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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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连忙摇头,“不会,朕说了算!”
  她禁不住笑了笑,“皇上好任性。”
  皇帝似是追忆起了往事,颇有几分怅惘地说:“朕是当真舍不得恒儿……朕也是在重华宫长大的,虽说有乳母和小黄门照顾着,可跟在父母身边长大相比,还是全然不同的。”
  谢瑶原本的意思是,让二皇子住到重华宫去,白日里仍在她这里用膳。可是见皇帝坚持,谢瑶心底也舍不得,只好妥协道:“那……好吧。”
  三皇子刚出生,就叫二皇子搬走,这样也的确不好。二皇子聪明,恐怕心里会多想,对三皇子生出芥蒂就不好了。
  皇帝颇为高兴地说:“你放心,恒儿懂事,不会恃宠而骄的。这事儿等再过两年再说罢!咱们还是先想想三皇子的事儿,你可有中意的名字了?”
  她顺着他的心意换了话题,撇撇嘴道:“阿瑶想的都是些公主的名字,元恬,元怡之类的,不适合男孩子……”
  皇帝说:“让朕想想……”
  他思考着沉默着的时候,谢瑶抱怨道:“竖心旁的字适合做名字的实在太少了啊,干嘛都要用竖心旁的字啊?都是些偏僻字,连我这个汉人都读不出来……”
  皇帝被她吵的了无头绪,迁就地笑道:“祖宗的规矩嘛。朕一时也想不出来,改明儿再说吧。”
  汉人有讲究,富贵人家的孩子若刚出生便起名字,容易活不长。鲜卑人倒不在意这些,他们生孩子都是一窝一窝的生,存活率也不低,所以该起名字就起名字,方便得很。
  谢瑶身上还疼着,说了这么久的话,又觉得累了,就赶皇帝走。皇帝不依,坚持道:“你先睡,朕看你睡着了再走。”
  她拗不过他,只好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却又睁开道:“皇上别盯着我瞧,怪渗人的。”闹得她睡不着。
  “朕想你。”他似是脱口而出,可又是那样的情真意切。谢瑶不禁红了脸,想不到他们老夫老妻的了,自己还会因为这样一句腻人的情话而害羞。
  皇帝禁不住一笑,“好了,不闹你了。朕在这里看折子,你且安心地睡吧。”
  谢瑶点点头,这一回,是真的睡着了。
  皇帝见她睡熟,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走出禅心殿。安庆礼跟了上来,悄声问道:“皇上这是要……”
  “去东宫。”皇帝干脆利落地回答。
  他本想召见太子,可突然间皇帝很想去东宫,看看最真实的太子。“不必提前告知。”
  安庆礼心中有数,躬身道:“老奴遵旨,皇上放心。”
  “嗯。”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坐上龙辇。
  谁知还没有起驾,肩舆前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黑乎乎的看不分明,隐约能看出是个女子的身形。
  那女子跪下来,颤声道:“嫔妾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微微皱眉,未曾开口,一旁的安庆礼已扬声道:“大胆,你是何人,胆敢拦住圣驾?”
  “启禀皇上,嫔妾是采女崔氏。听闻莲妃娘娘分娩,一直跪在此处,为娘娘祈福。”
  原来下午发生了那场闹剧之后,崔采女和小王氏都没有离开,也不敢呆在门口,就一直候在远处。小王氏跪了一会儿,就被大王氏劝回去了。只有崔采女,一直冒着寒风瑟瑟发抖地跪在宫外。
  安庆礼一挑眉,心想着崔采女为了博上位也是挺拼的,连自个儿的身子都不顾了,穿着那么单薄,又跪在这儿那么久。可惜啊可惜,皇帝心里摆明了只有皇贵妃一个,旁人机关算尽,也是枉然。
  果然,皇帝淡淡地道:“她不喜欢这些,你回去罢。”
  在皇帝的影响下,谢瑶并不排斥佛家,可在她的心底,恐怕还是不信这些的。若要让谢瑶知道有人借着给她祈福的名号争宠,肯定要不高兴。皇帝想也没想,直接打发了崔采女。其实他早就忘了这个人是谁了,上了龙辇,才听安庆礼在耳边解释道:“皇上您忘了?这是当年太皇太后送给您的宫女,您还不曾临幸过。”
  皇帝淡淡扫了一眼,见她柔弱削瘦的样子,虽说这份争宠的心计让人讨厌,但也是个可怜人。无宠无权,无依无靠,想必是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艰难,才会迫不得己走上这一条路。
  皇帝淡漠道:“回头安排一下,赏她些银子,放她出宫。”
  这些女人他没兴趣,放在宫里除了给谢瑶添堵,指不定还会时不时闹出什么乱子来,比如今天下午……一想到那些趁机作乱妄图兴风作浪的女人,皇帝便恨不得将她们全部都赶出宫去。
  东宫到了,皇帝走下来,远远遥望着这座灯火辉煌的宫殿。他曾经也在这里住过,幼年丧母,接连丧父,被杀害他父母的太皇太后抚养长大,他所遭受的、所要承受的,不比如今的太子少半分。太子若是个能成大事的孩子,理应有天子的肚量和胸襟。
  但愿太子,不要再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皇帝沿阶而上,到了门口,挥手制止想要通传的宫人,悄无声息地步入东宫。
  大殿之内空无一人,可是却点了整整两排的烛火,灯火通明。
  皇帝走进两间空屋子,最后才循着声音,在东宫的后花园找到太子。
  后花园同前殿一样,摆满了宫灯,将整块园子照的如同白昼。
  太子此时正在练剑,砍了一地的枯枝落叶。他虽仍是个半大的孩子,可招招势势又狠又准,杀气逼人。
  皇帝默然看了一会儿,发现院中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未能幸免,除了水缸之中竟然犹未枯萎的,莲花。
  第136章
  第136章
  冬夜无声,唯有簌簌的风声,衬的这夜晚更加萧索而凄冷。
  太子舞罢了一套剑法,长剑忽然一指,对准了那朵莲花。不知怎的,皇帝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当初谢瑶刚入宫时,皇帝曾经在禅心殿摆了几缸水莲,并让人精心养育,让它们历经寒冬而不衰。这样养着一缸荷花要费多少功夫,花费多少心思,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
  眼看着那根茎摇摇晃晃,随时都有“断头”的危险,太子却突然收了手,长剑回鞘,无声地喘着粗气。若不是一地的枯枝残叶,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太子的剑术,愈发精进了。”皇帝淡声开口,却还是吓了太子一跳。元恂回过身来,下拜请安,面沉如水。
  “起来吧。”
  “谢父皇。”太子沉声道:“不知父皇驾到,儿臣有失远迎。”言下之意即是在质问皇帝,为何不让人通传?
  皇帝被人拆穿,却仍然淡定如常,“你我父子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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