屐和油纸伞走了过来,给韩璎行了个礼:“少夫人,奴婢服侍您换上棠木屐吧!”
  韩璎点了点头。
  傅义早就带了两个小厮守在外面了,见春玉打着伞,菁玉搀扶着少夫人出来,忙迎上去行了礼,引着韩璎往厨房去了。
  韩璎见了食材之后,订下了姜醋生螺、琉璃藕、灸鹌子脯、醋溜鲤鱼、虾鱼汤齑和煎白条鱼饼等运河名菜,又吩咐厨房到时候热了黄酒一起送上,这才回了正堂。
  夜色深沉,雨愈发急了。
  外书房内酒宴刚刚摆上,傅靖就进来禀报:“禀殿帅,陈大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厚脸皮的陈曦就从傅靖身后闪了过来,含笑道:“殿帅,那批明火枪今夜就要到了,标下陪你一起接货来了!”
  傅榭难得地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眼波流转:“咦?枢密使大人呢?陈将军呢?没有大哥二哥护着,陈曦你居然也敢出门?”
  陈曦讪讪走了进来,见傅榭左手边还空置着,知道是给自己留的座位,便坐了下来。
  傅榭见他脸色有些发白,便知陈曦穿得有些单薄,就端起一盏热酒递给了他,让他喝了暖身子。
  陈曦把这盏酒一饮而尽,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这才道:“今夜还是在归雁渡接货么?”
  傅榭微微颔首,道:“燕子矶那边我派了李真带人去了。”
  陈曦想到崔淇上当后气急败坏的脸,不由笑了,端起空酒杯示意傅榭给他斟上。
  傅榭理都不理他,自顾自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陈曦悻悻地自己拎起酒壶斟了一盏酒。
  在马道街后巷子的一个僻静的小宅子里,崔淇接过范菁菁亲自送过来的信报拆开一看,第一反应是不信。
  傅榭是出名的小狐狸,范菁菁会这么轻易就拿到这么机密的信报?
  范菁菁见他神情迟疑,忙道:“傅榭的书房别人也许不好进,可这是韩氏亲自带我进去的!”
  崔淇又看了一下信报上的那一行字——“八月十一夜间子时,燕子矶交货”——抬头吩咐写意:“去叫文将军进来!”既然是韩璎带范菁菁进来的,那就有几分可能了,不过还是得谨慎……
  写意出去之后,崔淇看向范菁菁,把一个锦匣推了过去,缓缓道:“你想办法把这个放到韩璎卧室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范菁菁接过锦匣,抬眼看向崔淇。
  崔淇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书案上。
  范菁菁探身拿起银票,看了一下面额,心中欢喜,脸上却是淡然一笑,把银票收入了袖袋里。
  范菁菁离开之后,崔淇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眼中一片寒冷。把这样一个女人安排在韩璎的身边,其实并不妥当,他得另外安排一个妥当的人过去了。
  文将军很快就来了。
  因为禁军都在傅榭控制之下,所以崔淇能够调动的只有听命于其父崔世珍的龙州、东州等州的总督控制的乡军了,而这位文将军,就是龙州总督张泉派来的乡军军使,因姓文,所以人称文将军。
  文将军见过礼后,崔淇开门见山问他:“带了多少人过来?”
  文将军是一个清瘦的中年人,眼神锐利,态度从容:“禀公子,标下一共带了五百人过来,如今都在城外的庄子里等候公子差遣。”
  崔淇点了点头,起身和文将军一起立在地图前,用朱砂笔把燕子矶的位置标了出来,轻声商议着如何埋伏如何伏击。
  虽然还不到天黑的时间,可是因为瓢泼一般的大雨,外面看着有些暗。范菁菁打着伞从马道街后巷子的那个小宅子出来,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她的丫鬟锦儿在崔淇命人安排的马车里面候着,见范菁菁脚上的绣鞋已经湿透了,忙从包袱里掏出一双干净的绣鞋要帮她换上。
  范菁菁推开了她的手,低头一边拧裙裾边沿的雨水,一边道:“回头见了太太要圆好谎,我让你准备的绣线准备没有?”她母亲实在是太难缠了,她新得这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可得装好,不能让她母亲发现。
  锦儿忙道:“姑娘,都准备了,奴婢就说是给咱们公子做衣服,绣线不够,这才冒雨出来买的。”
  眼看着快到安国公府门口了,范菁菁忙拍了拍前面的挡板,低声吩咐车夫道:“到了,停下来吧!”
  从车上下来之后,锦儿打着伞,范菁菁怀里抱着裹着锦匣的包袱,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安国公府的西角门。
  第一道岗哨放了她们进去。
  到了第二道岗哨那里,值事房里走出了六个人,打首的那个正是傅榭的书房小厮傅宁和东偏院的管家傅平。
  傅宁立在值事房门口,挥了挥手,身后的四个小厮立即蹿了出来,制住了范菁菁和锦儿。
  韩璎独自在正房里用了晚饭,觉得有些累,便吩咐春玉和菁玉生了熏笼,放入百合香熏了锦绣被褥。
  待被褥暖香,她早早就洗漱上床睡下了。
  因夜里还有行动,傅榭他们喝了三杯酒便不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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